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也摔杯爲號?
三月二十三。
陳家氣氛稍顯凝重。
陳初在家沒有說要去作甚,貓兒便也忍住不問,還不許玉儂問。
只是到了下午,坐立不安的貓兒帶着玉儂找無根道長求了枚黃玉平安符。
這塊平安符玉質渾濁,雕工粗糙,那無根道長卻要了貓兒五貫錢!
貓兒卻也甘願掏錢,只當花錢買了個心安。
又是戌時。
陳初帶着另一撥,張伯、西門發、張寶以及大寶劍、鐵膽等人出發。
出發前,貓兒踮腳,親手把那塊平安符系在了陳初頸間。
路過十字坡時。
一身白衣文士打扮的蔡嫿立於道旁,身旁是再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產的小黑馬.
兩家的愛情結晶。
蔡嫿先向鐵膽招了招手,鐵膽近前,蔡嫿還是前幾日那套‘麻煩妹妹照看陳都頭’的說辭,不過這次卻加了一句,“妹妹夜裡眼神不好,若夜裡遇緊要關頭切記往燈下去.”
鐵膽低聲應了。
這呆姑娘和旁人都沒話說,卻在蔡嫿面前聽話的像個小孩。
隨後,小紅許是看見了自己身懷六甲的老婆,腆着馬臉湊到小黑麪前賣乖,小黑卻幽怨的轉過頭去。
坐在馬上的陳初朝蔡嫿笑了笑。
蔡嫿這次卻沒拿兩馬的事譏諷,反而溫婉一笑,仰頭朝陳初道:“奴家在此恭送,以待陳郎凱旋!萬勝!”
三月二十四,凌晨。
抱風寨逼仄狹窄的聚義廳坐了十餘人。
“照去年慣例,明晚張人屠來要錢糧時,會帶二十餘人,剩下幾名嘍囉留在大石崮臨時巢穴看守財貨。”曹飛道。
“那二十人,有甚扎手人物?”陳初問道。
“那張人屠頗有些勇武,尋常壯漢五七名奈何不得他。另外便是玉泉山三當家青臉鬼樊毅,此人武藝稀鬆,卻陰險毒辣,更是色中餓鬼,男女通吃。”
曹飛說起此二人,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顯得極爲忌憚。
不過,陳初並不在意。
上次來抱風寨,得知張人屠三月二十五要來此收錢糧,便定下了在此設伏甕中捉鱉的計策。
此次他帶來了六十餘人,加上抱風寨的八兄弟,已有七十名能作戰的人員。
其中還不乏大寶劍、鐵膽以及各家高手。
七十對二十,優勢在我!
“明晚,把他們引進這聚義廳,待我摔杯爲號,便一齊動手,敢有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待捉拿了這些人,再去大石崮匪巢清繳!”
“是!”
幾人轟然應諾。
只有鐵膽打量了一下週邊環境,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最終也沒有開口。
三月二十五,宜宰牲、祭祀、行房.
傍晚酉時。
張立和樊毅並肩登上清風嶺,身後跟了二十多名嘍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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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寶地,竟被曹飛這幫沒卵子貨經營的這般破落。”
張立駐足山道,吊着三角眼眺望山下官道,頗有些嫌同行不爭氣的意思。
“呵呵,大哥,寶地有緣人居之,過了今晚,這清風嶺就是大哥的了。”
樊毅笑道。
張立也跟着笑了起來,卻因那道刀疤,半張臉的笑容很顯猙獰。
一個月前,縣裡的鄭老爺使人過來傳話,說是朗山東部百姓拋荒田地逃往他鄉的情況日益嚴重,便讓張立在左近尋個山頭立寨,再遇逃亡百姓,財貨歸張立所有,青壯男子、年輕女子則送往飲馬莊鄭家。
鄭家在朗山縣隻手遮天,能爲這般參天大樹效勞,張立深感榮幸,當即帶了山寨兄弟西來。
而清風嶺便是他看上的立寨之地。
‘索要錢糧’不過是個由頭。
今晚,他錢糧也要,寨子也要。
兩盞茶後,抱風寨已遙遙在望,樊毅回頭囑咐一聲,“先把傢伙什藏好了.待我摔杯爲號便一齊動手!”
