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程秀第二天上完早班,下午就回來了。

他從酒店拿回來了些新鮮肉菜,雖然都是做菜時候剩下材料,但是都是好東西,他準備給邵羣好好做頓飯。

其實調成早班了反而好,他現在一去上班就心驚膽戰,恨不得能早去早回。

一想到邵羣那天說這裡沒個人照顧他,他也覺得挺難受。他知道邵羣這樣人,小時候就嬌生慣養,一個人在外地做生意肯定不容易,總在外面吃飯不衛生也不健康,現在自己時間多了,就想着要把他照顧好了。

晚上做飯時候一律以清淡爲主,邵羣忌口東西他一樣沒放,變着花樣做了七個菜。

要放在平時,他絕對不會做這麼多菜,肯定吃不完要浪費,現在哪怕自己之後兩天吃剩飯,也希望能讓邵羣多吃點。

做完了飯他就開始收拾屋子,把裡裡外外弄乾乾淨淨,找不出一點礙眼地方。

可是等到了七點,邵羣還是沒來。

李程秀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電話一直想着,可是卻沒人接,他心裡就有點着急了。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門鈴突然響了。

李程秀一下子跳了起來,打開燈,跑去開了門。

門口站着一個陌生男人,帶着黑框眼睛,穿着筆挺襯衫西褲,氣質很沉穩幹練。

李程秀無言看着他。

那男人禮貌笑了笑,“李先生,你好,我是邵總助理,我姓周。”

“哦,你好。”

李程秀把他讓進屋,才發現他手裡拖着一個行李箱,身後又跟進來了一個人,推進來一個服裝店裡那種掛滿了衣服架子,李程秀仔細一看,上面是一排一排各式西裝,以黑灰爲主,邊角燙筆直,拿硬質透明袋子分別罩着。

“李先生,邵總今天有事不能過來了,他讓我把他一些生活用品和換洗衣服給送到你這裡來。”

李程秀怔愣看着那個不鏽鋼架子,點了點頭。

周助理把手提箱立在了客廳正中央,“李先生,這些都是邵總平時習慣用東西,麻煩你給他規整一下。”隨後他又指揮那個推着架子人,“把這些衣服掛到衣櫃裡,注意顏色順序不要打亂了,從淺到深。”

李程秀站在一邊,沉默看着周助理和隨行人在屋裡走來走去,把他剛擦地板踩出一個個淺灰色腳印。

等衣服都放置好了,周助理又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李程秀,“李先生,作爲邵總助理,我有責任確保他生活穩定而有序,這樣他才能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這份文件裡彙集了邵總絕大部分生活習慣和注意事項,包括他忌口食物,忌諱東西,作息習慣之類,以後邵總在這裡留宿時間會大大增多,希望這些能幫助你們在生活上更加默契和愉快。”

李程秀木着臉接過那個軟皮文件夾,明明是輕飄飄幾張紙,他卻覺得猶如千斤重。

周助理板正着臉續道,“今天晚上邵總可能會過來,也可能不過來,李先生可以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以確定需不需要提前作準備。”

說完他就走了。

整個過程周助理都表現非常禮貌和得體,可李程秀卻覺得被連扇了好幾個耳光。

他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還是真如他所想,這個姓周是在把他當邵羣情婦嗎?

他顫抖着把手裡文件夾捏成了團,轉身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疲憊倒在沙發上,看看客廳中央孤零零站着行李箱,又看看一桌子精美飯菜,心裡一陣酸澀。

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做事對不對,明知道邵羣不是合適跟他生活人,卻忍不住被吸引,這才只是剛開始,就讓他疑慮重重,那以後呢。

李程秀不敢想了,他覺得現在是邵羣在牽着他走,不是他想停想轉彎,就能盡如他所願,他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別無他法。

李程秀起身把桌上菜都收拾進了冰箱,自己也一口沒動。

然後又去整理邵羣行李箱,把裡面東西放進臥室浴室。

忙完之後一看錶,已經十點多了,他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半天,猶豫來猶豫去,給邵羣發了條短信:還在忙嗎。

躺在牀上等了半天,也沒有任何迴應,李程秀心裡很是失望,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突然感覺到什麼沉重東西壓着他,非常熱。

李程秀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身後有一個黑影,他正睡迷糊,沒反應過來,立刻驚叫了一聲,掙扎着就要起來。

邵羣攥住他腰,低聲道,“是我。”

李程秀立刻安下心來,小心翼翼蜷進他懷裡。

“今天太忙了,累死我了。”

李程秀聞到他身上刺鼻酒氣和煙味兒,不禁皺了皺眉頭。

邵羣冰涼手直接伸進他睡衣裡,在黑暗中撫摸着他前胸。

李程秀佝僂起身子,他對於這種親密依然有些適應不了。

邵羣摸了一會兒,又把手下移,去拽他鬆鬆垮垮睡褲。

李程秀渾身一震,想推開他,“邵羣,別......”

