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辰時中。
驛館剛開門不久,卻見臨安欽差羅汝楫同知府桑延亭、團練使鄭懷漢三人聯袂到來。
得知三人要見蔡妃娘娘,守在門外的淮北親軍入內通稟。
愛賴牀的蔡嫿剛剛起牀。
今日她穿了身月白黑領士子襴衫,正坐在前宅小廳內小口吃着米粥,聽聞三人來訪,蔡嫿似乎早有所料,直接道:“請進來吧。”
可那親兵稍一猶豫,卻道:“三人皆面有慍色,夫人若不想見,屬下便去打發了他們.”
蔡嫿放下調羹,嘴角含譏道:“不妨事,他們不傻,如今江寧盡在我軍之手,他們若不想全家陪葬,便不敢對我怎樣。”
親衛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三人入內,蔡嫿依舊坐在餐桌前不疾不徐的挖了一勺桂花糖芋苗送入口中,隨即面露滿意神色,讚道:“哎呀,你們江寧府這吃物果然與我淮北大爲不同,三位大人可進了餐飯?不妨再一起吃點?”
“.”
短短數次見面,這狐媚女人次次能刷新幾人的認知。
你一個王府側妃,邀請男子同席.沒一點規矩,若是旁的高官家庭,不被休掉,也早被主母打死了!
被當了猴耍的鄭懷漢,見蔡嫿沒事人一般,不由怒氣更盛,開口便道:“我等可沒夫人這般雅興!夫人所食,皆爲我江寧百姓民膏血肉!”
口氣有點衝了,一直沒敢離去的親衛馬上一個眼神,散於院內各個角落的親兵馬上圍了上來,手都放在了刀把上。
蔡嫿見此,既不反駁鄭懷漢,也不勸阻親衛,任由他們將三人圍在了中間。
桑延亭嚇了一跳,忙道:“蔡夫人!我等早有書信留在外間,若我三人今日有難,蔡夫人所做之事,須臾間便會傳遍全城!”
這是威脅蔡嫿要將她索賄之事公之於衆。
可蔡嫿.全然沒受任何影響,依舊細嚼慢嚥,直到將一碗桂花糖芋苗全部送進了肚子裡,這才優雅的擦了擦嘴,輕輕一揮手,示意親衛退開。
親衛雖面露擔憂,但還是尊令撤開了十幾步。
桑延亭鬆了口氣,可羅汝楫卻咽不下這口氣.錢都送出去了,這無信女人又沒辦事,他的差事算是砸了。
反正已被逼到了絕境,羅汝楫反倒少了許多顧慮,森然道:“夫人,莫非以爲墨了我們十萬兩黃金,我等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下?夫人若不給本官活路,夫人也休想安生!”
桑延亭聽上官口吻強硬,連忙向他使眼色魚死網破是萬不得已時的底牌,便是仍有一絲緩和可能,桑延亭也不願真的鬧到無可挽回。
只是,他設想了好幾種蔡氏可能會有的反應,唯獨沒有想到
卻見,那蔡氏柳眉一豎,將手中摺扇啪一聲扣在了桌上,開口便呵斥道:“爾等好歹也是一國大臣,卻爲了區區百萬財貨氣急敗壞,堂堂男兒,好意思麼!”
“.”
“.”
羅汝楫和鄭懷漢有短暫迷茫,甚至快速回想了一下整件事,反思本方有沒有做錯過什麼.不然,這女人怎會這般理直氣壯?
就連一直試圖緩和氣氛的桑延亭,也懵了.啥叫區區百萬財貨?啥叫我們好意思麼?
百萬財貨,已是中上州府一年稅賦了!
我們爲何不好意思,明明是你收錢不辦事!
簡直是不可理喻,簡直胡攪蠻纏,簡直是無信無義!
羅汝楫氣急反笑,只聽他道:“夫人,果真不怕晉王、乃至天下知曉你做的事麼?便是你不怕,也不替蔡相想想?”
