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那個......我......那個......”那個什麼啊?冷逆徑抓了抓頭,雖說他住在戚老三的院落,在別人眼中他們在同居,院落跟這小船能比嗎?他後悔上戚老三的船了。
不知道說什麼?冷逆徑索性躺在船上裝死。
“北島與暗沙避免不了一場戰爭,老四跟心穆成親第二天,你跟韋寒就帶着我家小妹和小琰離開。”戚老三突然開口說道,戚家每一個人都表現得極爲平靜,暗中卻作好防禦。
冷逆徑一愣,睜開眼睛,他甚至從戚老三黯淡的眸中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傷痛,他雖昨天才來北島,捫心自問,他真不喜歡這裡的生活嗎?島中處處透着危機,卻不可否認,島上風光明媚,靜謐而祥和,別說陸地,就連藥谷也不如這裡。
生活起居自己動手,雖辛苦,卻也是種享受,這裡的平靜安定,真被毀了,他都覺得可惜,況且他們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那感情相當深厚。
“小墨跟小瑩呢?”冷逆徑問道,他們可是韋寒的兒女,戚琅琅嫁給韋寒,自然要跟韋寒回陸地,可聽戚老三的語氣,他沒打算讓小墨跟小瑩和他們一起離開。
戚老三不語,他們私下商議,決定由老大從小瑩手中接下北王之位,小瑩不肯,他們軟硬兼施,小瑩都不願離去,小墨也是堅決留下,小瑩跟小墨雖小,他們認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冷逆徑扯了扯嘴角,戚老三不說,他也不追問到底,閉上雙眸,接着裝睡。有空就吵着要離開,可當真要離去,心莫名的難受起來。
天黑之前,韋寒等人滿載而歸,將一大堆海鮮拎到廚房,韋寒丟下一句話,我只會吃,不會做,直接瀟灑走人。
小瑩什麼也沒說,轉身領着小白離去,也沒人敢叫住她。小琰更拽,抱着肚子,大叫腳痛,要小墨揹他去上茅廁。
冷逆徑恨不得拉過小琰狠狠揍一頓,找理由也找個有說服力的,這麼蹩腳,當他們是三歲小孩子嗎?
同一天,冷逆徑是第二次到廚房,見戚老三利落的處理那堆海鮮,嘴角抽了抽,這男人還真是全能,懷疑他做出來的東西能吃嗎?小墨做的時候他也懷疑,吃過小墨做出的東西,才方知皇宮裡的御廚也不過如此。“不是小墨嗎?”
“今晚輪到我準備晚餐。”戚老三將墨魚、牡蠣、蝦子挑了出來,剩下的貝類他也不分類,處理好全倒進水裡洗,然後下鍋,再生火。
將這心會。冷逆徑瞭然,怪不得他那麼積極,原來如此,腦海裡浮現出午餐時的情景,特別是戚老五,假如叫他做飯,會不會像他拒婚那般。“老子就不做,你能把老子怎樣?”
冷逆徑狂汗,戚家兄妹的個性,還真令人匪夷所思,戚老大冷若冰霜,可以與雪峰山頂上的寒冰媲美,戚老二邪魅風流,跟太史顥一樣,就不知他會不會也像太史顥,多情卻也癡情,戚老三......
餘光忍不住瞄向他,太妖孽嫵媚,見戚老三走到米缸邊打了半盆米,淘好下鍋,冷逆徑一驚,立刻上前阻止。“你準備要大夥吃大鍋飯嗎?”
小墨做飯時,可沒他這麼隨便。
“熬海鮮粥。”戚老三指了指竈。“如果沒事,又不離去,燒火去。”
冷逆徑嘴角抽了抽,明明是大鍋飯,卻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海鮮粥。
本想轉身離去,雙腳卻不聽使喚,坐在竈前乖乖燒火,一會兒後,一堆歡蹦亂跳的龍蝦丟在他面前,冷逆徑嚇了一跳,沒好氣的問道:“幹嘛?”
