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回到衛生室以後把手中的信逐一拆開,六封信有三封信是同學的,兩封只是普通的日常聯繫,其中一封是遠在陝北的田曉霞,包裹單也是她寄來的。
她們那邊去年鬧的那件事已經徹底解決了,在苦水村的插隊的知青的東西已經被追回來了,不過由於解決完了以後當地已經開始春耕了,所以回家是不可能回家了,只能堅持到冬小麥播種完畢以後才能回家。
田曉霞這次來信就是講述了一下那件事最後的處理結果,不出意外苦水村大隊長吃了一粒花生米,還有就是她欠韓立的錢要晚點才能還,同時還給寄來了一些當地的特產。
說實話,韓立對陝北那邊的特產不太瞭解,所以對這些東西也沒有太大的期待。
不過家人的三封信就讓韓立有點頭疼,韓爸、韓媽的信中說韓二姐不聽話、沒腦子等等。
韓小妹信中一五一十的描述了這件事,同時表示這件事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但是韓二姐的信中說在水泥廠上班的那個小夥子,爲人實誠、早晚能夠評上勞模之類的話。
韓立看完以後就感覺有點頭痛,二姐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她怎麼就在這件事上糊塗了呢?
想了好久韓立終於想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首先他們家現在聽起來好像條件很好的樣子,但是再好那也不過在普通人眼中的好。
這種好就連很多中層領導都不會看在眼裡,更別說再高一點的家庭了,那些人大多想的都是政治聯姻、利益結合。
除非對方領導家的孩子有一定的缺陷,否則那些人家是不會輕易出現下嫁、下娶的情況。又或者家庭有有什麼不可力矩的原因,如同本書中韓立撿到了雲家姐妹。
或者後世某部熱播電視劇中叫一個德寶的那個男人,他一直幻想娶落難高幹家庭的女兒,將來好乘風而起,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發小的哥哥秉義纔是此中高手,並且最終成爲了封疆大吏的乘龍快婿。
另外不要說什麼一見鍾情,那都是出現在電視劇和言情小說中的故事,反正韓立是不相信的,因爲在現實世界中大多數都是見色起意。
而且每個人的圈子不同,別說現在這個時代很多事情都受到限制,就算放到後世那種開放的社會,一般人想要接觸更高層的圈子都很難,更不要說什麼融入了。
還有家庭的教育和影響,大多數那種家庭出生的孩子他們從小就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所以霸道總裁愛上平民女孩那種小說橋段很難照進現實,就算是愛,也是那種互動的愛。
這是韓家目前客觀的原因,沒有改善的話或者特殊情況的話,想要實現門戶跨越太難了。
另外韓立猜測讓韓二姐有些心動還有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水泥廠的那個傢伙一定給二姐吹大話了,他吹噓自己將來能當上勞模,再加上他周圍的鄰居、工友都說這個人不錯,這就增加了這種話的可信程度。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的勞模,特別是全國勞模,那可比後世那些頂級明星、影帝、影后還要受人尊敬、愛戴,可以說走到哪裡都會被人高看一眼,廠裡面的各種福利都必須有勞模一份,全國勞模街道、區裡的福利也會有他一份。
而且是不管你是哪個派系都不敢輕易動他,這就相當於有了一張萬能的護身符,特別是經歷過那幾年,這樣的人對小姑娘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但是勞模是那麼好當的嗎?
韓立想到這裡就頭疼,想了半天最終給二姐的信上回復等他回去再說,給韓小妹的信上讓她多盯着點二姐。
給爸媽的信裡面,韓立提議讓二姐提前感受一下既要上班,還要照顧兩個不能自理老人的艱辛,還要加上結婚後的誕生的孩子,也就是會說讓韓二姐每天下班以後,不但要洗衣、做飯、收拾家務,還要照顧大小三個需要抓屎抓尿的人,上班之前還好將這些安排妥當纔可以出門。
如果這樣韓二姐她還能堅持住還沒有埋怨的話,那家人最好還是不要管了,這種情況要是繼續管着她的話,最後只會消耗親情落下埋怨。
其實韓立不知道的是,他在寫這封信之前,韓二姐已經在家裡面享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第二天韓立跟姐妹倆一塊出門,她們倆去代銷點開門。
韓立去牲口棚那邊借來一匹馬騎着就就往縣城去了,不過這時候騎馬沒有春天時的那種視線開闊、一望好遠的感覺,這是因爲地裡的莊稼已經長成了青紗帳,並且已經開始揚花吐穗,這意味着秋收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韓立先到劉姨那邊坐了一會,坐了多長時間就被嘮叨了多長時間。
