段歆知回到家的時候,蕭淳已經在客廳等着,看見她就笑問:“回來了?晚飯吃沒?”
“還沒。”段歆知有氣無力的搖頭,那麼大哭一場,她只覺得頭昏腦脹,直接到裡面臥室躺着,腦袋嗡嗡響,整個人都處於昏沉狀態。
蕭淳站在臥室門口,依着門靜靜的看她一會兒,才走進去坐在牀邊,低頭端詳着她問:“眼睛腫着,哭了?”他伸手將她拉起來,抱進懷裡,才低聲說:“歆知,受了什麼委屈,要告訴我,憑我蕭家的權勢,你要怎樣解氣,我都能做到。”
原本是溫柔而深情的一句話,段歆知卻渾身一僵,在他懷裡猛然睜開眼,眸底不自覺的染上幾許恨意。是啊,他蕭家權勢滔天,很多事情甚至是隻手遮天的,人命在他們眼裡,也不過是意外與麻煩。
蕭淳好固然好,卻到底是蕭家的人,骨子裡天生就有這樣的自傲與冷漠,輕jian那些卑微薄弱的人。就算沒有蕭燼,拋開故意演戲與欺騙,他們之間其實也存在太多觀念與本質上的區別。
他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不該在一起。
段歆知緩緩推開蕭淳,惶惶不安的望着他,糯糯的低聲說:“我下午去張臨以前住的地方看了看,到這個時候,才發現,當初我所謂的愛,都只是小女孩子尋找浪漫強行給自己編織的夢,可是,他卻是真真切切的深愛我,我平白無故害了他,如今,愛上你,又辜負了他,蕭淳,我覺得很害怕,我怕我背叛這麼多回憶,辜負這樣的深情,到最後,你也會離開。”
蕭淳微微一愣,想不到她竟如此坦白,並沒有掩飾自己對張臨的感情與眷戀,他以爲她爲討他歡心,至少會編個謊言敷衍一下的,而他也預備好了一堆的計劃,來配合劉芸的行爲。
頭一次,她的所作所爲超出了他的預料,她的坦誠和表白,叫他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招架。
不想愛,卻不由自主的愛了,不想遺忘,卻到底是漸漸淡化,害怕背叛,卻已身心具付他人。
她這惴惴不安,慌亂無措的心情,叫他忍不住心疼。
“歆知,究竟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蕭淳低頭凝視她,認真懇切
的問。
段歆知擡頭迎視他深情無限的目光,也頗有誠意的回答:“我答應你的求婚,後天你要在你父親面前,親自給我戴上它。”她伸手摸出脖子裡的戒指,舉到他面前,鑽石折射出七彩的陽光,耀得人眼疼。
“沒問題,還有什麼要求?”蕭淳爽快利索的答應,嘴角還帶着寵溺欣悅的笑意,彷彿有點引誘的意思,他又笑問:“要不要來幾個親朋好友給你作證?”
“做什麼證?”段歆知愣愣的擡頭,不解的問。
蕭淳低笑兩聲,才揶揄的說:“作證,我的確很愛你,笨蛋!”
段歆知微微一愣,腦子裡靈光一閃,如果有在場人證,她bi得蕭燼做出違法的事情,是不是就能懲罰到那個混蛋,從而保全她自己?
然而,片刻後,她便否定的搖頭,以蕭家的權勢,開車撞人都沒事,她還能bi他做出什麼更嚴重的事來?
回過神來,迎上蕭淳疑惑不解的目光,她配合着自己搖頭的動作,明媚的一笑,小臉依偎到他頸窩裡,才笑眯眯的說:“不用了,任何人都證明不了我們的心。”
因爲是平安夜,蕭淳特意命人準備了紅蘋果,滿足她小女孩兒的浪漫心思,氣氛正好,各自都有着決絕的心態,所以,這一夜的溫存便顯得格外瘋狂激烈,甚至近乎絕望。
次日上班,段歆知仍舊很疲憊,狀態也不是很好,李清便讓她在一邊兒坐着休息,自己刷手上手術,還是蕭淳的手術。段歆知無聊的翻看麻醉師帶來的藥,無意間看到咪唑。
上次林君悅用在她身上的那個藥,想起自己喝了那茶之後,任人擺佈的樣子,段歆知忽然靈機一閃,趁着衆人不注意,偷偷藏了兩隻在口袋裡。蕭淳正坐着手術,餘光淡淡瞥她一眼,口罩遮掩下的嘴角,冷漠的微微上翹。
下班換衣服的時候,她把藥裝在包裡面小夾層裡,才緩緩出來,蕭淳已經開着車在大門口等她。
“先帶你去買幾套衣服,然後,時間隨你支配,怎麼樣?”蕭淳一邊啓動車子,一邊扭頭溫和的笑問。
段歆知扭頭看着他,有些貪戀他眉目間的縱容寵溺,這樣甜蜜的深情,大概今
天過後,就徹底失去了。過了明天,她也許身敗名裂,甚至xing命不保,而他,必定一生都對她深惡痛絕。
罔顧車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她湊過去,軟軟熱熱的脣,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低聲說:“好。”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蕭淳在她雙脣貼上來的時候,便愣住了。明明是柔軟而美好的感覺,他的整顆心卻軟的發疼。
車子一路駛往楚氏名下的幾個品牌店,兩人都有些沉默,蕭清塵領着顧蒹葭在巡店,幾個年輕人碰上,各懷心思,氣氛仍舊是不怎麼樣活躍的。顧蒹葭爲了躲避蕭清塵,便一直纏着蕭淳看東看西。
清靜下來的蕭清塵走到段歆知身邊,她正在專心看店裡的衣服,楚氏的高檔服裝店,檔次自然是沒得說,她需要好好選一套,適合在明天穿的。
“很多事情,做了就沒有回頭路。”蕭清塵淡然自若的開口,語氣裡透着犀利與威bi,透過試衣鏡冷靜的盯着她。
段歆知心跳加速,惶恐的擡頭看他,不知道他究竟意指什麼,也不敢貿然開口。他仍舊冷靜的盯着她,淡淡的口吻繼續道:“蕭淳是個值得託付一生的人,最好別辜負他,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段歆知稍稍鬆口氣,原來他是怕她會三心二意傷到他這位弟弟,她回過頭,在明亮華貴的吊燈下,燦爛溫暖的一笑,才微仰着頭問:“如果可以,誰不希望相愛到白頭?”
太過相似熟悉的笑顏,蕭清塵冰冷堅硬的心,忽然就軟了,沉思一下,擡頭拍了拍她柔軟的發心,才溫和道:“有很多東西,是值得爲愛去放下的。沒什麼事情,比錯過一段真愛,更叫人遺憾。”說罷,他就轉身尋找顧蒹葭去了。
段歆知拿着衣服進了試衣間,沒了人在,她無力而頹然的靠在牆上,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沒什麼事情,比錯過一段真愛,更叫人遺憾。可是,事到如今,她必須爲自己犯下的過錯,去承擔後果,努力彌補。
已經沒有選擇,沒有退路,如果,已經把張臨害成那樣,她還不能讓他瞑目,不能給那對可憐的母子,一個安穩的生活,不能給所有她造成的惡果,一個交代,她不如不再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