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長安王?
若是初入京之時,葉瑾夕一定會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喜歡。
可是經過這麼多日子的相處,甚至想到那張冷魅的容顏,葉瑾夕便不覺有些心跳加速,這會不會是喜歡?
葉瑾夕遲疑的樣子落在衆人眼中,那便是默認。
葉猛氣的手指打顫,緊緊扣着桌子邊沿,語氣卻不容質疑道:“告訴你,誰都行,唯獨長安王,不可!”
葉天浩揉着自己發青的額頭,添油加醋道:“就是,我看你真是不知好歹,太子殿下何等身份,哪裡是長安王那個私生子能比的?你別看他現在是個王爺,這長安王的寶座,他未必就坐得穩!”
柳氏亦開口,“謹夕啊,我們知道長安王對你好,可是那都是虛情假意啊,今日外面流傳的事情,你沒聽說嗎?”
葉天浩得意仰頭,不屑的看着葉瑾夕,想到長安王的樣子便嫉妒的感覺心裡一把火在燒:“那長安王就是一個兔爺,一個野種,長成那副樣子,也就是被人壓在身下的命!”
“住嘴!”葉瑾夕厲喝一聲,犀利眼眸直逼葉天浩,心中一股怒火層層燃起,殺機乍現。
葉天浩被對方那突然爆發的氣勢懾服,呆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眼前女子明豔的容顏上厲色閃現,尤其是那雙眼睛裡帶着細碎的光芒,宛如刀刃,讓人望而生畏。
他嚥了口口水,卻不敢再說些什麼,只是往葉猛方向靠了靠:“你,你這個賤人,你想做什麼?在父親面前,你也敢沒大沒小?”
葉瑾夕也覺得自己怒火發的莫名其妙,步非宸喜歡男人的謠言乃是她一手造成,可爲何聽見葉天浩如此詆譭步非宸,她竟然發怒?
雖不解自己此刻心情,葉瑾夕卻直直看向葉猛,臉上冷冽化成嘲諷的微笑:“父親?好,既然你是父親,那就好好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他說的什麼話?我是賤人,那你算什麼?”
葉猛生性正直,早就知道葉天浩說話太不靠譜了,剛剛那些話更是讓他發怒,然而在自己女兒面前他多少想要給兒子留些顏面,此刻聽見葉瑾夕的話只覺怒火再次燃起,側頭看着自己猥瑣的兒子,再次看看站在前方身姿挺直,施施然而立的葉瑾夕,當下一揮手。
啪!
葉天浩被葉猛一巴掌打在臉上,直接打得吐了血。
“你這個不孝子,來人,給我拉下去,關滿三個月才許放出來!”
一旁站立的柳氏眼看自己親生兒子被打的吐了血,都是因爲面前站立的這個賤人,不由得恨從心起,緊緊攥住了手帕,臉上的笑容卻一如剛纔。
葉天浩那方被打懵了,直到被叫下去也沒敢再說一句話,而葉天浩被拉下去後,柳氏便再次開口:“謹夕啊,女兒婚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件事情,理應由你父親給你做主。”
葉瑾夕嘴角掛着笑意:“男主外,女主內,自古以來女兒婚事當由母親做主。”
聽到這裡,柳氏立馬臉上露出笑意,“是啊,如今母親就給你……”
“我葉瑾夕只有一個母親,那便是君晚蘇夫人!”葉瑾夕打斷了她的話,同時那雙大眼睛瞪向了葉猛,“我若是告訴你,當年我懷孕之事乃是這個人與你的好女兒一手陷害與我,你可相信?”
葉猛剛剛打了葉天浩,竟讓葉瑾夕對他生出些許期許來,或許,或許這個父親也不是無可救藥的吧。
葉猛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旁邊柳氏插話道:“謹夕,你這是什麼意思?若是陷害,那現在你帶回來那個小雜……孩子是誰?難道是憑空出現的?”
說完這句話,柳氏扭頭看向葉猛,低下了頭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淚水,“老爺,我知道,謹夕這孩子從小便與我不親,她肯定以爲是我趕走了她母親吧,可是老爺,我對謹夕的好,您可是一清二楚啊!這些年來,因爲她,您一直拖着初若的婚事,我可有過半句怨言?我知道我出身微賤,是個庶出,沒有什麼見識,沒辦法把天浩培養成才,可是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葉猛立馬被柳氏轉移了注意力,擰眉看向葉瑾夕,“謹夕,當年之事與她無關,你母親之事也與她無關,她根本就未見過你母親。”說到這裡,那雙大眼睛裡帶了些許失望,“謹夕,身爲我葉家子女,即便是無才也不要緊,可是這血口噴人,卻萬萬不許!”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暗指自己血口噴人了!
葉瑾夕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立馬消失,這柳氏果然厲害,這些年來竟讓葉猛一絲也從未懷疑過她!可惜的是自己並未有什麼證據,葉猛認定了自己誣陷,多說無用。
看見葉瑾夕的沉默,葉猛厭煩的擺了擺手,“你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了,若是非要晚蘇答應這門婚事,那我一會兒就去說與她聽。”
“不用一會兒了,我已經來了!”葉猛的話剛剛落下,便只聽外面一聲慘叫,接着一道颯爽英姿大步踏進房間。
君晚蘇一身綠色衣裳,與女子寬廣袖口不同的是,她的袖口收縮,且並未穿着長裙,而是一條高腰褲,腰部被一條寬大玉帶繫住,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一種力量美!
