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和西林覺羅氏談過話題後,這件事就擱置下來了,年秋月知道自己母親一定會把事情給她辦好也就沒有着急,在將近過了一週後西林覺羅氏領着一個穿着棕紅暗紋衣裳的女人走了進來。年秋月放下手中的繡活兒,起身給西林覺羅氏行禮,她心裡大概是猜出了這人身份。
果然,西林覺羅氏指着這女人對年秋月道,“囡囡兒,這是你心心念念孟姑姑,額娘總算給你請回來了。”
“就知道額娘疼我”,年秋月甜甜的一笑,就要屈身給孟氏請安,孟姑姑忙避開身子,“格格,這可使不得,您可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既然和太太簽了死契就是年家的奴才,萬萬不敢託大。”
年秋月本就是試探孟氏,見此就直起身,“姑姑客氣,這契約是死物,只是走個形式,在我心裡您可是頂頂重要的人,我奶孃過不了幾日會回家裡養老,聽聞姑姑未入宮前也是許了人家的,只是那男子見利忘義,辜負了姑姑這樣好的人,偏要娶鈕祜祿家的不知道隔了幾代表親,姑姑你也莫要爲了這樣的男子傷心,事件總有好兒郎,將來若有可能,我給姑姑做主嫁個良家好人。”
“奴才謝過格格的好意,只是奴才心已死,不想再嫁人,有生之年只想看着那對賤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孟氏恨恨的說。
“好,雖說姑姑想要那對夫妻得到報應,現在說有些早,不過我相信會有機會的,殺一個人不過就是砍一刀的事,我想姑姑也不覺得這是好主意,總有一天,姑姑會看到她們身敗名裂的,要知道,鈕祜祿家族最高的是果毅公一脈,但你得罪的一支早已經和果毅公一脈斷開,只是同屬一族,多少沾些好處就還沒有倒下。”縱然說的是如此血腥的事,年秋月的粉臉上依然是純純的笑容,這讓孟氏很是驚訝,若不是西林覺羅氏告訴了她自己女兒還不足十歲,她定會以爲面前是一個已經在無數鬥爭中歷練出來的殺伐果敢的人。想想自己見過的程家女和伊爾根覺羅家的女兒,她覺得自己選擇年家這個決定很對。
“格格說的極是”,孟氏點頭,心裡舒服了許多,這樣的主子雖說一時間不怎的適應,但真的很是個人才,至少能讓她看到希望。
接下來的幾日,孟氏對這個小格格真的歎服了,雖說年齡還小,有些舉動不是很合乎貴女的要求,但在外人和下人面前小主子卻是很合乎大家千金的要求的,一舉一動都讓人挑不出什麼錯來,再過兩年,她相信自己跟着的主子必能名滿京都。即便是這樣,在教導方面,孟氏是一點也不帶放鬆的,令她欣慰的是,年秋月看着是柔柔弱弱的,在訓練上卻能主動配合的嚴苛對待自己。
如此過了半個月,已經是六月了,選秀也結束了,沒中選的早就回家想看婚事了,中選的喜氣洋洋的等着接旨,還有特殊的一小部分秀女則是皇帝親自圈點過的要在宮裡住着等待聖旨的到來,京城裡因爲這選秀的結束變得極其熱鬧。年家在這種熱鬧間收到了好幾份帖子,多是什麼賞花的聚會啊、慶生宴啊、洗三禮啊什麼的,西林覺羅氏是想了又想決定讓閨女跟着開始社交,所以就在去參加田家的洗三禮時帶上了年秋月。
田家本來不是很出名,但自打家裡出了個皇子側福晉後就步入了上流人士的社交圈,田家的女兒是誠郡王的側福晉,家室真的不高,是筆貼式敦達理之女,這個官職和年希堯剛剛進入官場的起點一樣,官職大小就可想而知了。誠郡王在諸皇子之間是不怎麼有名的,因爲沒有什麼實權在握,雖然康熙三十七年時和大阿哥一樣被封爲了郡王,但沒當夠兩年就在第二年閏七月時因爲十三阿哥的母親去世而不及百日就剃髮被降了一級,但以田家的家世不得不說是田家佔了大便宜。
洗三禮上來往的貴人很多,年家的馬車停在田府門前時,跟隨的小廝就已經麻溜的看完門口的各家車馬、轎子上的標誌了,“太太,兆佳家的、伊爾根覺羅家的、王家的還有鈕祜祿家的都已經到了。”
