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到我懷中來 062,爲母出頭,道士捉妖
“大少奶奶,薛嬤嬤求見。”外院的丫鬟進來稟告。
“薛嬤嬤?”枯蝶一時想不起這薛嬤嬤到底是哪一房中的人了,實在是因爲這裴府的下人們太多了,對與自己目前關係不大的一些,她的關注度就要小一些。
“回大少奶奶的話,薛嬤嬤是大夫人的奶孃。”綠裳在旁邊見狀,忙上前提點自家的主子。
“哦,快請。”枯蝶終於將人和名字對上號了,其實,她對這位大夫人的奶孃還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沒有將她的姓氏跟名字聯繫起來。只是,她不在大夫人房中侍候着,一大早的來找自己做什麼?
早有站在門邊打簾子的小丫鬟道:“嬤嬤快請進。”
“老身見過大少奶奶。”薛嬤嬤雖然是裴大夫人身邊最親信的人,可枯蝶畢竟是主子,她的態度還是很恭敬的。
“還不快扶住嬤嬤,嬤嬤不必多禮。”枯蝶原本就對這位薛嬤嬤的印象不錯,此時看到她的表現,忙讓身邊的晨曦扶住薛嬤嬤,讓她不必行禮了。
“給嬤嬤看座,看茶!”綠裳這時早就沏了茶過來。
薛嬤嬤人已經來了,反而有些躊躇了,不知自個今日來的對不對,手中端着茶盅神情怔怔的。
“你們幾個先退下吧,綠裳,晨曦留着。”因爲自從唐少恨小盆友來了之後,每日早晨,晚照和紅裳多半要操心他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在一旁侍候。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枯蝶早已看出薛嬤嬤應該有話要說,爲了避免人多嘴雜,就讓一些小丫鬟們退下了。
“嬤嬤可是有事需要蝶兒幫忙?”
“大少奶奶,老身只是爲我家夫人感到傷心,昨天出了那樣的大事,夫人心中本就不暢快,誰知侯爺他,他——竟然,要是放在平日,老身絕不敢私下裡說主子一個不是,可老身實在怕萬一我家夫人聽說了那件事,身子骨本就不好了,要是再有個心病,那以後,老身也是沒主意了,想到您本是夫人的嫡親兒媳,除了大少爺,就是您最親了,所以,想請您拿個主意!”
薛嬤嬤說的十分含蓄,枯蝶聽了半刻,還是覺得一頭霧水,不由地向自己身邊的綠裳望去,她可得到什麼消息了,卻見綠裳也是搖了搖頭,雖然綠裳也不知,不過聽起來應該與裴侯爺有關,這侯爺又做了什麼事情。
“這個,還請嬤嬤說的清楚一點,蝶兒纔好打算。”
“昨晚,侯爺在書房要了一個丫頭。”薛嬤嬤乾脆明說。
“啊!”枯蝶先是驚異,馬上明白過來了,還沒等她開口,內屋就有聲音傳了出來:“嬤嬤說的可是真話?”裴奕涵從內間走了出來,只着了內袍和中袍,頭上束起的髮絲也有些凌亂,一張臉卻是冰寒,明顯的神情不悅。
今個是裴奕涵的沐休日,再加上,昨晚回來太晚,喝了不少的酒,今個一早,卻是枯蝶比他要起的早一些,薛嬤嬤原本以爲今個大少爺不在,這才特意來見大少奶奶,卻沒想到,裴奕涵這一出聲,嚇了她一跳。
“回涵哥兒的話,老身昨晚服侍大夫人,本就睡的遲,沒想到睡覺之前,經過侯爺的書房時,卻聽到裡面傳出那聲音,今個一早,老身特意派人去查了查,得知是昨晚在侯爺書房侍候的小丫鬟,名字叫芳菲的。”
裴奕涵的眉頭皺的更緊,就算這年代,三妻四妾是規矩,可畢竟母子連心,昨個孃親剛失去自己的孩子,爹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
別說裴奕涵心中不悅,枯蝶的心中也絕對不暢快,她沒想到裴侯爺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還不錯,可沒想到會是這麼齷齪的一個人,大夫人嫁給他這樣的男人真是不值,被兩個小妾害的沒有了孩子,他還在這個時候玩出軌,如果不是礙於裴奕涵在場,自己又是兒媳婦,她還真要說一聲,都是什麼玩意兒!
