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 以前那個有點小毒舌小腹黑小妖孽的陳諾又回來了。
看着陳諾歡樂地調戲着賣圓子的小販,許臨總覺得心裡悶悶的。
小諾這番沒心沒肺的樣子,竟比她沉默不語黯然神傷還讓他覺得心疼。
江慎修魂移一事, 對小諾的影響, 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他都不知道, 該如何去補上小諾心底的缺口。
還好, 他還有時間。他還有時間, 慢慢地,一點一點地來,安慰這個受了傷的女孩。
(默默悲憤錘地:我好酸!!我好酸!!我酸到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
“小諾。”
“嗯?”陳諾嘴裡含着兩個魚圓子, 鼓着臉,眼睛瞪得大大的:“什麼事?”
“我們去o城幹什麼?”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 這五年來, 你和陳女俠都住在哪裡?”
……爲什麼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我和孃親啊?我倆住在西邊的一個亂七八糟的的大叉王朝的屬國裡啊。”
“…………”
我怎麼這麼蠢只知道把大叉王朝掀了個底朝天不知道把搜索範圍擴展到國外啊!
在許臨懊悔不止的時候, 陳諾猶豫再三,問到:“……樓墜這五年來, 過得怎麼樣?”
許臨一愣,斟酌了一下,纔回答到:“樓盟主他……隱退了……”
陳諾似乎沒有意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半張着嘴,怔住了。
“四年前武林的事情處理完了, 樓盟主就消失了……”許臨說着替陳諾擦去嘴邊的醬汁:“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
“現在武林裡面的事務, 由冷葉清代理……大家都不想搞換屆選舉, 武林盟主一位就這樣一直空着……”
“……那, 冷葉清和楚輓歌生了個什麼東西?”
“……他們生的不是東西, 是人。呃不對,他們生出來的是個東西……呃也不對……反正他倆生了個小姑娘, 粉嫩粉嫩的,非常可愛。”
“小姑娘?!”陳諾頓時星星眼:“真好!可以和我家小叮噹湊成一對兒~!”
“……小叮噹?”
那是誰……
“對呀對呀~~小叮噹也很粉嫩很可愛的呢~~”
“…………”
該不會是小諾養的貓啊狗啊的吧……
“小諾啊。”
“嗯?”
“人和貓咪……是不能成親的……”
“這個我知道啊~許臨你爲啥要說這個呢?”
“……沒啥……”
“??”
“對了,小諾,陳女俠用那個東西不會有什麼不良反應吧?”
“……副作用還是有的,每個月都要昏睡幾天……”
“…………”
“許臨你不要自責,孃親能好好地我們就已經很滿足了。真的,很謝謝你。”
“…………”
兩人有說有笑(玥玥說都是冷笑話= =)向東行半月有餘,到了o城。
被陳諾帶着在o城裡晃盪,晃到了一個小小四合院裡。
空空敲開了門,陳諾扯了嗓子就嚷到:“小叮噹~!”
話音才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張開手,屁顛屁顛地跑向陳諾:“諾挫~!”
“啪!!”擡手,一巴掌拍上了小男孩的頭。
“嗚嗚嗚,諾挫你幹嗎打我?!”小男孩捂住腦袋,無比委屈。
“啪!啪啪!”又是兩巴掌……
“嗚嗚嗚……姐姐我錯了……姐姐我不應該把你的缺點這樣□□裸地爆料出來……”
“啪啪啪啪啪!”
這一系列的轉變,讓許臨看得目瞪口呆。
陳諾揪着小男孩的耳朵,叉着腰問奶孃:“搓衣板在哪裡?!”
小男孩嗚嗚嗚地哭着,時不時還偏過頭來朝許臨扮一個鬼臉。
許臨好笑地看着奶孃磨磨蹭蹭地把搓衣板從房間裡拿出來,遞給陳諾。
陳諾毫不客氣地把搓衣板扔到地上,指着:“跪!”
小男孩嗚咽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看着陳諾:“姐姐……”
陳諾無動於衷,就一個字:“跪!”
奶孃心疼了,湊上來解圍:“小姐,這麼多年來你和小少爺也難得見上一面……就不用這麼嚴厲了吧……再說了小少爺前天發燒了,纔剛剛好……”
“發燒燒的是腦子又不是膝蓋!洪媽我不許你替他求情!你看你,都把他慣成了什麼樣子!”
陳諾不肯退讓,執意要小男孩跪搓衣板。
小男孩嘟着嘴,抽噎着,突然嬌嬌地衝許臨叫了一聲:“姐夫!”
許臨嘴角抽動了一下。
陳諾嘴角亦抽了一下,手上一使勁,擰得小男孩哇哇大叫——
“姐夫姐夫姐夫!快來管管你的老婆!她這樣虐待兒童你看得下去麼!你忍心麼!!”
許臨無奈,上前來拉了拉陳諾的衣袖:“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就放過他這一次吧……”
“不懂事?!你見過哪裡的四歲小孩知道老公老婆是什麼的?就衝這點!我得抽他!”
“…………”
許臨無語,朝着小男孩聳聳肩。
小男孩揹着陳諾朝許臨吐了吐舌頭,還不忘記嗚嗚嗚地假哭。
拗不過陳諾,小男孩跪搓衣板去了。
還一邊跪一邊念《三字經》……
朗朗背書聲中,許臨問陳諾:“他……你弟弟?”
