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夕深吸了一口氣。
她從來不是一個霸道不講理的女人,哪怕步非宸算計了她,可站在步非宸的角度,如果一個男人對自己並不是全心全意,心中總有另一個更重要的人物排在第一位,自己心裡肯定也是特別不爽的吧!
而且在元寶的病與步非宸的命之間,葉瑾夕竟然還選擇了元寶,步非宸現在不跟自己計較,已經不錯了?
這樣一想,回頭看了看赫連楚楚和君莫,甚至是慕容凌墨,在看看懷中的那個臭小子,葉瑾夕突然覺得,這羣人……之所以如此幫助步非宸,其實也是對步非宸覺得憐惜了吧。
唉唉,讓衆人覺得高高在上的長安王很可憐,葉瑾夕突然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既然如此,自己便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了。
想到這裡,葉瑾夕的氣,完全消了。
最先察覺到葉瑾夕變化的,乃是元寶,他頓時眨巴着眼睛,悄悄從葉瑾夕懷中溜下來,然後退到不遠處對步非宸使了個眼色。
步非宸得到兒子的眼神,自己也覺得葉瑾夕應該是氣消了。
元寶在旁邊邀功似地開口:“媽咪,這婚禮設計,其實都是爹爹安排的,裡面還有寶寶的設計哦,你喜歡嗎?”
喜歡嗎?
葉瑾夕細細打量着周圍,整個大殿佈置的典雅大方,貴氣卻又不失散漫,而紅紗隨風而飄,弄得房間有一種意外的格調,紅色不再刺眼,剛剛還讓葉瑾夕覺得不舒服的大殿,此刻看去,竟真的別有一番風味。
這都是步非宸設計的?
想到他盡心盡力的設計了這場婚禮,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連崔三元都策反了,讓崔三元幫着他給自己送來喜服,葉瑾夕知道,步非宸的確是花了心思的。
剛剛對他佔用別人的喜堂來討好自己還少有一些不滿,這會兒,葉瑾夕心裡盡數被感動代替了。
可感動的同時,又被這個男人的腹黑所驚訝。
早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厲害得很,當時想的是,自己一定不能得罪此人,現在看來,幸好他是元寶的爹,這樣的男人如果在自己的對立面,那恐怕依靠自己這二十一世界頂級天才的腦袋瓜,也比不過對方!
腹黑!悶騷!
心裡咒罵了步非宸兩句,卻也無法阻止自己滿心的歡心。
這個男人,怎麼就能腹黑的這麼可愛?
雖然被算計了,可此刻竟有一種被算計的很幸福的感覺!好吧,葉瑾夕必須承認,她傲嬌了。
微微揚了揚下巴,葉瑾夕心情很好,說話卻始終不太好聽,“我知道我很好,不僅僅修行高,而且長得很好看,你也知道我很受歡迎,被衆多人追捧着,所以纔會這麼急迫的這麼有誠心向我求婚,而且還佈置了這麼多,雖然說是算計了我,但是好歹看在元寶的面上,看在你沒有我就活不下去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你吧!”
元寶聽到這話捂臉:媽咪,你還能臉皮再厚一點麼?而且你真的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而且您的勉強答應還能說得更無恥一點麼!說着這話的時候,那滿臉的雀躍是腫麼回事!
赫連楚楚和君莫嘴角抽了抽,君莫側頭,湊到赫連楚楚耳邊:“楚楚,我以前覺得你太自戀了,現在覺得,你真是太正常了!”
赫連楚楚連連點頭,一臉認真:“君小莫,我也覺得我這麼如花美貌,又是堂堂公主,雖然比不上謹夕姐姐,可是配你足夠了,你什麼時候也來一次求婚?”
君莫:……女人,果然是不能誇得。
慕容凌墨微微揚起脣角,對葉瑾夕如此性格早已熟悉的他,習慣了淡然,自然不像別人反應那麼大,卻也仍舊是測了測頭,無奈的眼神裡,閃過一抹失落。
步非宸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女人頤指氣使的模樣,只覺得自己此刻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這個女人永遠是這麼高傲,卻高傲的讓人不討厭,而且她心胸開闊,自己騙了她這樣的事情,她也可以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徹底放下,對朋友的愛護,對敵人的心狠,對元寶的呵護,對自己的……愧疚加愛戀,都讓步非宸沉迷!
他一笑起來,整個大殿宛如被日光照射,竟一瞬間炫耀的讓葉瑾夕都眯了眼睛。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已經站了起來,重新爲她蓋上紅蓋頭,細心卻溫柔的牽着她的手,來到大殿佈置的天地面前,一掀衣襬跪了下去。
並不似其餘的婚禮一般,兩人磕頭便可以站起來,步非宸仰頭望着天地,聲音徐徐道:“我步非宸,一生不拜天不拜地,只拜父母,今日我步非宸願意屈膝一跪,是因爲我要告訴天地,我步非宸,娶葉瑾夕爲妻子,一生一世,永不離棄!”
