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劍面上,那雙眼睛瞟了葉瑾夕一眼,忽然變的小心翼翼,“你,你想幹嘛?小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葉瑾夕“嘿嘿”一笑,上前湊近,拿起手中的玉淨瓶晃了晃,“你喜歡這個?”
那嘴巴一張一合的罵道:“你才喜歡這個,你全家都喜歡這個!小爺只不過是看上了那裡面的東西!想當初,這東西小爺見過的沒有八十也有一百,只不過當時小爺不需要,嫌棄的很!”
葉瑾夕嘴角抽了抽:沒有八十也有一百?不應該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嗎……
而且,這可是玉淨瓶!又不是大白菜,到處都是!
滿天下,也就這一個寶貝疙瘩!看來這本命劍說話也不靠譜。
見葉瑾夕那不信又鄙視的眼神,漆黑劍面上的一雙大眼睛立馬一瞪,眼珠子溜圓,口氣無比激動,“你別不信,小爺在九……”
那張嘴巴忽然閉上了,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平靜下來,“哼!反正小爺見多了,就算被小爺砸碎的也有幾個!”
葉瑾夕將本命劍上下看了看,這才擦了擦汗:這麼一個棍子,果然也只能用砸的,劍沒有開鋒,想砍也砍不成啊!
“你既然對這裡面的東西感興趣,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葉瑾夕不管那本命劍說了什麼,直接進入主題。
那雙大眼睛先是警惕的看了看葉瑾夕,再貪婪的看了看玉淨瓶,再看看葉瑾夕,再看玉淨瓶,幾個轉悠之後,這才慢悠悠的故作高深狀。
“你是有求於小爺吧!”
葉瑾夕頓時翻了個白眼,“你到底同不同意?如果你不同意,休想喝到一滴玉露!”
本想故作高深的高調一番的本命劍,終於還是裝不下去了,他氣急敗壞的罵道:“你你你!小爺告訴你,小爺寧死不屈!”
葉瑾夕的臉色一沉,“當真?”
這邊說着,葉瑾夕手握着玉淨瓶越來越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一個個顯露出來,“我可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玉淨瓶!”
被一個女娃娃威脅,那本命劍生氣的直接消失了雙眼和嘴脣,但聽到後邊這句話,那雙大眼睛和嘴脣瞬間又冒了出來!
“一個?!”
那雙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議的神態盡數顯露出來,這聲音也因爲激動變的有些尖細刺耳。
葉瑾夕撇撇嘴:難不成你還真以爲百八十個?
本命劍上的那雙眼睛隨即陷入沉思當中,就在葉瑾夕以爲它會考慮很久的時候,“好吧。”
那個嘴巴難得的吐出兩個如此沉重的字。
葉瑾夕微微一怔:這本命劍一慎重起來,確實有些宗師的模樣。
下一刻,本命劍雙眼一眯邪邪的笑了起來,它嘴角揚起一個欠扁的弧度。
“你現在身在危險之境,可是你在求小爺的!罷了罷了,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小爺就勉勉強強的答應了吧!”
葉瑾夕扶額:我是不是受了內傷,眼力減退,所以剛纔才認爲它竟然有宗師範兒!誠心?是這玉露的誠心吧!
“外面沒有岩漿,你可以出去了,記得那小瓶子裡有了玉露要給小爺喝!”
黑劍翻着白眼,優哉遊哉的高傲模樣讓葉瑾夕想要一頭撞死,這是她的本命劍,這真的是她的本命劍?
查看了一下綁着她和步非宸的這個外衫的結實度,葉瑾夕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猛的將本命劍從洞口處拿開!
“哎呦媽呀!你慢點!沒看見小爺的眼睛還在呢!晃死小爺了!”
此時,葉瑾夕的眼神一亮,從洞口向外看去,儘管能夠看到流動的火紅巖漿,但是從馬車安穩的樣子可以知道,這馬車肯定掉在了岩漿裡的一塊平地上,沒有在岩漿裡飄着!
伸手摸了摸綁在身後的步非宸,葉瑾夕嘴角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生存。
更何況,她的背後還有一個他!
手中握着本命劍,腳尖一點,葉瑾夕閃身從馬車的洞口處飛了出來,當她以爲可以安穩的落在地面上的時候,葉瑾夕眼底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腳下,空空如也。
這,是個斷臂懸崖!
這裡就好像一把長劍將整個地面劈成了兩半,中間一個極寬的溝壑,而一個石柱子就突兀的出現在這兩半地面的中間,超然獨立。
葉瑾夕前面的那一半,火紅色的岩漿從四面八方涌來然後從懸崖邊上流了下去。
葉瑾夕後面的那一半,清澈的泉水從遠處天邊奔涌而來,隨着懸崖落下。
岩漿和泉水在懸崖最下面匯合,形成了一個道家的太極圖,極爲詭異。
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馬車就落在了那個只有表面積二十平方米不到的石柱子上!