前方打仗,後方女眷收取敵方賄賂.這種事爆出來,確實夠她喝一壺的,即便晉王不顧天下輿情硬保蔡氏,蔡源那還沒坐熱的相位恐怕也難保。
蔡嫿聞言,卻不見任何驚慌表情,只淡淡道:“比起百萬財貨,羅大人,包括桑、鄭兩位大人的前途,孰輕孰重?”
羅汝楫陰鷙道:“夫人,此話怎講?”
“羅大人予我百萬財貨,我予羅大人一部主官或大理寺卿,這生意可做得?”
蔡嫿重新撿起摺扇,輕搖幾下。
這話聽起來太過荒謬。
羅汝楫現任樞密院承旨雖已是四品高官,但比起二品尚書、三品大理寺卿,還是有不小差距。
再者,一個蘿蔔一個坑,現任六部沒有空缺,那大理寺卿更是他的競爭對手万俟卨在任,咋也輪不到他羅汝楫啊!
“夫人,當我是三歲稚童麼!”
羅汝楫沒好氣道,雖然口吻充滿了譏諷,但他內心深處,竟抱有一絲絲希冀,甚至想聽聽蔡氏說的‘這生意’到底是怎回事。
蔡嫿揮了揮摺扇,讓門外親衛散的再遠些,隨後起身,越過三人,背對羅汝楫道:“我若未記錯的話,去年末你朝北侵淮北,東西兩路主帥便是兵部尚書王庶和大理寺卿万俟卨吧”
鄭懷漢似乎聽出一點門道,下意識看向了羅汝楫,後者好像也猜到了蔡氏想說什麼,卻低頭無語,等候蔡氏繼續說下去
僅僅兩三個回合言語交鋒,蔡嫿便從一個被興師問罪的無信之人,快速掌握了談話的節奏和主動。
只聽她接着道:“當初,我家王爺向你朝討要罪魁禍首,你們卻只給了一個吳維光糊弄我朝!還是一個死的!”
這事確實是臨安朝辦的不地道,羅汝楫想要開口解釋,一身男子衣衫的蔡嫿卻也同男子那般霸氣,一揮手便打斷對方,繼續道:“而今,我家王爺率大軍揮師南下,不過是爲了給淮北討一個公道!王庶和万俟卨,總是交由我方處置的.”
至此,結合她那句‘伱予我財貨,我予你一部尚書或大理寺卿’,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羅汝楫可不像桑延亭這種地方官可以進退自如,他身爲朝官,一家老小都留在臨安。
是以,效忠臨安仍是他當下的第一選擇
但效忠臨安和謀求進步,並不衝突.只是,前幾日已被這女子坑了一回,這回羅汝楫自是更加警惕。
只聽他道:“夫人好大的口氣,王尚書乃丁未老臣,德高望重,万俟大人深得吾皇和秦相信賴,兩位皆是我朝重臣,夫人說要處置便能處置?”
與其說是反駁,不如說羅汝楫的試探想試探對方搞掉兩人的決心和方法,他纔會考慮要不要真的和蔡氏合作。
蔡嫿卻朝着院內春景自信一笑,道:“我一個弱女子自然處置不了你臨安重臣,但我家王爺可以!你說,若我家王爺大軍兵圍臨安,以柴崇的懦弱性子,會不會將人送給我家王爺處置?”
“蔡夫人!請給予吾皇應有敬重!”
聞聽蔡嫿直呼周帝姓名,羅汝楫嚇的連忙裝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大事當前,就連蔡嫿這般難搞的人,竟也嘻嘻一笑,拱手朝南方致歉道:“一時嘴滑,奴家向臨安大周皇帝賠罪了,望陛下赦奴死罪”
這道歉.全然沒有一點誠意,還偏要噁心人一般在‘大周皇帝’前頭加個‘臨安’,以示安豐還有一位大周皇帝。
和這狐媚女子打交道,一點不比和朝中那些老狐狸交道輕鬆,時不時便被她撩撥的一肚子怒氣。
羅汝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蔡嫿所言思索了一番.雖然她話說的難聽,但確實有道理。
以陛下懦弱性子,若晉王果真圍了臨安,莫說討要万俟卨,便要要他某位妃子,說不定陛下也會偷偷將人送去晉王大營。
“夫人對晉王如此有信心?丹徒至臨安雖只有五百里,但途中水網密佈,又有晉陵、烏程、德清等重鎮”
“嘻嘻,羅大人所言重鎮,比之江寧又如何?若羅大人果真覺着貴朝能攔擋我家王爺大軍,羅大人豈會籌集十萬金賄我,寄望奴家一個女子吹枕邊風勸王爺撤軍?”