“哦,嬤嬤,這件事我和大少爺既然知道了,那就不會置之不理的,你千萬不可讓風聲傳到孃親耳中,到了現在,只有孃親養好了身子纔是第一緊要的。”
“老身明白,涵哥兒,大少奶奶,老身回去侍候大夫人了。”
“綠裳,送送薛嬤嬤。”
薛嬤嬤的人剛走出房中,裴奕涵的手就在桌面上拍了一下:“爹,怎可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來。”古人崇尚崇尚孝道,子不能言父過,裴奕涵雖然生氣,但說出的話還是比較剋制的。
“侯爺的小妾那麼多,多要一個丫鬟又算什麼。”枯蝶沒好氣地道。雖說這個丫鬟的事情發生的很不地道,可裴侯爺也不見得就是個專情的性子。“沒準哪天,我也跟孃親一樣可憐。”
“不會的,你永遠不會變成孃親的。”裴奕涵伸手過來抱她,雖然覺得枯蝶剛纔說的第一句話很刺耳,但他心中對裴侯爺也有了不滿,所以也沒放在心中去。
在裴奕涵這樣的古人看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規矩,沒有什麼錯的,那個社會的規範就是那樣,至於他爲何對裴侯爺的事情還如此生氣,是因爲覺得裴侯爺不該在大夫人身子剛流產的時候和其他女人這樣,
而對自家娘子呢?是因爲他覺得這天下女子好似就面前這一個是最合他心意的,既然有了最合心意的,還要其他女子幹什麼。
“那個丫鬟,我已經派綠裳去查了,只是不知道侯爺心中的想法怎樣,就先不要動她,等過了些日子,侯爺也記不起她時,再將她處置了就行了,孃親病着,我們做小輩的應該去侍疾的,今個,你既然不用辦公,我們梳洗一下,就過去看看,陪娘說說話,她的心情可能就會好上一些。”
“嗯,還是娘子想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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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梳洗完畢,一起去了大夫人的院中,沒想到裴侯爺今個也沒有上朝,此時,正陪在大夫人一旁用早餐,看到他們進來,臉上的表情還是很高興的。
裴侯爺因爲當年自己心愛的女子出身低微,所以,對枯蝶低微的出身倒也不怎麼在意,在他看來,女子的才貌容德才是第一位的,這個兒媳婦自從進門之後,雖每每有驚人之舉,但卻沒有做出什麼錯事來,反而讓人高看一眼,再加上,葉如蝶的父親曾對他有過救命之恩,所以,看到這個兒媳婦,他一向都是和顏悅色的。
至於自己的兒子嗎,現在既是唯一的嫡子,又是長子,雖說生性冷冰冰的,但卻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有擔當,敢作敢爲,比當年的他好多了,所以,不管從身份還是感情上,對這個兒子都是偏愛一些的。
枯蝶見狀,心道,還算你有點良心,可早晨薛嬤嬤的那一段話,總成了她心中的疙瘩,雖說這是公婆自己的事情,可她一個現代人,總是對種馬式的男子有一種本能地厭惡,雖然心中不虞,可表面上她還是要恭敬見禮。
和枯蝶不同的是,裴奕涵見了裴侯爺對大夫人還算關愛,那臉上的冰冷總算緩和了一些。
大夫人見兒子兒媳雙雙到來,夫君又在自己的身旁,雖然又失去了一個孩子,但心中總算是好點了。
可擡眼一看,那些表面上是來爲她侍疾,可誰知心中想什麼的姨娘們,看着她們一個個穿的光鮮亮麗,而她小產後,爲了保護身子,穿的臃腫不堪,也不能隨意下牀,更別說梳妝打扮了,心中頓時越發苦澀起來。
裴大夫人既是有名的才女,這情緒本就比一般人更感性一些,更何況,連住死了那麼多的孩子,就算再堅強的母親,心中也會留下傷痕的。
裴侯爺雖然待她不錯,看起來也算鶼鰈情深,可只有她知道,偶爾午夜夢迴時,自家夫君會喊一個女人的名字,她開始猜忌過,探查過,最後總算知道了一點蛛絲馬跡,有時她笑自己想不開,一個活人跟一個死人計較什麼,更何況,那還是他們成親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裴侯爺看着自家夫人的眉又皺了起來,心中也不由地緊了一些,多少年的夫妻,對妻子自然是有一份情的,只是,他並不是很擅長跟後院的女人打交道,再加上母親裴老夫人又是個強勢的,所以,對妻妾之間一向是雨露均沾,如果心儀還活着的話,他可能還會偏寵一些,可心儀死了,雖然,他也常陪在大夫人身邊,但晚上過夜,有時卻歇在其他姨娘身邊,他原本以爲,這樣自家的後院會平安無事的,雖然以前也發生了幾件與姨娘有關聯的事情,但都比不上這次,姨娘害主母小產的事情,說他心中沒有煩憂是不可能的。
就連這次,自家夫人知道是誰害的她沒有了孩子,她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這種表情讓他有些害怕,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他害怕及心儀之後,他又要失去一個愛着的女人,無論如何,他要等着自家夫人身子好起來。
至於昨晚那個看着很像心儀的丫鬟,看在心儀的面上,日後就收在房中好了,就權當自己是個念想罷了。
枯蝶爲了讓裴大夫人開懷,將前世自己爲數不多的幽默細胞都統統地調動起來,講幾個笑話給他們聽,屋內倒是暫時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
可就算暫時有了他們陪伴,裴大夫人的心情會好一些,可這樣也不是個常法,而且心病有時還需心藥醫。
“夫君,我記得我們家皇上還賜了一座宅子是不是?”
裴奕涵跟裴侯爺也坐在一旁聽着枯蝶神氣活現地說着那些讓人捧腹大笑的笑話,此時,她卻猛然住了口,換了一個話題。
“是的,那是爹爹當年封侯時賜下的宅子。”雖然不明枯蝶的意思,但裴奕涵已經習慣對枯蝶的問題有問必答。
“哦,爹當年得勝而歸,封爲侯爺的時候一定很威風吧,不知那邊宅子的景緻怎樣?”
“那宅子的景緻倒是不錯。”這次回話的是裴侯爺。
“哦,真的嗎,那娘,你近來身子骨不好,不如和爹搬過去到那邊的宅子休養一段時間如何,換個環境對心情好,也可以忘記一些不相干的人。”
“這行嗎?”裴大夫人眼中閃過一抹亮色,不由地期盼地看向裴侯爺。
面對着期盼的目光,裴侯爺的心中還是多了一份滿足,對他來說,那邊的宅子也是空着,住過去也沒什麼不妥,如果能讓自家夫人早點養好身子,又何嘗不可,就點頭同意了。
旁邊站着的侍妾,姨娘們見狀,先是一愣,然後那位皇帝御賜的薛姨娘道:“既然侯爺,和姐姐要住過去,不如婢妾也住過去,好歹在姐姐身旁侍疾。”
誰知枯蝶經轉過身道:“有我這個兒媳婦在,何必勞煩姨娘呢,還是姨娘認爲,您侍候的要比我更好一些?”
