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藥帶回的西林覺羅氏急急忙忙送到了芙蓉居,連帶的還有四福晉賞的一應綢緞之類的,緊急情況下也都擡到了芙蓉居,這讓大少奶奶張樂嵐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覺得婆婆不把自己當家的權利看在眼裡,但府上小姑子有多受寵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張氏自認爲自己沒底氣計較這事,總歸是要出嫁的,寵就寵着些吧。
和西林覺羅氏一前一後跨進臥房的門,張氏看見那個一襲淺淺明藍色的軟煙羅長裙,外罩白玉蘭散花紗衣,寬寬的腰封很好顯示出身材的人時,愣了一下,“萍姐也在啊?”
“給額娘請安,女兒擔心姑爸爸的身體,來看看。”
“你有心了”,不管她是真心還是故意,西林覺羅氏對於年婉萍這般舉動還是很滿意的。拿到解藥的她明顯輕鬆了許多,將藥遞給牀前的清歌,用眼神示意她給自己女兒上藥,詩青剛剛打開瓶蓋,年婉萍就湊了過去,“要不讓我來給姑爸爸上藥吧?”
年秋月蒼白的小臉浮起一絲嘲弄的笑,擺了擺手,“咱年家不缺丫鬟,不用你這個當主子的往前湊”,年婉萍的臉紅了,張氏眼裡有了一絲陰霾,西林覺羅氏掃了自己這個孫女一眼,“聽說你嫁妝馬上繡完了,記着繡些荷包手帕之類的,年後你就要出嫁,入門總得給姑嫂間送個禮,回自己院子裡帶着吧。”
“是”,年婉萍委屈地咬咬下脣,不甘地離開。
“樂嵐,這幾天給萍姐身邊的陪嫁數理一遍,一個多事的都不要,剛剛有點兒底氣就想埋汰你,可見是個不知道感恩的。”西林覺羅氏鬥了一輩子,這種告狀的小把戲又怎麼會識不破。
年秋月不語,只是拿過清歌手中的藥瓶,打開湊近鼻子聞了聞,有些驚訝地倒出一些膏狀解藥,仔細聞了聞,身體顫抖了下,搖了搖頭,拉過清歌,小聲說了幾句,清歌面色震驚地拿着瓶子離開,過了許久纔回來,手裡已經沒有瓶子了,只有一個小瓷碟子,上面盛放着藥膏,“格格,可以了。”
西林覺羅氏和張氏見清歌出去時就覺得不對,都在心裡猜測到底怎麼回事,年秋月也不解釋,西林覺羅氏耐着性子,張氏因爲禮物的事始終有些不爽,不想問不想管自己這小姑子的事,就這樣,直到藥膏塗好,年秋月才鬆了口氣,幽幽道,“解藥被人動過手腳了,毒可以解,但會影響身體,這種解藥用在傷口上,再好的藥都沒法解決留的疤。”
張氏大驚失色,瞬間覺得年家寵小姑子的事什麼都可以忽略不計了,還不大的孩子竟然三天兩頭遭人算計,這得多可憐啊,聽說這小姑子自打出生就體弱多病,好不容易近幾年養回來了,結果…估計還是因爲太漂亮的原因,她瞧瞧年秋月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柳眉杏眼的,再過幾年,該引得多少名門公子求親啊。
西林覺羅氏覺得心都哽住了,解藥裡面還有藥,她雙目滿是火花,“鈕祜祿家欺人太甚”,年秋月皺眉,鈕祜祿氏不是個蠢笨的,眼下都認爲“蝶吻”的毒是她下的,她擺脫嫌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連解藥都再動手,那就坐實了她的失德了。不過也不排除她利用人的思維慣性逆着來,但鈕祜祿氏有這麼聰明麼?
西林覺羅氏最後取走了瓶子中剩餘的一點藥,帶去找府醫劉大夫了,年秋月也不準備多想,沒憑沒據所有事情不過都是猜測,沒的耗費腦子,還不如先等等看鈕祜祿府接下來會怎麼處理解藥事件的後續。雖說自己受傷了,還受了兩天的疼痛,不過至少自己之前的名聲任務總算完成了,側面說明了鈕祜祿府門前的一幕已經傳遍了鈕祜祿府附近的高門大戶。
鈕祜祿府:鈕祜祿格格的家書到達鈕祜祿府上的大|奶奶鄭佳氏手裡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經過一天一夜的傳言之類,鄭佳氏心裡知道鈕祜祿冰凝錯過了最好的扭轉事態的機會,送進四貝勒府的帖子至今沒有回,書信現在纔回,恐怕自己英明的婆婆只能用下策了。她摩挲了下手上的書信,想想讓人送到了柏鬆院。
不到一盞茶功夫,鈕祜祿府的側門打開,突然扔出來一人,兩個膀大腰圓的家僕還惱恨地踢了他一腳,“混賬東西,讓你背主,爲了那點兒銀子就假傳主子的命令,年家和咱家關係尚好,豈容你這樣的刁奴破壞兩家關係?怎麼,以爲你妹子是二爺的通房你就可以胡作非爲了,告訴你,你妹子馬上被髮賣出去。”
被打的人只是護住自己的頭,聽到自己妹子會被髮賣,他急了,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只是連連吐血,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圍觀的百姓紛紛指指點點,顯然這些沒有知識文化不懂得大宅門彎彎繞的人是聽信了兩個家僕的話,捱了打的這位氣得直喘粗氣,另一個家僕拍怕手,“算咱主子宅心仁厚,還留你一條狗命,打你我都嫌髒了自己的手”,兩人衝他吐了口吐沫,轉身離開,人羣又站了一會兒,才三三兩兩地離開。
人羣散盡,又有遠處的兩個人靠近這個人,兩人看了看,擡起這個人離開了,這兩人也沒去其他地方,只是到了一家客棧,開了個普通的房間,留下些銀子囑咐店家照看這人幾天,讓他養好傷。看在銀子的份兒上,客棧的老闆爽快地答應了。
鈕祜祿府大門緊閉後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威嚴,但府內的松柏院裡是一團糟糕,老太太馬佳氏看着手上薄薄的一頁紙,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這個不成器的,跟着貝勒爺打獵還能整出這齣戲來,說是隻讓人射箭,沒用毒,被人利用了吧,現在誰會相信她沒有下毒?!。”
“您別生氣,冰姐只是一時糊塗。”
鄭佳氏話音剛落,張佳氏就瞪她一眼,上前拍着老太太后背,“額娘,您小心身子,這事都怪媳婦兒,媳婦兒總教導她什麼都要爭個先,結果栽倒了一小丫頭片子手裡,這是一時沒想開,氣不過。”
“載到小丫頭片子手裡?爭先沒錯,那也得看是跟誰比,上次的事是年家那丫頭乾的麼,別忘了還有富察家的和兆佳家的,連自己對手都弄不清楚還好意思跟個小丫頭片子鬥,那年家的丫頭纔多大啊,被年家護得那麼很,有個姐妹間的小爭小鬥都不大正常,說是佈局陷害冰姐,你們也不覺得害臊。”馬佳氏怒其不爭地看向自己二兒媳婦兒,說出來大衆的感覺,這也是年秋月敢設計的依據,要知道年家的陰私是京中比較少的,年家格格被保護的很好也是出名的。
“可這次就是年家給的咱們難堪,人都跪到門前了”,張佳氏撇嘴。
“那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先動手的麼,你以爲都是泥人塑的,任你揉捏”,馬佳氏氣得直拿眼刀子戳張佳氏,沒見過這麼笨的。
張佳氏默。
親們可以猜一猜是誰把人給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