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一片寂靜,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而周圍的數十名官員,早就面色僵硬,驚駭的說不出話來,雖然他們也有很多人親眼目睹了當時刑場上的那一幕,但他們只當是葉瑾夕說出來的氣話,畢竟大秦國的太子,哪裡是說殺就能殺了的?
但眼前這女子,不僅當時說了,現在看來竟然是要做的?!
嘶——!
反應過來的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真是大秦建國以來,第一次太子在馬上要登基時被拉下馬的!
赫連明洛顯然聽到這話也慌了,他自詡是大秦的太子,未來的皇帝,父皇已經離世,他將是整個大秦地位最高的那個人!
但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人告訴他,她是來向他索命的,而且他相信,她有能力立刻殺掉他!
“你……葉瑾夕!你是仙閣的人,仙閣從不管大秦的事,你不能違背了閣主的意願!”赫連明洛眼珠一轉,忽然驚喜的大喊道,那模樣早已失去了上位者的威嚴。
赫連楚楚更是氣的喘不過氣來,她這幾天那麼努力,就是想讓仙閣能夠放棄閣主的意願,在大秦最爲難之際,能幫上一幫,卻沒想到,她這個糊塗哥哥,竟然生生把仙閣往大秦外推!他就不怕仙閣一怒之下搬離大秦,大秦就再也沒有依仗了嗎?!
葉瑾夕厭惡的看了赫連明洛一眼,“太子殿下難不成忘了?我剛纔進來的時候,你可是喚我葉監軍!”
赫連明洛臉色一白。
柳相冷哼一聲,“葉瑾夕,太子喊你一聲葉監軍是擡舉你,你千萬不要給了把梯子,就不知好歹的網上爬!”
“哦?”葉瑾夕轉眼看向赫連明洛身側的柳相,輕笑道,“柳丞相難不成忘了,我可是有先皇御賜的虎符,那虎符在先皇那裡還能代表我的身份,在太子這裡就不能了?”
此話一出,柳相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虎符是我大秦最重要的兵符,怎麼可以說廢就廢的?”
“是啊!那可是先皇一直都很喜歡的,太子可不能對先皇不敬啊!”
“……”
朝堂上的衆位大臣也議論紛紛,聽在赫連明洛的耳中,就像一道催命符一樣,讓他臉色又是白了一分!
赫連明洛轉頭怒目看向柳相,柳相剛纔的那句話豈不是陷他於不仁不義之中!
察覺到赫連明洛的憤怒的眼神,柳相心中滿是不屑,這樣一個太子,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但他仍舊錶現出惶恐來,以消除赫連明洛的怒意。
葉瑾夕沒有再繼續追究這個問題,她只是轉頭看向赫連明洛,平靜的問道:“太子可將自己的頭顱準備好了?”
嘭!
赫連明洛頓時摔坐在椅子上,他瞪大雙眼看着葉瑾夕,就猶如在看一個索命閻羅一般,伸出手指顫巍巍的指着葉瑾夕,“你……你……放肆!”
柳相驀地上前,挺直了腰板,怒氣衝衝的看着葉瑾夕,“葉瑾夕!你不要仗着你是仙閣的人,又是先皇封的監軍,就肆意妄爲!太子是什麼人?如果大秦沒有了太子,豈不是更加混亂!我看你是想要禍亂大秦,你這個歹毒的女人,如今大秦危在旦夕,你不想着爲大秦做事,竟然還有如此歹心!”
哄!
朝堂之上,羣臣之中,猛然炸開。
幾百人的朝堂瞬間猶如鬧事一般熱鬧!
赫連楚楚扯了扯葉瑾夕的袖口,擔心的說道:“葉姐姐,太子哥哥是被那柳相蠱惑的,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葉瑾夕微微嘆了口氣,赫連楚楚是怕自己一怒之下隨手就取了赫連明洛的性命吧!
她確實有能力這麼做,但她現在卻不能這樣做,否則遠在邊境的步非宸該如何面對他手下的衆位將領,仙閣在大秦又如何自處?
葉瑾夕拍了拍赫連楚楚的手背來安慰她,隨後擡頭看向坐在龍椅旁邊的赫連明洛,在她眼裡,赫連明洛儼然已經成爲了一個死人。
她剛要張口說話,卻聽大殿外面一道怒喝聲傳來!
“朝堂之上猶如鬧市,成何體統!”
這女子聲音自是帶了一股無形的威嚴,衆位大臣紛紛噤聲。
葉瑾夕轉頭看去,只見大殿外,衆多宮女太監簇擁着一個清麗美豔的女子走來,一身大紅色的宮裝,高貴而又大氣,女子三十左右,但肌膚保養的猶如一個少女般細膩,若非知道她的身份,任誰也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
女子周身有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皇室高貴氣質,讓人不自覺的心生敬畏。
“母后!”赫連楚楚驚呼一聲。
赫連明洛更是驚喜的站起身來,好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葉瑾夕微微眯起雙眼,來人正是皇后!