薛姨娘被枯蝶生生地折了面子,仗着自己是皇帝賜的,再次開口:“大少奶奶不是要打理府中的事務嗎?怎有時間去侍候姐姐。”
“爹,娘,夫君,看來現在關心我這個大少奶奶說話做事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以後呀,蝶兒乾脆在人前一句話都不說纔是正道。”枯蝶的臉沉了下來,就算是在裴大夫人,裴侯爺面前她也沒有收斂臉上的不悅。
裴奕涵本就對裴奕涵的這些侍妾不感冒,此時回過頭去,冷冷地掃了薛姨娘一眼,然後卻對着枯蝶道:“蝶兒,看來,這以後府中的規矩是要教一教了,主子開口,何時輪到奴婢插口了。”
裴侯爺原本並沒有太在意薛姨娘的話,不過看到兒子,兒媳不悅了,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手一揮,“你們別站在這裡了,都回自己房中去吧。”
裴侯爺都發話了,幾個侍妾只好不甘不願地退下了。臨走前,有人看着枯蝶,還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薛嬤嬤在旁邊看着,心道,還是大少奶奶有法子,她這一次絕對是找對人了。
既然裴侯爺與裴大夫人要暫時搬到侯府那邊的宅子住一陣子,當下這院子裡的人都忙活了起來,裴侯爺則去向老祖宗和老夫人稟告一聲。
裴老祖宗到沒有說什麼,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是在自己的重孫媳婦推波助瀾下完成的,也覺得讓大夫人搬出去養養身子也好,反正,府中的大多數事情也沒大孫媳婦什麼事,反倒是裴老夫人皺了皺眉,但最後也同意了。
她近來忙着府內的各項事情,又是個對她人不太放心的性子,事事親力而爲,這段時間也累得夠嗆,這種小事,她雖心中有些不悅,但也沒多說什麼。
這一折騰,就折騰了一整天,這搬家的事情從來就不是輕鬆的活計,更何況,古代也沒有什麼搬家公司可以隨叫隨到。
爲了方便裴奕涵與枯蝶他們過去,那邊也爲他們收拾了一處地方,有些東西也是從這邊拿過去,打算配備的。
當晚,裴奕涵與枯蝶,裴侯爺,裴大夫人搬家完畢,就在侯爺府那邊住了一晚,第二日,裴奕涵去上朝了,而裴侯爺因爲朝中並無大事,乾脆就請了年假,大概二十多天的時間吧,東唐朝的官員政績良好的,每年有二十多天的公休假,侯府宅子這邊沒什麼人,裴侯爺乾脆請了假,親自照顧大夫人。
有裴侯爺照顧大夫人,枯蝶也懶得做兩人之間的電燈泡,就回到了裴府的宅子裡。
閒來也是無事,就打算讓綠裳將那個叫做芳菲的丫頭帶過來,她瞧瞧,到底是怎樣的天仙國色,讓裴侯爺把麼把持不住。
昨日一天,綠裳已經將這個芳菲的有些資料給打聽的差不多了,如今,裴侯爺與肥大夫人去了那邊的宅子,顧不上這位芳菲丫頭的,她是真的先打算瞧瞧,畢竟是裴侯爺的女人,就算處置,也要找出個由頭來,不會輕易給對方反制自己的機會。
綠裳正要出門,就見裴九姑娘就帶着裴府一大羣姑娘來找她玩來了,其中還有我們的盧三小姐,她今日的神色倒是一點異常都沒有,綠裳見狀,只好住了足。
裴九姑娘今日仍是端着她的筆墨紙硯。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誰讓每次裴府的姑娘們來了之後,她這房內就變的分外狹窄了呢。
裴九姑娘仍支起了畫架,繼續她沒有完成的畫作。
而其她姑娘們談論的話題只有兩個,一,裴七姑娘快出嫁了,作爲姐妹,她們需要給這位姐姐添妝,可都拿不住其她的姐妹送什麼東西,送的太貴重了,將其他姐妹比下去不好,送的太寒酸了呢,又被其他姐妹比下去了,所以,各個都要在心中思謀。
枯蝶聞言,心中也在轉這個念頭,她倒是忘了古代還有女子出嫁添妝這一習俗,如果這幾位姑娘不來,她還真忘記了。
她對那位裴七姑娘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不介意送點好東西,反正這裡面的好東西大多都是裴老祖宗,裴老夫人,裴老國公,總之都是裴家的長輩們送的,沒她什麼事,葉家雖然有些嫁妝,可聽說葉縣令爲人清白正直,根本就沒什麼好東西給女兒備嫁妝,好在,裴家本來就認爲她出身低微,大多數人都看不起她,如果她真有什麼珍貴的嫁妝,那才奇怪呢!