邵羣喘着粗氣,口齒有些不清楚,不耐煩道,“你要讓我忍到什麼時候。”他用力一扯,睡褲連着內褲都被扯到了膝蓋處。

李程秀感覺到後-臀處頂着火熱東西,嚇臉色都白了,他用力轉過身,推拒着邵羣。

喝了酒,又如此急切邵羣,沒有半點平日體貼,讓他害怕。

邵羣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有些惱怒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又不是沒做過。”

李程秀瞪着明亮眼睛,小聲道,“你喝醉了。”

“沒醉,上你綽綽有餘。”說着就要去掰他大腿。

李程秀嚇驚叫了一聲,把自己縮成了一團,手腳並用抗拒着邵羣進攻。

邵羣雖然還沒徹底醉,但確實喝高了,手腳不太使得上力,李程秀一掙扎,他眼前都花了,弄了半天也抓不住他,氣他“操”了一聲,撐着搖晃身體下牀,重重摔上門走了。

李程秀被那砰一聲巨響嚇身子狠狠一抖,在黑暗中靜默了半天,才顫抖把衣褲整理好。

他記得邵羣身上還穿着外衣,甚至連皮鞋都沒脫,是進了門直接就跑到牀上來......

他下了牀打開燈,看了眼皺成一團牀單,上面還有幾處明顯鞋印,只覺得鼻頭髮酸,眼前有點模糊。

第二天上是晚班,他卻一大早就把手機給關了,他不知道如果邵羣打過來,應該說些什麼。

在酒店時間依然是分分秒秒難熬,同事對他態度愈發厭惡和不屑,男同事見到他更是繞着道走,各種不堪入耳流言在整個酒店裡流傳開來。

張經理現在更是隔天就要找他談一次話,話也越說越重,讓他覺得自己留在這裡簡直是厚顏無恥了。

李程秀覺得身心疲憊,壓力大他連飯都吃不下,開始考慮是不是真該辭職了。

晚上下班已經十點多了,他照例從酒店後門出去。

從這裡到公車站,要穿過酒店休閒區。這家海景酒店佔地一百多畝,有兩個游泳池和若干個溫泉池,整個休閒區域種滿了茂盛熱帶植物,到了晚上辨識度很低,一眼看過去全是綠地花草大樹,草叢裡藏幾個人根本看不出來。

李程秀穿過這片區域時候,就被酒店幾個小工堵在了三號客房樓隱蔽角落裡。

李程秀沒見過這樣架勢,怕直縮脖子。

他沒想到都這個年紀了,還能遇到這種事,這不是中學生才幹嗎。沿海城市向來開放,他們就這麼容不得他,而且他跟這幾個根本就不算認識。

爲首那個鄙夷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師傅啊,等你半天了。”

這幾個人都不是酒店正式員工,拿着固定工資,什麼雜活兒都幹,只要有錢就用動,李程秀心寒了,張經理爲什麼非得這麼逼他。

“你們,想幹......什麼。”

“跟你說說話。”

“我不,認識你們。”

“你不認識我們沒關係啊,現在酒店裡誰不認識你呀。李師傅啊,你都傍着大款了,還在這兒湊什麼熱鬧,還不如回家享福去算了。”

“別......別胡說。”

“我們胡說什麼了,這事兒誰還不知道啊,你天天等公車那塊兒,那是高檔小區啊,聽說一平方米要六萬多呢,要不是傍着大老闆了,你住起啊。你還裝什麼,酒店有不少人天天坐那趟公車,都看着你多少回了。”

“哎,這大老闆怎麼沒給你配個司機呀,哈哈哈。”

李程秀臉色鐵青,抱着塑料袋擋在胸前,埋頭就要衝出去。

站他最近人直接推着他肩膀把他懟牆上了。

李程秀嚇渾身發抖,驚恐看着圍着他幾個人。

“李程秀,老子不跟你廢話了,你在這兒擋着別人道了明白嗎,你命這麼好,就不要出來跟別人掙飯碗了嘛。明年廚師長就要退休了,很多人比你更合適當,你明白吧,你要了有什麼用,別人還要靠這個養家餬口呢,你識時務點,給自己留點臉,趕緊滾蛋吧。”

李程秀急促喘息着,鼓起勇氣道,“你們......憑什麼......”

