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到我懷中來 066,顏料疑雲,要去相親
裴奕涵這一進宮,據說是追查刺殺皇帝的兇手去了,只派人往家中送了書信,讓枯蝶安心,不過,他們的圓房之日只能繼續推後了。
不過廚房的那些人並沒有因爲準備廚藝大賽而安分下來。
此時,就有幾個人在暗處嘀嘀咕咕。
“閒箏姑娘,你說這到底是什麼事呀,廚房一向好好的,可如今被大少奶奶這麼一弄,不是徹底亂套了嗎?”
說話的正是二管事,她本就是裴老夫人這邊的人,自從大少奶奶昨日宣佈那個廚藝大賽之後,她回去想了想,怎麼想都有些不對頭,怎麼覺得,這都是大少奶奶衝着她來的。原本,她就打算在下面弄點小動作的,可又摸不清老夫人的意思,所以,私下裡來找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丫鬟閒箏來探探消息。
“大少奶奶既然這麼做就有她的用意,您就安心當差好了。”閒箏是不會隨便透漏一些莫須有的風聲給下面人的,這也是她多年來,如此受裴老夫人體重的緣故。
就算是她想透露,也摸不清楚裴老夫人在這件事上的真正態度,說是支持嗎?好像總有那麼一點不高興,說是不支持嗎?也沒有開口說過什麼。
二管事一聽有些失望,卻聽到閒箏旁邊站的那個丫鬟道:“管事媽媽放心好了,這府中的事情都是老夫人處置的,大少奶奶現在這不過是跟在老夫人以及幾位夫人身後學習罷了,要是,真讓她掌了廚房的權,那不等於就是主持中饋了嗎?”
“這位姑娘是?”二管事發現這位說話的姑娘有些眼生,隨口問道。
“這是小橋姑娘,是在盧三表小姐身邊侍候的。”閒箏在一邊幫她引見。
“哦,是小橋姑娘呀,瞧這通身的氣派,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哪像——真是什麼樣的主子配什麼樣的丫鬟呀!”二管事聽聽說剛纔開口的那個丫鬟是盧三小姐身邊的丫鬟,馬上露出了諂媚的嘴臉。
她當然知道盧三小姐是裴老夫人什麼人,既然盧三小姐的丫鬟都這麼說了,那就說明裴老夫人並不是很情願讓大少奶奶在廚房隨意動手,更不想,大少奶奶有一日奪了府中的中饋,那麼就算她暗地裡給大少奶奶使個絆子也是無妨的吧。
“閒箏姐姐,您瞧,管事媽媽在誇自己呢?”那小橋姑娘也嗤嗤地笑了起來。
閒箏雖然覺得這個小橋說話有點挑撥老夫人與大少奶奶關係的嫌疑,可誰知是不是老夫人跟盧三表小姐私下裡說過什麼,所以,她此時也不好阻攔小橋的話。
二管事聞言也笑了,這個叫小橋的丫鬟還真是會說話,她的主子是裴老夫人,這丫鬟這麼一說,既捧了老夫人又捧了她一把。
既然老夫人在大少奶奶管廚房的這件事情另有想法,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看自己怎麼做了。
當下,三人又閒話了一會,二管事才離開了。
小橋回到盧三小姐房中,馬上就湊了上去:“小姐,你果然沒猜錯,今天那個盧媽媽就來找閒箏姐姐打探消息來了。”
“哦,閒箏怎麼說?”
“閒箏姐姐並沒有說什麼,奴婢就按照您的意思,稍微點撥了一下盧媽媽。”
“不會留下什麼把柄吧?”