至於其他幾位少奶奶們送什麼,她管不着,也懶得在這種事情上費工夫。
裴家姑娘們還談論的一件事,就是裴十六少爺的婚事,這件婚事,雖然裴老祖宗到現在還沒有定下人選來,可裴十卻覺得最有可能的是那位御史千金,說話間,還看了枯蝶一眼。
其餘的裴家姑娘們都心神領會,畢竟有大嫂這麼一個現在版放在這裡,就算來一個御史千金的將來版,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了。
可有的裴家姑娘心中卻不悅,比如裴十二,她先前還曾嘲笑過自己的死對頭,七姓之一的‘李家’的八姑娘,說八姑娘的嫡親各各娶了個出身低微的,沒曾想,老祖宗下一刻,就爲大哥欽點了一個出身更低微的,一個低微的還不夠,又來一個,這讓她出門在一干世家姑娘們的面前怎麼說。
真想不通,盧家表姐也是很好的一個人,老祖宗當初爲啥不選擇盧家表姐呢,哼,都是這個出身卑微的大嫂害的,大哥既然那麼能克妻,爲啥偏偏沒有剋死這一個,那樣,盧家表姐就可以做自己的大嫂了。
枯蝶不動聲色地陪着這些姑娘們說說笑笑,偶爾加上幾句俏皮話,和大多數姑娘表面上還是相處的很融洽的,誰知臉一側,就看到裴十二姑娘那臉上有些憤然的表情。
本來,一個小丫頭,她犯不着跟她過不去,只是這小丫頭看起來,好像很看她不順眼似的。
看起來和盧三小姐的關係還挺不錯的,呵呵,只希望這位十二姑娘別被別人當了槍使,這人愚蠢了,就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大嫂,你笑什麼?”裴八姑娘本站在裴十二姑娘的前面,無意中向枯蝶望去,卻見枯蝶正對她笑,不由地開口問道。
“我再笑,再笑我們的老八真可愛,就是不知哪家郎君纔有福氣抱得美人歸了。”枯蝶回過神來,嬉笑道。
“大嫂好壞,就愛欺負人。”裴八姑娘本來孃親早死,養在裴大夫人身邊的,本來裴大夫人小產了,作爲女兒她是應該侍疾的,可裴侯爺沒有帶她過去,她也不敢開口去說,今個本來打算在枯蝶面前說上幾句,看能否同意她到侯府宅子那邊去,可姐妹們太多,一直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
“大嫂真的壞嗎,來,來,小姑娘,讓大嫂看看,你這小臉心疼的。”枯蝶起身,突然上前,裝出男子的聲音道。
沒想到她本來是打算開玩笑的,誰知這完全變了的聲音嚇了府內衆位姑娘們一跳,當下還吵吵鬧鬧的聲音都統統消失了。盧三小姐在旁邊也聽到了,臉色更是有些發白,心中對枯蝶的懷疑更深了,這女的真的是妖怪,絕對是妖怪。
不成,她不能再等了,趕快要讓姑祖母請幾個道士來做法,收了這女人,要不然大表哥遲早會被這女人害死的。
“怎麼,乖,還真被嚇着了,沒事的,大嫂和你玩呢。”看着裴八姑娘臉色也有些發白,枯蝶忙出聲安慰道,心下也道,剛纔幹嘛又高調的華麗了一次呢,瞧,這小姑娘們的膽子多小,她卻沒有想到,在當地的傳說中,都說一個人被鬼上身了,就會發出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難怪這些小姑娘們如此驚駭了。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打斷了這些姑娘們的興致,盧三姑娘和裴十二姑娘是第一批告辭的,其他幾位姑娘見狀,驚魂未定,也一一告辭了,最後只剩下裴九姑娘,和裴十八姑娘。
“她們該不會真的比我嚇到了吧!”枯蝶掃向了裴九與裴十八姑娘,裴九姑娘她早就看出不是一般的女子,不過裴十八這個小丫頭,上次不是被唐少恨小盆友嚇的大叫嗎,這次爲何沒有被嚇跑?
“沒事的,妹妹知道有一種耍雜耍的也擅長這種口技之術,不知大嫂是從哪裡學來的?”
“我呀,是因爲小時候家中有一隻鸚鵡,它每日學人說話,看的久了,無意中就開始模仿一些人的聲音,沒想到還真學的有幾分相像。”枯蝶隨意瞎編了一個理由,管她葉府到底有沒有一隻鸚鵡呢。
“原來如此,也是大嫂如此聰慧的人才能學會這等本事。”裴九姑娘沒有懷疑她的解釋,反而笑道。
“都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哪比得上妹妹們才華橫溢。”
“大嫂過謙了,當日那首梅雪詩妹妹我可是做不出來的。”枯蝶聞言,心道,也不過就盜版了一次嗎,還被人抓住了,記住了,偶爾還提一提,哎!
“對了,十八妹,剛纔你不怕嗎?”
“不怕的,因爲十八是好人。”奶孃說了,鬼都是來找壞人的,既然,她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就算大嫂是隻鬼,那也是隻好鬼,她好喜歡大嫂的笑容呢,所以,她不怕的。
要是枯蝶知道裴十八姑娘心中這麼想自己的,恐怕又是滿臉黑線吧,不過這小十八也說的沒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確是只鬼。
“呵呵,那十八就要當個聰明的好人,纔不要被別人欺負,知道嗎?如果是個笨笨的好人,那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枯蝶一向是不喜歡當個純粹的好人的,但也拒絕成爲惡人,她最不喜歡那種自己原先善良的愚蠢,後來被惡毒的人傷害了,爲了復仇,卻變得跟害她的人一樣惡毒的人。
當一個人失去了本性,早已不再是自己,就算是報仇了,卻永遠不會快樂。
其實,惡毒就如同鴉片一樣,當你用這種東西對待別人時,你自己也染上了毒癮,再也戒不掉了,你只會越來越惡毒,最後無法自拔,讓原本同情你,憐憫你的人也無法再憐憫下去。
裴十八姑娘眼中閃過的單純和純真,她不希望她永遠這樣,因爲一個世家之女將來的命運絕不會是很單純的,與其在將來遭受傷害,要不鬱鬱而終,要不變得失去了本性,不如從現在起就讓她開始成熟,裴府,世家,從來都不需要太單純的人。
裴九姑娘聞言,眼神閃了閃,覺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充斥着自己,這位大嫂給她的感覺越來越讓她好奇了。
“大嫂的意思是,就做大嫂這樣的人嗎?”裴十八絕對不笨,馬上反問道。
“這麼說也沒錯,大嫂就是一個善良的,但不好欺負的好人。”枯蝶大言不慚地對自己下了結論,迎上裴十八亮晶晶的眼睛。
幾位姑娘離開之後,枯蝶用過午飯小憩了一會,綠裳將芳菲帶來了。
綠裳與芳菲一進門,枯蝶初一看,只覺這個叫芳菲的丫頭看着姿色也不是非常出衆嗎,就是個中等美女罷了,站在姿色上佳的綠裳身旁,就像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只是不知這棵小草是怎麼誘一惑了裴侯爺的心,讓他把持不住的。
芳菲知道裴侯爺帶着裴大夫人去了侯府的宅子後,雖然心中有點小小的失落,但也只是小小的,她的目的不過是在侯爺找一個容身之地罷了,又不想真的去爭寵,雖然裴侯爺今年過了五十歲了,可他因爲武將,長年在練武,身材也保持的不錯,五官也很端正,仍是有一種男子的魅力的。
芳菲也不討厭裴侯爺,但畢竟年紀相差想太多,再加上,她從小與乞丐爲伴,情商也不是很高,所以,現在只想順其自然罷了。
不過吃過午飯後,有小丫鬟說,大少奶奶身邊的綠裳姑娘找,她心中就開始打鼓了,不知道大少奶奶找自己什麼事?一路上,這位綠裳姑娘幾乎沒開口對她說什麼話,臉色也看不出喜怒來。她心中更是多了一份惶恐。
“奴婢見過大少奶奶。”雖然她現在跟裴侯爺有了那種事,可身份上她還是個奴婢,上前對枯蝶行禮。
“不必多禮,擡起頭來,讓我看看。”枯蝶從這個芳菲進門,一直在留意觀察對方,可看了又看,實在沒看出這個芳菲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難不成這女子比她這個善於僞裝和掩飾的人還要厲害幾分?
