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這個。”
韋小寶說着遞過來一張黑色的面巾。
“爲啥?”
我沒有接。
“現在你的肖像售價大有看漲的趨勢……你這臉可比咱福娃賣得還要好, 不知道陳諾的人是要被廣大人民羣衆鄙視的……”韋小寶把面巾塞到我手裡:“快戴上。不戴的話咱一下就被江慎修他們的狗腿子發現的!如果是這樣身爲綁匪的我很沒有面子誒……”
“哦……”我把面巾往臉上一綁,看了看鏡子,說:“可是武俠小說上面的女俠們不都是戴着斗笠的麼?再說了大白天的戴黑麪巾很詭異誒……”
“斗笠……那些三流武俠小說對你的荼毒還真是不輕啊。才一個晚上你叫我去哪裡找斗笠?而且這大風天的戴着斗笠走路人隨時有被風颳走的可能……給你帶面巾纔是科學的!”
“原來是這樣的啊……”我受益匪淺, 不過轉念一想, 覺得不太對勁:“可是你應該做了很多綁前準備吧?花那麼多時間還專門到江家去當那啥營養師, 就不能抽點空去給我買個斗笠麼?”
“綁架你是臨時起意, 本來打算只買一個麻袋裝你……誰知道你那麼合作, 於是麻袋英雄無用武之地鳥……”
“…………”
經與韋小寶協商,他同意我把黑色面巾換成低調的淡黃色。
不過他對我面對綁匪仍如此平和的態度很是奇怪:“按理說被綁架的那人對綁匪不應該是又撕又咬大哭大鬧的麼?你怎麼就一點過激反應都沒有?”
我斜瞟了他一眼:“你想要我怎麼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不不不……”韋小寶連忙擺手澄清:“不過你一點都不想讓你親人知道你還是好好的麼?”
“當然想啊,可是你會讓我跑去報平安麼?”
“呃……這倒也是……”
“再說了上次五良派天雷教他們就是利用我失蹤一事發了一大筆橫財, 我這也是給他們個撈錢的機會……”
“…………”
不過不知道這次七夕又會想出什麼鬼點子……廚藝大賽?服飾大賽?競技大賽?歌詠大賽?
拭目以待好了。
穿戴整齊,雄赳赳氣昂昂跟在亦是蒙面的韋小寶身後, 買馬買乾糧買大衣買東買西買這買那。
路過菜市場時, 看到廣告欄前堆滿了人。
有八卦!
一向對八卦嗅覺靈敏的我正欲向前撲去, 被韋小寶拉住了領口。
挑眉,怒目而視:“幹嗎啊你!我要看八卦!”
韋小寶皺着眉頭看那廣告欄的方向, 說:“事有蹊蹺,我們先回去。”
回到客棧,掩好窗戶,點起蠟燭,韋小寶才解了我的啞穴。
我決定先以沉默來表示我的不滿, 回頭再弄點啥粉粉來整死丫的。
韋小寶大叔好像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看也不看我一眼, 更不要說噓寒問暖了。
在我倆冷戰時, 響起了敲門聲, 空空空、空空,三長兩短。
韋小寶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放下手中的書,疾步走過去開門。
房門打開後,一個赭色衣服的男人側身迅速躥到屋子裡面。
韋小寶合上門,轉身。
赭衣人屈膝,向韋小寶抱拳行禮:“陛下。”
“不必多禮。”韋小寶說着,卻站着不動:“你起來吧。”
“是。”
我冷眼看着他倆,繼續不語。
韋小寶走回桌邊坐下,右手隨意放在桌上,對赭衣人說:“我吩咐你辦的事情,都辦妥了麼?”
赭衣人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沉默。
韋小寶隨着他看了我一眼,說:“你當她是透明的就好,說吧。”
我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看他們。
嗯,架勢要做足,但是偷聽一樣不可或缺~~
赭衣人似乎掂量了下,纔回答到:“回陛下,您要屬下辦的事,屬下已經辦妥了。”
“嗯哼。”韋小寶說:“那就好。”
“…………”
“不過,上次拂薇的事情……你們給我辦砸了!”
嗯?!拂薇?!莫非這個男人就是上次欲將我撕票卻沒有成功的兩個男人中的一個?!
迅速轉頭,看到赭衣人臉色大變,單膝跪下:“回陛下!屬下和瓦爾膽敢以生命保證!拂薇小姐確是被扔下了懸崖!”
“哼……”韋小寶冷笑,說道:“既然拂薇被你們弄死了,那麼入京在十二王爺府住下的西夷公主是誰?!”
赭衣人冷汗涔涔而下,說:“屬下不知。”
“你說得倒輕巧。一句屬下不知就可以推卸所有責任了麼?!”韋小寶拍桌而起。
赭衣人腿一晃,雙膝及地:“陛下……”
“你不用解釋了。”韋小寶打斷他的話:“按我訂下的規矩,辦事不成該如何?”
