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側福晉這話說的,掌家權利只有年側福晉纔是名正言順,她手裡有皇上的口諭,我們不過是她找來分擔些的,既然你能力不夠,那就自然要讓賢給我們,這纔對嘛,怎麼能說年側福晉奪了你的掌家權利呢,這話讓人聽見了,傳出去,那是你對皇上的不敬。”李氏拿帕子擋住嘴,呵呵笑了起來。
耿側福晉臉色很難看,年秋月不在乎,你臉色好不好與我何干,她看一眼那婆子,“我耐心一向不大好,尤其是近來我事情比較多,我沒有那麼多功夫跟你廢話,你真不打算說實話?”
“奴才.....奴才沒有什麼可說的”,這婆子猶豫下,看向耿側福晉,見耿側福晉不理會她,她心裡明白自己成了廢棄的棋子,眼神有些黯然,幾口茶的功夫後,她突然眼裡迸出一股決絕,“側福晉,奴才沒有貪墨幾兩銀子,您要真爲了那幾兩銀子發賣了奴才,可就不值了,爲了奴才毀了您自己的名聲可是不好的。”
“你在威脅我?”年秋月眯了眯眼睛,“你好大的膽子。”
“奴才哪裡敢威脅主子,只是聽說年大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兒,清早就傳的風風雨雨了,奴才想着您總要更注意些名聲的吧,奴才是爲您考慮。”
“我的名聲一直都是兩面化吧,你以爲我會在乎?你沒貪墨幾兩銀子?你以爲我不會去派人細查嗎,你一共貪墨的加起來得有二十兩銀子,這纔是半個月的時間,夠你在京城買一處三進的院子了,這才只是幾兩銀子?來人。堵住嘴拖到柴房,聯繫牙婆,她們一家子都給我發賣了。”
“側福晉,你”,那婆子傻眼了,她沒有想到年側福晉竟然真的不在乎名聲,她看向耿側福晉。“耿側福晉。你給奴才說了,側福晉近來事情多,不會查賬。就算真查了,她要名聲,不會真發落了我們,奴才是聽了你的吩咐去辦的。貪墨銀子最多的是你,側福晉救我。”
耿氏臉黑了。“你胡說,我又不缺銀子,我何必指使你做這犯法的事,你休要在這兒誹謗我。”
“我就說嘛。一個婆子哪裡有那麼大膽子貪墨府上的銀子,還這麼不遮掩,合着背後有人撐腰啊。那就不稀奇了。”李氏一向是得理不饒人型的,當即朱脣一起。譏諷地開口。
“李格格”,年秋月看她一眼,“事情還沒有定論呢,沒準兒是這婆子反咬一口,耿側福晉的月例銀子可是不少,又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有那麼多地方花銀子,怎麼會貪墨府裡的銀子,你說是吧?耿側福晉?”
“這婆子自己罔顧府上的規矩貪墨銀子,還將髒水潑到自己主子身上,實在是可惡,若是不懲治一番,以儆效尤,就會有更多的奴才不把府上的規矩放在眼裡,不過,她也是府上伺候多年的人了,發賣了會不會有些難堪,萬一她們一家子說了不該說的話,把咱們府上的消息透露出去......”