“有時間盯着火發呆,不如把這些龍蝦處理了。”又丟了個盆給他,戚老三轉身又去處理墨魚、牡蠣、蝦子。
憑什麼?憑什麼啊?冷逆徑朝戚老三後背揮舞着拳頭,見他轉頭,果斷的抓起一隻龍蝦,活生生的將它的殼剝掉,那叫個殘忍。
“幼稚。”戚老三轉過頭,認真的處理墨魚,脣角微微勾起,眼眸深溢出一抹笑意,渾身散發出的氣息矜貴宛如高貴的王子般,明明在做着不符合身份的事,卻風華展露。
聽到這兩個字,冷逆徑怒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將手中的龍蝦砸上去。
小墨都是直接將龍蝦做好,然後端在餐桌上讓他們自己剝,他到好要自己剝好,肯定是故意整自己。
對,絕對是這樣。
想歸想,抱怨歸抱怨,冷逆徑手下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完全將龍蝦當成戚老三的腦袋,看着活蹦亂跳的龍蝦,到自己手中就死翹翹,還是最殘忍的死法,那叫個痛快啊!
心裡痛快,手下的動作也快,戚老三的墨魚都還未處理好,他的龍蝦就全剝完了。
“圓滿完成任務。”冷逆徑拍了拍,一臉的自豪,剝活龍蝦,可比剝放在盤裡的龍蝦來得有成就感。
“拿着盆,去沖洗一下,然後倒進旁邊那鍋裡。”戚老三沒回頭,手中的動作也不見停,現在才處理好,這速度......蝸牛級別!
拿着盆,沖洗,還要倒進鍋裡?冷逆徑吞了吞口水,看着盆裡的一堆殼,剝好的龍蝦肉,他可是全部丟進了鍋裡。“那個......你確定要拿着盆去沖洗,然後倒進鍋裡。”
“哆嗦。”戚老三有些厭煩的吐出兩字,想倒自己跟他合作做飯,無需任何言詞,就知怎麼做,而這冷逆徑......戚老三猛的搖頭,沒事瞎想什麼?
“好吧。”他跟韋寒一樣,只會吃不會做,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冷逆徑拿起盆,走到外面用竹接着泉水的水缸前,簡單的沖洗了一翻,回到竈前,看着鍋裡快要熬好的海鮮粥,猶豫着要不要將這盆殼倒進去。“戚老三,你確定要倒進去?”
“確定,並且肯定,你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叫你倒就倒。”語氣不友善,嚇得冷逆徑手一抖,盆裡的殼全倒進粥裡,而戚老三也放下手中的刀,轉身見這一幕,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身影一閃。“我的粥。”
被戚老三這一嚇,冷逆徑差點將盆丟進鍋裡,還好他抓得緊,側目看着滿臉怒容的戚老三,他還好意思動怒,該動怒的是自己。“戚老三,我嚴重懷疑你是故意折騰我,既然都要倒進粥裡,爲什麼還要我剝好分開倒。”
“誰讓你把這些殼倒進我的粥裡,還有誰讓你把龍蝦給剝了?”戚老三火大的吼,吼得冷逆徑一愣一愣,看着這一鍋粥,戚老三手都癢了,恨不得捏斷他的脖子。
“不是你嗎?”冷逆徑也大吼,要比聲音大,誰怕誰。
“我讓你處理龍蝦,不是讓你剝龍蝦殼,我讓你倒進旁邊的鍋裡,沒讓你倒進粥鍋裡。”戚老三後悔留他下來幫忙了,簡直就是幫倒忙,龍蝦肉剝好直接丟進鍋裡,先不說他的手髒,就剛從海里撈起來的龍蝦,又沒經過清水淨洗,這能吃嗎?還有那一堆殼。