“小姐請放心,小橋辦事您還不放心,至於閒箏姐姐就算她聽到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奴婢只是就事論事,可沒說姑老夫人一句不妥的言辭。至於盧媽媽怎麼做,那是她的事情,跟我們有什麼相干。”
“嗯,這裡是裴府,不是我們盧府,以後辦事說話,還是要多多留意留心纔是。”
“奴婢省的。”
“先退下吧。”
“是,小姐。”丫鬟小橋退了出去,等她出了門,站在門口時,卻微微地嘆了口氣,自家小姐自從這次來到裴府之後,心中一直不痛快,她當然也知道小姐是爲什麼不痛快,可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盧初雪一個人怔怔地坐着,這幾天由於道是做法的緣故,有幾個晚上她鬥做了噩夢,夢中姓葉的那個女人,青面獠牙,狠狠地看着她,要讓她償命。每每醒來,她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一絲後怕,可想起大表哥的時候,她的心又再一次冷硬了起來,反正有那個女人在一天,她永遠都沒有希望達成自己的目標。
如果這個女人是表哥不喜歡的,就算她當平妻,她也是可以忍受的,可當那女人擁有了表哥的心,她就不想心慈手軟了,更不想真的來個同事一夫了。
日子還長着呢,她就不信沒有機會抓住那個女人的把柄。
到了第二日,廚房的人開始消極怠工了,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可秦家媳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憑二管事手下的人去鬧。
其實,也沒鬧什麼,無非就是在裴家的幾位夫人待客的時候,廚房送上的湯水和糕點都有問題,這問題不是什麼大的問題,無非就是口味不夠純正,至於飯菜嗎?不是菜上好長時間了,還等不到飯,就是前面上的菜都吃完了,後面的還沒端上來。
裴三夫人一氣之下,一狀告到了裴老夫人面前,因爲宴客的是她,這次小宴,雖然來的是幾位世家夫人,她從前的閨中姐妹,但仍讓她失了面子。
當然,雖說失了面子,可這也是裴三夫人願意看到的,不是說打算年節的飯食都交給大少奶奶嗎?瞧瞧,幾個人的小宴都弄不好,更別說什麼年節飯食了,現在丟臉還不夠,非要丟到所有人面前去嗎?
裴老夫人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那幾位誤事的廚房人員懲罰了事。她也在看,在看,這位孫媳婦到底能不能折騰出個眉目來。
更何況,這是裴老祖宗特意交代孫媳婦做的事情,她現在不想插手,也不願插手。裴老夫人這種態度,雖讓裴家的其他主子們一時摸不清她在這件事上的態度,那麼,這些主子們就直接殺到了枯蝶的院子裡,找枯蝶要一個交代。
當裴家的幾位夫人面色不虞地來到枯蝶面前時,枯蝶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譜了,她早就知道裴府廚房的那些人不會乖乖聽命的,試想一想,這些人中的一些都敢在飯菜裡動大的手腳了,還在乎這麼一點小小的疏忽嗎?
不過,幾位夫人來的正好,她正想找人殺雞儆猴呢,就有人送上門來了,廚房這地方不同於其他地方,是重要的機密的地方,人一走,就沒轍了。
只要還有人會做飯,那就餓不死人,將這些人留下來也是禍害,於是,裝作特別生氣的樣子道:“真是豈有此理既然不想繼續在我們府中做事,那本少奶奶就成全他們。紅裳,帶人去廚房,那這幾日不安分做事的都給我帶到這裡來。”
“是,大少奶奶。”紅裳心神領會,其實,昨日一天的風吹草動都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愁找不到要拿的人。
裴家的幾位夫人見狀,面面相覷,爲枯蝶這樣的雷厲風行感到無語,怎麼這樣就能派去抓人呢,好歹也要找人過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才成,要不然,去了廚房,那裡的人只會互相推諉,最後,你總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抓起來吧!且說紅裳帶着幾個婆子丫鬟到了廚房,二管事馬上就迎了上來。
“紅裳姑娘,可有什麼吩咐。”
“將廚房的曲廚娘,張廚娘,還有,翠竹,劉婆子,叫過來。”
“是,紅裳姑娘。”
二管事心中有些打鼓,因爲紅裳傳的這些人都是她的人,雖然心中存疑,但當着紅裳的面卻不敢多說什麼。她比誰都清楚,這位紅裳姑娘是老祖宗派給大少奶奶的人。也是輕慢不得的。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二管事才帶着那幾個人到了紅裳的面前。有些特別心虛的,就忍不住看向二管事,希望對方給她個提示。
二管事到了現在,心中不妙的感覺更甚,她對這幾個人面對的事情雖然憂慮,但想的更多的是,將自己怎麼從這裡面脫出來,到時候,事情不要牽扯到她的身上纔好,所以,對這幾人的眼色視而不見。
“將她們帶到大少奶奶和幾位夫人面前,聽憑發落。”
