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康熙40年對年家來說不是一個好的年份兒,因爲這一年實在是事情不斷。正是酷暑時節,大中午,豔陽高照,一般時候是沒人肯出門的,但年遐齡和郭琇不得不坐着馬車去黃梅縣,年秋月皺着眉看着利管家準備馬車,讓六兒去找人抱來兩個封着的罈子,大熱天的罈子冒着絲絲的冷氣,看着心裡都舒服了幾分。“利管家,路上小心,這是給阿瑪準備的冰鎮的西瓜汁,那壇是給您和梗叔的酸梅湯,我知道你好這口兒。”年秋月調皮的眨眨眼。
利管家樂呵呵的沖年秋月道了謝,他和梗叔都是年府的老人了,跟着年遐齡來的湖廣,因此年秋月平素還是比較尊敬這兩位的,他們也把年家小格格當自己家晚輩兒疼,當然,疼愛之中是多了幾分身份的尊敬的。
程嬤嬤看着這一老一少主僕間的互動,心裡微微有些動容,但這種動容卻是覺得年秋月很會收買下人的心,有尋常的恩裳卻沒有失去主子該有的威嚴。
說起這程嬤嬤,從來到年家已經四個月了,起初還不敢放開管康樂苑的下人,兩個月後熟悉了康樂苑的人,就開始發泄她的威嚴,她倒也聰明,不敢找六兒和墨翠的事,就從康樂苑的三等丫鬟開始管教,把釧兒訓得都哭了,這還不放過,“哭什麼哭,主子面前也敢哭,放在宮裡早被拖出去了。”,釧兒頓時不敢大聲哭了,壓制住抽抽噎噎的,恰好櫻姑經過,就走過去救場,“喲,程嬤嬤啊,這是怎麼了,這丫頭怎麼惹到了嬤嬤,我記得嬤嬤是來教導我家格格規矩的,怎的這會兒連丫頭都一起教導上了,這讓太太知道了會不會多想,您把丫頭和我家格格放在一個層面上是不是……”
程氏是不敢這個節骨上和作爲年秋月奶孃的櫻姑對上的,只得笑着解釋,“老姐姐可別會錯意,我只是看這丫頭一個托盤都端不穩,格格在屋內睡覺,這盤子一打碎可就驚擾了主子,這在宮裡是要杖責的。“
“這你可就多慮了,咱格格最是心善,打碎了盤子怎的會杖責個丫頭,年府也不敢和宮裡相比,格格可不是那宮裡的主子,太太說了,只想格格一生平樂康泰,不求其給年家增光,府裡有大爺二爺就夠了。“櫻姑早就得了西林覺羅氏提醒,一定要壓制住程氏在年家的傲氣,不能讓她打壓住小主子。這倒好,纔來幾個月,丫鬟都開始教訓了,這是下一步把持格格的節奏啊,她櫻姑一定要死死壓制住她的氣焰。
程嬤嬤變了臉色,這櫻姑話裡的意思可多了去了,這年家……莫非自己看錯眼了,西林覺羅家讓她來給年家格格教習規矩僅僅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她的臉色漸漸黑了,如果這樣,年家格格她還那麼用心教什麼啊。又細細想了想這幾個月教給年家格格的東西,臉色就黑的不能看了,該怪自己教的太多還是那熊孩子學的太快?她氣急,拂袖而去。櫻姑讓扶風扶起來釧兒,然後對幾個小丫頭道,“你們記住,你們的主子是格格,她算個什麼東西,就算你們有錯也是格格、太太等人管教,她不過一個外人。”沒有走遠的程嬤嬤氣得一口血沒噴出來,好一個老婦,好一個年家。
程嬤嬤氣得告病躺在了牀上,我就不教了,看你們能怎麼辦?年秋月也絕,她這些日子早就看不慣程嬤嬤手伸的太長,櫻姑出手給程氏添堵的事本就是她和西林覺羅氏說過的打算,現在看程氏跟無賴似的玩手段,樂了,“額娘,你看……這樣做怎麼樣?”她眼裡滿是壞笑。
西林覺羅氏掩口笑了,“你個丫頭,當心逼走了她回京城亂說壞了你名聲。”年秋月見她根本沒有任何憂慮的樣子,就笑眯眯道,“額娘你別欺負我小,你明明就有後手對付她,要壞了我名聲,你和阿瑪可要養我一輩子。”
“就知道瞞不住你這丫頭,再給她兩個膽子,她也不敢得罪年家,她聰明點兒最好,若是真敢耍些手段,她那些不爲人知的事兒就等着鬧得滿城風雨吧。”西林覺羅氏眼神閃過一絲狠戾,不過一個宮裡呆過的包衣女子,也敢和年家玩心機。
“那就這樣辦吧,年家正是多事時期,她還在這兒耍心眼,奶孃,你去找大夫,就這樣交代他。”年秋月小聲交代完,看向西林覺羅氏,“額娘,阿瑪要去多久?”