“處理的意思不是剝殼嗎?”冷逆徑無辜的眨着一雙桃花眼,電力十足,好吧!他是說了旁邊,是自己忽略掉了,這是他的失誤,他不反駁,也不否認。
他有錯,也情有可願,大鍋飯不是全部倒在一起煮嗎?所以,不全是他的錯,理解不同的錯,這就是代勾,陸地人與島上人的代勾。
“冷逆徑。”啪的一聲,戚老三一巴掌拍在竈面上,他雖沒戚老四溫文爾雅,脾氣卻控制得很好,自從冷逆徑來了,失控的次數愈加頻繁。
冷逆徑打了個寒顫,小聲的低咕着。“傷情中的男人就是危險,逮到機會就發泄情緒。”
“冷逆徑。”一字一頓,威嚇逼人。
“我錯了,你別吼了,其實很好補救,以味蓋味,這麼多海鮮,我就不信蓋不了龍蝦殼的味。”冷逆徑一慌,又犯錯了,將戚老三處理好的墨魚、牡蠣、蝦子全倒進鍋裡,速度快得戚老三都來不及阻止,其實戚老三也沒阻止,被氣得忘了阻止。
“看吧!這下可以了。”冷逆徑拿起大勺子在鍋裡攪和着,看着戚老三眯眼笑得跟花似的,伸手不打笑臉,自己笑得這麼燦爛,就不信戚老三好意思對他動武。
霎那,撲面而來的是滔天的憤怒,將戚老三狹長的鳳眸染得猩紅刺眼,幾乎是用盡所有忍耐才能壓制掐死他的衝動,一把扯住冷逆徑的衣領,將他拽到廚房外。“滾。”
冷逆徑完全沒料到戚老三會將他拎出廚房,腳下幾個踉蹌才站穩,摸了摸鼻子,很無辜的問道:“我又做錯什麼了嗎?”
“消失,立刻,馬上,否則後果自負。”剛平息的怒火與殺意再次噌噌上來,戚老三轉身走回廚房,再多看他一眼,真會控制不住殺人的**。
冷逆徑也嗅到危險,一溜煙的跑了,很是鬱悶,他到底又做錯了什麼?
戚老三盯着一鍋被毀了的粥,欲哭無淚,廚藝再精湛,也要有材料,況且他的廚藝也非最好的。爲了吃鮮美的海鮮,他們只吃多少捕多少,天又黑了,出海是不可能,今晚他們吃什麼啊?
大廳,所有人圍坐在餐桌上,以往都是看着滿桌的菜餚等人,而今日破天荒,人到齊只等菜。
“小墨,小琰餓啊!”小琰趴在桌子上,握着勺子敲打着桌面,小傢伙正在長身體,戚家又一天二餐,別說他,韋寒跟冷逆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只是他們比小傢伙含蓄,沒誇張的慘吼。
“我去看看。”小墨給小琰安撫一笑,欲起身就被小琰拽住他的手。“小琰。”
“不許去,今天小墨休息。”小琰霸道的不肯撒手,這些壞大人們都將小墨當成保姆使,什麼都讓小墨做,他的小墨纔不是保姆,自己的小墨自己疼,他纔不會讓這羣壞大人們剝削小墨。
“老三怎麼回事?吃飯他最後趕來,做飯也慢騰騰,我都快餓死了。”戚琅琅也淡定不了了。“我催他去,還要不要人吃飯了。”
“傷情中的男人,最好不要招惹。”戚老四看一眼戚老二,溫潤的聲音緩緩的劃出。
韋寒還來不及拉住她,戚琅琅果斷的放棄找戚老三,乖乖的坐回凳子上。“我看,我還是等他。”
做飯的是老大,傷不起啊!吃飯的沒發言權。
冷逆徑是知情者,所以縱使再餓,他也沒出聲,他只是奇怪,按理說,海鮮粥早就熬好,就算要將龍蝦殼挑出來,也應該挑完了,爲什麼還不端上來?