這幾個人一聽,臉色就有些變了,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跟着紅裳走。
枯蝶在這邊,倒是和幾位夫人說着幾句閒話,好像已經忘記剛纔讓紅裳做什麼事情去了一般,這讓幾個來找茬的夫人更加摸不清楚,她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麼,原本準備看戲的心也就沒先前那麼急迫了。
“大少奶奶,人已經帶來了。”紅裳進來稟告。
“好,將每個人給我在院子裡先打上十板再帶進來問話。”枯蝶的臉上此時的神色可沒有了先前跟幾位夫人說話時的閒適。
幾位夫人聞言,都是心中一驚,沒想到這紅裳還真帶來了人,廚房的兩位管事都沒有阻攔?有心想出去看看,帶來的都是什麼人,有不能當着枯蝶的面露出來,反正,一會還是要叫進來問話的,她們倒也不是很心急。
紅裳領命出去了,枯蝶又恢復了剛纔溫言淺笑的樣子,裴府的幾位夫人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位侄媳婦變臉是如此的快。
屋外啪啪的板子聲已經響起來了,有個比較尖利的聲音喊道:“就算大少奶奶是主子,奴婢只是個下人,這也不能想罰就罰吧。”
這聲音很大,屋內的人都聽到了,可枯蝶就像沒有聽到一樣,根本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過了一會,紅裳進來回稟:“大少奶奶,那幾個人已經罰過來了。”
“好,帶她們進來。”十板子不輕不重,可以讓他們遲點苦頭,卻不影響他們走路。
這幾個人硬撐着走進了屋內。對上枯蝶的眼光,卻沒有了剛纔的理直氣壯,忍不住低下頭去。
“聽說我打了你們的板子,你們很不服?”枯蝶端起手中的茶盅,輕輕地抿了一口才開口道。
“奴婢不明白大少奶奶的意思。”曲廚娘雖然心虛,但還是理直氣壯地道。
“哦,你們幾位也不明白本少奶奶爲何罰你們嗎?”
下面跪着的幾人都不吭聲。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本少奶奶剛纔可是給了你們悔過的機會,既然你們不願把握,那本少奶奶也沒辦法,不過,本少奶奶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綠裳,將她們幾人素日的所作所爲和昨日的所作所爲念出來,給幾位聽聽,看本少奶奶罰的可有錯?”
“是,大少奶奶。”作爲枯蝶培養的特務頭子,綠裳從枯蝶開始要協助裴老夫人管事那一刻起,就在府中各處動用了她的眼線,廚房更是重中之重。
雖說廚房是兩位管事的天下,可那裡有些人乾的活最多,還要受氣,心中早就不平,綠裳通過各種方式將這些人收爲自己的眼線,廚房發生的事情自然就在她和自家大少奶奶的控制之下,只等着大少奶奶動手了。
“曲廚娘,在XX年XX月XX日您……張廚娘……。”綠裳語調清晰地將她們過去做過的幾件不爲人知的事情說了出來,並將她們昨日的行爲也說了個八九不離十,好像就在她們身旁看着一般。
這幾個人越聽臉色越白,裴家幾位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她們本來是來看好戲的,可戲是看到了,卻不是她們想要看的,想到這位才進門不久的侄媳婦,對這廚房幾個下人的行事如此清楚,她們突然覺得,這位侄媳婦其實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不僅如此,她們心中也在想,是不是她們平日的一些事情也在大少奶奶的耳目注視之下,可想來想去,這位侄媳婦並不曾在他們的院子中安插過任何人,就是這樣,才更加讓人覺得可怕。
“怎麼樣,現在明白本少奶奶罰你們的意思了嗎?”等綠裳將這幾人的所作所爲全都說完之後,枯蝶才語調淡淡地道。
“奴婢知道錯了,請大少奶奶恕罪。”
“可惜,剛纔我給過你們機會的,不是我這個主子不仁慈,而是你們不願意把握機會,那我也沒辦法。”
“請少奶奶恕罪。”幾人開始狠命地磕起頭來。
“紅裳,將她們幾個趕出裴府吧,裴府用不起這樣的下人。”枯蝶語調冷冷的,該仁慈的時候她會仁慈,不該仁慈的時候她寧肯殘酷。
幾位夫人面面相覷,但枯蝶是爲了她們出氣的,雖然這裡面也有她們的人。但她們卻沒有立場說什麼。
“大少奶奶,不是我們要這麼做的,是二管事吩咐我們做的,我們不得不從命呀!”曲廚娘見要被趕出去了,心中慌了,當下將二管事給供了出來。
“胡說,二管事身爲管事,怎會讓你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枯蝶其實明白那個二管事在底下動的小手腳,但口上卻呵斥道。
“真的,奴婢不敢欺瞞大少奶奶,真的是,二管事吩咐我們這樣做的,有幾位廚房的婆子可以作證。”
“紅裳,去將二管事和那幾個婆子給我帶過來。”枯蝶的目的當然是除了這個最討厭的二管事,她就等着這幾個人將二管事咬出來呢,結果,果不其然,她當然知道二管事是裴老夫人的人,現在幾位裴家的夫人在場,正好做個見證。
