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外曾祖父那也是曾經的,現在沫兒跟黎家那小子不是沒關係了,指不定這孩子哪天還要叫我一聲曾祖父呢。”說到後面,藍爺爺也是翹起了尾巴,一副嘚瑟的模樣。
這下子,倒是真的把齊外公給惹火了,“好你個老傢伙,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告訴你,沫兒纔不會看上你們藍家的小子呢,就算是要跟誰在一起,她也一定會跟我們家曜天在一塊的。”
要相信,此時的齊外公還有藍爺爺說話都是不經大腦的,都是怎麼能打擊對方怎麼來。這也是兩人這麼多年的相處方式,作爲藍家的兩人,藍祈和藍麟倒是極爲習慣,也沒怎麼在意兩人的對話。
但是,想到蘇沫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藍祈還是好心地解釋了下,“蘇沫,爺爺和齊爺爺的感情很好,一直都是這樣互相打趣的。你也不用在意他們的話,他們也都是說說而已。”
在藍祈的話落,卻見那邊原本還在說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突然分開,齊外公冷不迭一句,“誰說我是說說而已?”
“就是,我是真的喜歡沫兒。”藍爺爺跟着也附和了一句,卻讓藍祈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蘇沫倒是不太在意兩人的話,不管是藍家的人還是黎曜天,蘇沫都不太在意,“兩位爺爺今天只是爲了說這些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可以先告辭?”
聽到蘇沫說要走,藍爺爺和齊外公也不爭了。輕咳了聲,藍爺爺作爲藍家的當家,當即說道:“沫兒啊,剛剛藍爺爺說的讓你回國發展是爲了你好,畢竟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也不方便。如果你想回來的話,一定要告訴藍爺爺,知道嗎?”
“謝謝藍爺爺。”雖然剛纔藍爺爺說了不少不着調的話,但是他的關心,蘇沫還是能感覺到的。不管他是爲了什麼,是因爲老師還是因爲他自己,蘇沫都沒有理由拒絕別人對自己的關心。
看着蘇沫乖巧點頭的模樣,齊外公也忙說道:“是啊,畢竟那也是國外,你一個女孩子沒什麼依靠。還是回國發展好,不管怎麼樣,外公也會幫你的。”
再次點頭應下,但是蘇沫到底是如何想的,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飯點時間。蘇沫被要求留下來一起吃飯,也沒有拒絕,一頓飯也算是吃得賓主盡歡。等到吃過飯,蘇沫卻是不再久留,畢竟也晚上了。
藍祈負責送兩人回去,在離開前,蘇沫還是將黎曜天現在的情況告訴了齊外公。不管怎麼樣,蘇沫覺得,他還是有權利知道黎曜天情況的人。
要說醫院裡什麼時候人是最少的呢?那就是晚上了。不管是在醫院的哪個位置,人相對而言都比較少。
回到酒店後,蘇沫就在自己的房間裡。但是想到此時還在軍事醫院裡的黎曜天,她本身就打算去見他一見,就算他此時是昏迷的……
擇日不如撞日,再說也不知道黎曜天什麼時候離開,蘇沫想了想還是決定晚上去一趟醫院好了。
小寶對於再去一次醫院的提議表示了否決,今天他可是耗費了幾隻的麻醉針,怎麼說也要調配好了先。見狀,蘇沫也就一個人前往了……
夜晚的醫院,當真沒多少人。住院部裡,倒零星還能看到些許人影,進了電梯,便真的是一個人了。
雖然現在的黎曜天是躺着的,但是蘇沫想到要見到他,還是覺得心情有些複雜。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會想起了,卻不想見到。說不見,卻又會希望能見到。
那種複雜的心情,一直折磨着蘇沫,直到她走到了黎曜天的病房前。病房內並不是沒人,相反還有好幾個人,這也是蘇沫沒想到的。
她原本想着,也許齊外公會過來,但是自己也不介意多面對一次齊外公。只是,她怎麼會在……
“爸,你說……是蘇沫告訴你的?”黎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齊外公,蘇沫知道黎曜天在這裡,在之前她就知道了,不然小寶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跑過來。
但是蘇沫會把這件事告訴父親,卻是她沒有想到的,也許她更意外的是蘇沫怎麼跟齊外公見面這件事。