難道他想等衆人餓得飢不擇食,只顧狼吞虎嚥,誰還會去品嚐味兒,果然是陰險的男人。
一會兒,一股香味兒在空氣中飄散開,傳入每一個人鼻翼裡,期盼激動的目光均看向門口,等着戚老三端食物來。
“久等。”戚老三將一大盆海鮮菌菇湯放在桌面上,轉身又去端別的,菜色精緻,香味撲鼻,看得令人食慾大開,對着那盆蘑菇海鮮湯猛吞口水。
接着大盆海鮮菌菇粥,散發出濃濃的香味,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vjkn。
“我來。”戚老四從戚老三手中接過盛粥的大勺,順便遞給韋寒一把,示意戚老三去端別的菜,這交給他們就可以了。
戚老四跟韋寒爲每個人盛了碗粥,戚琅琅拿着勺子,嚐了一口,雖沒小墨做的好吃,卻還是可以接受,忍不住說道:“老三,小墨做的菜都用盤裝,而你都改用盆,還有小墨都先上菜,你卻先上湯跟粥。”
戚老三餘光犀利的掠過冷逆徑,坐下身,只笑不語。他怕一開口,就忍不住當着所有人的面殺了冷逆徑。
而冷逆徑見那海鮮菌菇粥,便知那鍋海鮮粥準被他倒掉了,所以很識相的低頭吃粥。
“老三,老四跟相公只幫你盛粥,可沒說要幫你去端菜。”戚琅琅好心的提醒,他們都快餓得不行,他還磨蹭着不去端菜,真心餓死他們嗎?傷情中的男人,傷不起啊!可憐他們的胃啊!
“沒了。”戚老三很淡定的說道。
“啊!”戚琅琅等人張大嘴,難以置信的盯着戚老三,沒了,這是蝦米意思?
戚老三淡然地掃衆人一眼,目光落到戚琅琅身上,伸手揉了揉她的秀髮,妖嬈的聲音竟是那般的魅惑人心。“海鮮菌菇湯,海鮮菌菇粥,夠豐盛吧?”
又湯又粥,而且還都是海鮮菌菇,這可以叫豐盛嗎?
“三舅,我好像記得,我們出海不是空手而歸。”小墨說道。
“滿載而歸。”韋寒附和。
小瑩跟冷逆徑均不語,戚老三做什麼,小瑩就吃什麼,所以她不發言,而冷逆徑是愧疚,他可算是明白,戚老三爲什麼會向自己發火,那可都是衆人期盼的晚餐啊!
“小琰要吃龍蝦,要吃牡蠣,要吃墨魚。”小琰舉着勺子抗議。
“今天是北島一年一度吃素的日子,所以那些能呼吸的東西,都被我放生了。”戚老三一臉微笑的看着小琰,說謊臉都不紅。
戚家人均以好奇外加茫然的目光看向戚老三,特別是戚老爹,他在北島生活了幾十年,還是北王,他怎麼不知道,北島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日子。
“騙人,如果是吃素,我們爲什麼還要出海去捕?”小傢伙纔不相信,一年一度吃素的日子,他沒那麼倒黴正好趕上。
戚老三汗,笨小孩子令人頭痛,聰明的小孩子更令人頭痛。“所以我才放生啊!捕了又放,那才能展現出我們仁慈。”
小琰咬着勺子,想了想,還是不信,骨碌碌的眼珠看着小墨。“小墨,是這樣嗎?”
“三舅說什麼就是什麼?”小墨都這麼說了,小琰也信了。
看着碗裡的海鮮菌菇,小傢伙耷拉着小腦袋,可憐兮兮的說道:“可是小琰不吃菇啊!”
“這個簡單。”小墨全將他碗裡的菌菇挑到自己碗裡,小琰看着眼前的白粥,認命的吃了起來。
戚家人雖疑惑,卻沒拆穿戚老三莫名的謊言,餐桌上少了龍悱惋的身影,戚老五食不知味,時不時瞟向那空位,龍悱惋雖走了,位置還給她留下,戚家人深信,她還會回來。
人走了,戚老五也嘗試到什麼叫思念,苦澀痠痛,難受極了。
冷逆徑心裡怪怪的,戚老三居然沒將自己給抖出來,他們只能吃海鮮菌菇,全拜他所賜。
戚琅琅吃着粥,目光卻在戚老三跟冷逆徑身上轉悠,有姦情,絕對有姦情,她都逮到冷逆徑好幾次,時不時的偷瞄老三,好現象,開始覬覦老三的美色,這紅線套不牢他們,她都覺得沒天理。
目光再移到小墨跟小琰身上,這棒子要從哪兒揮下去啊?她就弄不懂,小屁孩有什麼好,眼睛雖與他們不同,卻不及雪珞,戚琅琅咬着勺子,百思不得其解,雪珞那麼漂亮,小墨爲什麼就不喜歡她?