二管事被帶上來的時候,自然死不承認,可幾個婆子還有着幾個人的證詞硬是將她給供了出來,就算她抵賴也是抵賴不成的,再加上她素日的人緣並不是太好,又仗着裴老夫人的勢做了許多讓人不喜的事情,她的管事職位不但丟了,還被打了二十板子,要不是看在裴老夫人的面子上,像她這種人,足夠杖斃了。
處置完這些廚房的害蟲,枯蝶又道:
“晨曦,傳人牙子上來,將帶來的幾個廚娘給幾位嬸孃看看,看着合適的就留下來。”
“是,小姐。”晨曦出門帶人去了。
裴家幾位夫人被枯蝶這一碼一碼的事情給驚住了,敢情這位侄媳婦早就會料到法術呢個什麼事,事先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着她們上門來鬧才發作了。
人牙子是事先找好的,這幾個廚娘裡面也不過有兩個是枯蝶原先選上的,其他人倒是人牙子自己帶來的。
枯蝶名義上讓幾位裴家的夫人幫着挑挑,可這幾個那裡有心思挑,更何況,這本來就是枯蝶事情,還輪不到她們插手。
其實,這幾個新選的廚娘到了廚房,只不過是靶子罷了,如果她們能挺的過去,表現不錯,自然會繼續留在府中,如果表現不成,那人牙子十日之後又可以領回去。有了這幾個廚娘做靶子,那些綠裳暗地裡插的人,就沒有暴露的可能,她們有的人也許一直默默無聞,從廚房中得不到什麼油水,但又綠裳私下裡的賞賜,枯蝶需要的只是她們的眼睛,隨時注視着廚房的一舉一動。
枯蝶知道,大家族的人都習慣在吃食裡動一些手腳,這樣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出在吃食中,她不會毫無準備。
而裴府的其他主子們去誤認爲枯蝶是在爲將來主持府中的中饋做準備,是打算掌了廚房的權。
不過過了短短的一天時間,廚房的天下就風雲變色了,這些人倒是真的收斂了一些,誰有肉不願意步上曲廚娘張廚娘的後路,有什麼差事比在裴府當差好呢,不僅油水充足。而且說出去也很有體面。
但還是有些人不吸取教訓,繼續做些小動作,特別是針對這個廚藝大賽,有些人已經開始暗自給自己的對手使絆子了。
這些事情,枯蝶倒是不急,反正來日方長,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枯蝶是懂得,你根本無法完全保證廚房這個地方一點齷齪的事情都沒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她要做的是,儘量將發生的一切控制在她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廚房的事情又折騰了多半天,裴奕涵去了宮中,卻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通過裴老國公和裴侯爺的口,枯蝶已經知道,唐少恨小盆友的伯父,當今東唐國的皇帝雖然受傷比較重,但好在沒有什麼生命危險,裴奕涵是負責皇宮內城安全的,這個時候,只能想盡辦法查清楚真兇到底是什麼人。
枯蝶一個人待着的時候也根據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分析,行刺皇帝的可能是什麼人,但一個皇帝的敵人有多少,她如何能知道,最後,想想,這件事輪不到她管,只要皇帝沒死,牽扯不到裴奕涵以及裴家身上,那就好了,至於,行刺的人能不能抓到,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些擔心裴奕涵的,但見不上他的面,就算再擔心也沒辦法。
傍晚時分,還沒有看到裴奕涵的人影,她只是胡亂地吃了幾口飯菜,用完晚飯之後,裴九姑娘就來拜訪了,她爲枯蝶作的畫像已經做好了,拿過來讓枯蝶先看看,覺得那裡不妥,是否有需要修飾的地方。
枯蝶接過畫像,打開之後,凝目一看,還是對裴九姑娘的丹青之術多了幾分欣賞,雖說她在繪畫方面並沒有什麼天分,可是欣賞的目光多少還是有的。
這時代的畫技自然不能喝現代的工筆美人畫相比,人物構圖上有些抽象,可裴九姑娘畫出的自己卻多少還是有八分神韻的,雖然,她只是畫出了她某一個神態。
“大嫂,妹妹的畫技不精,不知您還看過的眼不?”裴九姑娘也不知道這位大嫂到底懂不懂繪畫,可看枯蝶看的如此認真,當下開口打趣道。
“九妹妹,有一句話,你千萬不要忘了。”枯蝶笑道,故意買了一個關子。
“還請大嫂賜教。”
“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妹妹的畫技是全京城聞名的,就算你大嫂我不是個內行,但是也看的出來你筆下的我確實很有畫骨的。”
枯蝶正打算將那幅畫卷起來,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麼,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因爲這畫顏料散發着一種味道,不同於墨香味,是一種很奇怪的香味,她好似在什麼地方聞過,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枯蝶由於心中這個疑問,忘記了收斂臉上的表情,被裴九姑娘看在了眼裡。
“大嫂,可是真的發現了這畫有什麼地方不妥?”
