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想容關切的詢問她身體狀態。
阮清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是好是壞,防線很差很容易被人三言兩語給帶歪然後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先前她就被忽悠的想要把自己家的糧食都給出去,現在看起來挺精神的,狀態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可那到底不太穩定,林想容擔心隔壁雜亂的事情,影響到阮清,就扶着她到小凳子上坐好。
她疲憊的笑了下:“挺好的,最近一直有吃藥,感覺比之前清醒多了,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話,有沒有傷到阿霄的心。”
阮清對自己的狀態心知肚明,她清醒的時候會把陸霄摟在懷裡疼愛,糊塗的時候會把他當成仇人一樣尖銳的對待,像是要把所有怒火和對丈夫的仇恨都發泄在陸霄身上一樣。
對他是一日超過日的刻薄。
有時候清醒過來,阮清就會痛苦不已,所以經常把自己關在放幾年內,避免出去傷害到努力活着,並把日子過的越來越好的兒子。
不一會,產婆就來了,見到躺在院子裡脫了很多力氣的韓寡婦大吃一驚,連忙讓自己兒子去喊不止在哪兒打牌的王婆一家回來。
又聽說小蘭在家,過去硬是把小蘭敲出來,兩人一起把韓寡婦擡進陰冷潮溼的小屋,放在又蟲子爬過的炕上,然後開始查看情況。
韓寡婦本來應該是順產,但她氣性太大,被氣的早產幾天也不算什麼,但羊水流的太快已經了近於無,接着就是流血了,然後孩子似乎胎位不正又不好用力往下生,加上之前在院子內浪費了太多力氣,狀態就十分不好。
看的產婆直搖頭。
林想容聽說情況後,咬了咬食指關節:“這個情況,要送到醫院纔可以把?”
不然就在這裡生,就算是生下來了,孩子會不會憋成傻子,活着身體弱得很,根本長不大?
要不就是一屍兩命,大家一起玩完。
阮清點頭:“的確是這樣,我當初生春和的時候,就是這個情況,那時候醫生反應很快,直接從順產變成刨婦產,女人生孩子等於在閻王爺面前轉了一圈,危險的很啊。”
春和是她早夭的女兒,一直是她心裡的痛,她爲了遺忘掉痛苦拼命懷上兒子,可笑兒子剛出生就猝死,悲憤交加之下,丈夫的冷漠指責和公婆刻薄刁蠻的話,讓她精神受到極大衝擊,很快就不正常了。
她無意和年幼的林想容說這麼多,趁着自己狀態還好,連忙抓緊機會和陸霄多聊了兩句,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又關切的詢問幾句最近累不累,有沒有準備秋天和冬天的衣服。
說到一半時,一股莫名而來的煩躁和破壞慾讓她精神又崩潰起來,阮清身體顫抖,雙手捂住頭似乎要大聲尖叫,卻又怕嚇到三個孩子硬忍了下去,起身跌跌撞撞往屋子裡跑。
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呆了林想容和三富,等他們回過神兒的時候,陸霄已經把阮清扶了進去,大門‘嘭’一下關閉,讓三個人都一哆嗦。
他們聽着屋內的聲音,互相對視一眼,才意識到發病後的阮清到底有多不穩定。
“小霄哥,辛苦你了。”
一直面對着這樣時不時不正常的母親,一個人扛起一整個家,肯定十分不容易。
陸霄纔剛十歲,過年也才十一歲,正是上學的時候,在現代人眼裡看來,還是個需要在爸媽懷裡撒嬌的孩子呢。
他卻爲了生活,到處去做生意賺錢,去上工賺工分,下地種地爲了口糧忙活,明年還要去上學,不知道會累成什麼樣,細想下來真的蠻難的。 “沒事。”
其實今天能和他說這麼多話,陸霄已經很高興了,他眼睛都亮晶晶的,爲了母親關心他而明亮起來的眼睛烏黑而充滿希望和朝氣。
“我媽狀態越來越好了,她已經能時不時多和我說兩句話了,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林想容點頭,鼓勵他:“肯定會的。”
隔壁生產還沒有結束,他們在院子內聽着慘叫聲,那淒厲毛骨悚然的叫聲,讓林想容懷裡的三花貓都炸了毛。
她有些打哆嗦,見天色不早了,拖着三富往回跑。
“我還沒等到是男是女呢。”
三富膽子比較大,他是聽過周招娣和張苗生產的叫聲的,所以並不太感到害怕,可轉念又一想到妹妹可沒聽過,就放下回去挺熱鬧的心。
他們回到家裡,等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聽見林大偉回來說王婆家那邊兒生了個大胖小子,那小子又胖又壯實,高興的王婆整個人都顛了,因爲那孩子長着一張一看就是王有財的種的臉。
林想容打着哈氣跳下椅子:“三哥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了,可以去睡了吧?”
終於吃到完整瓜的三富心滿意足的牽着妹妹的手回去睡覺,他翻來覆去一晚上,最後又坐了起來,悄悄喊醒了周招娣和林園南,不知問了什麼話,被兩人捂嘴抽了一頓趕了回去。
三富揉着屁股剛躺下沒多久,只覺得自己不過是睡了一會,前院的大門就被拍響了,伴着一陣哭喊聲,吵得睡在前院後屋的王翠蘭一下坐起來了。
“誰啊!”
她披上衣服,看了一眼天色,發現纔剛矇矇亮,這一大早上的,大公雞還沒叫呢就過來連哭帶喊的拍門,不知道的以爲他們家怎麼着了呢。
王翠蘭破口大罵:“誰來別人家大門口哭啊,要不要點臉,一大早的來哭喪呢?”
她一下拉開大門,和門外的幾個人對視一眼,愣了一下:“你們這是幹啥呢?弟妹。”
來人正式王婆和韓寡婦以及她身體柔弱的女兒,還有一個頗爲自得的小春,兩個人和後面一個陌生的男人推搡着剛生孩子的韓寡婦,把她折騰的淚流滿面。
王翠蘭心知韓寡婦昨天晚上十點多才剛生完孩子,這天才矇矇亮,怎麼就到這裡來了?
不都應該照例坐半個月或一個月的月子嗎?
“這—她剛生完孩子,咋就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