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聲音響徹在上空,卻震得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衛衡。
一堂主再也忍不住開了口,“尊,尊者,這,這怎麼回事?”
衛衡想要說些什麼,葉瑾夕冷笑一下:“怎麼,你還想抵賴?你以爲,他們會相信你的話?還是我的話?!”
魔尊在魔宗的地位,讓衛衡知道,葉瑾夕說的是真的。
他整個人宛如脫了水一樣,軟倒在椅子上,呆呆看着上空的葉瑾夕,半響後,這才緩緩開口:“我,我這也是迫不得己。”
“尊者!”
十二個堂主頓時齊齊驚呼,一個一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們的魔尊衛衡。
衛衡低下了頭,深深嘆了口氣,半響後才道:“魔宗秘法不解開,我魔宗便一日不能強大,我這麼做,都是爲了魔宗!”
“我看,你是爲了你自己吧!”葉瑾夕冷笑,身形緩緩落下,衣袍依舊鼓鼓生風,她落在地上,便仰着頭,“爲了你自己能夠成爲真正的魔尊,你竟然會不顧忌萬人的性命!”
“你胡說,道宗答應我不會傷害他們!”衛衡眯了眯眼睛,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大聲反駁。
“哦,你信?”一句反問的話,讓衛衡徹底閉上了嘴巴。
葉瑾夕轉身,“山腳下時,我遇到了前來支援的一名魔宗人,她叫小辣椒。小辣椒生性淳樸,與修行者一起上山,因爲心地善良,其間救過他們的命。可當他們得知小辣椒是魔宗人時,他們竟毫不猶豫的將小辣椒殺害!”
葉瑾夕聲音一提,“魔宗惡名在外,早已不是百年前的樣子,但凡我們走出大青山,亮出身份,這個世界上無窮無盡的修行者,便會衝上來將我們斬殺!所以,你以爲世人都知道大青山的所在後,會放過大青山上上萬魔宗人?!”
衛衡長大了嘴巴,半響後卻深深嘆了口氣,臉上的震驚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然與果斷。
衛天聽聞,冷笑一下,邪氣的漠然開口:“爲了魔宗基業而死,是這羣人的榮譽!”
“榮譽?他們的性命在他們手上,你們可問過他們願意爲了幾個令牌而亡?”葉瑾夕反問一句,上前兩步瞪着衛天。
此人視別人性命與漠然,尤其是想到上一次差一點被他淹死,葉瑾夕心中便有氣,他從小嬌生慣養,何曾吃過這種苦?何嘗嘗過,性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滋味?
這大殿裡,能來旁聽堂主大會的,都是各分堂長老級人物,身份重要,在這些人面前,衛衡承認了他勾引了道宗,那麼他的罪名便被定死了!
尤其是此刻,這羣堂主們寵愛着長大的衛天,竟然說出這種讓人傷心地話來,他們覺得……萬分傷心與失望。
衛天冷哼一聲,“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魔宗就該窩在這裡,窩一輩子?我爹的舉動有什麼錯?不拼一拼,我們魔宗有什麼未來?”
說完這句話,他再次上前一步,邪氣的看了看各個堂主,嗤笑一下,“你們這羣人,哪怕都是魔宗人,可你們要記住,你們首先是十二分堂的人!是我衛家的僕人!你們效忠的,是我爹!而且我爹的做法有什麼錯誤?你們中,不就有人主站?”
這話一出,一堂主,二堂主還有石堂這些主站的人頓時臉色一僵。
是啊,被算計着戰爭,和自己去戰爭,也沒什麼區別。
他們主張戰鬥,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又怎麼會懼怕死亡?只是知曉自己這樣被算計了,他們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而已。
衛衡站了起來,他一向在大青山上有主見,更何況他一直表現出來的,也是一個沉穩內斂的樣子,他目光沉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問道:“我衛衡,一生致力與爲魔宗的崛起而奮鬥,爲了魔宗,我願意犧牲自己!你們呢!沒有令牌,沒有魔宗最深功法,我們魔宗拿什麼崛起?!”
說到這裡,衛衡再次看向葉瑾夕,“還有你,你說你是魔尊,可是你這些年又幹了什麼?你爲魔宗做了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質疑我們這羣爲了魔宗可以犧牲自己的人?!”
衛衡的話,讓葉瑾夕愣住了。
她能怎麼說?
說她是最近一段時間才瞭解了魔宗的歷史,告訴這羣人,其實你們纔是整個世界的救贖者,現在的人類,對不起你們?
眼看着葉瑾夕的猶豫,一堂主與二堂主對視一眼,兩人站了起來。
“尊者,我們誓死跟隨你!”
“尊者,我們誓死跟隨你!”