“哦,那倒不是,只是這畫讓我突然想起了過去的許多往事罷了。”枯蝶轉身的時候,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淺笑。並道:“妹妹畫的着色顯得很勻稱,不知這作畫的顏料我們府中是怎麼選購的?”
“哦,大嫂對這畫的顏料有興趣?”裴九姑娘的神色不變,掃了掃枯蝶的畫像一眼。
“是,有點好奇,因爲我剛纔看畫的時候,似乎問道一抹淡淡的香味,剛開始還疑惑,我房中何時有了這種香薰的東西,後來仔細一聞,才知道這香味是從妹妹的畫中散發出來的,所以,有此一問,實在是大嫂出身低微,有些孤陋寡聞,不曾見識過有香味的顏料。”
“哦,這個呀,其實不瞞大嫂,這顏料中帶着香味是妹妹我的傑作,妹妹從小喜歡畫畫,所以,對各種顏料也比較瞭解,可它們有的聞起來味道似乎不太好,後來,妹妹偶然聽到說胭脂什麼的都是用花瓣做成的,心中就像,既然花瓣可以做出帶香味的胭脂來,那爲何不能用不用顏色的花瓣做出各種顏料來呢?有了這個想法,畫畫之餘,就鼓搗這些東西,最後,還真讓妹妹給鼓搗出了幾樣顏料,因爲裡面加了特別的花瓣,聞起來就帶着花香了。”
“哦,原來如此,妹妹真是蘭心蕙質,只是這顏料不好做吧,妹妹每次做的可有剩餘,可曾送過府中的其他兄弟姐妹?”
“也沒有那麼複雜的,如果某種顏料的花瓣,正在花時,妹妹就會多作一些,然後送給府中的姐妹和兄弟們,如果大嫂也喜歡的話,回頭妹妹讓人送上一些。”
“好呀,你大嫂我雖然不會畫畫,可小王爺這孩子,倒是喜歡亂塗亂畫,這聞着有香味的顏料總是要比一般的要好一些,不是?”枯蝶笑道。
“呵呵,大嫂已經夠能幹了,妹妹我也只會塗塗畫畫罷了,其他地方是萬萬比不上大嫂的。”
“九妹妹客氣了,你大嫂我的出身比不上你們,如果其他方面不表現表現,這府內的人就不會把我放在眼裡的,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可是大嫂竟然懂這麼多的東西,妹妹我實在很佩服,就算我不學畫畫,需而其他的東西,恐怕也比不上大嫂的一二。不知大嫂以前都是怎麼學到這些東西的,妹妹將來也要嫁人的,好事先學一學,要不然,以後——”
如果不是裴九姑娘一臉好奇的樣子,枯蝶會真的以爲這位姑娘是來探自己底的,但還是笑着道:“你大嫂我從小就喜歡一些新奇的東西,特別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書,看的多了,有些東西就給記住了,至於有些本領嗎,那本是爲了以後成親做準備的,不學也不成呀!”枯蝶裝作一副嘆息的樣子。
“有時妹妹真的很羨慕大嫂,可惜,不說了,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就回去了,這畫像大嫂如果覺得還行,妹妹明個就拿到老祖宗面前,讓她老人家看看,然後找人裱糊起來,就可以掛起來了。”
“哦,這副掛起來了,妹妹以後可要給我做一副留着,讓你大哥收藏的。”聽裴九姑娘突然提到那畫閣中的畫像,枯蝶就想起裴家祖上傳下來的那副美人圖了,先前,裴奕涵得了怪病的時候,有人藉着送藥之名勒索,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裴府沒什麼動靜,當初勒索的人也沒見什麼動靜,這讓她一時之間也抓不出什麼頭緒來。
“大嫂說這話,好不害羞。”裴九姑娘取笑道。
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裴九姑娘帶着那畫離開了。
裴九姑娘離開之後,枯蝶坐在椅子上沒有吭聲,她終於想起來,這顏料的味道爲何這麼熟悉了,分明是那個她新婚之夜掛在樹上的泥娃娃身上塗的顏料的味道。那日,她看那泥娃娃的時候,就覺得那味道在什麼地方聞過,原來是在裴九姑娘作畫時聞過。
“紅裳,那日那個穿着嫁衣的泥娃娃你收在了何處,給我找出來,我要看看。”
“大少奶奶,這晚上看哪個東西挺瘮人的。”紅裳雖然膽子不大,但古人對這些事情都是有點忌諱的,尤其這半晚上,取那個東西做什麼?
