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知道自己乾的事兒瞞不住,索性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林媽一邊翻看工作筆記一邊聽着,等她說完後暗自思考片刻,點了下頭:“你有外貿部的掛職,與外賓交流會自由一些,不過凡事過猶不及,這其中的尺度你要把握好。”
頓了頓,林媽笑了:“你自小就比你哥聰明有分寸,媽媽相信你能處理好。”
林念禾聽得認真,她淺淺的笑着,乖巧點頭。
“好了,我得去工作了,你早些睡覺。”林媽看了眼手錶,見時間差不多了就站了起來,手裡拿着那包牛舌餅。
“媽媽,您纔要早些睡覺,”林念禾挽着她的胳膊送她出門,“您不好好照顧自己,爸爸捨不得說您就一定要怨我的。”
“好好好,知道了。”林媽走出房間,走了幾步後又轉回頭,“不許向你爸爸告狀,聽到沒?”
林念禾:“聽到了。”但不敢答應。
這年頭,做人兒女是真難,爸爸得罪不起、媽媽得罪不得,想在夾縫裡求生存,那就只有——
“您好,我找林懷洲。”
林念禾打了七個電話纔打聽到林懷洲現在的辦公室電話。
這個電話號碼來之不易,林念禾沒多想就直接撥通了,完全忘記了此刻已經將近十一點。
萬幸,林團長還在伏案工作,隨手就接起了電話。
“您好,我是林懷洲。”
“哥!找到你可太難了,我打了七個電話才問到你的電話號碼。”
妹妹脆生生一句“哥”,瞬間讓林懷洲精神抖擻,感覺自己能熬死兩隻鷹。
“小禾?你怎麼這會兒還沒睡?”林懷洲開心了片刻就擔心起來,“是不是在穗城不習慣?還是太累了?”
“都不是,媽媽剛剛到我這兒來吃午飯,這會兒又去忙了。”林念禾不動聲色的告着狀。
林懷洲皺了下眉:“媽今晚又不會睡了。”
“是啊,哥,我有個事兒求你。”林念禾抿着脣低笑。
“什麼事兒,你說,我給你辦。”林懷洲想都沒想,直接應了下來。
“爸爸讓我監督媽媽早睡早起按時吃飯、媽媽不許我向爸爸告狀……所以哥,你替我向爸爸告個狀唄?”
林懷洲哭笑不得:“小禾,你打了七個電話問我在哪兒,就是爲了讓我告狀?”
“當然不,主要是因爲我想你了呀。”
林懷洲:“……!”
以林懷洲對自己妹妹的瞭解,她說想自己,那必然是真的。
而且一定是日思夜想多日,終於按捺不住才用告狀這件小事作爲藉口的!
林團長感動得要命,扔下筆就想去穗城找妹妹。
鉛筆落在紙上,上邊的文字把他的理智又拽了回來。
林懷洲:“……”
又是不能當面哄妹妹的一天。
不辛苦,心苦。
……
次日一早,王淑梅和溫嵐掐着時間去餐廳吃早飯,她們去敲過林念禾的房門,可一直沒回音,她倆只以爲林念禾是昨天太累了還沒睡醒,正商量着給她帶什麼早飯回去時,就瞧見林念禾正坐在餐廳的老位子上翻看着今天的報紙。
她換了件鵝黃色的布拉吉,戴着淡白色的珍珠髮箍。柔軟的金色晨曦灑在她的臉上,添了一抹恬淡,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溫嵐瞠目結舌:“這瓜女子咋醒得這麼早?”
王淑梅輕嘆了口氣:“估計是根本就沒睡。” 林念禾的作息王淑梅很清楚,她可以熬很晚,但早起很困難,以前她們上工時,每次四點半起牀,林念禾的怨氣都重得能衝破雲霄。
像如今這種時間很早她卻精神奕奕的模樣,只能是因爲她前一宿根本沒睡。
“不要命了。”溫嵐皺着眉頭走過去,坐到林念禾身邊戳了下她的頭,“瓜女子,你昨晚上是不是沒睡覺?”
“哎哎,嵐姐你別戳我。”
林念禾緩緩擡頭,嘴角噙着溫柔微笑,說的卻是——
“我特地挑的位置和角度,你看這個光,爲了配合它的角度,我脖子都快斷了!所以你別碰我的頭,調整起來特麻煩!”
溫嵐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甚至沒明白林念禾叨叨的這一長串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淑梅這會兒也走了過來,坐到了她們對面。
她打量着林念禾,片刻後點點頭:“的確很漂亮。”
“是吧!”
林念禾笑彎了眼睛,她喝了口咖啡,對她們倆說:“趕緊吃早飯吧,今天咱們得去佈置展會,我等會兒去找熟人借輛車,咱們速戰速決,下午還要去培訓班的。”
作爲最重要的對外窗口,廣交會對參會人員的要求相當多,除了會前的培訓,交易會中每晚閉會後也是有培訓的。
三個姑娘吃早飯時,有不少昨天才結交的“熟人”與她們打招呼,其中就包括一臉沮喪的沈鴻遵。
“林小姐,我咩都買唔到。”
沈鴻遵擰着眉頭,用幾近哀求的目光望着林念禾。
林念禾笑着說:“最近穗城的外商多,或許已經賣空了吧。”頓了頓,她又善良的安慰一句,“沒關係的,過兩天你去展會就能看到了。”
“展會上我買得到?”
“呃……你也知道,展會上不零售的。”林念禾回給他一個歉意的笑。
“啊……”
沈鴻遵蔫頭耷腦的喝着咖啡。
他現在都忘了做生意的事兒,只想要買到他買不到的東西。
作爲沈家的人,沈鴻遵還真沒遇到過拿着錢買不到東西的情況。對他來說,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買頭花的事兒了,這是執念,是求而不得,是勢必要達成的夙願!
林念禾給他指出一條“明路”:“如果你只是想要給家人買一些作禮物的話,或許你可以與其他港商拼單。”
“還能這樣?”沈鴻遵又支棱起來了。
“我們是朋友嘛,我會幫你的。”
林念禾笑靨如花,狐狸尾巴搖啊搖。
“林小姐,你真是個好人!”
沈鴻遵滿臉感動,他騰地站起來,險些打翻了咖啡杯。
“林小姐,我要與我父親通個電話,我覺得我們家必須要重視這次合作!”
沈鴻遵說完就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來。
王淑梅用看地主家傻兒子的眼神看着沈鴻遵的背影,喃喃自語:“上一個說林念禾是好人的,被全縣人唬弄着簽了紡織廠的第一個訂單。”
林念禾:“淑梅姐你信不信,他們還得謝謝我呢!”
“對,謝謝你,謝謝你八輩祖宗。”
“嘖,那我代表我八輩祖宗對他們說‘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