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氣喘如牛,險象環生。本來是長長的一根樹枝,也被黑衣人們的刀峰一截一截的削去,眼見的再削下去,就削到她手指上了。
雖然下山前姑姑一再交待,那是保命用的,不到迫不得已,是不能使的;再說那東西煉製不易,她就帶了這麼一包,用完就沒了。
但這時也顧不得啦,再拖片刻,怕是她洛七“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柒柒一手揮着不過只剩尺餘的樹枝左支右絀地勉強支撐着,一手抽空摸向腰間。隨之一把牛毛般的鏽花針針便如天女散花般散了出去。
那些細針不過寸餘長,又細又輕,使將起來是不動聲色,紮在人身也不過如蚊蟲輕叮了下令人難以察覺。
不消片刻,衆黑衣人們的動作便明顯遲緩下來。
眼見得黑衣人一個個步屢滯緩,眼神迷糊,搖搖晃晃,那先前氣勢洶洶地揮出的刀,這會兒也跟鬧着玩似的了。
柒柒籲出一口長氣,索性丟掉手中樹枝,拍拍手,就地坐下,數起數來。
“一、二、三……”
隨着她“三”字出口,便見一黑衣人一頭栽倒於地,餘者顯是大驚,只無奈一個個昏頭昏腦的自身難保,無力上前探看。
“唉。”柒柒無奈地嘆息,她也不想這樣,這都是他們逼的。
隨着她的嘆息,又連接有三人倒下。
柒柒也懶得理會那些人,低頭拍拍那美人兒捏着她腳腕的手,說道:“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三月草長鶯飛,蒼南山的山腳處恬靜安然,只有林間山鳥時而宛轉嬌啼。
那美人兒安靜的像是不存在,莫不是又昏了過去?
柒柒甚是疑惑地扭轉頭去瞧,一轉頭,卻見那美人兒正睜着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瞧着她,那眼神極是專注灼熱,只瞧得柒柒毛骨悚然。
柒柒眼神飄忽地躲着他的目光,便又瞅見美人兒臉上還不曾完全消退的紅指甲印痕。
她挺不自在地“呵呵”乾笑兩聲,手腕一動,反手便向美人兒捏着她腳腕的手拍去。
她快美人兒更快,她的手還不曾落下,那美人兒握着她腳腕的手倏忽鬆開,向上一翻便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只覺手腕一麻,五指不由自主的鬆開,幾絲銀光微不可見地沒入草叢裡。
“疼、疼、疼……”
柒柒吃痛不過的歪着身子,一迭聲的叫着,另一手去推美人兒。
美人兒露齒一笑,另一手向上一迎,便把她推他的手整個手掌都包握在手中。
他的手厚實寬大,膚色白皙骨節分明,實是人美手也美。包握她的手,更顯得她的手嬌小瓏玲柔若無骨。
柒柒長這麼大,何曾讓男人摸過手,更何況是這麼美的男人。
可是這當口,她硬是生不出半分旖旎來。
那美人兒握着她的手,一分一分把她的手往她自己臉上推,她便見着自己指縫間細小的針尖距她愈來愈近。
這小小的細針,雖是她的保命符,但關鍵是,這些個玩意它不認主啊。
柒柒眼睛餘光瞅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真正是欲哭無淚。也不知她這會兒擠幾滴淚珠兒出來,這人能不能動點惻隱之心放了她。
不過服軟向來不是她的強項,這淚珠兒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眼見得那毒針距自個兒越來越近,柒柒又驚又怒,破口便罵道:“壞蛋,小人!若不是小爺我……”又摸又捏,“你能這麼快醒來?再說,若不是我拼了老命的跟人打,你這會兒八成都去陪閻王老兒喝茶去了。哼!你就這樣對你救命恩人啦?卑鄙,無恥……”
那美人兒只是冷冷“哼”了聲,絲毫不爲所動,依舊慢條斯理地把她的拳頭往她的臉上推進。
柒柒頭皮發麻,似乎都能感到針尖入肉的酥麻感了。
這時便什麼也顧不得了,不服軟也得先軟軟再說,好在周邊並無人,倒也無人見着她洛七的慫樣。
這麼一想,便也不難開口了,柒柒便利落地從破口大罵轉爲哀求涕零:“我錯了,我錯了。大哥、大爺、英雄、好漢……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唄?”
那美人兒總算是停住了動作,那毒針堪堪貼着她的臉頰頓住。
美人兒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嗯?錯了?那你給說說,錯哪兒了?”
錯哪兒了?
柒柒眼珠兒骨碌碌轉着:“我不該、我不該見色起意,趁人之危,摸您臉來着……”
這話她說得實是萬分誠懇,也確實是她的真心話來着。
若不是她見人家生的好看,便上前動手動腳的耽擱了會時間,那有後來那多事?怕是這會兒她該安安生生在蒼南鎮上吃着喝着呢。
柒柒口中說着,只聽美人兒又是一聲冷“哼”,握着她的手驀地一緊,似乎又要動起來,忙慌慌接着道:“我不該,不該佔了您便宜還想算計您。”
聽她如此說,美人兒總算鬆開了她握針的手。
柒柒長長吐出口悶氣,總算鬆懈點兒。她偷覷了那美人兒一眼,忙又收回目光。
這人看着倒是賞心悅目,可着實太奸詐了,惹不起,她還是躲着點好。
不過她的另一隻手還被人抓着,怎麼才能脫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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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柒的眼珠兒又骨碌碌地轉開了,思忖着怎麼哄得這美人兒放了她纔好。
還沒等她想出轍來,那美人兒手一鬆,居然撒開了捏她手腕處的手。
柒柒心裡一喜,這“喜”還沒等冒泡,便覺臉上一痛。
美人兒不捏她腳腕,便去捏她手腕,這會兒不捏她手腕,居然捏上她的臉?
柒柒被他捏得嘴巴張開,索性扯開喉嚨“啊啊啊”放聲亂叫,吵死他。
這廂正叫得歡呢,忽地嘴中一涼,那美人兒不知丟了個什麼東西到她嘴巴里。
柒柒一驚,什麼反應都來不及做,那玩意兒居然甜絲絲的入口即化,然後滑進了她的喉嚨裡。
柒柒捂着自己的喉嚨大咳,除了咳出幾口唾沫來,什麼也沒咳出來。
她含淚悲憤地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啊?”
美人兒這會徹底放了她,靠着路邊半截枯樹樁坐着,好整以暇地笑:“我方纔在鎮子上買的糖豆兒。”
她能信他纔怪。聽老越說,江湖中人行走江湖大約都會攜帶幾樣毒藥傍身,解藥也是獨家所有。就算是她,下山前姑姑不也備了包毒針麼。
也不知這會兒趕回去,姑姑有什麼能救她一命的好法子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