“怕什麼,我都不怕,放心,不過你要是害怕的話,帶着晚照或者綠裳去找好了。”枯蝶見狀,笑道。
“好,奴婢就帶晚照妹妹去幫大少奶奶拿過來。”紅裳紅了臉,她就是對這些東西比較害怕,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也不介意自己主子的取笑。
片刻後,紅裳和晚照就將那泥娃娃帶了進來,她身上仍穿着那身華麗的嫁衣,眼神冷冷的。
枯蝶將泥娃娃的身子湊近了一些,果然從那身上顏料的味道聞到了裴九姑娘那畫上的味道。
這就說明,這泥娃娃身上塗的顏料有可能是出自於裴九姑娘手中的,可做泥娃娃的人會是裴九姑娘嗎?
枯蝶想了又想,想不出裴九姑娘要害她的理由,她們兩人事先絕對是不認識的,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交集,更不會有什麼血海深仇吧!
如果按裴奕涵這一方來說,裴九姑娘是裴奕涵的堂妹,兩人更加沒有什麼利益或者身份衝突,相反,裴五夫人不太待見這位庶女,如果裴九姑娘討好了她和裴奕涵,也算是在裴家多了一個靠山,怎麼想,這位裴九姑娘都沒有做這個泥娃娃的必要。
那麼,會是府中其他什麼人呢?裴九姑娘說將這顏料還送了人,這範圍就廣了,不過好在,比起大海撈針來,在一個池塘撈針還是更容易一些。
應該私下裡,讓綠裳查查裴九姑娘都給府中那些人送了顏料。
裴奕涵還在追查那行刺皇帝的兇手,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枯蝶一個人睡在牀上,有些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梳洗過後,本打算去裴老夫人那裡報道,還沒來得及去,就見裴老祖宗身邊的人過來傳她,讓她去裴老祖宗的院子裡。
最近府中沒什麼大事,枯蝶猜想,是不是要問昨日她處置廚房的事情,可又一想,裴老祖宗既然不願意再打理府中的事情,那應該不會是針對廚房的事情,畢竟,昨日,她處置事情的時候並無什麼不妥當。
那還會是什麼事呢?裴老祖宗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想見她吧?
等枯蝶來到裴老祖宗院子時,見裴老夫人也在,裴家的幾位夫人,除了在侯府宅子住的裴大夫人之外,其餘幾位倒是都到場了。
枯蝶一一見禮,留心觀察幾人的神色,覺得裴老夫人面無表情,裴三夫人一副事不關己,裴五夫人心事重重,裴六夫人臉色明顯不好。
“蝶兒,你十六弟的婚事,你應該聽說了吧。”裴老祖宗倒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問道。
“聽說老祖宗已經定下了方御史家的嫡長女。”
“不錯,所以,我和媳婦還有,六孫媳商量過了,決定由你帶着你十六弟去方府‘相親’。”
“相親?”這是什麼規矩,枯蝶有些發懵,她穿越之後,裴十六少爺的婚事倒是第一樁喜事,雖然,從‘相親’這兩個字的字面意思上,枯蝶猜想大概是怎麼回事,可具體操作起來,她可是一竅不通。
這個時候,她能夠明白爲何裴六夫人不太高興了,因爲裴十六少爺是她的第三子,卻要娶一個四品的御史之女,難怪她臉色不太好。
方家也非‘七姓’之家,這幾位夫人恐怕沒人願意降低身份去‘相親’。
那麼,身爲大嫂,身份不高的枯蝶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反正葉家也不是世家,到了方家,雙方可能會有更多相同的話題,不會給對方高人一等的感覺。
“怎麼,蝶兒不願意?”裴老祖宗挑了挑眉,身爲世家主母必要的功課,是要學會跟外人交際的,這個交際包括的是各個身份的夫人,這次,十六哥的婚事正好是對這個重孫媳婦一個鍛鍊的機會,所以,她就決定將這項任務交給枯蝶去執行,可看這重孫媳婦好像並不是很情願?