芳菲略顯驚慌地擡起了頭,雖說她早聽說過這位大少奶奶出身不高,可對方的這氣勢,讓她心中不由地發怵,當下擡起頭後神情就多了幾分恐慌。
枯蝶站起身來,圍着她轉了兩圈,可還是沒看出特別可疑的地方來,又不知道裴侯爺到底打算如何處置這個芳菲,所以,也不能完全將對方當奴婢看待。
“你的名字叫芳菲?”
“回大少奶奶的話,奴婢的名字是叫芳菲。”芳菲站在當地對上枯蝶的目光,總覺得大少奶奶好像要看進她的心中去,又不知大少奶奶到底想幹什麼,心中越發的不自在。
“進府多長時間了。”
“回大少奶奶的話,半年多了。”
“哦,時間也不是很長。”
“以前家中是做什麼的,進府還習慣嗎?”聽綠裳調查來的結果,先前裴侯爺的書房是由芳菲同屋的芳卉侍候的,只是昨晚芳卉病了,芳菲就臨時給芳卉代了一晚上的班,就上了主子的牀,此前,據說裴侯爺從來沒見過這個芳菲,她是才從其他院中調過來爲裴侯爺打掃書房的。
這事情怎麼都有點詭異,這裴侯爺雖然侍妾也有幾位,但卻不是那種生冷不忌的,凡是個女人就上的,怎麼偏偏就和這個丫頭髮生了那種事情呢?
怎麼都讓她有些想不通,難不成這丫鬟身上還有特別的手段,可如果使用了特別的手段,裴侯爺還會將這個丫鬟繼續留在府中嗎?
“奴婢是個孤兒,從小被一戶商家收養,結果義父義母出門訪親,結果卻被山賊打劫,死無全屍,這時,許多商戶都拿着契約找上門來,後來,奴婢變賣了義父義母留下的大宅子,還有幾處店鋪才還清了債務,又一貧如洗,最後經人介紹進了府中。”
芳菲進府之前,那收留她的公子就說過,以她當乞丐的身份,根本進不了裴府,就教了她一段話,並讓她牢牢記住,假如一日,有人問她,就將這段話原封不動地說出去即可。
此時,見枯蝶詢問,她又怎麼敢說實話,只好將那段在腦子裡過了無數遍的話語拿出來搪塞。
這個故事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破綻,可枯蝶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當下道:“你的那義父義母說起來也是個不錯的,只是不知是那條街上的商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那些商家怎麼可以趁火打劫呢?明日,我派人去查查,如果是契約作假的,到時拿住一定送到官府治個罪,好將你的義父義母給你留下的東西討回來一些!”
“回大少奶奶的話,奴婢的義父義母家乃是城東吉祥街上的陳家,奴婢多謝大少奶奶的恩典。”芳菲繼續低着頭,聲音稍微帶顫地道,其實,她是說了謊話,心中多少有一些驚慌,回話的時候就帶了顫音。
當日,那公子說,不管裴府的人說什麼,她都不要驚慌,順着對方的話說下去就行了,至於,城東陳家的確有一個義女的,只是那義女私下裡去了南方,讓她不要害怕穿幫。
而枯蝶則以爲這芳菲是因爲義父義母之死,心中悲傷,所以,纔有這樣的表現,不過,她倒是打算派人去城東陳家看看,到底有沒有這戶人家。她當然未必就會派人去找那些商家,無憑無據地不是大海撈針嗎?不過是說出來看看這丫頭的反應罷了。
如果芳菲過於鎮定從容,枯蝶心中的懷疑反而會更大,只是因爲這芳菲的神情有些躲躲閃閃的,枯蝶就認爲這個丫頭大不了就是真的想爬上主子的牀,卻不會特意向更深的方向想去。
因爲她的思維中也有個盲區,總認爲對裴奕涵,對自己,對裴府不利的人很狡猾,絕對不會派如此蹩腳的演員來演戲,所以,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就讓這個芳菲回房去了。
且說芳菲出了枯蝶的院子,心還是沒有完全放下來,不過身上倒是出了一身冷汗,當下加快腳步,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回到自己房中之後,就看芳卉一臉審視地看着她。
“聽說大少奶奶找你過去了,都問了些什麼?”