他接下來在縣城裡面轉了一圈,把手中的皮子送到鞣製師那邊,幫何米買到了很多麻、棉,最後纔到郵局寄信、領取自己的包裹。
只是讓韓立沒想到的是田曉霞給他寄來的東西還不少,其中有少量的紫晶棗、其餘的是陝北那邊的特產紅蔥、澤蒙花、地耳。
紫晶棗整體呈紫黑色,色澤烏紫明亮,肉質暗黃通透花紋細密,吃下去有一種特殊的香甜味,這是韓立在其它棗幹、蜜棗中沒有吃到過的。
根據田曉霞的描述,紅蔥是當地的一種野蔥,因爲紅蔥生長在山區旱地,所以在當地有着“天旱曬不死蔥,年成餓不死兵”的俗語,據說紅蔥是當地燉羊肉時必不可少的調料。
澤蒙是黃土高坡上的一種特殊的香料,澤蒙花經過晾乾制餅後可長期保存,燉肉時加入可以使肉質鬆嫩、不腥不暄。平常食用的時候只需要用熱油一炸,頓時就會飄香四溢,出鍋時撒上一把細鹽就是絕佳的作料,不過在苦水村大多都是直接放進白菜湯、土豆湯、蘿蔔湯中增味,澤蒙花可以說是陝北屬於每家每戶不可缺少的調料之一。
地耳又名地木耳、地見皮、地踏菜、野木耳,由於適應性很強、生長範圍很廣,所以它成了黃土高原上很常見的一種野菜。
地耳泡發以後,跟木耳一樣脆、但是木耳更嫩,它可以涼拌、餾、燴、作湯,吃起來有一種特有的爽適感。
這些都是田曉霞的描述,但是具體怎麼樣還需要回家吃過以後才知道。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最近聽到的消息非常熱鬧,不是這個村子村民的雞丟了,就是那個屯子村民的菜園子被禍害了,總之這些事情最後的源頭都指向了村裡面的知青。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讓當地的村民對知青羣體產生了很重的厭惡情緒。
只有上河村在樑大隊長和趙村長的嚴防死守之下沒有出現這些幺蛾子,最起碼錶面上是風平浪靜,但是知青請假不上工或者每天只幹一點點的事情幾乎經常發生。
他們也不是天天外出,不上工的時候要不就去代銷點借羽毛球打,要不就就在院子裡面下棋,
馬潤萍往韓立這邊跑了幾次,一開始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打聽韓立皮膚不黑還特別嫩的原因。
不過都被韓立裝作聽不懂給推搡過去了,後來馬潤萍變成了開門見山的問,還說錢好商量。
韓立對於馬潤萍的這種話只是笑了一笑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叫上她一起在太陽底下曬着。
“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東西是天生的,而我就是天生曬不黑的那種,所以這是旁人是羨慕不來的。”
至此以後馬潤萍來衛生室的頻率直接下降了很多,不過她還是偶爾會過來一趟。
直到後來孫應明不知道從哪位同城、同學那裡借來了一把弓箭,於是他們又增加了一個進山打獵的項目,有一次還找韓立借狗,不過被他笑着給拒絕了。
怎麼說呢?知青院裡面那幾個新知青做什麼的都有,唯獨沒有看書學習的。
不過田曉霞寄來的東西的確別有一番風味,特別是何米用澤蒙、紅蔥做出來的燉羊肉吃起來好像真的比原先好吃了一點。
這一天上午,韓立依舊在炮製着大力丸需要的藥材,外面首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對吼衛生室的門被猛的推開了,王從飛、孫應明、劉麗巖擡着馬潤萍就闖了進來。
“韓立、韓醫生,你快點來看看馬潤萍她剛纔在河邊被毒蛇給咬了。”
毒蛇?韓立聽到以後收起了原本漫不經心的樣子猛的就站了起來,他來上河村這麼長時間了,只有自己在深山裡面遇到過,但是在村子附近還真沒看到過毒蛇,難道是順着河流漂下來的?
韓立站起來就看到王從飛手裡拎着的那條已經被砸爛的腦袋的死蛇,它背面兩行大圓斑並列,頭側黑色“眉”紋上鑲白色的邊,這是東北這邊土球子、草上飛、七寸子也就是烏蘇裡蝮蛇。
馬潤萍此刻臉色蒼白的被其他兩個人架着,看不出來她被土球子咬在了什麼地方,韓立趕緊問道。
“被咬在什麼地方?有沒有用手先把毒液擠壓出來?被土球子咬了可不是鬧着玩的,要是沒擠的話抓緊說出地方看看是什麼情況。”
韓立這樣一問原本臉色蒼白的馬潤萍竟然臉紅了,她低着頭沒有說話,但是旁邊的劉麗巖趕緊說道。
“潤萍被咬的地方不方便擠毒。”
“被毒蛇咬了還有什麼不方便的,難道等毒發身亡以後才方便嗎?王從飛和孫應明是男的不方便,難道伱一個女的也不方便嗎?”
韓立這話頓時讓劉麗巖急了,因爲這樣說好像她見死不救一樣,於是她無視馬潤萍的阻攔直接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