“是,三當家。”
“知道了,三爺。”
衆嘍囉七嘴八舌的低聲回道。
抱風寨山門。
曹飛帶着一衆兄弟在此等候,陳初也混在其中。
見有生面孔,樊毅不由往寨子內瞟了兩眼。
抱風寨攏共只有房舍十餘間,此刻家家房門緊閉,不見婦孺
不過,這在樊毅等人看來卻十分正常因爲往年來時,婦孺們也會因畏懼躲起來。
這從側面證明了張人屠等人的‘威名’。
樊毅不疑有他,再次打量起了陳初,先在陳小哥臉上看了看,又盯住了陳小哥的翹臀
習慣性舔了舔嘴脣,樊毅呵呵一樂,問道:“曹當家,這位小兄弟面生的很啊。”
“呃”稍微有些緊張的曹飛連忙低頭掩飾,道:“這是剛上山的陳兄弟。”
“哦?哈哈哈,待會我可得和這位新來的陳兄弟好生親近一番.”
“好說好說,請進”曹飛躬身做了請的手勢。
張立一馬當先邁步而入,“曹當家,錢糧可備好了?”
“已備好,請諸位兄弟去聚義堂吃幾杯水酒,我這就讓人搬出來”
曹飛引着一行人步入聚義廳。
樊毅卻又被站在廳內一角的粗布衣侍女吸引了目光這臉盤倒也湊合,但怎生的這般高的個子啊!
樊毅看了看侍女的大長腿,又看了看陳兄弟的翹臀還是覺得翹臀更好些。
在廳內坐定,曹飛親自給幾人斟了酒。
聚義廳不大,張立只帶了五六名親信坐了進來,其餘嘍囉都在廳外。
酒裡自然動了手腳按計劃,只需先麻翻廳內這些骨幹,屋外那些嘍囉自然好收拾些。
“吃酒吃酒。”曹飛熱情勸道。
張立他們今晚是來黑吃黑的,自然不會吃酒壞事,那樊毅拈起酒盞嗅了嗅,皮笑肉不笑道:“曹當家,這酒裡不會下藥了吧?”
“!”曹飛登時臉色一變,下意識看向了陳初。
“.”
樊毅本是隨口一句說笑,可見了曹飛的反應不由心下一駭,“姓曹的!你果真下藥了?”
一旁的張立卻早不耐樊毅如同戲耍到嘴獵物般的玩鬧了,只聽他猛的大喝道:“三弟,和他們羅唣作甚!快些動手,完事早些回山吃酒耍女人!”
樊毅聞言再不言語,陡然一甩手腕,酒盞‘啪’一聲落地,發出脆響,隨即喊了一聲,“把那小郎留與我!”
屋內玉泉山衆人同時起身,紛紛抽出了綁縛在小腿上的利刃
陳初有點懵.誒,我還沒摔杯,你咋摔了?
難道,你也摔杯爲號?
可下一刻,又輪到玉泉山衆人懵了
酒盞落地後,這聚義廳房前屋後的草叢裡、濃密樹冠中登時跳下一幫大漢.
緊接着,寨中閉嚴的房門也打開了,呼啦啦涌出一羣手持白蠟槍的漢子,朝聚義廳疾奔而來。
清風寨何時有了這麼多人?
儘管滿腹疑惑,張立也知道外邊這羣小可愛不是來幫自己的。
不由怒罵道:“肏伱娘,曹飛,你想黑吃黑?”
要點碧蓮吧!你們都先‘摔杯爲號’了,還有臉說別人黑吃黑?