戚琅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暗下決定,肚子裡這個要是兒子,她一定要他娶雪珞。
“專心點。”韋寒盛一碗湯放在戚琅琅面前,伸手擦去沾在她嘴邊的飯。“吃飯都心不在焉,再不專心點都要喂到鼻孔裡去了。”
“又是喝粥,又是喝湯,真是絕配,估計半夜我都要起牀好多次。”戚琅琅用勺子在粥裡攪動,忍不住吐槽。
冷逆徑想自首爲戚老三解釋,卻被他一個凌厲的怒瞪,識相的閉嘴。
飯後,爲了彌補心中的愧疚,冷逆徑自告奮勇的攬下洗碗,戚老爹直誇他賢慧,戚老三差點吐血,戚老四卻說。“老爹,又不是輪到您洗碗,至於拍馬屁嗎?”
戚老爹瞪了他一眼,起身回屋睡覺。
填飽肚子,各回各的院落。
聽到平穩的呼吸聲,戚老四側目看着熟睡的楚心穆,溫和的眸光溢滿深情繾綣,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揭開被子起身披上外袍,爲她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額角落下一吻,轉身邁步,袖袍去被一隻小手拉住。
戚老四一愣,隨即轉身,清雅一笑,宛若月光流水般靜謐,溫潤的嗓音響起。“抱歉,吵醒你了。”
“老四。”嗓音依舊溫婉,臉上的笑容卻帶着幾分苦澀。戚老四見楚心穆欲坐起身,立刻輕柔的將她扶坐起,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將滑落在腰際的被子拉到胸前,看着那高隆起的肚子,戚老四臉上的笑意漸濃。
還有三個月零七天,他們的兒子就出生了,還有十四天,他們就正式拜堂。
“有心事?”見她欲言有止,戚老四含笑地俯視她,摸了摸那高隆起的肚子,接着將她的柔荑包在寬大的手掌之中,緊緊握住,將那份溫暖從手心處傳遞給她。
“老四,這婚我們......”見戚老四黯淡下來的面容,楚心穆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們認識十幾年,關係曖昧不清,卻未越過那道防線,兩年前才確定關係,若琅琅不帶着小墨突然離開,他們的婚事早就辦了。
老爹催婚,戚老爹拖婚,非要等琅琅回來才肯舉辦,他們沒意見,婚禮上少了琅琅,也真是遺憾,她也不介意挺着大肚子拜堂,如今琅琅他們回來了,婚事選定日子,卻又遇到小跟班跟苗化雨的事,他們不說,她心裡卻清楚。
暗沙跟四島戰爭一觸即發,卻不明確暗沙第一戰會在哪個島開戰,十有**是北島。不知是婚前焦慮,還是懷孕的關係,心神不寧,總覺得在他們的婚禮上會發生什麼事,她相信戚家人,也相信小瑩,可她心裡就是亂糟糟。
“別擔心,不會有事,相信我。”戚老四和煦一笑,溫潤的嗓音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就像是定心丸,總是令人安心。“別胡思亂想了,你只需等着當美麗而幸福的新娘,所有的事交給我。”
“嗯。”楚心穆舒緩着緊張的心緒,點了點頭,側耳傾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嫁給他是她的夢,如今夢即將實現,她不該胡思亂想,柔美的聲音帶着無限的幸福,從戚老四心胸喃喃響起。“老四,我愛你。”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戚老四溫柔深情的目光落在楚心穆睡意朦朧的嬌容上,楚心穆擡眸,眸光迷離的望着他,豔麗的容顏上旋開絢爛的笑容。