“不是的,老祖宗,蝶兒時覺得自己年幼,有些事情惟恐處理不妥當,失禮了,那樣會丟了我們裴家的臉。”枯蝶忙解釋道,現在她反而平靜下來了,就算她不清楚,可裴府總有一些懂規矩的嬤嬤吧,有了她們在旁邊提點,自己也做點功課,還愁搞不定方家嗎?
藉此機會也好去看看那位方家小姐,到底是怎樣一個可人兒?
“這個你不用怕的,王嬤嬤會跟着你去,提醒你的。”
“那好,老祖宗,蝶兒會好好相看那位方家姑娘的。”
“老祖宗相信你的眼光。”
然後裴老夫人又叮囑了幾句,看的出來,她對這門婚事顯然也不是很滿意,不過裴十六少爺算是她的庶孫,平日也不怎麼得她的寵,既然是裴老祖宗做主了,她也不會多說什麼,討老祖宗的嫌。
至於裴三夫人,這婚事反正跟她沒有關係,隨你們怎麼鬧。
至於裴七夫人嗎,她無兒無女,對府中每一個小輩的婚事都報了一種淡淡的態度,既不過分關注,也不會完全的漠視。
枯蝶從裴老祖宗的房中退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就派綠裳請來了王嬤嬤,這位嬤嬤雖然是在枯蝶的院子裡住着,可平日裡並不大管事,在枯蝶看來,她最大的功能就是充當裴老祖宗的眼線吧。
“嬤嬤,老祖宗派我下午到方家去‘相親’可您知道,我對這個事情根本就不懂多少,還勞煩您先對我講解講解,還有我們去的時候都要準備些什麼東西,好讓綠裳,紅裳她們去準備。”
王嬤嬤倒是態度很好,將這‘相親’的習俗講了個一清二楚,原來這種‘相親’並不是我們現代的那種男女方面對面的相親,而是雙方親眷相人,根本沒有男女方什麼事。
枯蝶一聽,這個任務似乎也不輕鬆,這方家姑娘要是個好的,那自然一切都好說,可如果方家姑娘過不了她的眼,這要是娶進門來,將來有什麼不好,府中的人絕對不會說這是裴老祖宗當初看差了人,絕對會認爲這是枯蝶當初‘相親’的時候沒有看好,都是她的錯。
不過現在反悔也是來不及了,也許,事實也沒有那麼慘,只是她多想罷了。
根據王嬤嬤的囑託,枯蝶事先準備了一番,吃了午飯,她就帶着王嬤嬤還有府中的一位老嬤嬤,還有,紅裳,綠裳兩位姑娘,還有幾個小丫鬟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大門口,
裴十六少爺早就收拾妥當了,枯蝶這還是第一次與這位裴十六少爺近距離接觸,他長的和裴奕涵並不相似,倒是多了幾分文人的翩翩氣質,眉眼之間卻有些冷淡,雖然相貌生的不錯,他那種冷淡不同與裴奕涵的冰冷,而是一種漠然,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看他這副樣子,枯蝶就知道,他不見得有多情願這門婚事。
“大嫂。”裴十六少爺見了她,倒是恭敬地行了禮,他坐的不是轎子,而是騎的馬。
“十六弟,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好。”當下一行人開始起步。
方御史家住的離裴府還有一段距離,枯蝶坐着轎子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纔來到方御史門前的街上。
到了門口下了轎,枯蝶隨意地四處看了看,但神態之間卻落落大方,裴府的有幾個家丁和隨行的一些人,表情明顯的有些不以爲然。
也是,這年頭,御史是最清廉的官了,這方家的宅子從外表看起來,不但破而且小,難怪府中的下人會露出那種表情來。
枯蝶倒是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早有方府的門房稟告了主子,方夫人迎了出來,只是,枯蝶沒有料到的是,這次出了裴府,再回去時,已經是五六天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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