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三十八碼的,黑色的,不分男女都可以穿,但這尺碼男人太小,女人穿差不多,如果大了,可以用針縫小點。
這布鞋,太軟,不適合幹活。平時過年過節走動的時候適合穿,農忙的時候,除了奶奶在家待着,都要去地裡幹活,這樣的布鞋在地裡幹活的話,要不了多久就要壞了。所以給奶奶穿是最合適的。
對於布鞋呀,牀單呀,毛巾(洗碗布)什麼的,羅文是一定都不感興趣,羅兵也是如此。他們父子兩人眼睛一直盯着羅成拿出來的那瓶白酒。
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這年代男人好酒的多,而且平時喝一點酒幹活的確會很有勁。加上這年代的冬天可比以後全球變暖要冷多了,但能保暖的衣服又沒多少,喝點酒暖暖身子,渾身都舒坦。天熱喝點酒,睡的踏實。
前幾年,還能弄到點散酒喝,這二年,吃食都沒有,酒就更不用想了。
這一瓶酒,省着點喝,偶爾來一小口,不招待人的話,不捨得喝的人一瓶酒能喝很酒。
“爸,這酒呀,想喝就喝嘛,買來就是喝的,來,我給你打開。”
“別別~~別。這好好的酒打開幹什麼,不過年過節的,真的別打開~~。哎,好吧,那就來一口。”
看着父親眼神老是盯着白酒,羅成也就不客氣,他是不喝白酒的,這酒拿出來就是給父親喝的。而父親羅文捨不得開瓶,可內心又的確想來上一口,所以這口頭上一直喊着羅成別開動,可又沒絲毫阻止羅成開酒的動作,這酒也就被羅成打開了,最後只能‘勉爲其難’的‘無奈’的喝上一口。
“你等着,我去拿杯子。”
喝酒自然得用酒杯,還沒奢侈到用碗裝,父親羅文起身就去櫥櫃底下翻找酒杯了,太久沒喝酒了。這杯子又算從見天日了,簡單的清洗了一下,就拿了兩個酒杯,羅成面前放一個,自己面前一個。
“爸,我的呢,給我也來一杯呀。”
見沒自己的份,羅兵有點急了,這是大哥帶來的酒,憑什麼不給他喝點。
“你會喝酒嘛,給你喝是浪費,滾一邊去,弄點柴火幫你媽燒飯去。”
“爸,兵子想喝就讓他也喝一杯,我不喝酒的,正好這杯給他倒。”
其實羅兵是會喝酒的,前些年,每年過年的時候,他總能混上一點酒喝。不過這酒量肯定不行,沒練出來。
羅成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年代的男人,很多都會喝酒,還饞酒。他自己呢,在學校裡倒是學會了喝點啤酒,但量不行,一瓶頭暈,兩瓶就迷糊的命。
聽到羅成的話後,羅兵沒有離開。廚房燒飯的柴,一般一次就會劈好幾天用的。要燒火,其實一直是兩個妹妹在幫忙。
羅成先給父親倒了一杯酒,然後就去給羅兵倒,羅兵倒挺客氣,還喊了聲謝謝大哥。
“謝你M的鬼,自己倒,小心點倒,沒大沒小,怎麼不讓老子給你倒。”
“是大哥要給我倒的,我沒讓大哥幫我。”
“你大哥讓你去吃屎你去不去,喝不喝,不喝滾蛋。”
羅兵沒吭聲,讓他滾,他纔不呢,接過羅成手裡的酒瓶,就開始小心的給自己倒。他也知道父親肯定只允許他喝這一杯,所以一邊倒一邊盯着,生怕多倒一滴流出來,少倒一滴又感覺自己吃虧了似的。
羅成則在一邊有趣的看着父親和弟弟之間的交流方式,這訓兒子是真的訓兒子呀,有時候毫無道理可言。
沒有下酒菜,兩人都是小抿一口,然後一邊聊天一邊回味。好喝,從來就沒有喝過這樣好喝的酒,以前喝的都是勾兌了散酒,便宜,辛辣,並不很香醇,這酒,喝的很舒服,有種香醇感。
“成子,你這以後參加工作了,是不是就跟城裡人一樣,一個月就可以領到三十多塊錢工資呀。”
酒杯是3CM×3CM大小的圓形杯子,一杯酒並不多,小抿了幾口後,父親忍不住詢問起了他關心的問題,羅兵也自然是仔細的聽着,想知道這進城有正式工作後是不是能掙那麼多。
要知道現在農村幹活都是掙工分,這掙的工分也是給錢的,但是是按照收益的平均分配。比如今年大隊裡收益好,你十工分可能分一毛錢,要是收益不好,可能就只能分幾分錢。
這饑荒年,大家都不夠吃,別說一年掙多少了,倒掛欠大隊裡多少錢多少糧的都有。就算正常豐收年,一大家子一年也就掙一百八十塊左右。
一年掙一百八,這算是收成好的時候,而且還是一戶人,不是一個人一百八。而這一百八,你得一家子人不吃不喝才能拿到手。一般得扣除在大隊裡平時領的開支和口糧,然後到手也就剩個幾十塊錢。
那是收成好的時候,不好的時候,工分難掙也掙的少,一年下來倒欠大隊裡的很正常。
所以要是城裡一個月就能掙三十多,基本上可以抵農村一家子一年辛苦下來存的收入了。而且一年也就過年前分這一次錢,這錢也存不下來,過年總要置辦點什麼,所以農民手裡根本就沒錢。
“對,普通工人正式工大概都有三十左右,相差不大。不過我不一樣,我是有技術的,是技術員,工人和技術員都是有級別的,這級別每高一級,工資就要多很多。這一級工人工資就三十左右,但八級工人,能有一百塊左右。你們猜,我是多少級。”
被問到工資,羅成有些自得起來,說實話,他目前對這時代的物價就是感覺很低。但才幾天時間,他對這時代一百多塊錢還沒形成具體的概念。不過這不妨礙他飄呀。
你沒的吃,我有的吃。你工資三十,我工資一百三。別管我一百三能買什麼,哪怕就只能買一百斤米。但也能讓羅成的虛榮心得到滿足,這虛榮心是通過對比來獲得的,你連飯都吃不飽,我卻還能吃肉,不需要其他什麼房呀車的,這就夠了。
(人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虛榮了,到底是人變了,還是環境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