“能嫁你爲妻,此生無憾。”縱是死,也值了,這句話楚心穆沒說出來。她外表柔軟,內心卻極爲剛強。
“睡吧。”戚老四俯下頭,在她紅脣上落下深情的一吻,單手摟着她的纖腰,另一隻手輕拍着她的手背,等楚心穆情緒慢慢平復,漸漸進入夢香,才輕柔的將她放回牀上,蓋好被子,確定她不會醒來才放心離開。
西東院,小瑩的院落。
“小瑩,怎麼還沒睡?”戚老四來到小瑩的院落,卻見她坐在院子裡,心裡劃過一抹痛楚,北島的生死存亡壓在她肩上,她還那麼小。十多年前,四島戰亂,那時候老爹雖去找小妹,他們幾兄弟迎戰,那時候只有老五跟她現在一樣大。
“四舅。”小瑩叫了一聲,倒了杯茶推到戚老四面前。“剛沏好,四舅最喜歡的雪針。”
“你特意在等我?”戚老四眼中劃過一絲驚訝。
“五舅都有所行動,四舅豈會坐以待斃。”小瑩捧着茶杯,她不喝茶,只是用來溫暖手,一雙琉璃色的瞳眸閃爍不同年齡的精芒與睿智。
戚老四默了,優雅的端起茶杯,放在脣邊,微微的泯了一口,心中有事,再好的茶到嘴裡都品不出味兒。
放下茶杯欲開口,小瑩卻搶先一步。“四舅,暗沙的人不會那麼快動手,小跟班也向三舅保證過,在您跟四舅母成親之前,他都不會發動攻擊,正因如此,我們纔敢繼續操辦婚事。”
戚老四一愣,隨即瞭然。
“這也是老三放走小跟班的原因之一吧?”清越溫潤的嗓音變得低沉沙啞,戚老四嘴角劃過一絲苦澀,冒着毀滅北島的危險,也要成全他,這又何苦,婚什麼時候都可以成,不一定非要趕在風口浪尖成。
“什麼原因都不重要,他在暗沙的身份不低,只有放他回去才能控制躁動的局面,給我們足夠的時間爲您跟四舅母操辦婚禮。”小瑩停頓一下,接着又說道:“四舅,很遺憾,這場婚禮除了戚家人,其他島嶼的人不能來參加,畢竟這是非常時期,北島有潛伏暗沙的人,其他三島亦不例外,南島是島主的女兒,南王的義女苗化雨,而東島更可怕,東王君潛睦。”
如今關鍵人物就是他,誰也摸不清君潛睦的心思與動向,他到底是暗沙的人,還是東島的人,如果君潛睦是暗沙潛伏在東島的臥底,那是相當的可怕,他跟外公可是一輩的人,如果他不故意暴露身份,他們做夢也猜不到東王君潛睦會是暗沙的人,這麼多年的部署絕對精妙,而且,四島之首的東島若是投奔暗沙,其他三島也將會成爲歷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戚瑩不擔心暗沙的領頭是君潛睦,借用暗沙統一四島,她擔心的是,君潛睦最終目的是她孃親。
若真如此,她寧願毀了北島,也不讓他有機會破壞孃親跟爹爹的幸福。北島是他們的家園,很重要,可家人更重要,家園毀了可以再建,人沒了就什麼也沒了。
這不光是小瑩心中想法,也是戚家人的想法,卻心照不宣。
“傻瓜,有戚家人足夠了。”戚老四伸手揉了揉小瑩的頭,一把將她抱了過來,放在自己腿上,下頜放在她小肩上。“婚禮在家人的驗證下那纔是最完美,其他人只是撐場面,禮到人不到,我們費心也費力。”
小瑩窩在戚老四懷中,慢慢閉上雙眸,卸下戒備與謹慎,再強的人也會累,小瑩是肉身,不能鐵打的。
戚老四低眸,看着懷中的小人兒,心揪痛着,小瑩很強,卻也只是個孩子,尤其還是個女孩子,老爹當了幾十年的北王,四島那次內訌還是他們幾兄弟出面,而小瑩不足八歲,卻讓她趕上與暗沙正面交鋒。
