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凌若夕饒了十多圈後,終於在這森林中找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她擰着眉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姑娘?”暗水等人此刻身上早已染上了斑斑血跡,就連氣息,也變得略顯急促,他們這是真心累得夠嗆,走哪兒都能遇到魔獸襲擊,雖然這些魔獸實力不強,卻殺不死,哪怕撕碎了身體,沒過多久,便會有同樣的一隻出現,無限循環。
除非他們擁有用之不竭的玄力,否則,根本不可能一直撐下去。
“噓。”凌若夕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一身強悍的威壓,此刻消散得一乾二淨,彷彿一個毫無修爲的普通人。
暗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會卸掉玄力的保護?
“不要說話。”凌若夕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隨後,旋身藏刀一棵大樹後,不遠方有魔獸砰砰跑近的腳步聲頓起。
“全部卸掉玄力。”她需要實驗一下自己的猜測究竟是否正確。
暗水他們縱然不明白她此舉的深意,卻乖乖的卸下了保護,將玄力壓制在丹田中,屏住呼吸,躲藏在她後方。
地動山搖的魔獸狂潮,由遠及近,一大批以犀牛、蟒蛇爲主的低階魔獸,轟地從他們眼前的空地上竄過,朝着前方一路絕塵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暗水望着黑壓壓遠去的魔獸,頭頂上浮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他們方纔可是連躲帶逃,仍舊被它們追得死死的,怎麼現在反而沒有存在感了?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凌若夕眼底隱過一絲瞭然,它們追蹤的,根本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他們身上釋放出的玄力波動。
“是哪樣?”暗水逼問道,他是真心聽不懂她再說什麼啊。
“總之,不要動用玄力,我們便會是安全的。”與其將力氣浪費在與這些魔獸、交鋒,還不如省點力氣,尋找離開的方法。
一行人大大咧咧的在叢林間漫步,即便是從這些魔獸的面前走過,也沒能引來它們的注意,好似他們的存在是透明的,是不真實的。
這突然間的變化,讓暗水有些接受無能,他甚至故意在魔獸的眼皮子底下,揮舞着手臂,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只可惜,迴應他的,是魔獸打出的一個響亮的響鼻。
“噗。”衆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誰讓暗水此刻的形象太過滑稽,那黑黝黝的髮絲上,竟佈滿了魔獸噴出的鼻涕、口水,看上去潤滑且粘稠。
“啊,啊!”暗水抓狂的想要將頭頂上的污穢弄掉,嘴裡發出的叫聲,瞬間將那隻原本安靜、乖巧的豪豬戒備起來,一雙泛着殺意的眼睛,不停朝四周打轉。
凌若夕猛地皺緊眉頭,警告似的瞪了暗水一眼,示意他閉嘴,不要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沒這個美國時間同魔獸玩鬧。
暗水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點了點頭,似小雞啄米,一行人貓着步子,明晃晃從豪豬的眼皮子底下穿梭過去,如同隱形人。
“怎麼會這樣?”四長老愕然看着結界裡的情形,整個人徹底呆住了,這個結界是雲族用來防禦外敵的,不論是多高修爲的強者,只要進去,便會沉淪在殺戮的輪迴中,直到力竭,可是,爲什麼他現在所看到的,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爲什麼他們會安然無恙的在魔獸的身下行走?整片森林彷彿對於他們而言,如出入無人之境。
“她是怎麼做到的?”雲井寒陰鷙的黑眸裡,有一絲激賞閃過,如果她不是大哥看上的女人,就憑她的魄力與聰慧,足以令自己動心。
可惜了,道不同不相爲謀。
“你是在讚美她嗎?”雲玲黑着一張臉,惡狠狠瞪着雲井寒,好似他說了什麼天怒人怨的話,怒氣在心頭不斷泛起,“不要忘了,她是我們的敵人!”
她冰冷的警告讓雲井寒有些不悅,凌厲的眉梢頓時皺緊,指尖緊固住她的下顎,“你這是在提醒本少爺嗎?不要忘記了,你不過是本少爺一時好心,纔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惹急了本少爺,呵,你知道會有什麼下場的。”
溫熱的鼻息源源不斷的噴濺在雲玲的面頰上,讓她頓時有種被毒蛇盯住的危險感。
瞳孔驀地緊縮,利齒緊緊咬住脣瓣,灰塵僕僕的喜服下,女子嬌小玲瓏的身軀,好似石化了一般,極其僵硬。
“看樣子,你是聽明白了。”話音剛落,雲井寒忽然抽出腰間插着的骨扇,朝後劈去。
“哐當。”手掌與骨扇直面碰上,兩股巨大的玄力,迅速爆發。
“二少爺小心。”四名長老根本沒看清這人是如何出現的,要不是雲井寒反應迅速,只怕此刻,早已被對方偷襲得逞了。
他們慌忙後撤,拉開了同來人之間的距離。
“你是凌若夕的人?”雲井寒被反震回來的玄力逼得連連後退數步,體內的血液洶涌澎湃,只是一擊,就讓他被玄力震傷內臟。
“殺。”絕殺冷漠的拋出一個字,下一秒,從山巔四周,瞬間冒出無數的黑影。
有埋伏?什麼時候?
