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整個京都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元寶被長安王抱走,葉瑾夕便陪在君晚蘇房間中度過了一日。
第二日一早,有人稟告,說是大皇子陪太子殿下來看望君夫人。
葉瑾夕伸了個懶腰,洗漱一番,君晚蘇因爲有定靈丹的護持,所以現在已經能夠偶爾清醒過來了。
葉瑾夕不願見那些雜人,可偏偏君心苦着一張臉來說,太子點名要見她。
葉瑾夕無奈的嘆了口氣,爲了不讓君心這般爲難,只得到前廳。還未走進,便聽見太子訓斥君莫的聲音:“……年紀也不小了,該讓君夫人寬寬心,你也該擔擔膽子了……”
這太子面對自己總是趾高氣揚,可畢竟是皇室長大的,一些場面話說的十分漂亮。
走進大廳,太子赫連明洛端坐於正位之上,俊朗容顏上,眉宇間的倨傲仍在,只是看着君莫說的話卻是發自真心,“……君夫人乃是國家棟梁,萬不可有事。昨日聽到君夫人的消息,本宮急的想立馬趕過來看看,可惜宮門已關,我也出不來了。”
“有勞太子關心了。”君莫態度淡淡的。
太子的態度依舊熱情,甚至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些,叮囑君莫道:“父皇說了,傷害夫人的兇手一定要抓到。但是這很明顯乃是別國有心人制造出來的誤會,君家葉家乃是大秦的門神,萬不可因爲這些事情而傷了情面。”
“太子說的是。”君莫不喜歡應酬,扭頭看見葉瑾夕走了過來,立馬站了起來:“葉表姐,快進來。”
隨着君莫的話,赫連明洛擡頭便看見葉瑾夕懶洋洋的拖着步子走了進來。
沒有了那日在宴會上的驚豔之感,然而葉瑾夕身量纖纖,面容姣好,今日一件鵝黃色衣裙包裹着身軀更顯婀娜多姿,真真是宛如驚鴻,翩若游龍。
赫連明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每一次看見這個女人,哪怕她並未刻意打扮過,卻總是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拜見太子。”葉瑾夕給赫連明洛行了一禮,然後懶懶坐在了旁邊,甚至不雅的打了個哈欠。
“哼,葉姑娘當着客人的面打哈欠,當真是好教養!”赫連明洛諷刺了一句,葉瑾夕每次見到他總是一種敷衍的態度,那種態度很讓他受傷。他堂堂太子殿下,誰人見到他不是恭維的態度?
“謝太子誇獎。”偏偏葉瑾夕好似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讓太子很是氣惱。
葉瑾夕一雙眼睛在大廳裡打量了一遍,開口詢問:“不是說大皇子與太子一起來的嗎?怎麼不見大皇子的身影?”
“大皇子先去看姑母去了。”君莫回答。
“葉姑娘身爲女子,打探一個男子的去向貌似很不妥吧!”太子冷冰冰再次扔過來一句話。
這次,葉瑾夕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不說,好似入定了。
“葉瑾夕!”太子每次跟她說話不到兩句,絕對會生氣,此刻壓制不住火氣大吼了一聲。
“臣女在。”葉瑾夕淡淡回答,絲毫也沒有懼怕之色。
太子差點被她的態度激的站起來,卻想到母后的囑託,強忍下這口氣,“本宮有話給你說。”
“臣女洗耳恭聽。”
太子覺得葉瑾夕總算說了句對他口味的話,不過爲什麼她明明說的洗耳恭聽,可那副還未睡醒的樣子卻好似根本就對自己說的話毫不在意?
太子的火氣又上來了,語氣生硬道:“葉瑾夕,當年葉將軍戰場之上救過父皇一命,所以父皇與葉將軍定下你我婚書。本宮這次來,是爲了跟你商討一下婚事的。”
“哦。”葉瑾夕白了他一眼,婚事?
“你未婚先孕,失德之事其實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全在本宮一念之間。葉瑾夕,本王可以不計較你的過去,只是這太子妃正位並不適合你,所以本王願意娶你爲側妃。自然,若你不同意,本王就要狀告你違約了,女子未婚先孕,且定下夫婿還與別人私通,是要騎木驢的!”赫連明洛揚起了頭,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紙扇,搖晃兩下,樣子風流俊朗。他一雙眼睛嘲笑的看着葉瑾夕,哼,你的生死,如今全在本太子手中!
葉瑾夕眯了眯眼睛。
古時對女子的束縛很大,自己未婚先孕,若赫連明洛真的追求起來的確是要遭到騎木驢的刑法。
騎木驢,便是騎在木頭製作的驢身上,而在女子陰部地方有一個木棍可以上下搗,往往揹着丈夫找男人的婦女,都會被剝光了衣服按在上面遊街,並且陰部遭到木棍擊打,直到潰爛。比侵豬籠還要殘忍。
太子這些話絕對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那麼這話便是皇后教他。
自己現在名義上已經是君晚蘇的女兒,皇后的心思,她如何不懂?
君莫放蕩形骸,在外的形象一向是紈絝子弟。可現在自己回來,就如葉府一樣,他們會以爲君府的軍隊,會落到自己手中?就算軍隊不落在自己手中,那麼娶了自己,也算是討好了君晚蘇!
