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好天氣,鴻雁高飛時。
滿蒙選秀已過,現下是漢軍旗的秀女在等待。
安陵容帶著忍冬靜靜的站立在角落,沒有前世的倉皇失措,她此時就像一個看客一樣,看著各人的命運就此揭開序幕。
夏冬春還是一樣的招搖,被一羣漢軍旗的秀女圍著或是誇讚,或是迎合,她的笑容明媚驕傲,很是享受衆人的恭維。
重來一世,安陵容很喜歡這樣的夏冬春,她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比起那些佛口蛇心之人,她是整個紫禁城裡最好應對之人,今生她會拉夏冬春一把,讓她逃過一丈紅,畢竟宮裡人多才熱鬧,至於後面夏冬春能走多遠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安陵容又將目光移到攜手笑談的甄嬛沈眉莊身上,她們二人,一人生得姿容瑰麗溫柔慧黠,一人儀態天成端莊大氣,二人家世相同,又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總歸要比旁人更親厚,從前是她看不透,總想強求,徒惹煩惱跟輕視,也給了皇后離間的機會,導致踏入深淵再不能回頭。
重來一世,安陵容不再奢望宮中姐妹之情,前世沈眉莊的死跟她有直接關係,手上沾了血,再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對沈眉莊她會盡力補救,償還前世罪孽。
至於甄嬛,前世牽絆太深,今生唯求遠離,以後後宮爭寵,各憑本事,前世她敏感自憐,將那點尊嚴看得比命還重,每一天都活得很累,直到在養心殿裡她將自己所有的不甘,憤怒,不喜全朝皇帝說出時,那時她才覺得自己是個人,那一刻的輕鬆是她上輩子唯一自在時候,今生她再次入宮,所有的尊嚴自憐她都可以放下,爲的不是爭權勢,爲的是時機成熟時,她可以換一個身份光明正大的走出這座宮殿,過她想要的自在生活。
“傳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瑩、劉蓮子、戚思琴,六人覲見。”
體元殿外,莊嚴華麗,六位參選秀女,聽從太監指令,一一下跪覲見。
“松陽縣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臣女安陵容參見皇上太后,願皇上太后萬福金安。”安陵容從容行禮,聲音微微下壓,聽起來有八分像當年的純元皇后。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聽到聲音微微一怔,垂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陵容沒有說話。
一旁時刻關注著皇帝的太后開口了:
“儀態端正,聲音清亮,想必是個懂規矩的。”
“八月流金,難免燥熱氣盛,你今日穿著倒是素雅,讓人神清氣爽,既如此,就留下吧!”皇帝順著太后的話開口。
安陵容今日所穿,正是她當初赴死時所穿的蘇繡。
旁邊的太監趕緊唱賀:“安陵容,留牌子,賜香囊。”
安陵容心中毫無驚喜,面上卻一派欣喜跪下謝恩。
前世她能入選一直以爲依靠的海棠花的作用,可後宮沉浸多年,她窺視了一絲皇權中心最頂端三人的秘密,才明白,當時自己能留下,不過是皇帝跟太后互相給對方臺階下罷了,自己原就是可有可無之人,所以剛入宮時別人都值得被拉攏,唯有自己無人問津。
今生想要當選,就得另闢蹊徑,素雅的妝容迎合了皇帝的喜好,跟純元皇后八分像的嗓音,能勾起皇帝的探究,爲何不用十分像,太像就顯得刻意,平白讓皇帝疑心,還會引起皇后警覺,這樣就挺好。
回到住處,宅門口鞭炮聲聲,蕭姨娘早就帶著兩個丫鬟在等待,見到馬車來,立忙下跪:“恭迎小主。”
安陵容平靜的將蕭姨娘扶起,一行人隨後進入宅內,安陵容讓蕭姨娘打賞了丫鬟們,隨即坐在主位上,輕聲開口:
“眼下我已當選,過不了多久就要進宮,有幾件事需要儘早安排。”
衆人連忙跪地:“請小主吩咐。”
安陵容看了錦雯,錦佩一眼:“你們二人可願跟隨蕭姨娘前往松陽?”
錦雯,錦佩一愣,她們原以爲以自己的容貌,說不定會被小姐挑中帶入宮中,怎麼反而要她們離開呢?
安陵容見二人不說話,明白她們的心思,接著開口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主子的陪嫁丫鬟生死都得跟主子在一起,福禍難料。你們返回松陽,安心聽從蕭姨娘安排,十年後我自會放了你們身契,做個自由人,若不願意,也不勉強,我也不耽誤你們的花容月貌,讓蕭姨娘重新給你們找個富裕人家就行。”
兩位丫鬟一聽嚇得連忙表態:“奴婢聽從小主安排。”
安陵容讓蕭姨娘再次拿出二十兩銀子打賞二人:“在安家你們做得好,我自會知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到時還有獎賞,若打量著我不在,就偷懶耍滑,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二人連稱不敢,安陵容讓兩人先退下,轉過來對忍冬說:“我想讓蕭姨娘將你家人接來京中。”
忍冬不解爲何要這樣安排,但既然安陵容開口,她自是應下:“奴婢但聽小主安排。”
安陵容壓低聲音道:“一則,你貿然尋仇,已驚動仇家,只怕他們存心報復;二來,我們在宮中,諸事都有不便,若外面有自己人關鍵時候跑跑腿總是好的。”
忍冬從未思量到這層,聞言立即表示感謝:“多謝小主爲奴婢一家思量周全,奴婢定粉身碎骨報小主庇護之情。”
安陵容:“不必說這樣的重話,日久見人心,等你家人到京後,尋個武館讓你兩個弟弟好生學武去,至於銀錢你不用擔心。”
安陵容話還未說完,忍冬“梆梆”又給安陵容磕了幾個頭。
安陵容將她扶起,問她要了根銀釵做信物,仔細叮囑蕭姨娘找個靠譜的鏢行即日前去接人。
第二日傳旨太監到了,封位跟前世一樣,安陵容笑臉盈盈的接旨,讓忍冬打賞太監,照例聽到了關於夏冬春的抱怨。
隨後,傳旨太監介紹教導姑姑:“這位是常姑姑,接下來小主就由她教導規矩禮儀。”
安陵容打量了一眼周身嚴肅凌厲的常姑姑,只見她嘴角緊閉,一看就是不好相與之人。
安陵容心下疑慮,這個常姑姑她以前在宮中從未見過,教導姑姑雖說受人敬重,但總歸是皇家奴婢,該說的名字還得說,爲何這位就只讓稱呼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