擡眸,目光悠遠的望着遠處,眼神溫潤中不失清冽,凌厲得恨不得劃破空氣。
耳畔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戚老四將小瑩抱回屋,輕柔的放在牀上蓋好被子,落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她的睡容,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簾下投下陰影,幼嫩的小臉蛋兒上是酣睡的甜美。
坐了一會兒,戚老四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寶貝,祝你有個好夢。”
戚老四一離去,戚瑩從牀上躍起身,小小的身影從窗戶飛掠過,如疾風。
海邊,海風徐徐吹拂,透着刺骨的涼意,戚瑩依舊一身黑色勁裝,及膝靴子,腰間掛着短鞭,霸氣狂妄。
海鷗在夜空飛翔,鱷魚坐立在她旁邊。
十幾名黑衣人排列在海邊,森嚴而威武,領頭人站出一步,單膝落地,恭敬的叫道。“王。”
“準備好了?”戚瑩冷聲問,渾身縈繞着狂狷的氣息,一雙琉璃色的瞳眸透着一股深沉的銳利。
“是。”
“出發。”一聲令下,十幾人分別跳上了幾艘大船,只聞波濤聲,船很快消失在海面上。
海邊瞬間恢復安靜,除了海浪聲,偶爾一聲海鷗的叫聲,大約半個時辰後,戚瑩縱身落到她的戰船上,鱷魚也撲通跳進海里。
“姐。”聲落,人已到船上。
“小墨。”戚瑩見小墨沒一絲驚訝,她暗中部署什麼行動,絕對瞞不過小墨,這就是孿生姐弟的悲,那種心靈相通,無需眼神和言語,當目光落到站在小墨旁邊的小蘿蔔頭身上,戚瑩眸中寒意一閃而過,似怒非怒,令人窺探不清。“小墨,你應該知道我們今夜去做什麼?”
“姐。”小墨看一眼興奮不已的小琰,優雅的笑容裡夾着無奈,擡手揉搓着眉心。“相信我,沒有誰比我更不希望見到小琰在船上。”
他也很無奈,小琰鐵定要跟來,他軟硬兼施都沒用,本想點小琰的穴,或是直接打暈,誰知道小琰卻威脅他,不帶他去就咬舌自盡給自己看。他再三保證絕對平安回來,小琰卻說,平安回來也咬,還什麼分分鐘切腹給他看。
“小琰是和平使者,你們帶上小琰,絕對百益無害,況且小琰還能幫你們鑑定那批**的真假,謹防你們劫到山寨版的**。”小琰拍着小胸脯豪邁至極。
他是戚家人公認的累贅,對此,他纔不會在乎,累贅就累贅,嘴長在別人臉上,隨他們怎麼說。只要他自己知曉,他這是低調,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小琰也弄不懂自己爲什麼硬要跟來,反正直覺告訴他,跟來準沒錯。
小瑩不再多言,小墨都帶他上船了,送他回去不太可能,也沒時間浪費,難不成將他丟在海邊,入夜海邊更危險,反正都是危險,她會盡量保護他,若還是傷了或是死了,自找的。
船一開,那是相當的快,光速啊!
這速度對小瑩跟小墨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定力十足,小琰就不行了,狂風如刀子般颳着他稚嫩的小臉蛋兒,強力的風勁,小琰根本站不住,死死抱着小墨的腰,最後像無尾熊整個身子掛在小墨身上。
“怕嗎?”小墨表情並無波動,抱着掛在他身上渾身顫抖的小琰,帶上他到底是錯還是對?
“哼!”小琰哼哼着,傲慢不減,聲音有些顫抖任誰都聽得出。“小琰天不怕地不怕,纔不怕這......哇嗚嗚......”
