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緊張沉悶的氣氛充斥着整座宮殿,寬大的書案前,站着幾名身穿官服的官員,以戶部尚書爲首,雙膝跪在地上,每個人的臉上,都隱隱帶着憤怒。
龍錦盛慵懶的礀態靠在龍椅上,淺淺上揚的薄脣,勾勒出迷人的笑意,只是那雙懶散隨意的眼中,流淌着讓人察覺不到的冷冽。
“朕怎麼瞅着李尚書這是來找朕興失問罪來了。”
今天一早,一本代表着龍卓越的奏摺驀地出現在了早朝之上,彈劾以戶部尚書李元爲首的一些官員的兒子,在酒樓欺壓賢王,子不教,父之過,大臣們教子無法,實該嚴懲,否則便是百姓之禍。
寫這本奏摺的人,是顏暖!
一看到顏暖的大名,龍錦盛頓時心裡就樂翻了天,二話不說罰了李尚書等人一年的俸祿。
“微臣不敢。”李元抱拳說道:“只是皇上,賢王妃實屬過份,竟將微臣的兒子綁回王府,重重的打了五十大板,小命都去了半條,她這是動用私刑,微臣還請皇上還微臣一個公道。”
“臣等請皇上明查。”李元一說完,身後的數名大臣便齊齊附和。
那整齊響亮的聲音,大有威攝之意。
龍錦盛眉峰一蹙,不動聲色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諸位愛卿可知賢王妃爲何要仗責令公子們?”
“這……”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龍錦盛的問題。
以往,賢王爺被官家少爺欺負的也不在少數,怎麼就沒聽到他們兒子受罰的事情,輪到他們兒子的時候,竟然被賢王妃給綁回了王府。
“令公子們出言辱罵賢王,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情,朕沒要他們的腦袋,你們就該偷着樂了,還是諸位愛卿覺得賢王妃沒有資格處置他們?”
龍錦盛漫不經心的說道,他是太后的手中的傀儡,可不表示這些大臣們人人都可以在他的頭上作威作服。
小小尚書而已?難道以爲帶着這些大臣就能讓他妥協。
換在昨天以前,他或許會一笑而之。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連太后都不能把顏暖怎麼辦,這些大臣又能如何?
仔細想想,龍錦盛忽然覺得自己挺憋屈的,他怎麼有種藉着顏暖的名號在耍威風的感覺。
“皇上,犬子並非無心的。”李元不死心的再次叩首道。
“有沒有心,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實這事朕也挺棘手的,不然諸位愛卿去問問太后的意見如何?”
龍錦盛狀似苦惱的皺了皺鼻子,將問題推給了太后。
在衆人未有任何舉動之前,他倏地站起身來,笑道:“走吧,朕跟你們一起去見太后,問問太后該如何處置賢王妃纔好。”
龍錦盛雙手環胸,悠然自得的走在蜿蜒的宮廊,身後的不遠處,亦步亦趨的跟着幾位大臣,而任雲海,緊緊的跟在龍錦盛的身側。
太后一聽宮人的稟報,說龍錦盛跟諸位大臣求見,眼皮子猛然一跳。
“萬全,哀家怎麼覺得皇上會來,準沒好事呢。”
萬全伸出一隻手,讓太后搭在自己的腕上,頂着一口的公鴨嗓子說道:“皇上再有本事,也逃不出太后您的五指山,他不過是太后手上的一顆棋子而已,不足爲俱。”
太后撫了撫頭上的珠翠,金色的護角鑲嵌着璀璨的寶石,她冷冷的勾了勾脣:“說是有道理,走吧,哀家就去看看,他帶着一幫大臣到慈寧宮想要掀什麼風浪。”
“兒臣參見母后。”
“微臣叩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李元等大臣一見太后出來,紛紛跪地行禮,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戰戰兢兢的神色。
顯然,比起皇帝,他們更畏懼太后。
太后淡淡的掃了一眼,懶懶的擺了擺手:“平身吧。”
她在主位上坐下,眉稍輕輕一揚,眼中立即迸射出凌厲,輕輕理了理衣袖,太后纔將目光轉向了龍錦盛:“皇兒找哀家,所謂何事?”
“啓稟母后,兒臣收到賢王妃上呈的一道奏摺,戶部尚書之子與幾名少爺在酒樓欺壓賢王,賢王妃一怒之下,將人綁回了賢王府,每人打了五十板子,更希望兒臣嚴懲李尚書等人,兒臣便罰了他們每人一年的俸祿,李尚書覺得賢王妃行爲太過,紛紛要求處置賢王妃,兒臣一時舀不定主意,便來請教母后。”
龍錦盛卑謙的對太后說道,時不時的皺眉讓他看起來苦惱至極。
“皇兒貴爲一國之君,這麼點小事,你自己處理就好。”太后慈愛的看着龍錦盛道,幽深的黑眸深處,閃爍着凜凜寒意。
顏暖,又是顏暖!
太后憤恨的咬牙,幾乎要將一口銀牙給咬碎了去。
龍錦盛心底劃過譏笑,再次拱手道:“兒臣愚鈍,一邊是皇弟的王妃,一邊是大臣,實在難以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
他刻意咬重愚鈍兩字,偶爾爲難的擡頭瞅一眼太后,落在太后的眼中,儼然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窩囊廢。
這樣的龍錦盛,讓太后心情稍稍愉悅了一些。
還好,並不是所有的事都不由她掌控,顏暖是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她也會很快讓她消失。
淡淡的目光落在面前跪着的大臣身上,太后沉默了半晌,纔開口道:“你們的兒子當真是膽大妄爲,欺壓賢王,怎麼,當哀家是死的嗎?賢王妃既嫁給賢王,便是我皇家的人,她教訓臣子,有何不妥?還是你們覺得,你們的官位,已然大到可經凌駕於賢王妃的頭上,凌駕於皇家的頭上嗎?”
顏暖敢這麼囂張,仗的就是有她這個太后在背後撐着,就算自己不說話,顏暖依舊可以持着尚方寶劍肆意妄爲。
到時候她就成了一個不顧皇室聲譽,任人欺負賢王的人,她一國太后的顏面何在?
不溫不火的嗓音,透着森冷陰寒,每說一句,太后的目光便更銳利一分,像一道道利箭,直射在大臣的身上。
每個人的額頭都細細的布出冷汗,李元更是驚的雙腿都微微發抖。
太后今個是怎麼了?爲何突然間站到了賢王妃的那一邊。
以前對於賢王爺的事,她不是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太……太后……”李元哆嗦着雙脣,喚道。
太后冷漠的暱了他一眼:“你們教子無法,藐視皇家,罰一年俸祿實在是便宜你們,每人再降職一級,皇兒,你下旨吧。”
“是,母后。”
龍錦盛眸間一亮,在李元等大臣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立即高聲應道。
跪在地上的大臣雙腿驀然一軟,跌坐在地上,臉色發青,腦子一片空白。
本以爲能給自家兒子討個,卻沒想到頭來是陪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