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別這樣想。”
林想容喝了一口土豆湯,大鍋裡面打了一個雞蛋,每個人碗裡都有一些微不可察的蛋花,她抿嘴笑着:“萬一是那些狗發狂呢?”
“那豈不是更好。”
王翠蘭嘟囔一句,叮囑心頭肉多吃點,又給她撥了兩筷子菜,末了喝下最後一口湯,一抹嘴對王金桂招了招手:“大妹子來,我有話和你說。”
她下了桌,想着再有不久閨女就要生產,怎麼說家裡都不適合呆外人了,這人是親家公帶來的,她也不好大冬天把人趕出去叫人凍着沒個去處,就心思着私下說,讓王金桂心裡有個數,省得到時候人走前還挺迷茫的。
“誒,等我一下蘭姐。”王金桂應一聲,喝完最後一點湯,又把飯嚥下去,對張苗耐心說:“苗啊,你吃完記得收拾桌子,我先去和你媽說話,等一會出來我掃地。”
家裡哪能讓外人幹活呢。
周招娣忙說:“桂蘭姨不用客氣,這裡我們收拾就行,你有事去忙吧。”
然後對張苗使了個眼色,又給閨女細心的擦了嘴,轉頭對林園南說:“當家的,你一會多給屋裡燒點火,閨女這兩天有些着涼,我擔心她生病。”
“得嘞,我清楚了。”林園南一抹嘴,快速吃完飯披上一件大衣到外面撿柴去了,見二妮頂着風雪往屋裡走,問:“你幹啥去了?咋個吃飯點都不回來,這麼晚也不怕被拍花子拍走!”
二妮身體一抖,眼中浮現一點驚恐,見出聲的是林園南又鬆了口氣:“三叔,不用擔心我,我到外面找朋友聊了一會。”
她快步跑進屋去,坐在大妮身邊吃了姐姐撥下來的飯,又喝了一碗熱乎乎土豆湯身體才暖和下來,冰冷的指尖也有了一點暖意,那狼吞虎嚥的模樣引起了張苗的關注。
張苗冷嘲:“做賊去了?一身心虛味,和臭水溝里老鼠一樣招人膈應。”
明明是她肚子裡爬出去的丫頭,結果待別人比待她都親,哪怕知道自己原先做了錯事,兩個女兒不原諒是應該的,但張苗過不去心裡這個檻。
憑什麼她都能原諒自己爹媽,大妮和二妮卻不能原諒自己?
說白了就是不夠孝順!
越想心裡越氣,張苗見二妮一句話不回就去盛飯,心裡頓時騰起一股無名火,起身隔着林園西和四富,愣是探過身子一把手揪住二妮耳朵,用力一把抓住二妮頭髮使勁晃着,差點把她那塊頭髮給欸抓禿。
“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嗎?你就這教養上什麼學,今年開春別去上學了!”
“哎呀你做什麼啊!”
二妮吃痛,用力一把抓了張苗手背留下幾道印子,吃了疼的張苗鬆開手,手背火辣辣的疼,她低頭一看更生氣了,正要繼續罵就聽二妮發火的叫着:“我都是讓人膈應的老鼠了,你還找我說話幹嘛啊?”
“瞧不上我,就不能把我當個屁一樣放了裝沒看到嗎?”
她就想不明白了。
這張苗到底什麼個想法?
又恨她們,又怨着她們,明明恨不得她們沒出生,還總是過來找茬,平常冷嘲熱諷就算了,總期盼她們回報愛意算怎麼個事?
二妮心裡不舒服,加上回來路上又被王狗蛋嚇了一跳,情緒更差了,回的話也硬得很:“平常有個大事小情,你跑的比誰都快,沒事兒了,不需要你了,你又湊上來找茬,就不能別煩人嗎?”
“我是你媽!” 張苗雙手叉腰:“別說是找你的茬,我就是讓你明天去死,礙於孝道你也得痛快給我去死!”
她氣得臉都紅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讓碗內的湯水面一陣,一點湯水撒了桌子上,又沾到她手上,張苗卻一點不在乎,只想着自己都能原諒周母爲了讓弟弟多吃一口飯,把她趕出去差點凍死的事,爲啥二妮就要這麼小心眼?
她不是沒死嗎!
至於每次見到自己都一副沒眼瞧的表情。
老人話說的沒錯,這丫頭就是容易心思多,不打狠了就是不能老實下來。
本想着有時間多補償一下大妮和二妮,多份給她們幾個眼神就得了,可大妮和二妮卻不領情,可真是生了兩個白眼狼。
“是,孝道擺着,我要孝順你們,等以後我考了好學校,找一個好工作,每個月會給你們養老錢的,行了吧?能不能別磋磨我了。”二妮心氣大,被張苗三言兩語氣的夠嗆。
不就晚一點回來,也沒過吃飯的點,至於上來就貶低她一頓嗎?
小小年紀卻自尊心很重的二妮驕傲又自卑,輕而易舉會被一句不經意的話給傷害到。
“二嬸,別吵了,二姐沒別的意思。”林想容見她們又要爆發一頓爭吵,連忙出聲制止:“二姐,要不你回屋裡歇一會。”
先把一個人支走再說。
二妮要繼續吵,被大妮拉了一把才停下來,看了一眼毫無作爲,都不阻止一下母女爭吵,只知道逗四富的林園西,眼中劃過一抹失望,扭頭順着王翠蘭那屋的路走了。
她過去的時候,王翠蘭整合王金桂談事呢。
兩人見二妮來不約而同閉了嘴,等她走後才又講話。
“這…老大姐,實話不瞞你,周子已經有兩天沒來找我,上次我問什麼時候讓我離開你家,他一句話沒談,我這也沒個去處。”王金桂搓着手,對王翠蘭咧出一抹討好的笑容:“要不你看,全當我照顧你家閨女了。”
“咱都有生娃經驗,可你們一家有自己事兒做,不能時刻守着婦人,我沒個事幹,去照顧她是足夠的。”
王金桂一番話下來,讓王翠蘭沉吟一會。
親家公送來的人,不說要奉爲貴賓,可怎麼說也得好吃好喝待着,雖然留下了糧票,但那點東西頂什麼用?
這幾天王金桂吃喝都頂了一半了,在沒個信告訴什麼時候走,王翠蘭是絕對不會把人留到過年的。
她說:“糧票吃完就得走,我家過年不留人。”
王金桂憨厚笑着,連忙應了下來,心想王翠蘭是真不鬆口,她得快點套這家人錢放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