話還沒說完,很沒骨氣的哭了。
戚瑩見狀,眉心一壓,神色冷凝,眸光略帶幾分譏誚,四島的人都是強勢,流血不流淚,像小琰這種遇事就哭的小孩,還是她首次開眼界。
東南院。
“相公。”戚琅琅睜開眼睛,推了推躺在她身邊的韋寒,動作很輕,聲音也很低,不是要叫醒他,而是確定他睡熟沒。
等了一會兒沒反應,戚琅琅淡淡一笑,一手支起下巴,側過身子,透澈的眼眸,宛若星辰般燦爛,欣賞了韋寒的睡容一會兒,小心的掀開被子,動作輕柔的從韋寒身上爬過。
“琅琅。”即使戚琅琅已很小心了,還是將睡夢中的韋寒驚醒。
戚琅琅第一個反應好似做壞事被當場抓到的窘迫,下一個動作想也未想直接點了韋寒的穴,看着又倒回牀上重新閉上眼睛的韋寒,戚琅琅還是很愧疚道歉。
穿好衣衫,戚琅琅轉身爲韋寒掖了掖被子,俯身在他薄脣上啵了一下。“相公,我很快就回來陪你睡覺。”
拿了顆夜明珠,戚琅琅離開房間。
北島的夜晚非常寧靜,耳邊時不時傳來海浪聲,樹林裡戚琅琅七彎八拐,大約半柱香,來到一棵大樹下,樹很高大,上面搭着一間小木屋,站在木屋裡,可以看到整個北島地形。
戚琅琅見屋子裡有光亮,一抹燦燦的笑靨浮現在清麗的臉頰上,收起夜明珠,縱身躍上樹,輕輕地推門而進。
屋子不大,擺設極爲簡單,除了一張桌和兩張圓凳,便無其他,一抹白影立在窗戶下,夜明珠的照耀下,妖嬈展露,邪氣怒放。
“師傅。”闊別七八年,若是以前,戚琅琅肯定歡天喜地,衝上去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可現在她只是敬畏的叫了一聲。
君潛睦背影一僵,隨即無奈的搖頭,轉身過,銀色的面具在他臉上閃爍着銀光。“小琅兒,不是說好別叫我師傅嗎?”
“可你就是師傅啊!”戚琅琅撇開目光,精芒閃過,踱步到桌前,落坐在圓凳上,端起早就爲她沏好的甜茶,泯了一口,第一次,甜茶在她嘴裡嚐到苦澀的味兒。“師傅,恭喜我吧,我又懷寶寶了。”
神色驀地一痛,目光變得更復雜,君潛睦視線鎖定在她平坦的腹部,即便早就知道,可由她親口告訴自己,心還是抽痛着。
孩子是兩人之間斬不斷的牽拌,他只知韋墨的存在,卻不曾想到戚瑩也是她跟韋寒的女兒,做夢都想不到韋墨跟戚瑩是孿生姐弟,戚銳翔對外宣佈,戚瑩是老大的女兒,母親路人甲。
衆所周知,北島下任王是戚老大,戚銳翔卻將王位傳給戚老大的女兒,人家內部的事,其他三島無權干涉,讓衆人震撼的是戚瑩年齡雖小,卻有技壓羣雄的魄力,也讓老一輩的人體會到,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尤其人家還是小丫頭,小巾幗啊!
韋墨就讓他頭痛不已,又突然冒出一個戚瑩,如今肚子裡還有一個,她跟韋寒的情,越系越深,旁枝還多,叫教他如何斬斷?
“是他的嗎?”良久,君潛睦脫口而出,見戚琅琅陰沉的臉色,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懊惱不已,問出這話,對她是種侮辱。“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東王君潛睦,雄才大略,武藝超羣,絕對有能力站在頂峰上睥睨天下,狂狷自傲如他,活了八十年,戚琅琅是第一個讓他放下高傲道歉之人,就連當年她的母親雲樂也不曾有過。
戚琅琅不語,用一種讓君潛睦捉摸不清的目光盯着他,盯得君潛睦心裡好似鑽了幾隻螞蟻進去,難受至極,轉移話題。
“戚瑩也是你跟他的女兒?”明知故問,換湯不換藥的問題,君潛睦蹙起眉頭,面具下的臉色蒙上一層陰霾。
“無論我戚琅琅生多少孩子,父親永遠只有一個,除了韋寒,誰也沒資格。”堅定的語氣滲着一絲怒意,戚琅琅將手中的茶杯擲在桌面上,澄黃色的茶水濺了出來,蹭的一下站起身,轉身朝外走。
腦子被門給擠了,才跑出來見他,什麼鬼師傅,扯搗!
“小琅兒。”君潛睦身影一閃,本想抱住她,戚琅琅卻身影一閃,右腳踩空,左腳扭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從樹上墜落。
“啊!”
“小琅兒。”君潛睦一驚,手伸出,指尖在碰到她手上肌膚一瞬間收了回來,如果任由她從樹上摔下去,因此失去腹中孩子,天都在助他。
>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難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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