這話有點誅心了.但也確如蔡嫿之言,羅汝楫但凡對周國廂軍有信心,也不會採用這等賄賂女子的法子來阻擋淮北軍推進。
屢次試探,羅汝楫在言語上佔不到任何便宜,乾脆不再做無用機鋒,沉默片刻後,忽道:“即便如夫人所言,王尚書、万俟大人.出使淮北,又與我何干?”
王庶、万俟卨若真的被交給淮北,當然不是‘出使’,這麼說是爲了體面。
但‘與我何干’幾乎是明說了,就算他倆沒了,你蔡夫人又怎麼保證這官帽能落在我羅汝楫頭上。
一直背對三人的蔡嫿,這纔回身,脣角含笑,細細打量起來.羅汝楫能這麼問,說明他已真的動了心。
羅汝楫時年三十多歲,在中樞爲官已近十年,不知和多少臨安重臣打過交道,此時竟被蔡嫿看到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低了頭。
這女人那狹長狐眼,似乎能看穿他內心最深處貪慾,看到了貪慾,便能看到貪慾背後的齷齪心思。
羅汝楫,他確實想進步啊,更想將多年來一直穩壓自己一頭的競爭對手万俟卨踩在腳下。
‘譁~’
蔡嫿帥氣的單手抻開摺扇,輕搖幾下後,以魅惑之聲道:“羅大人試想,我軍圍了臨安以後,臨安皇帝最想要甚?”
前幾日來送禮時便已體會蔡氏厲害的鄭懷漢,始終低着頭,聞聲下意識道:“吾皇最想要的自然是晉王撤軍”
“這就對了!屆時,我可勸說我家王爺,不管誰來議和,王爺都不退兵!必須等到羅大人親自出面,才答應退軍.送羅大人一樁力保帝京、隻手擎天的不世之功,如何.”
“.”
鄭懷漢、桑延亭兩人驚悚對視一眼。
他倆並不知,晉王還沒做好拿下臨安的準備,只一想,便頭皮發麻。
試想,臨安四面楚歌之際,皇上驚恐萬狀、羣臣束手無策,此時,羅汝楫羅大人隻身入敵營,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勸退晉王悍軍
這.不正是挽狂瀾於既倒、扶社稷於將傾的官員最高追求麼!僅是想想,桑延亭便覺激動,甚至有點羨慕羅汝楫有這天下揚名的機會。
而羅汝楫已陷入了沉思.
蔡嫿靜待幾息,等他們稍稍消化以後,又悠悠道:“諸位大人都是聰明人,自是能看出,往後,齊強周弱已成定局。往後呀,和晉王能說得上話周臣,自然有更大話語權我家王爺仁義,至今也未逼迫桑大人、鄭大人改換門庭”
“是是,王爺仁義,夫人仁義.”
桑延亭連忙恭維道,蔡嫿微微一笑,又道:“以後,你們還繼續做你們的周臣,有了我家王爺助力,必保幾位青雲直上.”