“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這麼着吧,先別急着喊牙婆,出門找大夫開兩劑啞藥,灌啞了再發賣,就不怕她們瞎說了,我記得她家人有個會寫字的,那個就不發賣了,直接亂棍打死。”年秋月笑眯眯地對着耿側福晉一點頭,“還得謝謝耿側福晉提醒,我最近忙糊塗了,這都忘了。”
那婆子聞言,狠戾的目光就直視耿巧琦,雖說毒啞的命令是年側福晉下的,但是在這些多年爲奴的人眼中,耿側福晉這樣的做法就有棄卒保車還用那麼陰狠的法子嫌疑,若不是耿側福晉提醒,年側福晉的法子對於她們這些幹了半輩子管事的人來說,怎麼會沒有法子脫身,拿銀子從牙婆手裡給自己贖身就是了,但是若是被灌了啞藥,贖身了全家都是個啞巴,何況......年側福晉口中提到的會寫字的可是自己的孫子,指望着將來在小阿哥身邊做個伴讀什麼的,將來有出息了沒準兒還能讓主子放了他們的奴籍呢,現在好了,耿側福晉三兩句話,毀了他們全家的希望。
管廚房的婆子牙一咬,你不人物,就別怪我不義氣,她猛地一使力,掙脫了拉扯她的粗使婆娘,怒吼道,“耿側福晉,你這人也太惡毒了,先頭可是你給奴才畫好了餅子,奴才出事了你倒是躲得遠遠的。年主子,這一切都是奴才太相信人了,耿側福晉說您就那點兒能耐,不足看,管不了事兒,讓奴才放心大膽的,她肯定在這段時日說服了你拿下府裡總的管事權,奴才就什麼都不用怕了,還說您就是個靠臉吃飯的,不是靠腦子,不足爲懼,奴才以爲她和您最是熟悉,就相信了,若是知道這樣,打死奴才都不和她合作啊。”
年秋月似笑非笑地去瞧耿側福晉,耿氏心裡一驚,“年妹妹,你可別聽這婆子的連篇鬼話,她就是個破皮破爛戶,說話不把門兒的,這是離間咱們姐妹的情誼啊,我什麼時候都沒有說過這話,我敢賭咒,若是說了讓我不得好死。”
“哦?耿側福晉若是敢拿四阿哥賭咒,我自然是信得過你,若是不敢,那便是這婆子說的實話了。”年秋月眼底都是諷刺的笑意。
耿巧琦一愣,“妹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四阿哥是爺的子嗣,我怎麼能隨意拿四阿哥做賭咒,這也太欺負人了。”
“妹妹?看來耿側福晉的記性不大好,我早說了,我只有一個遠嫁的姐姐,沒有其他姐姐了,不是什麼人都能做我姐姐的,我當初不想和你計較,看你年紀比我老,這才喊了你幾聲‘姐姐’,這可不代表什麼,你可莫要當真了。你若再敢和我提姐姐二字,我可不客氣了。”
耿側福晉的臉色頓時很是尷尬,“不提便是”。她的話顯得很是無力,李氏忍不住已經偷笑了。
“耿側福晉,立賭咒吧,我這兒等着呢。”年秋月抿口茶,茶杯蓋和茶杯之間發出很小聲的碰撞,但在現在安靜的時候卻顯得很是清楚。
“你.....就算是假的,我也不能拿四阿哥做賭咒。”耿側福晉咬牙道。
“年主子。您看。耿側福晉不敢賭咒發誓,奴才敢拿自己孫子去賭咒,奴才說的話句句是真的。否則奴才的孫子不得好死,死後不能轉生。都是耿側福晉蠱惑的奴才啊。”
“你閉嘴,主子之間的事兒輪不到你開口!”年秋月怒瞪那婆子,梧情上前。伸手拿破布堵住了婆子的嘴。
“耿側福晉,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我蠢笨。全靠一張臉吃飯?怎麼,你不用臉吃飯用屁.....哦,不,這樣說太不文雅了。你用臀部吃飯?”
李格格忍不住爆笑出聲,見年秋月眼神掃過來,她壓住大笑聲音。“賤妾不是有意的,一時沒有忍住。還請側福晉莫怪。”
“年側福晉,你我同爲側福晉,還請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年秋月將茶杯向地上一砸,“我就是過分了你能怎麼樣?若不是李格格恰巧犯了錯,我念及往日情分向四爺開了口,這側福晉位置上能坐着你?怎麼,耿側福晉這是位置還沒做穩當的就想過河拆橋了不成?!我今兒把話放這兒了,我囂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能怎樣?!”
