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話還沒說完,只聽得一聲悶響,隨後而來的便是椅子翻倒的聲音,伴隨着呼延煦慘烈之極的嚎叫,“啊!”
原本還紅光滿面的西元大皇子這會兒已經捂着嘴翻倒在地,滿口白牙幾乎都讓迎面而來的酒杯給砸了個精光。
這會兒他正忙着邊慘叫邊往外吐着血沫,剩下的話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
滿室寂靜。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江封昊慢悠悠的聲音傳來,帶着明顯的惋惜,“本王都說了,讓大皇子千萬謹言慎行的……你看看,說中了吧?本王不過是手滑了一下,那杯子都能砸到你臉上,看來連老天爺都看你不過眼啊。”
“……”次奧!明明是你自己硬把杯子砸過去的,居然還敢賴老天爺身上!當別人眼睛都是瞎的麼!
圍觀衆人聞言紛紛在心中給他豎了一根中指——當然,這話果斷是不敢說出口的。
一旁淡定觀戰的江牧風暗笑在心裡,看戲看了好一會兒才輕咳一聲,順着江封昊的話接下去,“看來大皇子今日果然不宜出行,瞧你這傷得……”話說着,便一本正經地側頭朝魚悅吩咐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大皇子送回去,派御醫好生照料着,務必讓他早日好起來。”
魚悅暗笑在心底,面上卻是半點不顯,恭敬地應了一聲,連忙喊上侍衛上前把人架起來帶走。
呼延煦滿嘴都是碎牙,疼得根本就沒辦法把嘴合攏,想說話又各種漏風發不出聲音,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擡出去了。
只要一想到他在未來老長一段時間裡都要維持‘無齒之徒’的狀態,在座所有人就都有種忍不住偷笑的衝動。
江牧風跟他叔一樣一臉心痛惋惜親自指揮把一切都安排好,甚至還刻意讓人請了得道高僧給呼延煦誦經驅除黴運,話說了一大堆,就是絕口不提江封昊動手打人的事。
衆人心中都是無比雪亮,看向江封昊的眼神又是各種狂熱——媽蛋!這纔是真正的當紅炸子雞啊!
如此粗的大腿,不趕緊撲上去抱一把的絕對是傻子!
“呼延老狗討人厭,生出來的兒子更是惹人嫌,”一名平常就喜歡溜鬚拍馬的官員急忙表明心意跳出來大拍馬屁,“明知自己正走黴運,怎麼還敢到這裡來,也不怕害了別人——王爺此次可真是爲名除害了。”
這話說得太過明顯,有好些個人聽了都是眉眼抽搐,恨不能立刻離他遠遠的。
至於認出那人是自己豬隊友的襄陽王則是分外丟臉地瞪了他一眼,那人大約是覺得心虛,尷尬地笑了笑,連忙垂下頭吃飯,不敢再多開口。
“來,大夥兒繼續,該吃吃該喝喝,不夠的廚房裡還有。”
江封昊淡定自若,換了個杯子繼續向衆人舉杯,臉上始終掛着一零一號招牌微笑,彷彿剛纔發生的事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對他不造成半點影響。
衆人也是樂得跟他一起裝傻,很快氣氛便又活絡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聊了個熱火朝天和樂融融,似乎壓根沒人記得剛纔還有個西元來的大皇子因嘴賤讓常寧王給打爛了滿口大牙。
男賓宴廳這邊,江封昊輕輕鬆鬆就打發走了呼延煦,另一邊女賓專屬的花廳裡,自打何小喬將呼延素心領進去之後,氣氛也是高居不下的古怪。
各路跟着家裡男人來的女眷都是一臉的八卦,看看主位上和襄陽王妃談笑風生的何小喬,再瞅瞅另一邊滿臉歡喜吃着飯喝着小酒的呼延素心。心裡想的則是——我天!這就把人領回來了?難道說常寧王妃已經知曉了皇上給王爺賜婚的事?而且還……賢惠或者認命地接受了?
有好幾名特別長舌的夫人忍了好久,還是忍不住開口委婉地問了幾聲,本想着挖點八卦回去好當茶餘飯後增進感情的談資,奈何事與願違——當事人何小喬壓根不用開口,坐她旁邊的襄陽王妃已經冷下臉不悅地皺起了眉,“今日請大家來是慶賀我那對小侄子滿月,各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千萬別學那市井裡的長舌婦,只圖一時痛快,什麼該問的不該問的,都拿出來膈應人。”
襄陽王妃可算是京城裡真正德高望重的一輩,席上年紀威望比她高的壓根沒有,這會兒讓她一通訓斥,先前開口那幾位夫人頓覺臉上火辣辣的,掩蓋似得乾笑兩聲,都恨不能立刻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散了,連忙起身告辭,風一般趕回家裡去了。
不到一會兒,花廳裡就只剩下何小喬和採蓮主僕兩個,另外還有襄陽王妃母女,以及不把這裡當陌生地方,剛剛又幹掉了一大碗酸辣蘿蔔湯的呼延素心。
襄陽王妃之前就沒少和其他府裡的夫人走動,自然也知道江牧風將呼延素心指給江封昊當側妃的事。
任誰都不會喜歡有別的女人來分走丈夫對自己的寵愛,她是真心拿何小喬當親人看待,自然不願見她難過,故而這會兒看着不請自來的呼延素心,那臉色絕對算不上和善。
“三公主你……”
“六嫂。”一直都面帶微笑的何小喬突然伸手挽着她的胳膊,撒嬌似地晃了晃,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六嫂疼我,不過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六嫂就當給我個面子,讓我自己和她談談可好?”
