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奕郯饒有興味的託着腮幫,斜靠着木椅,姿態愈發慵懶。
凌若夕,呵,傳言說她與雲族少主有私情,如今按照這情形來看,果真不假啊,若不是倆人早已定情,她又怎會在聽到大婚的消息後,便趕到雲族?還喬裝打扮一番?
“喂,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暗水聽着雲井寒嘴裡吐出的刺耳形容,當即冷下臉來,怒視着他。
“本少爺說的是她,你着急什麼?還是說,其實你也和她有一腿?”雲井寒故意用一種噁心的眼神,在凌若夕與暗水之間來回打轉。
“草!你找死。”一聲怒喝後,身影好似鬼魅般,迅速朝下衝去,速度快得凌若夕連阻止也沒來得及。
她無力的擡起手,扶住額頭,這個暗水,就不能稍微長點腦子麼?
“少爺小心。”‘雲井辰’一把將雲井寒從原地推開,擡手扛住暗水的掌風,強大的玄力在兩人的身側迅速升起,就連空氣,彷彿也被扭曲了似的,暗水俯身朝下,十成的玄力傾巢而出,身影成倒v的形狀,面容一片肅殺。
“轟轟轟!”
玄力強烈的波動,震得腳下這片灰白的土地,一陣地動山搖。
“哇。”驚呼聲,哀嚎聲不斷的從圍觀的賓客嘴裡吐出,他們扶住同伴,扶住主子,搖搖晃晃的站在原地。
鳳奕郯擁着妾侍飛身從椅子上躍起,跳上主事堂上方的房檐,深紫色的長袍,隨意的落下,人慵懶的坐在瓦檐上,注視着下方的戰場。
“王爺,嚇死奴家了。”妾侍一臉後怕的拍了拍胸口,粉色的長裙將她完美的身材曲線襯托得淋漓盡致,如今這一抖,連帶着胸口的豐盈,也跟着顫了顫。
鳳奕郯微微一笑,親吻上她的面頰,但雙眼卻始終凝視着半空中穩如泰山的女人,“美人無需害怕,有本王在,沒人能傷到你。”
妾侍裝作沒有看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面頰紅如春桃,一把靠近他的懷中,撒嬌道:“王爺,奴家相信你,有王爺在,奴家纔不會怕呢。”
這樣的情語對鳳奕郯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他如今更在意的是,凌若夕究竟是來做什麼的,搶親?
這個女人本該是屬於他的,可是卻水性楊花的與別的男人藕斷絲連,甚至還搞出了一個孽種。
想到她曾經的背叛,鳳奕郯眼底的溫度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那束陰冷的目光,從右側傳來,凌若夕當即警覺的側過頭去,對上了他打量的視線,眉頭暗自一皺,什麼話也沒說,便收回了目光。
“姑娘,那人是誰?”絕殺漠然問道,他也注意到了鳳奕郯不善的審視。
難道又是一個不知名的敵人麼?
“我曾經的未婚夫。”凌若夕揚起一抹戲謔的淺笑,她給出的回答讓絕殺頓時一愣。
未婚夫?
“姑娘,你以前的眼光可真特別啊。”居然會愛慕這般***成性的男子。
“誰年輕的時候沒遇到一兩個人渣呢?”凌若夕聳聳肩,他們倆的談話並沒有降低分貝,或者說,是故意說給鳳奕郯聽的,對於身負玄力的他來說,這點距離,足夠他聽得一清二楚。
鳳奕郯身體一僵,冷峭的面容浮現了一絲薄怒。
窩在他懷中的妾侍奇怪的擡起頭來,卻在見到他這副隱忍怒火的表情時,心頭咯噔一下,再不敢隨便說話,重新垂下了腦袋。
上邊暗潮洶涌,下方也同樣打得熱火朝天,暗水的攻擊迅猛且利落,幾乎一招一式都朝着‘雲井辰’的要害逼去,起初他尚且還能夠勉強反擊,但很快的,在暗水幾乎取之不竭的實力下,便只能狼狽防禦。
“不是他。”凌若夕眸光一閃,心頭悄然鬆了口氣,縱然那人有着與雲井辰一模一樣的容顏,甚至連體形也出奇的相似,但他的身手,他展現出的實力,與雲井辰本尊相比,根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絕殺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將她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放鬆,盡收眼底。
看來,他的猜測沒錯,凌姑娘同這雲井辰的確有着什麼不得不說的關係。
“噗。”被暗水一掌擊中胸口,雲井辰痛苦的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成拋物線,撞翻地上的桌椅,然後吧唧一下,宛如蒼蠅般,被拍飛到了後方幾丈外的灰牆上,半天也沒能爬起來。
“嘖,太弱了。”暗水悠悠然放下手,站定在紅毯上,不屑的瞅着灰牆上動也不動的男人,“就這種身手,果真是應了凌姑娘那句話,會叫的狗不咬人。”
“還有一句話不知道閣下是否挺過,打狗也要看主人。”雲井寒冷笑一聲,對那人的落敗毫不意外。
暗水被他這番話一堵,頓時面頰氣得漲紅,他的口才向來不怎麼好,頂多也就是沒事樂呵樂呵,說白了就是一逗比,論口才,哪兒是雲井寒的對手?
