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把改裝圖給了田清源後三天,全國的火柴廠都收到了這個好消息,並陸續收到了改裝圖。
其實每個地方的火柴供給都有不同程度的難度,小地方的火柴廠受限頗多,產量不足;大城市的火柴廠雖然大,但要負荷的需求量也很大。
不過,雖然在原有生產線的基礎上進行改裝大大降低了成本,但這也不是每個廠都能負擔得起的。
畢竟火柴廠本身利潤不高,許多小廠每年盈利不過萬把塊,更有的連老舊生產線都沒有,想改都沒法子。
對此,林念禾實在沒什麼好辦法,她總不能強迫大廠送小一條生產線吧。
她忙完了這件事,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十里大隊了。
聽說她要走,大院裡許多人紛紛來訪,挽留的聲音都快把林念禾淹沒了。
有的許工作,有的說推薦她上大學,還有的竟然說只要她留下來,以後三餐她家包了。
對此,林念禾依舊只有那一個疑問:
蘇昀承你到底造了什麼孽?
蘇昀承對此表示一概不知,他最近正煩着。
他煩的自然還是張建和施成坤的事。
這倆人或許是屬鴨子的,嘴硬。蘇昀承都把證據甩在他倆臉上了,兩人愣是瞪着眼珠子死不認罪。
出於種種原因,蘇昀承是不能揍他們的,再怎麼想都不行。
他把心煩全部扔在了家門外,回到家就是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兒,林念禾與他朝夕相處小半個月,愣是絲毫不知情。
若不是林念禾買東西缺票了去找他,剛好碰見他一臉慍怒從審訊室出來,這事兒他能瞞一輩子。
“不認罪?”林念禾眨巴着眼睛,“揍一頓試試?”
蘇昀承啞然失笑,反問:“揍一頓還不認罪呢?”
林念禾:“那就是沒打服,繼續揍。”
蘇昀承笑着搖搖頭,拿出她需要的票據給她:“別操心了,我能處理好。”
林念禾拿着票,眼睛動了動,問他:“他們認罪之後你是不是就沒有那麼多工作要做了?”
“還是有的,不過會輕鬆一些。”蘇昀承如實說。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兩個不認罪,沒有被判決,大部分受害者擔心這倆人最後還會被放出去,不敢與他說實話。
而他們越不說,證據就越少,那倆傢伙就更不認罪了。
一個近乎無解的惡性循環。
林念禾拽拽他的衣角:“讓我試試吧。”
蘇昀承下意識拒絕:“不行。”
“有些話你受身份束縛不方便說,我卻是沒有顧慮的,”林念禾笑着說,“特殊情況用特殊手段,你就當我是來探監的。”
蘇昀承斟酌許久,最終還是同意了。
畢竟這裡的審訊室有鐵欄阻隔,那倆人不可能傷得到林念禾。
“你先見誰?”
“讓他倆一起來吧。”
這是張建和施成坤被捕後第一次見面。
他倆瞪着彼此,若不是被手銬束縛,他倆能當場咬死對方。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林念禾緩步走了進來。
她順手帶上房門,對那二人錯愕的眼神視若無睹,施施然走到審訊室中心停下。靜謐的審訊室裡,她的小皮鞋發出的脆響似乎敲擊着那二人的心。
張建和施成坤都有些犯傻。
最近幾個月來,他們見到的人很固定,眼前這個小丫頭是誰?
她很年輕,也沒穿軍裝,打扮漂亮一看就是出身優渥。
林念禾擡眼掃了他們一眼,聲音淡淡的,還透着一絲不耐煩:“針對你們兩個的行爲和所犯罪行,我們已經商討出瞭解決方式——”
“若你們二人全部認罪,每人將會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若你們二人全部不認罪,每人將會判處兩年有期徒刑;”
“若你們二人中只有一人認罪,那麼認罪者將會被無罪釋放,不認罪者終身監禁。”
“十分鐘後你們將會被帶離回各自牢房,並做出唯一一次選擇。”
林念禾說完就轉了身,怎麼來的怎麼走了,甚至沒有確認一下他們聽懂了沒。
再次關上門,她拽起等在外邊的蘇昀承就走,一直走到十幾米外才說:“準備好兩份認罪書吧,他們會認罪的。”
“認罪?那不是缺心眼嗎!”
審訊室裡,張建如是說。
施成坤擰着眉頭,問:“那女的到底是誰?你見過沒?”
張建搖頭:“不知道,沒見過……不過能進軍區,還能審咱們倆,這丫頭肯定不一般。”
他瞥了施成坤一眼,突然和緩了語調:“成坤,我能理解你當初爲了自保把我供出來,那些事兒都過去了,咱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須統一口徑不認罪。”
施成坤的嘴角勾了起來:“嗯,我也能理解你把髒水都倒我身上的事,都是沒辦法,說這些就沒意思了。我也是這意思,我們都不認罪,蹲兩年就出去了,沒多長時間。”
“那咱們就說定了?”
“說定了!”
十分鐘後。
蘇昀承拿着一份認罪書,看着牢房裡的張建問:“認罪嗎?”
張建的嘴角瘋狂上揚:“認!”
與此同時,施成坤面對同樣的問題,同樣毫不猶豫的點頭:“我認罪!”
牢房外,林念禾捏着根草,攛掇着兩隻螞蚱掐架。
蘇昀承拿着兩份簽字又印了手印的認罪書出來,輕笑着看着林念禾:“你怎麼想到的這主意?”
“唔,你第一次分開他們審問的時候,和我用的方法不是一樣的嘛。”
林念禾扔了草,拍着手上的灰塵站起來:“只是這種明顯是坑傻子的話不能你來說,我的身份三不沾,最適合了。”
這其實就是個最典型的囚徒困境,雖然表面上看二人同時選擇“不認罪”纔是對二人共同利益最大化的選擇,但出於種種原因,他們的選擇一定會是“認罪”。
蘇昀承看着林念禾,眼底盛着笑。
他剛要說什麼,周連長跑了過來,問:“蘇團,張建和施成坤問什麼時候放了他們。”
蘇昀承望着林念禾,順着她的暗示說:“誰說要放他們了?”
“啊?這……”周連長下意識看向林念禾。
林念禾:“是我說的,但顯然我說的不算數,請代我向他們致以雖然不誠懇但也得走過場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