“不知道,你阿瑪走前說這事說不定。你阿媽身上的事我還沒你知道得多。”西林覺羅氏斜了女兒一眼,語氣酸酸的。
“喲,今日的糖醋魚是不是醋放多了,墨翠你記得等下去廚房看看今天誰做的菜,竟然這麼酸。”
墨翠悄悄轉頭笑了,西林覺羅氏瞪自己閨女一眼。
劉大夫被請到年府後,從側門處就被櫻姑給接手領着去康樂苑,一路上都在聽櫻姑的囑咐,“劉大夫你去診斷就說她是鬱結於心,上火了,要喝清火的,開些金銀花什麼給她,當然,黃連要多放,昨天她還好好的,今天就起不來牀了,說沒有鬼誰信啊?劉大夫從年家來到武昌後就是年家的主治大夫,年家看病找的都是他,因此也熟悉年家的情況,聽完櫻姑說的,就捋着鬍鬚笑道,”放心放心,老夫心裡有數了。“
於是,在喝了三天次次都苦的想讓人哭的湯藥後,程嬤嬤終於無法忍受了,她立即宣佈病好了,一點事兒都沒有了,西林覺羅氏爲此特意去看望她,和善可親的道,“程嬤嬤怎麼樣了,要不再喝兩劑藥吧,治病還是要除根的。”
“勞太太費心,我已經好徹底了,不必再喝了。”程嬤嬤咬牙切齒道。
“還是再喝兩劑吧,我聽說到了一定年紀身體就和小孩子一樣脆弱了,我家老爺治下有一家寡、婦,和人偷偷生了一個兒子,那孩子特別可愛,今年纔不過五歲,比我家囡囡都小,結果這寡、婦生病了,還不肯讓大夫好好治療,前幾日出殯,這孩子多可憐啊,所以說不怕生病,就怕拖着不吃藥,要不可不止自己遭殃,你說是不是,程嬤嬤?”西林覺羅氏和程氏四目相對,一個是雍容大方,一個臉上滿是驚恐。
“額娘,你怎麼不告訴我還有這事,那孩子多可憐啊,有人管麼,若是當爹的和那齊秀才一樣,他會找到人幫忙寫狀子告狀麼,可別也流落街頭了,我回頭得問問孟叔叔,讓他注意下,免得孩子被賣了。”年秋月皺着眉,一副真心擔心那小孩子的樣子,程嬤嬤沒注意到神色,只是聽到小格格的話時打了個冷顫。
“咱家格格就是善良,你孟叔叔已經去查過了,這當爹的就這一個男孩兒,等着繼承家業呢,不會有事的。”西林覺羅氏攬過女兒,又看看臉色已經灰暗的程嬤嬤,拿出最後的一根稻草,“昨日我收到了西林覺羅府的家書,說是你那已經嫁人的姑娘好像出了點事兒,回了孃家,也不知道什麼事,總之找不到你就託我孃家找你,畢竟你是受僱於我額娘。”
“太太……懇請太太讓我回京城。“程氏心裡”咯噔”了一下,明白年家自己是不能呆了,她心裡很是惱怒,面上市小心翼翼的樣子。“太太,湖廣和京城氣候什麼實在不一樣,我一直有些水土不服,身體抱恙,貴府的小格格天資聰穎,禮儀規矩學起來很快,行事又是一點即透的,格格還小,這個年歲該教的都已經教了,也不用我在這兒了,您看……
“程嬤嬤,不是我不放你,只是你和我額娘簽了協議的,你要在年家呆上至少一年的,如今不過還不到半年,你這是要毀約?”西林覺羅氏拖長了音,語氣也越來越輕柔,但話語帶給程氏的壓迫感愈加沉重。
“是我的錯,這件事是我毀約不對,還請太太海涵。”程氏想想自己閨女,又想想西林覺羅氏話語裡的暗示,咬牙吞下不甘,低頭示弱。
“你知道自己先毀約就好,銀錢我就按一年費用給你,還派人送你回京,你姑娘家裡的事只管找年家,只要不是殺人放火這種犯罪的事,我年家給你做主,只是有一點,我想你也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做教養嬤嬤這麼些年你比我清楚。”西林覺羅氏輕飄飄的幾句話讓程氏弄得很是內傷,“太太說的是。”
年秋月抿嘴在邊上無聲笑了笑。
特別解釋下啊,西林覺羅氏口中的“嬤嬤”不是尊敬程氏,只是一個稱呼,一個職位稱呼,和年秋月喊的嬤嬤不是一個意義上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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