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場安靜一片,衆人齊刷刷盯着那雙手叉腰,姿態風流的女人。
他們的眼睛伴隨着她背詩而越來越亮,聽着她朗朗的聲音只覺得宛如樂音!
不知過了多久,楚越澤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趁着衆人驚愣而葉瑾夕調整呼吸的時刻猛地驚呼一聲:“拿紙筆來,記錄記錄!”
楚越澤這樣一聲喊完,便立馬有人醒悟過來,不一會兒功夫廣場最前面便出現了十來張桌椅,十位衆人中寫字最快的人個個手握毛筆奮筆疾書,記錄着葉瑾夕嘴中冒出來的詩句。
然而便是這樣,還有一些沒有記清楚,或者聽清楚,或者推敲不出是哪個字的地方空缺着。
這一日,葉瑾夕背詩背了整整四個時辰。
而在她背詩的這四個時辰裡,除卻最前方那毛筆落在紙上的刷刷聲,整個廣場,包括赫連劍,大皇子,太子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便連百里飄飄,吳大師,董長老也沒有打擾,當然,他們之所以如此安靜,完全是被眼前的葉瑾夕給震驚了!
她似乎根本就不用想,信口拈來,吐字成詩,而她每誦完一首詩,都會嘲諷的問上一句:“吳大師,這可否是抄襲了你?”
伴隨着她一首一首的背下來,那吳大師從心虛氣短,到背後生寒,到茫然無助,再到最後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目光卻癡迷看着葉瑾夕,認真聽着她背出來的詩詞。
這一日,註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葉瑾夕消失五年,風光迴歸,考入學院,這些都曾經讓她的名字風靡整個京都貴族圈中,然而那時候人們談起她的時候,不免會說出此人運氣極佳,還有未婚先孕之事,對她多的是一些鄙視,哪怕其後她憑藉小聰明贏了百里飄飄,爲大秦出了一口氣,可這些人卻對她本人並未打從心裡順從。
然而這一刻,看着自信,張揚,好似一切都握在手中的葉瑾夕,整個京都貴族圈,震驚了!
不僅僅是他們,便連貫日洪門神法師亦不知不覺來到廣場處,遠遠凝視着她。
便連學院裡最神秘的閣樓,在這一日卻也奇異的打開了閣樓大門,一紅衣男子,與一青衣男子遠遠矗立,凝視着這方,細細傾聽她的吟誦。
這一日,一個傳奇,已然在大秦誕生!
比武大會從早上開始,相當於現在的八點,而葉瑾夕背誦完三百首唐詩,赫然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可廣場哪怕有人飢腸轆轆,卻也顧不得這些,誰也沒有提出吃飯,沒有提出中止或離場的話。
葉瑾夕背詩背的口乾舌燥,元寶獻殷勤十分賣力,不一會兒功夫便會遞過去一杯茶水,加上靈氣的滋潤,直到最後一首詩從她嗓子裡溫潤吐出的時候,她的聲音仍舊清朗好聽。
相對於世人對她的追逐,崇拜的眼神,步非宸自始至終站在她一側,是離她最近觀察的男人,步非宸看着她,臉上的寒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賞。
而衆人也沒有忽視,葉瑾夕背詩到高潮之時,她身上的黃色光芒突然蹦出,將她暖暖籠罩其中,而伴隨着她的背頌,那黃光漸漸變成綠色,青色,直到最後變成藍色!
衆人的注意力從詩詞轉移到她身上的光芒,在終於看到那藍色光芒漸漸穩定,竟瞬間到了巔峰狀態,卻終究還是沒有突破的時候,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有沒有搞錯!
背詩也能升級!
君莫被這等奇異現象驚得目瞪口呆,這,這簡直就不是人啊!
這一次,不止是衆人,便連葉瑾夕身後的赫連劍等人,也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見過升級快的,見過連升兩級的,可這眨眼功夫連升四級,除卻當年的步非宸,竟是舉世奇才!
君晚蘇的眼睛紅了,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她忍不住低頭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心中莫名的激動,有什麼能比看着自家女兒出人投地來的更高興?
她的袖子稍稍一動,一塊藍色方手帕便出現在她的面前。
君晚蘇突然一愣,心中涌出一抹苦澀,想當年,她性格如野小子,然而也有不如意的時候,每次哭泣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塊手帕出現在眼前,擡頭看去,卻見葉猛一雙牛眼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君晚蘇一愣,卻眉頭略微一擰,倒是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接了過來。
葉猛立馬臉上一喜。
太子赫連明洛坐在皇帝赫連劍旁邊,他早已經被面前那個女子驚呆了,他愣愣看着那個女人,怎麼也無法將這個女人與當年苦苦哀求自己不要不理他的那個懦弱醜陋女子聯繫在一起。
若說當初發現葉瑾夕是一個驚豔世人的美女時,他或許還有一種自己看走眼的悔恨感覺,那麼此刻,他恨不得將自己雙眼挖出來,這樣的女人,他怎麼就眼睜睜放她離開了呢!