這番話在外人聽來或許雲裡霧裡,但桑延亭等人卻明白蔡嫿的意思.齊強周弱,以後周國朝堂所有的重心都會轉向如何和齊國打交道這件事上。
此種情況下,和晉王關係越好,在臨安朝就越重要。
就像後世清末的李鴻章每回戰後和議,洋人必指定李中堂爲首席代表,餘者不認。
自然,李鴻章權柄越來越大,對漢臣一直抱有巨大戒備的清廷眼看前者坐大卻也無可奈何。
那是買辦們最懷念的年代
說白了,蔡嫿便是要在臨安朝中扶植淮北買辦。
此事對臨安自是極大不利,但對羅汝楫們卻並非壞事。
其實,羅汝楫早已被說動了心思,可這蔡氏畢竟是女子.讓他向一位婦人講出甚‘馬首是瞻’的話,他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蔡嫿似是看破了羅汝楫,唰一聲合上摺扇,插在腰間絛帶。
隨後笑眯眯走到了桌旁,親自執壺倒了四杯已冷掉的茶,率先端起一杯遙敬道:“以羅大人之才,往後便是取那秦會之而代,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桑延亭趕忙上前,自己從桌上端了一杯,卻發現羅汝楫、鄭懷漢沒跟上來,趕忙回頭瘋狂朝兩人擠眼。
今日,他可是將蔡嫿的話聽到了心裡頭,如今天下大變在即,蔡妃娘娘給咱指了條明路,又不用揹負貳臣之名,你倆還猶豫啥啊!
只隔了幾息,羅汝楫終於邁步。
他一動,鄭懷漢馬上擡腿.
四人分四角,各端茶水一杯,至此,始終掛在蔡嫿嫵媚臉蛋上的淺笑才變得燦爛起來,一雙狡黠狐狸眼笑彎成了月牙。
“奴家在此預祝三位大人青雲直上,位極人臣!”
“全賴夫人青睞提攜.”
桑延亭說罷,鄭懷漢也道:“願爲娘娘分憂效力.”
兩人過後,羅汝楫不得不忍着對一名女子俯首稱臣的巨大羞恥感,低聲道:“臣羅汝楫,祝娘娘千秋不老、福綿百代.”
雖未說效忠之言,但從‘外臣’的自稱變作‘臣’,已表明了一切。
蔡嫿非常滿意,嘻嘻一笑後,道:“同飲。”
說罷,揚脖喝乾了杯中茶。
餘下三人紛紛照做頗有點收小弟似得儀式感。
江寧城易主之後,並未出現長時間混亂便迅速恢復了秩序。
但此處因商興盛,每日來往的人員背景複雜,給軍統的工作帶來了不小的挑戰。
晉王大軍開撥後,此處暫時變作了淮北軍的後勤基地。
但江寧終究不是淮北軍的根據地,蘇晟業隨大軍入駐後,爲確保後勤供給安全順暢,命屬下張小尹從石頭津力夫中發展了一批軍統外圍人員。
二十七日,北風持續吹了一天後,天色陰沉,卻也吹走了最後一絲殘存暑意,有了些秋天味道。
午後,蘇晟業從城外囤積軍糧器械的營地回城。
路上,眉頭總是不自覺的皺成一團,似乎有所心事
同行的張小尹自顧自得讚歎了一番江南秋景,蘇晟業嫌他呱噪,不由道:“咱軍統的人,最忌諱話多,偏偏你這嘴閒不住一刻,小心說了不該說的犯紀律!”
“嘿嘿~我慢慢改。”
張小尹自宣慶二年在河北路阜城被俘,便結識了蘇晟業,後在榆州榆州易幟之後正式成爲了他的下屬。
軍統因情況特殊,老人和新人之間更像是師徒。
此時被上司兼老師的蘇師爺教訓,年輕的張小尹便想證明一下自己對工作用心,不由神秘兮兮道:“蘇師爺,我近來聽到一點風聲.”
“待回到駐處再講。”
作爲一名成熟的密諜,即便在這看起來一片生平的江寧城,蘇晟業依舊保持了警惕。
不多時,兩人拐進一條只通一頭的死巷,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宅門前。
兩短一長的敲門後,兩人順利入內。
少傾,在二進書房坐定,一名下屬入內,雙手呈上一份封皮無字的信件,稟道:“蘇先生,方纔先生外出時,有一名稚童送來一信.”