皇后眉目間帶着一絲怒意,她卻冷靜的掃視了一圈大殿,目光落在赫連明洛的身上,但見赫連明洛蒼白的臉色,慌亂的神情,心中不禁一沉,太子是她的親生兒子,但猶如皇上所說,他不適合做一個皇帝。
“母后!你看這個女人想要兒臣的性命!”赫連明洛伸手顫抖的指着葉瑾夕,猶如一個被欺負的孩子見到大人告狀的模樣!
皇后心中更是又氣又急,卻又心酸不已,畢竟他是她的兒子,如果不頂着一個太子的帽子,他恐怕現在只是一個閒散王爺,膽子小,不會做出什麼大事,有她看着,也不會犯錯,但對於他的這一生來說,快快樂樂的過完就足夠了。
偏偏,她是皇后,他是太子!
“母后!你快來勸勸太子哥哥吧!否則,太子哥哥真的會沒命的!”赫連楚楚連忙快步走到皇后的身側,拉住皇后的袖口,滿面焦急。
雖然赫連明洛對她封鎖了任何消息,但身爲後宮之主,她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赫連明洛這七天內究竟做了什麼,她一清二楚,所以早就聽說了葉瑾夕與赫連明洛之間的那個條件。
在葉瑾夕看來,皇后是個睿智聰明的女人,在當初,柳氏曾經突然出現在大廳,想以主母的身份將她許配給太子的時候,皇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怒斥了柳氏,從那時候,葉瑾夕就知道皇后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皇后果然沒有聽赫連明洛和赫連楚楚的話,而是將目光放在了葉瑾夕的身上,一雙美目裡滿是疲憊,“葉姑娘,若是洛兒願意放棄太子之位,你可願放他一條性命?”
對於一個皇后來說,能說出這樣的話,算是屈尊了。
但是,葉瑾夕的雙眸卻猛的一縮,皇后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圖。
確實,她真正想要的並非是赫連明洛的這條命,而是他這個太子的身份!
葉瑾夕看着皇后的目光滿是欣賞,她也不解釋她要這太子之位是做什麼,只是微微一笑,剛打算點頭,就聽赫連明洛歇斯底里的大喊聲。
“母后!我可是你的兒子,你怎麼可以幫着外人來奪你兒子的皇位!母后……不不,我早先就聽說過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肯定是這樣的!我是太子,是父皇封的,誰也不能撤了我的太子之位!”
赫連明洛瘋了一般大喊道,就連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葉瑾夕臉色一寒,皇后如果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又怎麼會幾次三番因爲赫連明洛給自己說好話!
可赫連明洛就是個不知擡舉的人,他竟然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只有皇后才能保住他的小命,不趕緊央求皇后,偏偏還懷疑他是不是皇后的親生兒子,當真是不知好歹!
就算丟了命也不可惜!
“皇后娘娘,不是我不給你面子,眼看太子是不想要命了。”葉瑾夕側頭看着皇后,漠然的說道。
皇后聽到赫連明洛的話,臉上先是露出驚訝的神色,最後竟是難耐的傷痛,他分明是她十月懷胎的兒子,那些傳言不過是想要離間他們母子之間關係的話,這麼小的伎倆,他竟然絲毫看不破!
她爲他嘔心瀝血,在赫連劍面前說盡了好話,卻偏偏在他這裡落下了這樣的名聲!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氣,只一瞬間,似乎經歷了數十年,滿目的蒼涼。
赫連明洛轉頭看向葉瑾夕,一雙眼睛瞪的通紅,大聲喊道:“葉瑾夕!就爲了十座城池,你就要殺了本太子,難不成其他人坐上皇位,打仗丟了城池,也要被殺頭嗎?我只想問你,大秦究竟誰是皇帝,究竟誰說了算!”
此話一出,羣臣又開始了新的議論,到最後,衆人都紛紛覺得赫連明洛所說極是。
葉瑾夕微微挑眉,赫連明洛難得的頭腦清醒,說了一次算是有些影響的話。
赫連明洛見衆位大臣開始偏向於自己,心中稍安,臉上不禁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然而這個笑容剛剛露出來,就再次僵住!
葉瑾夕冷笑一聲,“七天內,十座城池失守,太子不聞不問。天氣變幻無常,大雨磅礴,南方更是水災憐憫,淹死了數千人!顆粒無收,餓死了上萬人!人和動物的屍體泡在水中,潰爛,引起的瘟疫,又是死了幾萬人!
眼看瘟疫已經滿布到大秦各地,太子仍舊不聞不問,精心準備着登基大典之事,所有奏摺從不過目!試問,太子還未登上皇位就如此愚昧不堪,坐上皇位豈不是昏庸無道!整個大秦將要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