此刻,葉瑾夕渾身散發着藍色光芒,宛如九天仙女,明明他是大秦的儲君,身份尊貴無雙,可偏偏站在面前的這個女人,竟有一種跌入塵埃之感!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什麼都不是!
葉瑾夕此刻面對廣場下衆人,所以背對着高臺,赫連明洛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然而只是那背影,竟有一種奪目的美,讓他覺得炫目。
可……
這個女人不是他的了。
赫連明洛的眼神定格在步非宸身上。
場間,唯有慕容凌墨,臉色始終保持平和,只有那雙眼睛,明亮的盯着葉瑾夕,越來越亮,他早就知道,她……不是池中人!
“吳大師,這詩可是抄襲了你的?”最後一首詩背完,葉瑾夕長長吐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修行的變化,但是她卻感覺到一種壓抑了很久的情緒被釋放的感覺。
這便是步非宸爲她設的方法!
將她打壓到極致,而她一旦反擊,則必會驚人!
步非宸眯着眼睛看着葉瑾夕,稍稍低下頭去,行修六境?不,這還沒完!
吳大師已經跪坐在地上,此刻看着那眼睛明亮,沒有半分疲憊,好似整個身體都經歷了洗滌似地少女,他本能的搖了搖頭。
葉瑾夕咧嘴一笑,瞬間宛如萬千白蓮花綻放,竟炫目的讓衆人都不敢直視她!
這時候,再也沒人敢說一句話。
吳大師乃是文學界的泰山北斗,爲人正直,這一點葉瑾夕知道,雖不知他爲何今日被人指使來污衊自己,可葉瑾夕不打算對他下殺手。
葉瑾夕沒有繼續追究,而是眼神一撇,看向百里飄飄與董長老,冷冷一笑道:“還有,你們說我下手狠辣,殺人不眨眼?董長老,我來問你,我們比賽之前,可否簽下生死契?可否說過不死不休之話?莫非只能高國安辱我殺我,我卻不能反擊?”
這話說完,下方衆人附和的點了點頭,甚至有人道:“是啊是啊,這也太不要臉了吧,比賽之前逼着人家簽下生死契,比賽結束又說殺人不眨眼?”
“就是,驚鴻劍派真是不要臉!”
葉瑾夕說完董長老,再次瞥向百里飄飄,聲音冷冷道:“飄飄公主,那王光今日才死,又與我何干?!當日比武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是被我一腳踹下擂臺的,自始至終都沒受多大的傷!三日後死了懶到我身上?那我看比武大會完全可以取消了,免得參加比武大會,輸的那一方在幾年幾十年後死了,都可以無賴到贏的人頭上!”
這幽默的語言,讓下方大秦衆人哈哈大笑起來,看着百里飄飄的目光都不善起來。
“聽聞這百里飄飄是天下第一才女美女,可自從她來到大秦京都,就一直沒有摘下那面紗來,不會是假的吧!”
“嘖嘖,聽聞前幾日設宴款待她時,葉姑娘就爲我大秦出了一口惡氣,莫不是她心胸狹窄,不能容人,所以才污衊葉姑娘的?”
“哎呀呀,我看她是怕輸給葉姑娘吧!”
各式話語讓百里飄飄氣紅了臉,她怒目看向葉瑾夕,冷笑道:“葉姑娘果然好口才,就算之前的事情都不算,那麼這位侍衛說你盜取碧血劍之事,你又有何解釋?!”
葉瑾夕知道百里飄飄怒到極致,只是冷冷一笑道:“首先,這是我大秦之事,不勞你一個天啓公主指指點點!其次,這位侍衛說收到密報,懷疑盜劍賊是我,可他沒有確實證據!再次,公主,你就這麼怕在比賽之中碰到我?”
葉瑾夕笑語晏晏,然而所有的話都指向百里飄飄,擺明了是說她膽怯害怕碰到葉瑾夕,纔會設局陷害她!
此刻,大家都看出來了,這明顯的就是一個局,一個針對葉瑾夕的局!
大家齊刷刷看向百里飄飄,那不屑的眼神對百里飄飄來說,簡直是最大的恥辱!
而還未等她開口說話,步非宸已經緩緩道:“證明夕兒清白的辦法還有一個,那便是請神法師當面對質。”
步非宸不會留下這麼一個隱患,葉瑾夕的父母畢竟是葉府和君府,若被人懷疑她是盜劍賊,對大秦將會有不可估計的破壞。
這話一出,百里飄飄便眼睛一亮,“對對,找神法師!”
而葉瑾夕卻心中稍稍一緊,從上次與神法師對陣,她便知道對方或許能夠察覺到自己,可步非宸做事向來縝密,這一次怎麼會主動提出?
葉瑾夕略微擰眉:“大師這等人物怎麼是我們說請便請的?”
可葉瑾夕這話剛剛落下,廣場上空便飄蕩起一陣聲如洪鐘的聲音:“本座在此。”
葉瑾夕震驚的擡起頭,看向廣場入口處,那裡,一位已經明顯身體縮水,老到不能再老的老人向這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