不拜天不拜地……
葉瑾夕突然想到步非宸真的是即便是面臨赫連劍,也很少下跪,唯一的一次也是單膝跪地。
男人膝下有黃金,尤其是步非宸這等驕傲的男人,血脈裡裡帶着傲君留下來的傲氣和那股不服天地的霸氣,所以能夠讓他下跪,而且說出這等宛如誓言般的宣誓,葉瑾夕心中再次涌上一陣感動。
她仰着頭,嬌脆的聲音緩緩飄蕩在大殿裡,“我願意步非宸成爲我的丈夫,從今天開始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生同眠,死同穴,不離不棄。”
葉瑾夕一字一句說的特別清楚,丈夫這個詞或許步非宸並不明白,但是意思他大致能夠猜到。
葉瑾夕從來嬉笑怒罵,很少用這般鄭重的語氣說過話,此刻這話一出,也讓大殿裡的氛圍一凝。
步非宸激動地轉頭看向葉瑾夕,“無論是好是壞?無論貧困火勢富裕?無論疾病還是健康?”
步非宸的聲音,帶着絲絲顫抖。
其實這個世界還是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男人可以對女人許下承諾,而女人出嫁從夫,夫便是天,葉瑾夕說的這些話,按理說就是這個時代對女性的要求。
然而熟悉她爲人的人都知道,葉瑾夕本身是個不受世間禮教約束的人,能夠讓她心甘情願說出這種話……且兩人從認識到現在,一直是步非宸在纏着葉瑾夕,葉瑾夕很少主動對步非宸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也難怪步非宸如此激動了。
葉瑾夕鄭重的點了點頭,雖然紅蓋頭遮住她的臉,可步非宸能夠感受到此刻葉瑾夕的認真。
步非宸圓滿了。
葉瑾夕卻覺得有些話必須說清楚,免得給步非宸留下遺憾,她頓了頓,開口道:“其實,如果今天你死了,我也不打算苟活……”
一句話,讓一向沉穩的步非宸,維持不住面上的喜悅了。
他震驚的看着葉瑾夕,“真的?”
步非宸的反應,讓赫連楚楚與君莫看見都是驚訝了一番。那張驚豔絕倫的臉龐上可以有冷酷,可以有嘲諷,可以有淡定,卻怎麼可以有震驚?
震驚這個詞,似乎永遠也不能放在步非宸身上吧??
赫連楚楚不懂,君莫可是切實感受到的,當年在宮外與元寶一起關注帥哥,步非宸走過來,看見元寶的時候,也不過是微微驚訝了一下,便恢復如常,對於從來不知道的私生子出現在面前都能如此鎮定,且還諄諄引誘元寶跟他一起進殿,這個從來都鎮定的男人,竟然會有這種時刻??
衆人的驚訝,步非宸不知道,但是步非宸的反問,卻讓葉瑾夕撇了撇嘴,沒好氣的開口:“假的!”
“夕兒!”步非宸卻知道這話是口不對心,當下不顧及衆人在場,竟然直接將葉瑾夕抱起來,高興地抱着葉瑾夕轉圈。
葉瑾夕的大紅衣襬隨之飄動,步非宸的笑容毫不掩飾,紅紗飄蕩間,兩人的笑聲傳了出來,引得衆人看着他們,露出羨慕的神色。
美好的時刻總是短暫的,兩人嬉笑了片刻,連元寶都只是幹看着不想打擾,可卻偏偏有那些不長眼的這時候出來打擾兩人。
“我們辛辛苦苦斬妖除魔,沒想到學院裡的人,竟然躲在這裡享清閒,真是好福氣!我想,長安王與葉姑娘,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魔宗人呢?你們爲什麼會在這裡?”道宗的人打了過來,赫連楚楚的維護者張長老本就對葉瑾夕等人存有偏見,此刻一衝進大殿裡,竟然看到兩人這般幸福的時刻,自然忍不住張嘴挖苦。
步非宸剛剛還笑意十足,聽到這話,一雙冷沉的眸便直直射向張長老,惹得張長老覺得背後發寒,心肝亂顫。
張長老被步非宸的氣勢所迫,害怕的後退兩步,看到身後常青一掀衣襬走了進來,這纔好似有了主心骨,忍不住又刺了兩口:“長安王,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說錯了?今日我們進攻這裡,可是到了這裡魔宗人都消失了,你敢說不是你通知的魔宗?”
步非宸懶得跟這羣人進行口角之爭,可是葉瑾夕卻是個不肯服軟的人,聽到這話冷笑一下:“哪兒來的野狗,這沒咬到人就開始亂吠了?真是道宗的恥辱!”
張長老臉色一紅,指着葉瑾夕怒吼一聲:“你……!”
“我怎麼了?張長老,我又沒說你,你這麼生氣幹什麼?”
張長老頓時氣急,卻偏偏說不出一句話來。
常青一進房間,便看了看大殿,發現沒有朱璇璣得很,眼神一黯,接着扭頭看向葉瑾夕,臉色頗爲嚴肅,“葉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道宗怎麼到處都傳的沸沸揚揚,說是你要嫁給魔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