雲井寒心頭一緊,神色鮮少的出現了一絲慌亂。
“快,保護二少爺!”四名長老同時出手,槓上絕殺,他們聲嘶力竭的指揮着一旁早已嚇傻的弟子。
變了形的聲音,震得人雙耳發聵,但好歹換回了這幫人的神志,他們一咬牙,運氣衝入戰圈,與尖刀部隊的隊員們對上。
一股股玄力的波動不斷的徘徊在空氣裡,爆炸聲,轟鳴聲,響徹雲端,就連那道結界,也被這浩瀚的玄力震得微微晃動起來,雲玲強忍着體內的傷勢,揮舞着長劍,在尖刀部隊的包圍圈中拼死斬殺。
“喂!不是吧?又來?”結界的晃動讓待在裡面的凌若夕等人頓時感覺到了一陣地動山搖的感覺,他們急忙扶住身側的樹幹,穩定住身形,暗水氣得哇哇直叫,恨不得立馬衝出去,撕了雲族的那幫混蛋。
“不對。”凌若夕敏銳的察覺出,這次的震動與上一次相比,有些不太一樣,她霍地扭頭,朝四周看去,如果她沒有猜錯,這股異動是從外邊傳來的。
難道有人正在攻擊結界?
“是絕殺!”閃爍着精芒的雙眼細細的眯起,她勾脣一笑,“看來,我們的出路出現了。”
“是老大?老大回來了?”衆人心頭一喜,摩拳擦掌的準備着隨時從這兒衝出去。
“你究竟派絕殺去做什麼了?”鬼醫鄙夷的看了眼這幫神色亢奮的傢伙,爾後,蹭到凌若夕身旁,低聲問道。
“只是讓他去做後手準備。”凌若夕漫不經心的說道,她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既然發現這場大婚的異常,她又怎麼可能一點準備也沒有?沒見黑狼和小白,都不在這兒麼?
爲了以防萬一,她在找到雲族的位置後,就立即與山寨中留守的尖刀部隊聯繫,讓他們趕到結界外,隨時等候命令,南詔國使臣的異動,讓她當時有些不安,便吩咐絕殺悄悄離開,去往山谷尋找黑狼,將外面的人手帶進來。
現在看來,她的決定沒錯。
“難怪老大從剛纔就不見了人影,姑娘,高!實在是高啊!算無遺漏。”暗水舔着臉殷勤的笑着,衝她高高豎起了大拇指。
“拜託,你能別說這麼肉麻的話嗎?”鬼醫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對暗水討好凌若夕的舉動,很是膩歪,一個大老爺們,拍馬屁需不需要拍得這麼直白?懂不懂什麼叫做含蓄?
暗水不僅沒感到心虛,反而一臉驕傲的挺了挺胸口:“幹嘛?你嫉妒我啊?凌姑娘這麼厲害,本來就值得佩服。”
這老頭絕對是拉不下臉,所以纔會對自己羨慕嫉妒恨。
暗水錶示他能夠理解,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和他一樣,練就一副厚臉皮的功力的。
或許是知道援手抵達,他們心頭的緊張與焦慮,也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有了閒情逸致和同伴嗆聲、談笑。
氣氛極其輕鬆。
結界外。
玄力的波動排山倒海般的席捲着整片空地,絕殺以一敵四,卻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於,他還一心二用,餘光緊盯着前方的那道結界,當他見到凌若夕等人安然無恙的身影時,心頭悄然鬆了口氣。
雖說他們身形略顯狼狽,但似乎並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雙掌砰砰揮出,一股駭然的玄力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乳白色的氣流,在他的身側形成一個巨大的光暈,四名長老被這股壓力擊落狠狠的砸在地上,口中噗噗吐出了數口鮮血。
好強!這個男人前所未有的強!
“長老。”雲族的弟子眼見他們受挫,心頭一急,就想衝上去幫忙,但他們一走心,露出了空檔,下一秒,便被死神的鐮刀割破了咽喉,雙眼突地瞪大,懷揣着滿心的不甘,倒在地上。
“白癡,戰鬥中還敢走神。”一名隊員鄙夷的看了眼腳邊的屍體,不屑的冷哼道。
戰局幾乎成一面倒,他們原本就是世間少有的高手,又經過凌若夕的特殊訓練,雲族縱然是第一世家,可在他們的面前,也只能做到狼狽逃命。
一條條生命,不斷在他們的手裡折損,一顆顆還未染起的新星,在他們的手下隕落。
絕殺雙足輕蹬空氣,身影化作一道鬼魅般的炮彈,猛衝向了結界,凝聚了天玄十成修爲的雙手,帶着無數氣浪,狠狠擊上結界的保護罩。
“轟!”
一束耀眼的白色光芒,頓時乍現,光暈從結界中衝出,直逼九重天際。
“給我破!!”絕殺咬着牙,不停的向掌心輸送着玄力,一股股勁風,以他爲中心,朝四周擴散。
‘咔嚓’
細碎的聲響從結界中傳出,一道裂口,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