“嗯。就是孃親和樓墜生的欠抽的兔崽子。”
“……他什麼名字?”
該不會就叫小叮噹吧……
“他叫陳聽。我取的。”
“……有什麼特殊含義麼?”
“沒有。就是翻書的時候隨便翻到某頁看到了這個字。”
“…………”
“我還算善良的了……當年孃親給我取名字爲陳糯米,就是她生了我之後超級想吃糯米雞……”
“…………”
“我五歲的時候覺得陳糯米好難聽……就改成了現在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子的啊……”
聽陳諾解釋了之後,許臨才知道陳聽從小身體就不好,適應不了西域的氣候。被逼無奈的陳諾母女只好把他託付給奶孃,送到中原來養身子。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陳聽打從會說話開始就說話欠扁,陳諾也懶得和他理論,暴力解決一切問題。
“…………”
“許臨你幹嗎突然不說話了?”
“……小諾啊,你這樣,不太好吧……會給小孩子留下心理陰影的……”
“切……孃親當年比這還過分,結果我還不是成長爲一個活蹦亂跳的優秀四有青年?我這是在教會小叮噹如何做一個隱忍的男子啊許臨~!”
“……隱忍……”
“嗯!隱忍是王道!”
陳諾握拳。
“…………”
許臨遠目……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惡性循環?
夜幕降臨。
陳聽哭鬧着要和許臨一起睡覺。
奶孃勸不下,向陳諾求助。
陳諾二話不說,扔來兩條褲子:“要是他尿牀的話許臨你幫他換褲子。”
許臨面部表情僵硬了。
陳聽變哭爲笑:“嘿嘿~姐夫你不要難過~!你以後也會有小孩子的~你就當是演習好了~!”
“…………”
許臨囧然……
奶孃幫陳聽換好了睡覺的衣服,陳聽就高高興興地跳到牀上去,衝着許臨招手:“姐夫姐夫你快過來~~”
陳諾扔過去一個枕頭:“你睡覺的時候給我老實點,不許磨牙不許說夢話不許流口水不許打鼾!”
“姐姐~!”陳聽閃過枕頭,苦着個臉:“什麼都不許……那睡覺還有什麼樂趣?”
“囉嗦!”
陳諾懶得和小屁孩廢話,絕塵而去。
許臨苦笑了一下,吹滅了燈,去了外裳,上牀躺下。
被子纔剛剛蓋好,陳聽馬上就靠了過來:“姐夫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朋友你叫我哥哥就好,叫姐夫的話,我和你姐姐都會很尷尬的……”
“喲~你難道就不想當我姐夫麼?前幾次那個韋小寶和姐姐一起來的時候,就老是要我叫他姐夫~~”
“……那麼你乖乖叫了麼?”
“有糖吃幹嗎不叫~而且還是那麼好吃的糖~~”
“…………”
“不過每次他要我叫他姐夫姐姐都會打爆他的頭~!”
“……呃,你姐姐不喜歡他?”
許臨有些竊喜。
“也不是這樣的啦~~是姐姐不允許我吃糖……但是他老是揹着姐姐拿糖給我吃……不被打纔怪呢~!”
“…………”
“姐夫你好可憐……居然要娶這樣的母老虎……”
“…………”
“不過姐夫你不要怕!等我長大了!我幫你揍她!”
“…………”
許臨徹底囧掉……
雖然知道陳聽陳諾這對姐弟很少在一起,但是許臨還是忍不住要打聽陳諾這些年來的狀況。
“……姐姐有沒有成親?應該沒有吧……但是她和那個韋小寶形跡可疑……搞不好她倆早就背地裡成親領證了還生了一窩娃娃了!嗯……難怪我說姐姐那腰怎麼越來越粗了,敢情是生孩子生的啊~!”
“……韋小寶啊,這人長得挺好看的~!而且還經常和我說點好玩的故事……他還說什麼等我長大了給我上地理課物理課化學課生物課……我倒是希望他能把他那一身厲害的武功傳給我……但是姐夫你不要怕!你長得比那個韋小寶好看!我絕對不是一個審美超前的人哦!你不要懷疑我的審美!”
“……要是你和那個韋小寶都向姐姐求婚的話我會幫着哪邊?當然是姐夫你啦!哎呀不要說人家是牆頭草啦!雖然說我吃了那個韋小寶很多糖,但是但是……姐夫你以後會讓我吃更加多的糖的對不對?爲什麼這樣說?姐夫你就長着一副糖果製造商的樣子啊!呃不對!姐夫你就長得一副糖果的樣子呢~~!”
“……姐夫……我想尿尿……啊?!人家不要下牀!!被子外面冷!”
“……姐夫你不要傷心……其實呢,童子尿是很有營養的……就算咱們不喝,這味兒也可以薰蚊子的嘛……姐夫你說是不是呀嘿嘿嘿……”
“……呀!蚊子!”
“姐夫蚊子咬我……嗚嗚嗚……”
換牀單換被子換褲子。
許臨忙得焦頭爛額。
折騰了半天,這陳聽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看着他那酷似陳諾的輪廓,許臨陷入了沉思。
月光穿窗而入,滿室清輝。
恬靜得美好的,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