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兒,樹的影兒。
蘇少校大名一出,沈瑜差點兒給林念禾提前包個結婚紅包。
挖牆腳?
呵,他只是想要個聰明的兒媳婦,又不是想要兩發60火。
林念禾卻因爲這段插曲影響到了心情——她想昀承哥了。
所以,原本還打算給沈家抹個零的林念禾愣是一分錢都沒給他們減。
美其名曰:我這真是成本價。
沈瑜原本就沒在意價格問題,他要的是壟斷蘭牌在香江的市場,只要他是獨一份,價錢就不是問題。
“林小姐,秋交會能給我多少配額?”沈瑜在籤合同前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林念禾朝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萬。”
沈瑜極其愉快的簽了合同,蓋章時手都有些抖。
沈瑜收好合同,朝林念禾伸出右手:“林小姐,和氣……”
“合作愉快!”
林念禾趕緊打斷他,笑容燦爛如花。
雖然他想拐走自己,但她也不是那麼記仇的人嘛,這麼點兒事兒還不至於讓人遭那麼大的罪。
沈瑜自然不知道“和氣生財”意味着什麼,他笑着與林念禾寒暄幾句便帶着傻侄子告辭離開。
他們還有許多貨物要採購,沒時間在此耽擱太久,去晚了真就什麼都搶不到了。
目送他們離開,林念禾捏着那紙薄薄的合同,甩着小手往回走。
會場內依舊有許多外商,他們大多在展臺邊翻看樣布認真對比,也有的已經找到了心儀的紡織廠去談判間。
林念禾回到他們的展位時,那四人都望眼欲穿的盯着她來的方向。
不止他們期待,旁邊展位的也都盯着林念禾手裡的紙。
沒看錯的話,那是合同吧?
林念禾全當沒看見那些探究的目光,繞回到展位後坐下,把紙遞給汪瀟:“汪叔,合同簽了,您收好。”
汪瀟的手抖得有些厲害,他拿着合同,卻還是問林念禾:“小林,籤、簽了多少?”
“不多,三十萬。”林念禾倒了杯熱茶,呷了一口後雲淡風輕的回道。
汪瀟樂了,連聲說:“真好、真好,開門紅!”
旁邊那兩個展位的人也聽到了林念禾的話,忍不住湊過來了些:“這才兩個小時就簽了三十萬的合同,小林,你真厲害。”
“嗯?”林念禾眨巴眨巴眼睛,她看看來人,又看看汪瀟,說,“你們誤會了,我是說三十萬枚頭花,不是三十萬塊錢。”
汪瀟一聽三十萬枚頭花,人瞬間傻了。
他是知道定價的,三十萬枚,三十萬枚!按最便宜的一款來算,那、那也有、有……
他知道,別的廠子的人不知道呀!他們的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年輕人果然會被教育”的意味。
有人低笑,也有人安慰:“三十萬只頭花?那也得有十五六萬了吧?”
“比十五萬多一點兒。”
“多多少?”
“多……”林念禾眼神清澈,“多五百一十三萬六千八百五十二塊八。”
“噗!”
“咳咳!”
接二連三的噴水聲響起。
看着蘭縣紡織廠的這五個人,所有人心中有同一個疑問——
你們廠賣的真的是頭花嗎?
他們想不通,就那麼巴掌大的一塊布憑什麼賣這麼貴!這玩意兒如果這麼賺錢,那他們都去做頭花好了,還賣什麼布啊!
林念禾發誓,她真不是裝犢子,因爲交易額根本瞞不住,這些人甚至不必等到代表團統計交易額,只要去剛纔她去過的談判間問一下翻譯就全知道了。 她直接說,也是爲了讓他們省點兒事兒嘛。
林念禾沒空欣賞旁人驚訝的目光,她忙着從挎包裡找出速效救心丸給汪叔含着。
汪瀟真是太激動了!
他昨天晚上翻來覆去大半宿都沒睡着,一直在想象春交會的盛況。他對林念禾說的二百萬念念不忘,甚至幫計廠長算好了要交多少稅,然後用了三張稿紙精打細算研究支出項目。
在汪瀟有限的想象力中,他覺得一個春交會能拿到兩百萬的成交額已經是天降好運了。
結果春交會剛開始兩個小時,林念禾扔給他一張五百二十八萬六千八百五十二塊八的合同。
汪瀟激動了!太激動了!
他想把所有包袱都丟掉暢快的蹦躂兩下,可他的腿麻了。
於是,他的心臟代替雙腿開始玩命蹦躂。
汪叔保住了領導該有的平穩氣場,收穫了兩粒速效救心丸。
汪瀟含着藥,雙眼通紅的看着林念禾。
林念禾給他順氣,連聲安慰:“汪叔您別激動,我懂、我懂,這個合同是小了點兒不符合預期,但您放心,大頭在後邊,您穩住。”
汪瀟:“……!”
汪瀟努力做着深呼吸,好不容易纔壓下狂跳不止的小心臟,顫巍巍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看向始終表情平靜的王淑梅溫嵐和牛娃,忍不住問:“你仨就不想說點兒什麼?”
王淑梅和溫嵐看了林念禾一眼。
她們激動什麼呢?她們昨天已經被林念禾嚇過一次了啊!
牛娃倒是回答了汪瀟的話,小傢伙順理成章的說:“是禾禾姐姐的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啊。”
汪瀟:“……”
他立即對林念禾說:“我也一直堅信你能做到,但還是很驚喜哈哈哈哈哈……小林你真是太優秀了,總是能讓我萬分驚訝!”
在誇林念禾這件事兒上,汪瀟決不允許有人比自己更優秀!牛娃也不行!
林念禾卻沒心思評比誰誇自己誇得更好聽,她在思考。
剛纔她從門口往返時都沒見到妮詩的身影,不出意外的話,她是在吊着自己。
她果然比沈鴻遵難對付。
“有點兒意思。”
林念禾的嘴角掛着淺笑,眼底燃燒着躍躍欲試的小火苗。
“禾子,你別這麼笑,我瘮得慌。”
“……”
與此同時,工藝品展區內。
妮詩在兩個助手的陪同下漫不經心的看着那些展品,完全沒興趣的模樣。
“小姐,你不先去看看‘蘭’的貨物嗎?”一個助手低聲問。
“不急,”妮詩微笑着,下巴輕揚着,“現在纔剛剛開始,林一定滿懷希望,這種時候送上去只會被她拿捏,我們等幾天,我要以救世主的身份去到她面前。”
“萬一她與其他人合作了呢?”
“哈,你在講笑話嗎?在米蘭,誰能與我們阿貝爾家相提並論?”
妮詩垂着波斯貓似的碧色眸子,指尖劃過一個憨態可掬的陶瓷娃娃,嘴角的微笑肆意張揚。
“從她戴着髮飾出現在餐廳時,她就已經落了下風啊……”
妮詩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