“我都是按公子說的回答的。”芳菲畏縮了一下道,自從前天晚上知道,芳卉也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她就和芳卉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種相處模式了,她一直想不通,那位當日帶她進府的公子,到底想讓她幹什麼,現在見到芳卉,她都有些小心翼翼了。
“那樣最好,要不然,你在這裴府的好日子就到頭了,還有,等侯爺回府後,要多表現表現,別讓侯爺用了你,就將你丟到腦後去了,那樣的話,還要你幹什麼?”
“是,我明白了。”芳菲沉默了,如今,她突然覺得,這裴府的日子看起來雖然比外邊當乞丐要好上許多,可此時的她怎麼感覺滿心都是害怕呢?
裴府這幾天還算安靜,基本沒什麼事發生,裴大夫人與裴侯爺住到了侯府那邊的宅子裡,沒過幾天,身子骨果然好了一些,裴侯爺見到自家夫人的身子骨越來越好,面上還露出了他以前都不曾留意過的笑容,當下覺得兒媳的這個建議還真是對的。
現在裴大夫人小產,自然是不能有房事的,但裴侯爺也不介意,其實,他並不是一個很縱一欲的人,現在每晚睡在大夫人身旁,什麼都不做,夫妻兩就是說說話,反而更有一番情趣,兩個人有時說的都是心裡話,過了幾天,相互之間覺得更加知心了一些。
盧三小姐並沒有什麼舉動,那日過後,也沒特意再來過她的院子,就算是在裴老夫人房中見到了,兩人也都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盧三小姐不再用話外之意刺她了。
可枯蝶並不覺得盧三小姐偃旗息鼓,知難而退了,她看得出,盧三小姐這種人,其實性子裡也有執拗的一面,恐怕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現在的平靜,恐怕只是表面的平靜,還不知盧三小姐在暗地裡醞釀什麼陰謀詭計呢?看來,她也是要小心點了。
最詭異的是,府中這幾天,突然鬧起鬼來了,下人們還議論紛紛,有的說是狐狸精,有的說是孤魂野鬼,總之,有幾個版本,傳到了幾個丫鬟的耳中,自然就到了她的耳中,她想起那日,幾個姑娘的反應?不會這麼巧吧,難不成這一次,對方的矛頭指向的是自己?
說起來她一個現代人只相信科學,不信鬼神什麼的,不過自從發生離奇的穿越事件之後,她對冥冥中的有些東西還真拿不準,不過,她可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法海那樣多管閒事,道法高深的高僧,估計多半都是裝搖拐騙的,就算是請來她也有法子對付。
天氣開始入冬了,越來越冷,裴老夫人受了風寒,再加上這幾日勞心勞力,還真病倒了,這次裴老夫人病倒之後,實在沒有什麼精力來處置裴府的大事了。
枯蝶從太醫哪裡知道,這次裴老夫人的病的確是病,不是被人動了手腳,才放下心來,不過她這個跟着管事的人,本來還算清閒的日子再一次結束了。
裴三夫人,裴五夫人爲了讓枯蝶不至於招攬太多的權利,將府中一向什麼事都不管的裴七夫人推了出來,這裴七夫人前面已經說過了,進門之前,裴七老爺就死了,她從進門守活寡到現在已經將近十年了吧。
這位裴七夫人,枯蝶見面的次數不少也不多,在一些重要的場合都能見到她的身影,看起來,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心中對她都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府中的下人也不敢在這位裴七夫人面前放肆。
這位裴七夫人的樣子一向是清清冷冷的,枯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打交道,所以,兩人的關係剛開始一兩天維持在一種禮節周到,不親不近的氛圍當中。
過了幾日,枯蝶倒也發現,這位裴七夫人也是個有手段的人,畢竟是世家出身的嗎?只不過她這人不是誠心要管事的,一向有恩無罰,凡事只做到一半的好就可以了。倒是把大半的事情丟給了枯蝶。
枯蝶也不着急,只要不是很緊要的事情,府中亂不起來,她就不急着表現,反正來日方長嘛,人家說能者多勞,智者多憂,她作爲智者已經爲了找出那些準備害自己與裴奕涵的人已經夠勞心勞力了,實在不願再當個能者了,至少不是個高調的能者了。
高調起來雖然華麗,可被吊在半空中,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絕不是她想要的,她是枯葉蝴蝶,蝴蝶當累了,也要不時噹噹枯葉,學着讓人忽略。
且說她雖然想當枯葉,可有些人還是不想讓她如願呀,今個,她突擊檢查賬房,不小心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後,就無法再繼續裝低調了,她原本以爲,在近二十日的時間,她是不需要將心神浪費在賬房的。
誰知對方根本就沒把她這個主子放在眼裡,依然我行我素,作假帳。
“大管事,這樣還是不好,這事情要是讓大少奶奶知道了,恐怕我們兩個都要受重懲。”
二管事想起枯蝶那日的一些作爲來,還是心有餘悸的,不由勸道。
“什麼好不好的,這賬房的事情,我們向來管的好好的,一個什麼都不懂,又出身低微的婦道人家能看懂什麼,要是真能看懂,那日,她就將賬本抱走了,還會繼續留在這裡嗎?”裴府賬房的大管事有些不屑地道,他向來看不上二管事的小心翼翼。
“可大少奶奶畢竟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來的,要是真被她發現了什麼問題,那可怎麼辦?”二管事還是覺得大少奶奶不是省油的燈,就憑她當日能想出那樣查賬的法子來,就絕不是一點都不懂賬本的外行。
“難不成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可我們先不能自亂了陣腳好不好,沉住氣。”
其實,這段日子,空閒的時候,枯蝶也在研究這古代賬本的訣竅,特別是那些行話,有一句話不是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嗎?像她現代人畢竟學了那麼多年的數學,挑戰過最高難度的數學問題,難不成還會被這小小的賬本給難住。