但是,這個也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頭頂不是湛藍色的天空,而是溼漉漉的泥土!
泥土高高的懸浮在天空,好像被一個屏障擋住了外面。
不過一瞬間,葉瑾夕就將她周圍看了個清楚,但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因爲她的身體還在下落!
“死本命劍,外面是沒有岩漿了,可那是近乎垂直的懸崖!”
聽到葉瑾夕歇斯底里的怒罵聲,本命劍上的那兩隻眼睛和嘴巴眨眼間消失!
葉瑾夕連忙調動體內的靈力,下一刻,她微微眯起了雙眼。
空氣裡竟然沒有一絲靈氣,而她體內的靈力也只能在體內流轉!
這裡不能調用靈力!
也就是不能御劍飛行!
葉瑾夕臉色變的凝重,她來不及思考,擡頭看着距離石柱頂端的距離,伸手彈射,一道細小的絲線射向了頂端!
鐺!
金屬碰撞石頭的聲音傳來,葉瑾夕的身子立即停在了空中。
隨即一閃,兩人已經來到了石柱上。
騰空落在上面,葉瑾夕連忙將背後的步非宸放下,查看步非宸的傷勢,緊張的心情也緩和下來。
也許是這裡不能調用靈力的原因,所以步非宸體內紊亂的靈力安靜了,靈力反噬也停了下來,對他來說,這裡倒是一個養傷的好地方。
擡頭,天空上那個屏障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支撐不住,那他們就必死無疑。
但仔細看去,那透明的屏障上流動着五顏六色的光芒,顯然支撐這屏障的靈力還很充沛。
只是能夠弄出這麼大陣勢的,這天下恐怕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閣主,一個是佛主。
還有一個,是衆人都認爲已經死了的傲君。
忽然,葉瑾夕的手被握住,微涼的溫度讓她渾身顫抖了一下。
葉瑾夕猛的低頭,卻見步非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
略顯蒼白的精緻臉頰上,一雙漆黑色深邃的眸子正凝視着她,嘴角勾着一個奪人心魄的笑容。
“夕兒。”
只是這兩個字,葉瑾夕鼻子一酸,眼眶一紅,無數被壓抑的委屈和害怕瞬間涌了出來。
如果步非宸死了,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活下去。
一直以來,她以爲元寶就是她的生命,就是她忍受所有痛苦,活下去的支撐。
但是就在剛纔,她帶着元寶離開之後,回頭卻沒有看見他,她神識一片空白,真的慌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就無聲無息的進了她的心裡,佔據了有利的位置,與元寶平起平坐。
步非宸,元寶,缺一不可!
他們是一家人。
眼看着男人那雙眸子裡的戲謔笑意,葉瑾夕彆扭的扭過頭去,抽了抽鼻子,佯怒道:“你還笑,要不是爲了救你,我也不會跟你來到這個鬼地方!”
見自家女人的小女兒賭氣姿態,步非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這是什麼地方?”魅惑的聲音低低響起,步非宸雙眸輕輕掃過周圍。
聽到詢問,葉瑾夕神情也凝重起來,她扶着步非宸站了起來。
“這裡沒有一絲靈氣,就連體內的靈力都無法調用。”
石柱上,不遠處就是他們的馬車,如今已經破爛不堪。
而步非宸看到崖下的太極圖時,眸光一閃。
葉瑾夕察覺到步非宸的欣喜,不禁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步非宸輕柔的將葉瑾夕抱進懷裡,若不是他受傷了,身體還沒有恢復力氣,否則這般的輕柔可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哪次不是霸氣凌然。
“夕兒,如果我們出不去了,你願不願意陪我留在這裡度過餘生?”
話語中那種濃烈的情愫,將葉瑾夕全身包裹起來,竟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心頭的甜蜜促使她想要順從的點頭,可是腦海裡一個嬌小的人影閃現出來,那小人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張開雙臂正向她跑來,“媽咪!”
“不行!”葉瑾夕脫口而出。
緊接着,她就感覺到周圍一抹森冷寒意籠罩全身,男人抱着她的手臂也微微用力。
葉瑾夕的語氣軟了下來,卻仍舊堅持的說道:“如果我留在這裡,元寶怎麼辦?他現在一定等我等的很着急,也不知道有沒有哭鼻子。我可是很貪的,不僅貪銀子,而且還貪你們兩個,少了誰都不行!再說,這裡什麼吃的也沒有,在這裡也就是等死,我們死了,元寶怎麼辦?他的病還沒有治好……唔……”
男人抱着她的力氣又緊了幾分,低頭噙住了那兩片脣瓣,將她剩下的所有解釋都停留在了脣齒間。
從她回來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元寶始終是她生命中第一個最重要的人,不管他多麼努力,最多在這女人心裡元寶和他難取難捨,但在他心裡,已經夠了!
就在這時!
“嘭!”
一聲巨響,腳下的石柱猛然晃動了幾下!
馬車隨着晃動掉進了岩漿中,立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