“太子殿下。”葉瑾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輕輕玩弄着自己的頭髮,若無其事的開口:“如果臣女沒記錯的話,我已經被葉府趕出家門了。且葉家女兒,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吧!”
“你……!”
“哼,我葉瑾夕不是被嚇大的,太子殿下不用拿這些事情來威脅我。太子殿下若真咽不下這口氣,完全可以去刑部將臣女告上一狀!太子殿下若是無事,臣女告辭了。”
說完了這句話,葉瑾夕施施然站了起來,在大廳裡伸了個懶腰,分毫不畏懼的開口:“啊,一大早的就被狗吠給吵醒了,真是掃興!”
說完這句話,她緩緩走出了房門。
還未走遠便聽到大廳裡赫連明洛的罵聲,葉瑾夕嘴角勾起,若他不想得罪君葉兩府,就不可能真正與自己較真。當真以爲她是個沒有心機的二十歲姑娘?對朝中之事一無所知嗎?
剛打算去看君晚蘇,卻想到大皇子正在那裡陪着,葉瑾夕的腳步不覺拐了個彎,回到了自己房間。
推開房門,便見步非宸正坐在桌子旁喝茶,神情悠閒的好似這裡是他的家一般。
他仍舊一身黑色蛟龍袍,即便是坐在那裡,比自己矮了幾分,可不知道爲什麼,看見他便總有一種仰視的感覺。
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爲他的臉頰鍍上了一層光環,完美的好似天神。
葉瑾夕稍稍愣了愣便回過神來,心中暗歎自己怎麼每次看見都會被他相貌吸引,卻接着回頭看了看外面,“君府沒有侍衛嗎?”
步非宸沒動,依舊看着手中的茶杯,也沒說話。
葉瑾夕便撇了撇嘴巴,“君府的侍衛都是吃乾飯的吧,你一個大活人是怎麼進來的?”
步非宸擡起頭來,冷魅的琥珀色眼眸看向葉瑾夕,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宛如惡魔一般,卻讓人忍不住的將視線定格在他身上。
葉瑾夕微愣後回過神來,心中腹誹,沒事長這麼好看幹嘛,面上卻嘿嘿一笑,坐在了步非宸的對面,“我家元寶呢?”
“在睡覺。”步非宸冷淡的開口。
“真是懶啊!”葉瑾夕伸了個懶腰,“昨天你們做什麼去了?”
元寶一晚上沒回家,若不是知道他與步非宸在一起,葉瑾夕簡直要抓狂了。而元寶向來鬼機靈,若不是步非宸許了他特別大的好處,是不會離開自己。
以前不怎麼覺得,可現在與他分開一日,便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少了什麼。
“我們去……”步非宸話語說到一半,看見葉瑾夕那雙晶亮的眸子,卻想到了元寶的話,步非宸嘴角一勾,瀲灩的笑容瞬間盪漾而出,“……幹什麼,這是個秘密。”
秘密你個豬頭!
葉瑾夕心中咒怨一句,憤憤然站了起來。
“我來這裡是爲了告訴你,一會兒別出去。”步非宸再次開口。
葉瑾夕回頭問:“爲什麼?”
“那日驛站發生的事情,皇上同意將百里蕊蕊嫁給太子,平息了天啓的怒火。”步非宸說到這裡,仔細觀察了一下葉瑾夕的面容,鳳眼微眯,琥珀色的眸子裡散發出光芒,自己說道百里蕊蕊要嫁給太子的時候,這女人臉上一絲難過之情也沒有,反而有一種戲謔的微笑。難道說她真的對太子已經死心了?
步非宸略微不解,衆人皆都知道,葉瑾夕癡迷赫連明洛,哭着鬧着要嫁給他。不過五年時間,她能夠想通?
虧了自己怕她難過,一大早便跑過來想要安慰一下,步非宸覺得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說辭此刻都派不上用場了。
“哼,孔雀配孔雀,不知道太子東宮會被鬧成什麼樣子!”葉瑾夕略帶嘲諷笑意。
步非宸剛想說些什麼,外面便有人又跑了過來,“葉姑娘,太子妃來了,請您到前廳相見。”
太子妃?
呵!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且還未成婚,這太子妃的稱呼便已經叫上了?
可惜她葉瑾夕沒這閒餘時間與他們嘮嗑!
葉瑾夕擺了擺手,“你就說我出去了。”
“是。”
那侍女還沒走多久,一道高揚的清脆聲音便傳了過來,“呦,葉姐姐這是不給本太子妃面子嗎?難道要本太子妃去請你出來才行?”
百里蕊蕊竟然闖到內宅來了!
葉瑾夕瞥了步非宸一眼,知道自己再不出去恐怕百里蕊蕊會打擾君晚蘇的休息,只得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但見百里蕊蕊囂張的站在門口處,那曾經被她卸掉的胳膊有些不自然的掛在左邊,一張打扮的精緻的臉龐上,盡是憤怒之色,前日求饒的怯弱模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張揚與囂張。
看到她這幅樣子,葉瑾夕便立馬警惕了起來,百里蕊蕊敢這麼闖進君府,那麼必有所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