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這兒了。”
王婆的二兒媳婦小春把盆端上去,麻溜的帶着自己碗蹲一旁吃爲數不多一塊紅薯去了,女人吃飯不能上桌,她從沒上桌過。
不止是王婆的二兒媳婦小春,就連大兒媳婦小蘭都蹲到一旁,更別提老三林民的兒媳婦小橋,那碗裡只有一半紅薯,連個野菜湯都沒有,乾巴巴的就嚥下去了。
兩家中的丫頭,連一半紅薯都沒有,只能小口小口吃着有自己巴掌那麼大的紅薯。
大妮和二妮進行一番對比,突然覺得,自己家的待遇還蠻不錯的,至少和二爺、三爺家的兩個丫頭一比,那簡直好了不知道多少。
她們可是連學都沒上!
就等着到歲數嫁人呢。
本想上桌吃飯的幾個女人表情難看了。
張苗和方紅英對視一眼,又去看一旁不知要不要坐下的周招娣,她倆問:“坐嗎?”
問她做什麼,她又不能做主。
周招娣笑笑,又去看王翠蘭。
只見,王翠蘭拉着一張臉,一屁股坐在桌旁,低頭哼哧哼哧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兒給林想容夾菜,生怕晚一會那盆裡爲數不多的野菜就被夾沒了。
三個兒媳婦互相看了看,挑了個地方坐着,沒選擇蹲到犄角旮旯裡悶聲吃。
林大偉沒說什麼,只招呼弟弟林壯和林民多吃點,並給他們倒了一點酒,順便和兩個弟弟的兒子講了幾句話,可他們或許是真的餓了,低頭一頓吃,甚至發出豬吃食的聲音,不一會就把桌上的東西都給吃光了。
“這麼點東西,哪夠吃啊。”一聲抱怨響起,王婆唯一的孫子王狗蛋把筷子扔地上。
吃完僅有的大半個紅薯,感覺自己沒吃飽,加上一直趕路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覺得收留他們兩家的林想容一家很好欺負,頓時打蛇上棍了。
“這麼小氣嗎,就不能多做點吃的,難道你們沒學過孔融讓梨?不會全是文盲吧,一家子文盲。”王狗蛋語氣譏諷:“怪不得一大家子,這麼多勞動力,還吃不起飯,這點糧食都要省着吃。”
王婆只是輕哼一聲,沒有制止孫子,看錶情,她似乎也是這樣想的。
大富脾氣不好,被譏諷兩句,直接懟回去了:“人家孔融讓梨,讓的是自家兄弟,你這表不表,堂不堂,算什麼兄弟?”
一個入贅的二爺家孫子罷了,算關係都不知跑到多遠去了,兩大家子厚着臉皮來投奔親戚,就不能老實點做人?
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來投奔什麼親欺呀!
不說這個,就是這些人大富都沒認全。
什麼小春、小蘭、小橋的,又來一個王狗蛋,是不是還有王傻蛋?
真就賤名好養活唄。
大富從沒這麼慶幸過自己名字不是狗蛋一類,不然,喊一聲狗蛋,或許叫來的不止是他,還有可能是一條狗。
王狗蛋是王婆家唯一男孫,自小要星星不給月亮,被大富一譏諷,瞬間炸了,起身就要一拳打過去,卻見二富和三富同時站了起來。
他頓時一慫,想到孫輩只有自己一個男丁,又看看對方兩個不說人高馬大,可至少身體強健的兄弟,怕捱揍的又坐回去了。
“噗嗤—”
一直埋頭吃飯,實際上不斷打量王狗蛋一行人的林想容沒忍住笑噴。
咋這麼慫呢。
“切。”大富底氣十足,直接對王狗蛋比了箇中指,坐下來一邊吃一邊吧唧嘴,故意氣着把筷子摔了的王狗蛋。
其他兩人也哼了一聲,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吃着東西,時不時和身邊的父親交談兩句。
這裡可不是王家村,是杏家村!
到了他們的地盤,這幾個人還想欺負他們一家,做夢呢?
別看兩家人加起來人多,分散開來,人數都不夠他們一家子男丁打的,裝什麼犢子呢。 林園東憨厚的笑着,一身淳樸的氣息,他腦子難得靈光一點:“二叔、三叔,你們別介意,我家兩個小子被慣壞了,到哪兒都橫,不是故意針對你們家狗蛋的。”
“咳咳…”
林想容一聽這話,笑的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拍着胸口,憋的臉通紅。
“這孩子,怎麼吃個飯都能嗆到。”
周招娣眉毛立了起來,伸手轉一圈林想容,蒲扇大的手拍在孫女背上,拍的她胸腔悶響,差點給拍岔氣嘍。
“奶,奶別拍了!”
差點被拍的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林想容連忙大喊,並掙脫周招娣的手,一腦袋扎進三富懷裡:“我沒啥事。”
“下次吃飯不準笑了啊!”
王翠蘭唬着一張臉警告一聲。
“哎!”
急忙應一聲,三兩口吃光紅薯,又喝了兩口野菜湯,林想容連忙跳下桌,拉着周招娣坐過去,就到一旁和兩個姐姐蹲在一起,小聲說着話。
大妮和二妮摸了摸妹妹的腦殼,又點了點她臉頰,吃完東西后,牽着妹妹手到院內散步去了。
其他兩家僅有的兩個丫頭眼巴巴地看着,不敢湊上去,又不敢搭話,只能蹲在一起,低頭盯着腳上那雙破爛的似乎能看到腳指頭的不合腳鞋子。
吃完飯,又因爲住的地方吵了起來。
王婆一家和林民一家各有各的理,這個說我家二兒媳婦小蘭要流產了,那邊兒說我家兒子身體不好,不能睡地上。
大家都想睡前屋的小破炕,畢竟燒火暖和,睡地上那不冰涼冰涼的,時間長了身體受不住。
這一吵,吵得林想容腦瓜子嗡嗡的。
趴在林園南肩上,雖然很想看熱鬧,可她腦子和精力不允許。
今天折騰一天,回來又要被吵得頭疼,她一時沒忍住,在心裡吐槽。
【這也值得吵起來,就不能花一點錢住衛生所,或者是找村長暫時安排個地方嗎?】
【忒會佔便宜了點。】
林園南拍了拍困得哈氣連天的閨女,喊了周招娣一聲,又彈了三富腦門一下,一家人趁着吵鬧溜到後院躲清閒去了。
“爸,他們什麼時候能走啊?”三富都有點受不了了。
“大概要等他們如願以償時才能走。”
林園南只覺得心煩。
王翠蘭的老宅是孃家留下來的,一直沒有居住,但一直被打掃着,就連山腳下的破宅也都沒遺棄,可以說那是他們僅有且最保值的家產了。
這些人想要輕而易舉的佔去,那是很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