“通常養的狗是什麼德性,狗主人的德性也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凌若夕略帶諷刺的聲音從天空上飄下,“一句話不說就直接動手,這位雲族的二少爺,你的禮儀教養是被你的狗吃了麼?還有,公然發出請帖,邀請大陸各方勢力前來賀喜,卻連新郎官也是冒充的,你這麼做,你的母親知道麼?”
一番不陰不陽的嘲諷,讓雲井寒的臉色由得意變作了鐵青。
“凌若夕,本少爺知道你口才好,不過今天,就算你有說破天的本事,也走不出這個地方。”話音剛落,四周的雲族弟子嘩啦啦涌上前來,守衛在雲井寒身側,徘徊在藍階、紫階的玄力威壓,不斷的飄蕩在空氣中,他們怒目而視,那憤怒中夾雜着沖天殺意的眼神,讓凌若夕有些懷疑,自己是殺了他們的父母,還是打劫了他們的愛人。
“嘶!”賓客們被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有人打算悄然撤離,雖然看戲很重要,但若是看完一場戲,會丟掉性命,他們還是保命要緊。
誰料,衆人剛轉身,迎接他們的竟是一陣紫階巔峰的可怕威壓,排山倒海般的氣勢,瞬間將衆人掀翻,連帶着桌椅一起,呼呼倒在地上,摔得是人仰馬翻。
“這是什麼意思?”鳳奕郯緩緩從瓦檐上站起,居高臨下的望着這遍地的狼藉,神色略顯不悅。
“三王爺,本少爺沒打算要傷害你們,不過,爲了安全起見,在除掉這女人之前,還是勞煩諸位乖乖的站在原地,莫要輕舉妄動。”他打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殺了凌若夕,爲了讓她主動現身,闖入雲族,他不惜廣發請帖,請來了各方勢力,爲的,就是製造真實。
如今撕破了臉,爲了避免在混亂中被她逃走,雲井寒決定扣下這幫賓客,直到事情結束。
“喂,你同凌若夕有什麼恩怨,你們自己打去,做什麼爲難我們?”有賓客憤憤不平的高喝道,對雲井寒這種類似軟禁的做法很是不滿。
話剛說出口,迴應他的,是幾名雲族弟子豁然拔出來的森冷刀刃,銳利的刀尖在陽光下,閃爍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賓客立馬閉上了嘴,縮了縮脖子,藏在人羣中,不敢再貿然出聲。
“看樣子,這場婚事從一開始就是騙局?爲了引我入甕?”凌若夕危險的眯起了雙眼,沉聲問道,眸光裡寒芒乍現,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難怪從一開始她就覺得這件事裡裡外外透着些許詭異與異常。
以雲井辰瑕疵必報的個性,被雲玲狠狠算計了一番後,怎麼可能答應娶她爲妻?而且還將消息鬧得人盡皆知。
知道這並不是雲井辰的本意,甚至於就連這所謂的新郎官也是人僞裝的以後,凌若夕平靜的心潮泛起了淡淡的慶幸。
雖然她極力否認這個事實。
“不錯,”回答她的是一直默不作聲的雲玲,她猛地將額上垂落的珠簾撥開,描繪着精美妝容的臉蛋,此刻冷若冰霜,哪裡有身爲新娘子該有的喜慶與高興?
“哦?理由呢?”凌若夕漫不經心的挑起眉梢,手掌迅速在臉蛋上抹了幾把,將那礙事的胭脂擦掉,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真的是她。”直到看清她那張爲世人所知的容顏,賓客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剛纔的裝束都是假扮的!
南宮玉呼吸一滯,近乎癡迷的望着空中那抹讓他牽腸掛肚,又愛又恨的身影。
不過短短半月的時間沒見,他卻覺得遙遠得似已過了好多年。
但隨即,眼眸中盪漾的溫情被一抹陰鷙的冷光吞噬掉,他猛地握緊拳頭,朝衛斯理投去一個凌厲的眼神,後者爲難的咬住脣瓣,似在掙扎,在猶豫。
“去。”他啞聲說道,傳音入密。
面對他的堅決與強勢,衛斯理只能咬牙,答應下來,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通通集中在眼前對持的雙方身上時,朝身後的侍衛招招手,附耳吩咐幾句。
凌若夕看似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雲井寒和雲玲的身上,但實則她敏銳的感官,卻是將整個現場密切注意着。
注意到南詔國使臣的異動,她微微蹙了蹙眉,“絕殺。”
絕殺立即瞭然,示意她放心,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理由?凌若夕要不是你!要不是因爲你!少主他根本不會遭到這種事!都是你的錯!是你爲少主,爲雲族帶來了災難。”雲玲咬牙切齒的低吼道,一雙滿是仇恨的眼神,緊緊的定格在她的身上,視線銳利如刀鋒。
“喂,混蛋丫頭,你是災星附體麼?”鬼醫偷偷走到凌若夕身旁,似笑非笑的問道。
凌若夕用眼角睨了他一眼,“災星附體?你確定你的腦子沒出問題嗎?”
“嘿嘿,要不然,他們幹嘛這麼說你?我也奇了怪了,這雲族出事,怎麼能算在你的頭上呢?”鬼醫故作迷茫乾的歪着腦袋,模樣呆萌呆萌的,煞是可愛。
只可惜這是在凌若夕眼裡,在雲玲看來,他那張臉分明是可惡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