“肏你娘,張立,你想黑吃黑!”曹飛原封不動的罵了回去。
這是場高端局,或許叫做黑吃黑吃黑
只罵肯定分不出勝負,張立心知只能殺出一條血路,擡腿踢翻桌案,握着短刀衝了上去。
屋內登時亂將起來。
此時聚義廳內只玉泉山六人,抱風寨八人,還有陳初和鐵膽。
優勢在我!
然而,只短短兩個呼吸,那張立便一個錯步,短刀迅疾無聲的抹過抱風寨一人的咽喉,緊接一個旋身,反手又捅進一人肋間。
轉眼,雙方人數持平.
優勢在我?
外間。
玉泉山衆嘍囉被桐山衆漢堵在門口,衝在最前的大寶劍同樣猶如砍瓜切菜一般手刃兩人。
但因房門被堵,後邊大部隊竟一時衝不進廳內。
劉二虎心知東家還在廳內,不由大急,忙朝被擠在後邊的聯防隊員喊道:“平日沈教頭怎教你們的?快,排隊往前戳”
這聲喊,終於讓慌亂亢奮的聯防隊員多少回過點神。
連忙排起了雜亂不齊的隊伍,伸出白蠟杆槍往前瞎幾把戳了起來。
“恁娘!是我!”
“鷺留圩的憨貨!老子是自己人”
這一戳不要緊,換來的卻是友軍的怒罵,特別是那張三,左側屁股蛋上頓時多了一個血窟窿,汩汩血水直冒。
劉二虎面色通紅,一來是着急東家安危,二來是羞愧.俺們都是好吃好喝養出來的廢物麼?
他想找大郎問問現下怎辦,卻見大郎和長子正衝在最前,和玉泉山匪人打的難解難分。
鷺留圩聯防隊首次作戰戰績:
敵人:0
友軍:+3
隊伍中劉四兩眼瞅這般不是辦法,四下一看,轉身跑到了聚義廳側邊的窗戶前,發力踹斷窗櫺,爬了進去。
廳內。
清風嶺八兄弟轉眼只剩了五人。
直到陳初和鐵膽上手,戰局才勉力維持了平衡。
陳初那水平,只比王八拳的水平強辣麼一點點。
但有鐵膽一直如影隨形,使兵刃近不得他身
只不過,這姑娘不知是不是沒有殺人經驗,每次出手都不是致命傷,被打翻或踹飛的玉泉山匪人總能再爬起來戰鬥。
戰況焦灼。
不過門外嘍囉被連殺幾人後,抵抗漸漸弱了下來,已有人率先棄了兵刃,跪在地上不住大喊,“爺爺饒命.”
這般下去,外邊的大部隊早晚衝進來,只需堅持片刻就好。
發現這個情況的還有樊毅.
他已看出,廳內最難纏的便是這高個侍女,但這侍女又一直留意着那個翹臀小郎。
於是樊毅遊走幾步,假意朝陳初後背出刀,眼觀六路的鐵膽原地輕扭蠻腰,回身一拳打在樊毅胸口。
樊毅悶哼一聲,嚥下喉間腥甜氣息,借勢後退幾步,剛好退到了後窗邊,接着,不帶絲毫猶豫徑直翻進了窗外的夜色中
尼瑪,安排守在屋後的人呢?
陳初連忙追過去勾頭往窗外一看,按計劃此處該有聯防隊三隊一部在,此時卻只見亡命奔逃的樊毅身影越來越遠。
今晚不能有人逃走!
陳初攀上窗戶,還好他有些自知之明,擔心自己戰力不逮特地朝廳內喊了一聲,“鐵膽,隨我來!”
隨後便跳下窗戶追了過去。
鐵膽一個輕盈後翻,跳出戰圈轉頭看向了黑洞洞的窗口,稍一猶豫,隨即躍出了窗子。
劉四兩剛從前窗爬進來,卻看見東家和沈教頭一前一後從後窗跳了出去。
便不做多想,從牆根繞過戰團,翻後窗而出
在他心裡,抱風寨等人的生死和他沒有一毛錢關係,他只管東家安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