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們,我們爲紀家夫妻來。”
樑家父子瞳孔驟緊,紀家夫妻,可是這裡的重點關注對象。
葉舟山將他們都反應看在眼裡,神色平靜道:“紀家夫妻是我姐夫的父母。”
“聽說現在情況很不好,我們很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樑大健神色僵住,紀家夫妻的傷,是他弄的。
“恩人……”
葉舟山平靜的看着樑大健,等他說話。
樑老頭一看兒子的樣子,就知道是什麼情況。
暗自嘆息一聲,也沒說話。
樑大健嘴脣囁嚅了好幾下才道。
“如今他們的情況,確實不太好。”
葉舟山早就料到了。
“我明白,樑大哥也是職責所在。”
粱老頭嘆道:“我一直都說,這個工作,他傷天和。”
“可我也是貪心,捨不得裡面的好處,才讓兒子繼續幹。”
葉舟山道:“樑叔,不是粱大哥,也會是其他人。”
“樑大哥有底線,有良知,他做這個工作,那裡的人才能好過一些。”
樑老頭笑,其實,他讓兒子繼續做,也有這個原因。
之前幹這份工作的那人,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人,實在喪盡天良,那些人造孽啊。
他不忍心啊。
“小葉心胸豁達,見識多,認知通透。”
“老頭子謝謝你,不怪我這個蠢兒子,還替他說話。”
粱大健也道:“我其實也是不想手上沾太多無辜的血,給我兒子招災。”
“但也確實傷了不少人。”
“聽說紀家夫妻以前是經商的,爲什麼會來這裡,上面的人對此嚴令禁止打聽,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但我明白,他們並非大奸大惡的人。”
“他們來這裡之後,一直謹小慎微,與人爲善。”
“對他們動手,我也很愧疚,但因爲私心,我並沒有留情。”
葉舟山眸子閃動,拍了拍樑大健的肩,沒有說話。
樑大健心底愧疚。
“葉兄弟,你放心,即便被上面問責,我也不會再對紀家夫妻動手。”
“也會想辦法給他們治傷,只是,他們的情況,恐怕……”
意思是,即便治,可能也治不好了。
葉舟山心裡咯噔一下,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啊。
“有樑大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只是能不能麻煩樑大哥幫忙,我想見一見紀家夫妻。”
“可以,”這事樑大健很容易辦到。
“只是,我不得不提醒葉兄弟,上面的人盯得很緊,凡是靠近紀家夫妻的,都有可能有危險。”
葉舟山點頭:“我知道,粱大哥也放心,我們不會連累你們的。”
樑大健忙道:“葉兄弟誤會了,我不是擔心這個,在屯子裡很安全,沒人能動我們。”
“我是擔心你們來的路上,可能已經被人盯上了。”
“我擔心你們的安危,小軍和公安都說了,你們是三個人同行,應該還有個同伴吧?”
葉舟山心思微動,點頭:“謝謝,我們會小心的。”
“你們也別太擔心,紀家平反是板上釘釘的事,背後搞事的人不會囂張太久。”
“這邊也不需要樑大哥做什麼,你和平常一樣就行,我會想辦法給紀家伯父伯母治傷。”
“其他的,有其他人安排。”
聽葉舟山這麼說,樑家父子便沒再多言。
白天太招人眼。
入夜後,樑大健帶着葉舟山和小福滿去了窯洞後面那排十分低矮的窯洞區。 本來想讓葉舟山把小福滿放樑家,擔心小孩子鬧騰,招人注意。
不過葉舟山不放心閨女離眼,堅持抱懷裡。
糰子也不會隨便鬧騰,乖巧得像個木偶娃娃。
到了地方,葉舟山暗自驚訝,他竟然沒發現窯洞後還有個這樣的地方。
昨天下午白逛了。
“最裡面那個,你們進去吧,我就在外面。”
“不過要快點,我擔心有萬一。”
“好,”葉舟山道了聲謝。
藉着微弱的月光,走進窯洞。
一道窒息的惡臭撲面而來,葉舟山忙捂住小福滿的口鼻。
窯洞不大,除了一張炕牀,就一條狹窄的過道。
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等緩過那股勁,葉舟山掏出手電筒,四處打量。
堆滿雜物的炕牀上,蜷縮着兩道孱弱的身體。
時不時發出虛弱的喘息和咳嗽,其他時候,都悄無聲息的,毫無生氣。
葉舟山急切上前:“紀伯父,紀伯母?”
老兩口一動不動。
葉舟山擰緊眉,拿出帶來的水,一人灌了些。
還能吞嚥,葉舟山稍稍鬆口氣。
“紀伯父,紀伯母,我叫葉舟山,我姐叫榮永悅。”
“你們可能疑惑,榮永悅怎麼多了個叫葉舟山的弟弟呢。”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確實是榮永悅的弟弟。”
“我這次是受我姐,和我未過門的姐夫紀孝廉,也就是你們的兒子所託,來看你們的。”
“我們知道了你們收到的信,以及後面的事。”
“但你們千萬別信啊,我未過門的姐夫活蹦亂跳的,活得好好的呢。”
“他下鄉的地方,就在我們村。”
“這些年,我們擡頭不見低頭見,他啥事我都知道,比我那個剛認的姐姐知道的都清楚。”
“你們要是想知道什麼,問我啊,我都告訴你們。”
葉舟山拿着帕子,給兩老簡單的擦洗,嘴裡一直不停的唸叨。
老兩口沒反應,葉舟山也不氣餒,一直唸叨。
“我未過門的姐夫,也就是你們兒子,這次也過來了。”
“但是擔心有危險,我把他放在了沙平市。”
“還特地給他找了個爺,保護他,安全得很。”
“所以啊,你們可千萬別想不開。”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你們的錢馬上就要回來了。”
“我那個恨嫁的姐姐,終於能娶夫了,然後小兩口繼承偌大的家業,再好好拉拔我這個窮弟弟了。”
“我可就指望你們家的財產過上好日子呢,求求了,可憐可憐我吧。”
紀家夫妻……都快被氣醒了。
奶糰子拍了拍她爹:“啊啊啊……”
【福滿摸摸。】
葉舟山拍了下閨女的小屁股:“別鬧,炕上髒,你爹我懶得給你洗,這裡水緊缺得很。”
“啊啊……”
【壞,爹壞,福滿下去,摸摸。】
奶糰子氣鼓鼓的兇她爹。
奶兇奶兇的,眥着她那兩顆小板牙,口水順着嘴角嘩嘩的淌。
葉舟山牙疼,犟不過糟心閨女,只好放她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