“憑什麼?”那人揪起了李程秀脖領子,揮了揮拳頭,“你想賴到什麼時候,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李程秀縮着脖子看着近在眼前拳頭,臉上頓時血色全無。

“你們他媽幹什麼呢,趕緊放開他。”

一道森冷聲音突然從衆人背後插了進來,李程秀聽到這熟悉聲音,眼眶就一熱。

邵羣皺着眉走過來,看了看被圍在中間李程秀,“這是怎麼回事?”

他剛從停車場走過來,準備進酒店接他,走到半路就看到樓底下圍着幾個人,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他。

他是讓姓張想辦法把李程秀擠兌走,可沒說讓他找一羣二百五跟他動手吧,這傻逼。

幾個人轉頭一看,也不認識他,以爲是客人,惡聲惡氣說,“先生,這不管你事兒,別瞎管了。”

邵羣罵了一句,指着他鼻子道,“給我滾。”

那人放開李程秀,斜着眼睛看着他,“你他媽誰呀,找事兒啊。”

這幾個人受了張經理指使,膽子也變大了,要換在平時,絕對不敢隨便得罪這裡客人。

李程秀縮在牆角,擔心看着被幾個人圍住邵羣。

邵羣眼睛裡兇光畢露。

他現在雖然是披了一層貴公子和年輕精英外皮,可是骨子裡暴躁兇狠也不過是被輕輕掩蓋住了。那個從小就好勝好鬥小流氓頭子沒變多少,只不過大部分精力都發泄到了商場征伐上,如今這幾個人又把他許久不曾躁動過戾氣給激發出來了。

邵羣動手扯了幾下領帶,隨手扔到了地上,然後擡起一腳狠狠踹到了跟前人肚子上。

那人還來不及叫一聲,就被踹出一米多遠,抱着肚子跪在地上乾嘔。

周圍幾個人均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回過神來,一起朝邵羣衝了過去。

李程秀急團團轉,“邵羣!邵羣!”

場面很快就失控了,四五個人圍着邵羣打,邵羣一身戾氣,拳頭絲毫不含糊,一個一個準,只要被他碰到肯定半天站不起來。

李程秀想幫邵羣,可是連踏進那個混亂戰圈膽子都沒有,那硬邦邦拳頭打在身上滋味兒,只要想想他腿都軟了。

這邊騷動很快引起了別人注意,一陣喧鬧聲後,張經理帶着幾個保安跑了過來。

張經理一看衣衫不整嘴角掛着血邵羣,嚇臉都白了。

“哎呀邵總!邵總!這,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回事!”

邵羣瞪了他一眼,從鼻腔裡哼出了一聲。

張經理嚇不知所措,一個勁兒跟邵羣賠禮道歉。

邵羣抹了把嘴角血,衝李程秀一伸手,“過來。”

李程秀貼着牆根瑟瑟發着抖,一見邵羣叫他,連忙跑過去抓住他手臂,哽咽着問,“你,你怎麼樣,邵羣......”

邵羣摟着他肩膀,“沒事兒,走,回家說。”

李程秀剛一坐到車裡就哭了,“邵羣......”

“哭什麼,沒事兒。”

“疼嗎。”

“不疼,我在英時候天天跟那幫洋崽子打架,那才叫狠,這幾個傻逼算什麼。”

邵羣發動了車,直接開回了李程秀住地方。

一進房李程秀就滿屋子找藥箱,用棉花沾着酒精給他擦着嘴角。

邵羣摸着他眼角,“別哭,沒事。”

被人擔心感覺怎麼樣都不算壞,李程秀這幅哭哭啼啼樣子,他今天看着也不那麼煩人了。

“對不起。”

“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邵羣頓了頓,“我昨天喝多了,我要跟你說對不起。”

李程秀看着邵羣腫起來半邊臉,本來心裡就夠愧疚了,邵羣這麼一說,他既愧疚又感動,眼淚嘩嘩往下流。

邵羣捧着他臉輕柔親了一下。

李程秀安靜看着他。

“程秀,我是個正常男人,我忍不住,你可以理解吧。”

李程秀點了點頭。

邵羣湊上去舔着他眼淚,慢慢把他壓倒在了沙發上。

今天這出值啊,當邵羣褪下李程秀衣服,心裡不無得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