赭衣人虎軀一震,深深磕了一個頭:“陛下!!”不可不謂聲淚俱下。
韋小寶不再看他,風輕雲淡地說:“你退下吧,記得和瓦爾一起到宗人府受罰。”
赭衣人垂頭喪氣地再磕了一個頭:“屬下遵命……”
說完,咻地一聲,破窗而出。
韋小寶嘆了一口氣,看向我,問:“你在想什麼?”
我指指那窗戶:“我在想他爲什麼不走大門……”
“………………”
次日早晨,天才露出一點點兒魚肚白,韋小寶就拿他冷冰冰的手把我凍醒了。
把手裡的碗遞到我面前,韋小寶說:“你再不起來,我就把這碗裡的雪倒到你被子裡去了啊。”
看着那仍冒着冷氣的白雪,我一個激靈翻身起牀。
韋小寶冷笑出門。
我被他氣得想要一走了之,可想到他昨晚上那高深莫測的樣子,我忍!
他令堂的,你韋小寶還真當你是個人物了啊!?我陳諾以後玩死你!
哼!
千山萬水,無數黑夜,等一輪明月。
在這個明月皎皎,白雪皚皚的夜晚,我,以及韋小寶大叔,抵達了我是客棧所在的小鎮。
因爲上次和老闆娘那一次不歡而散,我很牴觸去我是客棧投宿。
無奈天要亡我陳諾,偌大一個鎮子,居然只有我是客棧還沒有打烊……
於是,只能去我是客棧……
希望老闆娘沒有認出蒙面中的我……
很好,燈火輝煌的我是客棧中,沒有看到老闆娘那矯健的身影。
我很欣慰。
連忙催促韋小寶辦理入住手續。
登記時,韋小寶在記錄冊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兩個名字——
張無忌,趙敏。
各自回房睡覺之前,在客棧走廊上,我問韋小寶:“爲什麼要寫這兩個名字呢?”
韋小寶聳肩一笑:“我只是覺得,你和那個古怪精靈的趙敏蠻像的。”
我聽不懂,乾脆沉默對之:“…………”
韋小寶拍拍我的頭,說:“不要想那麼多了,我也不過隨手寫的,早點睡吧你。”
說完,他就丟下我,自顧自地往房間去了。
我也回房去了。
往牀上一躺,把被子一拉,一覺睡到天大亮。
天亮了起牀了才知道晚上可以避開老闆娘,可是早上呢……
在樓梯口徘徊了好久,被韋小寶催了很多次,我才擡起腳,下樓。
樓梯拐角處探頭一看,看到了老闆娘那張經典的太師椅,卻沒有看到老闆娘美麗的背影。
狐疑着下樓,揪了一個跑堂。跑堂的一愣,轉頭看我。原來是我的老相識小花。
我問她:“你們老闆娘呢?”
小花打量了我一會兒,說:“客官,這是我們客棧的重要機密,恕我不能回答。”毛巾往肩膀上一甩,轉身就要走。
我一急,把她拉到後院牆角去。
把面巾一掀,我說:“小花!是我!”
小花眼中的驚喜四迸:“啊!五折姑娘!”
“噓!!”我叫她安靜,問:“你們老闆娘究竟哪裡去了?”
“老闆娘啊……”小花望天想了一想:“貌似前陣子她最寶貝的銅鏡碎了,然後她就匆匆忙忙出門去了……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
“這樣啊……”我點頭。
“五折姑娘還有什麼事情?沒事情我忙去了……”
“哦……”
千叮囑萬囑咐不要把我在這裡住下的事情泄露出去後,我才放小花去工作,然後自己一個人繼續蹲牆角拿樹枝畫圈圈。
這江湖還真是詭異。
江慎修的老爸是魔教的,可是江慎修又和正派人士廝混;我孃親是魔教的,而我爹爹卻是正派人士中呼風喚雨的人物;天雷教應該算是正派的吧,教主卻又是魔教腐之神教出來的……
還有這個彪悍的老闆娘,五良派詭異的羅老頭,現在又多了個被人稱爲陛下的不肯過安生日子跑到中原當人家營養師的韋小寶……
………………
想得我頭一個變成兩個大。
長嘆一聲,把手裡面的樹枝拋開。
擡頭,看到韋小寶蹲在我旁邊。
“幹什麼呢你?”我問他。想嚇唬我麼?也不去掂一下自己多少斤兩。
“沒啥,看你畫這抽象畫。”韋小寶只是盯着我在地上做出的圖。
“哦。”我站起來,拍拍衣服:“咱去吃飯吧,我餓了。”
韋小寶拽着我衣袖站起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