所幸,她身邊的人才還真充足,這紅裳卻是個懂得算賬的,雖然,只是她們院子裡的支出,但卻被她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些行話倒是難不倒紅裳的。
既然有紅裳這個入門老師,這枯蝶學習起來,倒是日進千里,其實就是將古代的算賬法子跟現代的算賬方法結合起來了,再加上她記憶力本就好,心算能力更是不錯,讓紅裳這個丫鬟看的嘖嘖稱奇,直說從來沒見過像大少奶奶如此聰慧之人。
不過私下裡,她還是認爲現代的記賬法子更好用一些,不過,還是等以後,再將那法子整理出來,現在她只要能看懂賬本就好了。
賬房中的人都知道,大少奶奶拿走了三本賬冊,卻不是他們手中正在糾結的今年的賬冊,而是前些年的一些舊賬,枯蝶這個行爲讓賬房的人越發看不明白了。
這日,枯蝶估計自己將賬房中的事情挖的比較通透了,她就派綠裳去請賬房的大管事,二管事過來一趟。
那兩人譜還真大,綠裳都走了快一個時辰了,人還沒有請到,倒是好大的架子呀,當然在這一段時間內,枯蝶也是將兩位管事的身家背景給摸了個清清楚楚,果然他們的父母都是老主子面前最得力的奴才,難怪敢如此囂張。
枯蝶倒從來不怕得罪裴老祖宗和裴老夫人,她想這兩位內院的最高領導就算在體重某個下人,可裴家對她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可惜,有人看不到這一點。
終於在枯蝶等了一個時辰又一刻鐘後,綠裳帶着兩位管事進了他們的院子。
二管事今個一見綠裳,聽她說明來意,心中就有些打鼓,不知道這位大少奶奶今個又打算弄出些什麼事。
不過大管事倒是氣定神閒,無知者無畏,絕對是有相當的道理的。更何況,他自認爲賬冊做的絕對的精妙,量大少奶奶也無法發現其中的奧妙。
枯蝶是在正房的花廳接見他們的,可再接見之前,先讓他們在門口站了有足足半個時辰,才放兩人進去,當下兩人就明白,大少奶奶絕對是心裡憎恨他們來的太慢了,所以,才施了這樣的懲罰。
兩人此時心中都有些後悔,爲何綠裳姑娘請的時候,要找藉口拖延,現在該輪到他們等了。
“大管事,二管事,你們也知道,今年的賬冊還在各位賬房的手中核對,本少奶奶還沒有看到,所以,這賬冊事情咱先不提,今個找你們來,是想讓你們將我們府上這一年來,總體的支出先給我說一說,等我看賬冊的時候,好歹心中先有個底。”
其實說白了,今個就是先找你們給我做報告來着,這古代還沒有報表之內的東西,我今個就是讓你們自己說,她就是爲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大管事一愣,雖然覺得裴府的賬目繁多,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可能要耗費自己很多的口水,可讓他自己說,就自己說吧,當下就挑着那些生澀難懂的行話回了一些。
當然,他現在回的東西都是經過自己加工處理的。
其中有些問題,枯蝶反覆問了兩三遍。
“大管事,你確定賬冊上也是如同你所講的這樣嗎?”
“回大少奶奶的話,屬下記得很清楚。”
“那就好,綠裳,將剛纔大管事說過的話可都全記清楚了?”枯蝶片頭問着身後的綠裳。
大管事,二管事這才發現,在大少奶奶的身後,綠裳姑娘正在飛快地運筆,將大管事剛纔說過的話都記了下來,當下,兩位管事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並在心中暗暗回想,剛纔有沒有說一些太過火的話。
枯蝶自然將兩位管事的表情看在眼裡,但她卻悠閒地吃着茶,這表情落在大管事眼裡,心中不免更增加了幾分慌亂。
這說出去的話,變成了白紙黑底,到時要是萬一大少奶奶查出來,那可是名副其實的證據,他就想抵賴也不成。
原本他很自信,弄的假賬,大少奶奶絕對看不出來,可此刻,這心中越發的沒底了。
“綠裳,記完了沒有,完了之後,拿給兩位管事看看,看跟他們剛纔所說的有無出入。”
“是,大少奶奶。”綠裳將記錄大管事和二管事剛纔說過的言語的本子送到了兩人面前。
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但是接過了那本子,很仔細地看了一遍,看看是否有什麼遺漏之處。
二管事已經有些害怕了,他幹嘛要跟着大管事一起攪合呢,如果知道大少奶奶是這麼一個厲害的主,他應該早爲自己打算後路纔是。
枯蝶今日並不想馬上就收拾這兩人,先是敲打敲打他們,看這兩人接下來的表現如何,如果這兩人還繼續不知悔改,那下一次,她有的是手段,到時,那些賬房們應該將賬務都對清楚了,到時她再檢查一番,等抓牢了證據,讓他們再也無法狡賴。
當然,他們回去之後,回頭是岸,毀壞了假賬冊,重新做一份也是有可能的,她的目的並不是立刻就在賬房安插自己的人,就算她想安插,也沒有什麼人手可以安插。
她現在的目的只是想將一切賬務暫時迴歸正途而已,等她找到了合適的賬房人選,再將這兩人拔除。
“都沒問題了吧,如果看着沒什麼問題,就將你們的手印按在上面可以回去了。”
大管事,二管事看了一下,都有些猶豫。
“怎麼,難不成你們剛纔說的賬目都是哄騙本少奶奶的?”枯蝶眼色一冷,如刀般的目光已經射了過去。
“當然不是,我們這就按,這就按。”大管事被枯蝶的眼光給驚住了,這時,也顧不上其他的,先過了眼前這一關纔是,伸出手來,就將自己的指印按在了上面。
日子又過了兩天,裴奕涵雖然每天早出晚歸,京城也有了一些關於他和那位雅珠公主的傳言,可枯蝶記得,他說過,希望她信任他,所以,這一次,她願意在他的身上奉獻出自己的信任。
這日一早,吃過早飯,綠裳就急急地走了進來,大少奶奶,今日府中請了清虛觀的道士,說要在府中做法。
枯蝶的腦子一個激靈,她現在好歹也是裴府管事之人,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對她通知一聲,這由不得她不都想,這幾天府中的那些謠言她並沒有出聲阻止,反正過幾天,傳着煩了,想必就消失了,但卻沒想到,如今都鬧到請道士來做法的地步了。
莫非真的是針對她的,想了想,她還是讓裴勤先去官衙,將裴奕涵請了回來,這道士做法,平常可是看不到的,怎麼能不讓自家夫君出來捧場呢?