有人起了頭,接着便有人倒向了衛衡。
一百年的壓抑生活,讓這羣人充滿了熱血,他們有着拋頭顱灑熱血的準備,他們寧可戰死,也不願意在這裡繼續蝸居下去了。
外面的大千世界,他們也想去見識一番。
葉瑾夕眼看着這羣愚蠢的人,被衛衡三兩句話哄得不要命,真是哭笑不得。
可內心,卻多少又有些敬佩。
這些魔宗人,骨子裡還是遺傳了魔宗的直率,坦蕩。
但凡衛衡說出實話,他們就能輕而易舉的原諒他,因爲他們把他,當做是兄弟,是主子。這種忠誠,並不是每個派系都能做到的。
衛衡眼眶有些紅,看着葉瑾夕深吸了一口氣,對她鞠了一躬,“魔尊,我們爲了魔宗,心甘情願奉獻自己!”
“心甘情願奉獻自己!”
口號響起,讓葉瑾夕也沒了再勸說的理由。
微微嘆了口氣,卻又不忍心這羣人真的成爲冤魂,可她沒有理由說衛衡別有居心。仰起頭來,望着下方一半跪着,一半站起的人,葉瑾夕知曉,跪着的人,是服從自己,主張仍舊與道宗和平相處的人,而站立的人,是誓死追隨衛衡的人!
局勢,變得又有些難以控制,葉瑾夕萬萬沒想到,即便是祭出魔尊身份,竟也壓制不了這羣人。
她知道,原因終究還是落在自己的修爲不夠上,若自己真是魔尊,但凡祭出最高修行,直接將衛衡當場擊斃,不讓他有任何開口辯解的機會,這羣魔宗人,即便是難過與衛衡的死亡,卻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怨言。
可即便是金色令牌在手,她卻依舊不是衛衡的對手!
現在,該怎麼辦?
葉瑾夕遲疑之間,衛衡卻突然開了口,他上前兩步,直接跪在葉瑾夕腳下,虔誠的捧起她的一角衣衫,親吻了一下後,恭敬的對她磕了三個頭,“魔尊在上,十二分堂嫡系不孝子孫衛衡,拜見魔尊!”
衛衡的這個舉動,震懾了整個魔宗人,亦讓整個魔宗人爲之動容!
衛衡自立魔尊,這些人雖然心裡佩服,可心底裡難免不覺得他其實是爲了自己,可此刻,當真正的魔尊降臨,衛衡竟然不等葉瑾夕開口,便自甘走下魔尊之位,奉她爲主!
這樣的衛衡,爲了魔宗的崛起,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上位。
也爲了魔宗的崛起,可以毫不猶豫的對現在的魔尊,俯首稱臣!
跪着的人,原本主和的人,全部震驚的看着伏小做低的衛衡,一個個雙目含淚,爲衛衡的決策而感動,而心酸!
他們捫心自問,比起衛衡來,他們的確是犧牲的太少了!他一心爲了魔尊,那麼勾結道宗的事情,還沒有碾成大錯,他們又有什麼理由能不原諒他?!
“請魔尊繞過主人!”
主和一派,有人先開了口,便立馬有人附和,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整個大殿的魔宗人再次跪下,跪求葉瑾夕繞過衛衡!
葉瑾夕眼看着明明已經翻轉的局勢,竟被衛衡三兩句話扳回了敗局,再次望着整個身體都匍匐在自己腳下的衛衡,她只覺得心驚,膽顫!
這個衛衡,能屈能伸,關鍵時刻能夠選擇對他最有益的舉動,當真是心思多變!而這樣對自己都如何狠辣的人,哪裡是她能夠輕易扳倒的?
葉瑾夕面色仍舊淡然,心中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良久良久,就在衆人以願意替主子承擔責罰,在衛衡獨自一身將責任挑起,讓葉瑾夕繞過魔宗衆人的征討聲中,葉瑾夕終於開口了。
她先是後退一步,接着彎腰低頭,親自將衛衡攙扶起來,面上掛着肅然的表情,清脆的開口,“衛堂主言重了。你一心爲魔宗發展,而誠如衛堂主所言,我這些年,沒有爲魔宗做些什麼,實在是慚愧至極。”
衛衡本以爲葉瑾夕如此年輕的人,在此刻明明佔盡風頭,卻仍舊要被衆人所逼,心情不穩定的她肯定會暴起。
到時候,他正好可以讓大青山上下都看看,他衛衡是何等人物,而這個新的魔尊又是什麼人。
衛衡甚至心中冷笑着,就算你是魔尊又如何?他衛衡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到時候只要逼着這個少女,將魔尊之位傳給自己,並且將傳承傳給自己,那麼他衛衡的魔尊之位,將會更加有名有實!
可衛衡千算萬算,沒想到葉瑾夕是個穿越的,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其實心裡年齡,早已三十有餘,且她身爲特警,心性最是沉穩,如何會上他的當?
冷眼撇着衛衡臉色一變,葉瑾夕心中冷笑,就你會裝?我葉瑾夕裝逼的能力,也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