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被傳喚的消息不脛而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家。
沈鴻遵換了一身極舒服的運動衣服,還找傭人幫忙,試圖往自己懷裡多揣些吃的。
按照慣例,又到了他登場的時候了。
可是等了又等,茂叔也沒來找他。
沈鴻遵很慌。
於是他就自己去找阿叔了。
“阿叔,你看,我現在去警署可以嗎?”
沈瑜:“你不用去。”
“啊?”
沈鴻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瑜卻沒有給他解釋的心情,自顧自與沈老說:“阿爸,警署只動阿禾,這對我們家來說很不好。”
楊家文的死既不是林念禾做的,也不是沈家做的。
但如今只有林念禾被抓了,那沈家……
沈老點了下頭,面上卻沒有心急的神情:“這是要挑撥林家與我們家的關係……這件事,就是衝着阿禾來的。”
“林家人的脾氣可不好。”沈瑜低聲提醒。
“林秉輝不會動的。”沈老篤定道,“絕對不會。”
沈瑜略一思忖,點了下頭:“但我們不可以不動。”
“事情的關鍵是到底是誰殺了楊家文。”沈老一語中的,“在此之前,先把阿禾保出來……找警署沒有用,你給阿瑾打電話,讓他去找老餘。”
“行。”
沈瑜立即拿起電話,跟自家二哥說這件事。
等他們兄弟倆溝通完,沈老又說:“還有,把楊家文的死訊傳出去。”
“嗯?”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做的,但楊家三房小少爺離世這麼大的事到現在還沒傳出去,這不正常。”
“明白了。”
……
外邊的世界奔波忙碌,單獨在拘留室裡的林念禾正在吃瓜。
吃真的瓜。
她背對着鐵門,啃了一個漢堡後又喝了半杯可樂,最後又拿出一份西瓜果切慢悠悠地吃着。
她進來後就檢查過了,這裡沒有監控,只要她沒被抓現行,別人就不知道她做了什麼。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小林同學把所有的事情串起來想了一遍,疑惑比西瓜還大。
她至今也看不出楊家文的死對誰有好處。
昨天尚可說是沈家能有所獲益,但在她被抓後,沈家那點兒受益根本比不上現在面臨的壓力。
至於楊家大房和二房,他們面臨的是死了兒子的三房破釜沉舟同歸於盡的反擊。
相當於把普通難度提升至地獄難度。
“沒理由啊……”
林念禾敲了敲頭,把煩亂的思緒敲散,重新開始思考。
假設,弄死楊家文的人是想利用這件事把她關進來呢?
那……
林念禾開始想自己有哪些仇人。
她這一生行善積德光明磊落,她能有什麼仇人?
林念禾想了半個小時,搖頭。
“不行,太多了,這麼想得想到明年去。”這一刻,林念禾無比想念她的昀承哥。
如果他在就好了,查案這活兒她真的來不了啊。
……
而在外邊,沈瑾的任務進行得卻並不順利。
“阿瑾,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們廉署這邊雖然能管他們,但也不是管人家怎麼查案的啊。”
老餘說着,聲音極低的提醒一句:“這種事你們家是扛不住的,想把她撈出來,你不如直接找林家。”
沈瑾不動聲色地遞過去一盒煙,裡邊不剩幾支煙,卻格外重,輕輕搖晃,還能聽到金屬相碰的聲音。
“餘叔,楊家文死的時候,林小姐可是與您一起吃飯的,這個不在場證明應該足夠了吧?”沈瑾繼續說,“您現在還能在這兒與我說話,您覺得是爲什麼?”
老餘呼吸微滯,略顯尷尬。
他捏了捏煙盒,隔着紙殼,摸到了一把鑰匙形狀的物什。
“沒有證據便抓人,這些人背後收了誰的好處?又受了誰的指使?”沈瑾攤牌了,“如果林家知道您這個證人明知道情況卻不願意說一句話……”
老餘擰緊眉頭,狀似哀怨地瞪了沈瑾一眼:“下次還是讓阿瑜來與我說話,他至少說話好聽。”
沈瑾低低一笑:“好。”
老餘吸了一支菸,說:“你們若想快的話,指望我這邊是不行的,你們這樣……找個人頂了吧,先把她弄出來,然後再說。”
聽完老餘的話,沈瑾直接搖頭:“不行,林小姐有道德潔癖,若真這麼做了,她會與沈家翻臉。”
老餘快崩潰了:“那你說要怎麼辦?”
沈瑾又拿出一盒煙:“您覺得呢?”
……
林念禾剛想到第十三種可能,身後的鐵門就被推開了。
她飛快把手裡的東西盡數收回空間,沒事兒人似的轉過頭。
來開門的人不是她見過的,來人說:“林念禾,你可以離開了。”
林念禾隨口問:“兇手找到了?”
“沒有。”對方竟然回答了她的問題。
林念禾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兒像看瘟神,距離太近就會倒黴似的。
看他這般模樣,林念禾反倒放心了,大大方方地離開了警署。
天已經黑了,門外只有沈家的車在等着,她徑直過去,上車後便問:“什麼情況?”
沈瑜遞給她一個三明治和一瓶汽水:“你先吃些東西吧。”
“我不餓。”林念禾接過來,卻沒立即吃,而是目不轉睛地望着沈瑜,“他們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地放了我吧?”
“負責楊家文案子的人已經都被傳喚調查了,”沈瑜輕嘆了口氣,“他們收了錢。”
“嗯,這個我猜到了,”林念禾點了下頭,“然後呢?”
“然後……”沈瑜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林念禾,“你看看這個人,你認得嗎?”
林念禾接過照片,上邊竟然是個穿西裝的白人男子。
“這個……”林念禾凝眉苦思,“有點兒眼熟,但不多。”
“目前只查到了是這個人接觸的警署,他是誰、現在在哪兒,還沒有線索。”沈瑜按了按眉心,“我阿爸覺得這件事是衝你來的,你仔細想想。”
林念禾應了一聲,認真仔細地看着照片,儘可能回想自己到底在哪兒見過他。
她能見到外國人的機會不多,也就是76年兩次廣交會,她才見過一批外商。
這人是外商?
林念禾想了好半晌,依舊沒思路。
她輕聲說:“真的想不起來,我問問黃伯伯吧。”
“明天去?”
“不,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