能怎麼樣?不能怎麼樣!或多或少受過耿巧琦委屈的李氏和宋氏這一刻心裡暗自叫好,耿氏的出身不高,自身又沒有多少能耐,坐上側福晉都是抱着年秋月大腿得來的,還不得四爺寵,這些人哪裡肯服氣她,當即或多或少露出了嘲笑的笑容,看得耿氏更加覺得憋屈。但這些格格卻同時感慨良多,紫禁城這麼多女人,幾個能像年氏這樣囂張得喊出“我就是囂張了,你能怎麼樣?”除了年氏,怕是隻有隆科多的那位小妾了,這都是足夠得寵的人才敢喊的話,像他們這樣一般的人,只能依着規矩小心翼翼行事了,這之中,數李氏最是感慨,當年她甚爲得寵時候,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年氏真是仗着自己裡外都招待見還家世威武才這樣有底氣。
年秋月說完這句話,自己覺得心裡的鬱悶之氣舒緩了很多,頓時心情好了許多,又見到下面奴才們面面相覷暗藏敬畏的眼神,更覺得今日目的達到了多半,見耿巧琦那憋屈的樣子,她又加了一句,“耿側福晉,你若是覺得不服,等爺回來了,你就去爺那兒告狀,我等着爺來評理看咱們誰做的不對,只要你不怕爺下了你的臉面。”
耿巧琦“.......”,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年秋月絲毫不覺得自己仗勢欺人有何不對,她看了眼臺下被堵了嘴的婆子,“全家發到莊子上吧,不去府上莊子,發到我的陪嫁莊子上。”接着,她無視那掙扎着被拖走的人,又拿過了賬本開始對賬,一看她拿賬本,那些個管事娘子的心都提起來了,方纔那陣勢都見了,可不是說的玩兒的。
頓時有兩個做了手腳的開始發虛汗,最後都被降職處理了。
一場早上的對賬並安排事情足足進行了一個時辰,纔算處理完,臨走時候大家是面色各異,方一出門,李格格就對着耿側福晉不掩飾自己的嘲笑,“耿側福晉,我奉勸你一句,你曾經看做跳板的這位可是摺進去了三四個對手了,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有頭腦了,她若是真想對付你,你的側福晉位置就該騰給我了。”
“你做夢!”
“我做夢?你若是再多折騰折騰,我覺得我就真不是做夢了,瞧瞧,今日你不就被輕鬆拿去了廚房的管事權,要我說,你就是自己作死,放着安穩日子不好好過,兒子沒養大,自己凳子都沒有坐穩,就開始蹦躂,真是自不量力。”
耿巧琦黑了張臉,“怎麼,你是想合作?”
“合作也不會和你這樣笨的人合作,會被連累了。再說了,現在合作扳倒年氏?我又不是傻子。”李氏鼻孔裡發出輕蔑的冷哼,道,“我只是看你實在太可笑,忍不住提醒你一下,我們看戲的都覺得無趣,她若是你這樣膚淺的手段就能對付的,我們能一二三地折在了她手裡?皇上能讓她代理福晉處事?”
說完,李氏轉身離開,耿巧琦目光則晦暗不明地變化了很久,好一會兒,才離開。
她離去的方向卻不是後院自己的雲煙院,而是前院的位置。
年秋月發了一通火後影響還是很大的,梧彤院的小丫鬟們悄悄和孟嬤嬤稟報,說是自己如今出去,整個王府的奴才都不敢給他們臉色,那廚房的更是殷勤,有時候還悄悄給她們院子下人的飯菜碗底下埋兩塊兒肉,可見是怕她們給主子面前說哪兒不好。
年秋月這些都不知道,也不會在意,四爺從蘇培盛嘴裡聽到了年秋月的話時候皺了下眉,蘇培盛本以爲年側福晉這是太囂張了,讓四爺不滿了,豈料四爺開口卻是,“耿氏當初爺就不讓捧起來,你年主子卻說什麼讓耿氏站住這個位置比以後皇上再賜婚一個側福晉要好,爺掂量她是吃醋了就沒有說什麼,現在看來那會兒還是應該阻止她這想法,耿氏的心是有了孩子後養大了,這樣的女人......哼!”
“年主子顧念她剛進府時候耿側福晉那點兒情分,一直以來耿側福晉也是一直跟在年主子身邊的,纔多照拂一些,年主子只是忘了人心都是會變的,這不還有主子您給她顧看着些的嘛!”蘇培盛嘻嘻笑着。
“爺看她根本就不用爺顧看着,你聽聽,她的話何等囂張霸氣,這是吃定了爺向着她呢。”
“年主子也沒有做錯,耿側福晉畢竟指使了人貪墨了銀子,依奴才看,年主子是確定主子您知道了真相不會怪她。”
四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