看着病牀上的黎曜天,齊外公重重嘆了口氣,“是啊,今天我在藍家見到沫兒,她在臨走前告訴我的。曜天怎麼成了這幅樣子?都說別再做這些危險的任務,你們就是不聽。好好一個人,現在只能躺在牀上。”
齊外公這樣說着,黎母心裡也難受着,“爸,你以爲我想這樣嗎?還不是因爲蘇沫,如果不是她的話,曜天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幅樣子。我也勸過他,這次的任務這麼危險,他就不該摻和進去。現在好了,研究所的事情倒是解決了,但是自己卻只能躺在這裡。”
“這件事也怪不得沫兒,這是曜天的決定。如果不是你當初鬼迷了心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幅樣子。”想到當時黎曜天因爲這件事怎麼折磨自己,齊外公都覺得心疼啊。
許是被齊外公責怪了,黎母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她有時候也會覺得後悔,但後悔是一回事,這樣被人直接當面地責怪,卻是另一回事了。
“說到底,還不是她平時的行爲問題,她的作風也不對。既然嫁給了我們曜天,就不該跟那些人有那麼多來來去去的關係。”黎母的話,不由讓蘇沫眉頭微微皺起,對於黎母的話,蘇沫有些猜測,但是答案卻讓自己都不滿。
礙於現在是在醫院的病房裡,再加上現在黎曜天的情況,齊外公不再多言,但是整個人也是被氣到了。特別是黎母說的作風問題什麼的,“你就是一根筋走到底,沫兒的事情我跟你說了多少次,那根本不是她的錯。慕然是沫兒的哥哥,她跟自己哥哥親近些,有什麼不對?”
“就算是哥哥,也有些太親近了吧?”黎母冷哼了聲。
“曜天爲你付出的也夠多了,這件事既然已經告一段落。那等到曜天醒來,不管他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影響到他。這麼多年,爲了黎家他付出夠多了,現在不管他做什麼也影響不到黎家,你們也給孩子點自由吧。不然這樣下去,遲早把孩子逼走不可。”話說完,齊外公看了眼病牀上的黎曜天,重重嘆了口氣,離開了病房。
藏身到一旁的拐角處,蘇沫並未出現在齊外公的面前。緊隨着齊外公的離開,黎母沒一會兒也走了,病房內倒是空了,只剩下病牀上的黎曜天一人。
蘇沫見狀,終於還是走進了病房裡。
兩年沒見了,眼前病牀上的男人,曾經是她最親近的人。他們最熟悉彼此,熟悉到令人發顫的地步。但是現在,卻又是最陌生的人……
高跟鞋在安靜的病房中發出輕微的響聲,如果是平時,這個男人早就睜開了眼睛,他是那麼警覺。但是現在,他依舊緊閉着雙眼,任由他人靠近自己。
走到病牀邊,蘇沫才發現,就算這麼久沒見,他的樣子依舊是清晰明朗的。相顧無言,一個是不知道說什麼,一個是什麼也說不了。
良久,久到蘇沫感覺到了手腳的微涼。終於,她還是在他的牀邊坐了下來,看着眼前的人,她有種令人窒息的恐懼,彷彿只要輕輕一個觸碰,就能感覺到指尖的冰涼。
因着那心底的恐懼,蘇沫動了,她想告訴自己那只是她的錯覺。指尖落在他的臉上,指腹微微感覺到了熟悉的暖意,還好,他還是活着的……
一個人越是強大,在他安靜下來時,才越讓人害怕。害怕他是永遠沉睡了,不復以往的強大。
“明明說好不再見的……”可是,又再見了。但是再見,卻不是想象中的模樣,他不是意氣風發,她也不是神采風揚。相反,他躺在牀上讓人察覺不出生死,而她也像是牽線的木偶,失去了主人的雙手。
曾經,在那黑暗的三個月裡,蘇沫想過,如果黎曜天來找自己,不管他說什麼,自己都聽都信。但是整整三個月,她在黑暗中等待,他卻沒有出現。
當重見了光明,她心灰意冷了,覺得自己的等待就像是個笑話。偏偏這樣的笑話,還讓她期待等待了那麼久,所以她僞裝自己,讓人都察覺不出自己的情緒。
在譚晟說黎曜天兩年前也是被隱瞞欺騙時,蘇沫只想起了自己那三月的痛苦等待。她不要聽別人的任何辯解,就算是錯的,她寧願聽黎曜天自己說。
但是現在,他還能親口跟自己說嗎?
指尖輕輕滑過他的眼,滑過他的鼻子,然後滑落在他的脣上。她還能聽到這張嘴說出任何的語言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可以聽……
此時被情緒左右着的蘇沫沒有感覺到黎曜天的反應,那輕微得近乎沒有的反應,輕微到能讓人無視掉。而蘇沫,也無視了,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