胭脂先跳下馬車,然後扶着西林覺羅氏踩着腳蹬下馬車,這丫頭說起來也讓西林覺羅氏頭疼,本想給她許配個人家婚後就回來當個管事娘子,結果這丫頭死活不嫁人,說是自己年輕時許過幾次親,男方都死了,生就是克妻的命,就不拖累人家了。西林覺羅氏無奈,只好隨她。
這次是清歌和孟氏陪着她,年秋月下馬車時西林覺羅氏正在和一個梳着兩把頭,穿着一套紫色雲霏妝花緞織彩旗服的婦人在說話,這婦人長得很是富態,表情也是笑着,看起來很是和藹可親。這兩把頭比小兩把難梳多了,說梳頭時,要先固定頭座,再放上發架,把頭髮分成左右兩把,交叉綰在發架上。中間橫插一長扁方,用針把發稍和碎髮固定牢,這樣才能戴各式各樣的首飾不脫落。兩把頭後面的耳邊的垂髮,必須梳成扁平狀,末端用髮帶束起,微微上翹,形似燕尾。整個髮髻看起來象個待飛的燕子,這樣的髮髻用在眼前富態的婦人身上其實是有兩分滑稽的,但大家都是有教養的,至多在背地裡笑上兩句,當着人的面還是不會說什麼的。
其實如果只是這髮型就算了,畢竟兩把頭是滿族大家女子常用的發現,配着花盆底顯得貴氣,但這婦人明顯是出門炫富的,金燦燦的頭飾插了滿頭,看着就眼暈,年秋月在心裡給這婦人打上了暴發戶的標籤,面上很好的維持着標準的微笑,乖巧的站在了西林覺羅氏身邊。
這婦人見到身量畢竟高挑的年秋月,驚豔了一把,自來熟的拉着年秋月的手就笑着對西林覺羅氏道,“這位就是你的閨女吧,瞧瞧這相貌多標誌,這周身的氣派可是連我家冰凝都給比下去了。”
年秋月被這種自來熟弄得有些尷尬,求救似的看向西林覺羅氏,額娘救我啊,這女的是誰啊。西林覺羅氏很是疑惑,閨女不認識啊,爲何會說和鈕祜祿家是孽緣,莫不是自己想錯了,她心裡腹議着,人已經上前解圍了,“鈕祜祿夫人真是說笑話,我家閨女哪能跟你們家的千金相比呢,冰凝半月前不是已經帶着好消息回府了,你們鈕祜祿家就等着擺好香案接聖旨吧。”
哦,這就是鈕祜祿家的夫人,年秋月不自覺就去看孟氏,孟氏的丈夫娶的可是她的遠房侄女,這也算是仇人見面?孟氏給了自己主子一個眼神就默默低下頭,年秋月已然知道就是這位了,她笑得很是動人,可以說年秋月是那種平日只帶那麼一點點笑容的冷美人,但她如果真的笑了,會給人一種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感覺,鈕祜祿夫人看見年家女孩子的笑時也不由愣了一愣,就聽面前的女孩子軟軟甜甜的聲音傳來,“鈕祜祿太太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敢和冰凝姐姐比,我不過還是個孩子,現在個子什麼都沒有定型,和冰凝姐姐比的話可就讓我無地自容了。”
“好個嘴甜的孩子,我就喜歡說實話的,姐姐的孩子養得真是乖巧。”鈕祜祿夫人聽到耳中,只覺得年秋月這丫頭會說話,樂滋滋的取下手上通體碧綠的鐲子,“這個給你玩兒,過兩年就可以帶了。”
“謝謝鈕祜祿夫人。”年秋月對西林覺羅氏笑了下,孟氏在心底暗罵一聲痛快,就知道這鈕祜祿夫人的智商是聽不出格格話裡隱藏的意思的,總以爲自己女兒國色天香,切,不就是那三四分的容顏也好意思,年家的格格現在身板是沒法和十三歲的鈕祜祿冰凝相比,也不看看相差四歲呢,幾年後格格長開了哪還有可比性,說句不中聽的,這兩人是不會嫁到一家,若是嫁到一家,保準年格格入門就沒有鈕祜祿氏的立足之地。
此時的孟氏壓根不會想到她隨口在心底的腹議竟然真的成真了,幾年後她隨着年秋月陪嫁時不得不感慨人生如戲。
看着我的點擊量和收藏量真的是無語了,不過我是不會那麼快被打倒了,吼吼,一會寫到完結,成果多麼慘淡也要寫完,這樣纔對得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