君晚蘇與柳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在絕對強勢的君晚蘇面前,柳氏就顯得格外嬌俏。
君晚蘇身後揹着月影劍,進門之後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柳氏與頗爲無奈的葉猛,只是上下打量着葉瑾夕,見她完好如初這才轉過頭來。
“葉夫人,好久不見。”君晚蘇語氣冷冽,看着柳氏的眼神帶着複雜,只是被她巧妙掩飾了下去。
柳氏立馬緊張的看了一眼葉猛,見他好似已經呆住了並未聽見君晚蘇的話,心中不禁鬆了口氣,卻又有一股醋意冒出,她往前兩步攔住了葉猛的視線,看着君晚蘇道:“夫人來的突然,府中倒是沒有準備,讓夫人見笑了。”
這話是拐彎抹角的罵君晚蘇不知禮數,葉瑾夕與君晚蘇同時眼睛一沉,卻都未理會柳氏的小心思,君晚蘇更是冷哼一聲看向了葉猛,“葉猛,我女兒要嫁給誰,不用你做主!”
這話帶着三分維護,三分賭氣,三分怨氣,還有一分隱藏的深深的情意。
葉猛十分無奈:“晚蘇,謹夕她從小喜歡太子,我這是爲了她好……”
“哼!那個混小子有什麼好!性格懦弱不說,耳根子軟,當年看不上我家謹夕,如今上杆子求着,我們也不嫁!”
“晚蘇,不是你嫁,是謹夕她……”
“我不嫁,謹夕更不嫁!要嫁讓你們寶貝女兒去嫁!”君晚蘇完全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樣子,扭頭抓住葉瑾夕就往外走,“葉猛,告訴你,謹夕的婚事不用你操心!她是我女兒,五年前你不要她,現在也別來管她!”
柳氏將葉瑾夕叫來就是爲了保護葉初若,此刻哪裡肯放她走,當下喊道:“君夫人!這裡是葉府,葉瑾夕是我葉府女兒,你身爲外人,沒權處置我葉府的事情!”
這話一出,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君晚蘇往外衝的腳步一下子頓下,她驀地回過頭來,看向了柳氏。
葉猛也沒有想到平日裡嬌弱的柳氏說出這種話來,略顯詫異。
柳氏剛剛脫口而出,現在也已經有了悔意,當下湊到了葉猛的身邊,攙扶住他的胳膊,眉頭蹙氣悽楚看向葉猛:“老爺,謹夕能夠嫁給太子,是她從小的願望。謹夕現在不懂事,我們身爲父母,哪裡能由孩子胡亂做主。君夫人現在的作爲,看上去是讓她高興了,卻會毀了謹夕一生啊!”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說葉瑾夕錯過了這次,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同時暗示君晚蘇不懂事。
君晚蘇眼睛盯在柳氏攙扶着葉猛的手臂上,面上神色冰冷,只是那雙眸子裡卻帶上了些許難過,她只覺得心中一揪,宛如鈍刀割肉一般疼痛起來。
深深吸了口氣,君晚蘇移開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別處。
葉猛聽着柳氏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回頭看見君晚蘇的目光飄逸,不覺竟有些愧疚的推開柳氏的攙扶,離她遠了一些,這纔再次對君晚蘇道:“晚蘇,你性子從來莽撞,這一次不要繼續胡鬧了。”
“胡鬧?”君晚蘇秀目一橫,英氣十足瞪向了葉猛,只是那平日裡殺機盎然的眸子裡,此刻卻滿滿的全是對方不信任自己的憤怒,“是啊,我無論做什麼都胡鬧,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晚蘇,你怎麼比以前更胡攪蠻纏!”葉猛大眼裡盡是厭棄,只覺得這個女人從小到大似乎就從未懂事過,“桂蘭她又沒有惹到你!”
桂蘭乃是柳氏的閨名,只有葉猛及其同輩的閨蜜好友纔可以稱呼。
君晚蘇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竟惹得葉猛出言維護柳氏,她自然已經讀懂了葉猛的眼神,那一雙平日裡犀利明亮的眸子閃耀了幾下,卻接着黯淡下去,失望的拉着葉瑾夕,竟什麼也不肯解釋的開口:“謹夕,我們走!”
君晚蘇生性要強,不屑解釋,可葉瑾夕不傻,只從這幾句話中便能夠聽出君晚蘇對柳氏的怨憤,且君晚蘇一上來便對柳氏說的那句好久不見,明顯的表示,她們見過!
想要留下說些什麼,至少揭露柳氏當年的面目,可君晚蘇拉着她的力氣太大,竟讓她停不下腳步,葉瑾夕只得回頭看着葉猛與柳氏道:“葉夫人,你以前見過母親吧,否則又怎麼在她進來的那一刻,就知道母親是君晚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