稚童送信,不用說,也知道是送信的人給了那小孩幾枚銅錢,讓孩子代送來的信。
爲的是藏匿行蹤,這種套路,軍統自然熟悉。
蘇晟業沒有急着拆信,先眉頭一皺,“誰這麼快便知曉咱們的駐處了!”
對方藏頭藏尾,卻知曉軍統隱瞞駐處,讓人不免警惕。
屬下回道:“已派人追查了.”
有心算無心,便是去追查也難以查出來什麼有用信息了。
蘇晟業揮揮手,囑咐道:“在城內再尋處場所,不管對方是敵是友,總之是暴露了。”
“是。”
屬下退去後,蘇晟業沉思良久.近來他也聽到一些事,事情不算複雜,卻相當棘手,今日便又出了駐處暴露這檔子事,總讓他覺着有股看不見的暗流。
“師爺?”
張小尹輕喚一聲,蘇晟業纔回神,邊拆信邊道:“方纔在路上,你說聽到了些許風聲,說吧,甚風聲?”
即便是在本方駐處,張小尹卻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只聽他道:“師爺,我無意間聽到”
歷來快人快語的張小尹說到此處,竟猶豫了一下,隨後看了蘇晟業一眼才道:“我無意間聽到,臨安欽差、江寧知府籌集了大筆銀子,賄賂.”
“若無證據,不可亂言!”
蘇晟業在張小尹說出那人名字以前,趕緊開口打斷。
師徒倆不由對視一眼,張小尹也是機靈之人,如何看不出.師父應該也從某些渠道聽說了此事。
不過,他有些不理解.以前軍統做事,只論曲指,只要是內部有人犯錯,他們肯定是要查到底的。
怎這回,蘇先生都緊張成這般模樣.連那人的名字都不敢說。
蘇晟業卻也未作解釋.那人可不止是晉王側妃那般簡單,軍統便脫胎於她創建的說書人,就連蘇晟業的老師李科,都是她親手培養、提拔起來的。
張小尹望了出神的蘇晟業一眼,小心道:“那總得告知王爺吧.”
這纔是蘇晟業最爲難的地方,現在只聽說了一些風聲,他又不敢去調查蔡嫿,怎麼向王爺稟報?
沒有證據就說蔡妃受賄,那不是破壞王爺和蔡妃之間的關係麼!
可不稟報吧,又違背軍統原則
蘇晟業也拿不定主意,卻犀利解釋道:“小尹,此事沒那麼簡單.若真有此事,就算羅汝楫等人行事不密,也不可能讓你我這般輕鬆就知曉了此事。這‘恰好聽說’啊,說不定是有心人故意讓咱們知曉的再者,今日這封信.”
蘇晟業揚了揚手中拆了一半的信件,“直接送到了咱們軍統駐處,我是不信,臨安朝樞密院機速房能這麼快找到咱們的駐處。他們若有這本事,怎會被咱軍統滲透成篩子”
張小尹一點就透,愕然道:“師爺,您是說.咱軍統內部出了問題?”
蘇晟業搖了搖頭,將信瓤取出,道:“未必是我軍統內部,興許是大齊朝堂、安豐朝廷內”
“可如今,咱們大齊蒸蒸日上,朝堂裡誰會這麼不開眼,與臨安朝勾連?”
張小尹潛意識認爲,只要朝堂出了問題,便是和外地勾連。
可蘇晟業卻把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裡內部有人動心思未必是和外敵勾連啊,或許,或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呢
茅頭看似對着蔡妃,萬一人家是想搞蔡相呢?
這種驚天之事,且完全出於蘇晟業猜測,他自然不會亂說。
隨後,蘇晟業便將視線放到了今日這封神秘來信之上.只見上頭用歪七八扭的字跡寫到‘周臣羅汝楫、桑延亭向蔡氏賄十萬金,圖謀甚大,請晉王徹查’
蘇晟業像燙手一般,下意識便丟了這封詭異密信。
這下,不稟也得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