等綠裳出去,確定將信息帶給了裴勤之後,一向病着的裴老夫人今個竟然派人來請她了。
枯蝶並沒有耽擱太久,回房,讓晨曦將她前幾日派裴儉蒐羅的東西找了出來,收在了懷中,沒準今個真的還能派上用場呢!
此時,在裴府的大廳中,裴家的女眷們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大多數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裴老夫人病了就是病了,幹嗎要請兩個道士來做法。
不過讓道士做做法也好,這些裴府的主子們,多半並不把下人的命當命看,誰的手裡沒幾條人命呀,請個道士來做做法也是不錯的,更何況,近來府中的謠言她們也聽說了一些,心中早就有些疑神疑鬼。
裴老祖宗今個也被裴老夫人請了出來,她是不想來,更覺得裴老夫人純粹是拿着裴府的名聲不當回事,雖然心中不悅,又怕這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只好面色不悅地出來應酬。
裴老夫人先前對枯蝶的事情本就抱着幾分懷疑,沒想到她馬上就病了,這一病嗎,更加的疑神疑鬼,再加上盧三小姐那日回去,將枯蝶裝成男人的聲音嚇人的事情說了出去,又添油加醋了幾分,終於讓府中的總管去請清虛觀的道士來做法。
如果這孫媳婦是個妖孽,還是早早除了的好,不能等着她禍害裴家人呀!
要說心情最好的人,當然是盧三小姐了,她的心情是既興奮又帶了一些忐忑不安,雖然,她事先早就打點過了,可這畢竟是第一次真正的害人,心中一點害怕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枯蝶神色坦然地帶着自己的丫鬟到了大廳裡,打算見識見識那位法力高深的道長。
清虛觀今日來了三名道士,一名老道,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樣子,乾乾巴巴的臉,一雙老鼠安靜,看這人的長相,就不得人愛。卻半垂着眼眸,做出一副很高深的樣子,當然手中還少不了最重要的道具——拂塵。
除了這老道,還有兩名小道童,其中一個面部表情跟他那位師傅一模一樣,只是長的眉清目秀的,另外一位,明顯稍微淘氣一些,滴溜溜的眼睛四處亂轉,卻不會讓人感到厭惡。
枯蝶上去見禮,對上裴老夫人審視的目光,她目光坦蕩蕩,裴老祖宗看到她,反而臉上帶了些笑意。
其餘裴家各房女眷的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表情,就是她們此刻的表情,有些人也許事先得到了什麼風聲,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憐憫,比如那位裴七夫人。
做法當然不會是在大廳做法,後花園設了道場。
當下枯蝶上前扶着裴老祖宗浩浩蕩蕩地向後花園走去。
等她們到了後花園之後,做法該用的場景已經備好了,枯蝶有些興味地看了看那法壇,也算長長見識嗎!
裴老夫人看着自家的孫媳婦,神色並不異常,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感覺,她一方面害怕裴府真的出一個妖孽媳婦,可另一方面又希望枯蝶不是什麼真正的妖孽,總之,她的心情很矛盾。
道士先是在水中淨了手,然後拿着桃木劍上了法壇,開始口中唸唸有詞,
這段詞,枯蝶道士第一次聽。聽起來還真有幾分意思。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仙道貴生,鬼道貴終。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
高上清靈美,悲歌朗太空。
唯願天道成,不欲人道窮。
北部泉苗府,終有萬鬼羣。
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
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
束誦妖魔精,斬齶六鬼鋒。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道士的這一段法語唸完,枯蝶知道,接下來纔是重頭戲,所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留意那道士的一舉一動,這時,早有那個面目呆板的小道童,將一個符紙遞了過去,那道士將符紙浸到他面前的一個碗裡,然後過了大概兩分鐘的時間,將那符紙又拿了出來。
然後又端起自己右手邊的一個水碗,將裡面的水喝了一口,然後噴在哪符紙上面,那符紙上面就出現了一個樣子猥瑣的小動物,枯蝶本就坐的遠,再加上,那在這符紙上作畫的人,畫工太差的緣故,一時之間,還真讓人分不清是什麼動物。
“裴老夫人,府上就是此等妖物作怪。”裴府女眷看到一張好端端的白紙上真的出現了怪物,有的臉色已經變了,就連裴老夫人也忍不住身子有些發顫,向坐在裴老祖宗身旁的枯蝶看了一眼。
有些後悔事先沒有將枯蝶跟裴老祖宗隔離開來,要是這妖物一會發起瘋來,傷了老祖宗怎麼辦?
盧三小姐脣邊則露出一抹笑意,哼,姓葉的,就讓你再坐一會好了。
“道長,可知這妖物在何處,有什麼法子除了這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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