襄陽王妃想了下,發覺何小喬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身在皇家,指婚這種事有一就有二,要是每一次都靠別人幫忙解決,那也太可悲了,倒不如自食其力,有了經驗,以後再有這種情況也好應對。
當下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何小喬道了聲謝,讓人送了熱茶跟甜點過來,自己則是走到呼延素心面前,面帶微笑邀請道,“今日外頭天氣不錯,三公主既已吃飽喝足,不如跟我到荷花池邊上走一趟,咱們聊幾句可好?”
‘呼延素心’自是沒半點異議,很是歡快的丟下筷子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這真是之前那個自視甚高總是一副看不起他人模樣的西元三公主嗎?
也太好說話了吧!
不去說屋裡衆人的心思,單說何小喬這邊,摒退了其他人,就只留下採蓮一人跟在自己身邊,和呼延素心一起往荷花池走去。
一路上何小喬都在默不作聲地打量着身邊的人,雖然臉蛋依舊美豔照人,胸前那一對也很壯觀……但爲什麼她總覺得眼前這位‘三公主’似乎魁梧了些?
仔細一看,還真的……挺像嬌小版的男人。
察覺到何小喬的注視,‘呼延素心’驀地扭過頭,面上掛着笑,風情萬種地朝她拋了個電力十足的媚眼。
何小喬瞬間風中凌亂了。
“這位……朋友,”何小喬使勁嚥下一口唾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呼延素心……請問你哪位?”
“討厭!”‘呼延素心’突地抽出帕子凌空抽了下,又收回去捂着嘴猛笑,雙眼微微眯着,嗲着聲音咯咯笑道,“王妃就愛逗人家玩,人家要不是呼延素心,還能是誰呢?”
“……”何小喬跟採蓮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
就衝着你這逗比又騷包的表現,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信你就是本尊好麼!
周圍並無其他人,‘呼延素心’還在那邊風騷無比地跟青樓老鴇似地翹着尾指撥弄頭髮,何小喬嘴角抽了抽,揹着手繞着‘她’轉了一圈,倏地想到什麼似地擡起頭,試探地問了句,“師兄?”
還頂着張女人臉的陸子祈聞言,僅僅只是錯愕了一瞬間,隨即喜笑顏開地應了一聲,“哎!”
屬於男人的聲音清朗低沉,配上那張豔麗的小臉,怎麼看怎麼像某種泰國特產。
“陸公子?!”採蓮雙手交叉掩着嘴,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目光落到他胸口,眼珠子都要瞪凸了,“真的是陸公子!你怎麼……你變成女人了?”
“任務需要。”陸子祈哈哈笑道,直接一語帶過。
何小喬嘖嘖兩聲,簡直讓他這手出神入化的易容絕技給折服了,二話不說伸手就往他胸口上拍,“這裡面墊的是什麼?饅頭包子還是蘋果?”
陸子祈不閃不避,任她用極其猥瑣的動作揉揉捏捏地將自己波濤洶涌的‘前胸’給摸了個遍,一邊促狹地眨着眼,“三樣都不是,弟妹不如再猜猜?”
“難道是塞的舊衣服?”何小喬蹙着眉,可是摸着又不太像。
“小姐,”採蓮面帶尷尬出聲攔下何小喬,見她那雙手還粘在陸子祈胸前各種做着猥瑣動作,那畫面太美她都不敢看了,“這樣……不太好。”
現在還在外頭呢,要是讓別人看到,還不得以爲她家小姐有什麼特殊癖好?何況現在的呼延素心還是陸子祈假扮的,有道是男女授受不親,這就更得保持距離了。
何小喬並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妥,不過考慮到採蓮可能還會一路大驚小怪下去,便悻悻然地收回手,目光卻還盯着陸子祈領口瞧,不甘心地想着要把人家衣服扒開來瞧一瞧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採蓮看出她的想法,更是不敢讓她繼續在這兒待着,苦口婆心勸了何小喬兩句,不遺餘力地把兩人都弄回人較多的花廳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