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頭皮逐漸發麻,美豔的臉上,笑容有些僵硬:“我怎……怎麼敢騙您哪,那不是纖纖,纖纖身子不適,正在休息呢。”
“不對啊花娘,那分明就是纖纖姑娘,你怎麼睜眼說瞎話呢。”
突然,人羣裡不知是誰插了一句。
卓日陽的目光隨着那人的話,倏地陰冷至極,嗖嗖冷風颳,像鋼刀割過,嚇的花溪花容失色,心裡叫苦不跌。
哪個挨千刀的說的,成心跟老孃過不去啊。
花溪頂着卓日陽的冷光,扭頭瞪了那說話之人一眼,心中憤恨,混蛋,以後老孃要在讓你踏進遠音閣一步,老孃就不姓花。
突然,花溪的心頭猛的一怔,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卓日陽怒意橫生,竟然將他的戰氣釋放了出來,哪怕只是一半,也讓人不得不驚駭於他的實力。
屋裡屋外的人,都被卓日陽釋放出來的戰氣所波及,有些沒抵擋得住的人,更是重重的往地上摔去。
“花娘,我看你這遠音閣,是不想要了。”
卓日陽俊臉陰沉,森森的說道。
顏暖戰氣只有四級,跟卓日陽的強勢比起來,明顯的小巫見大巫,她一手捂着胸口,無形的壓迫感逼的她連呼吸都困難。
美眸輕垂,眼底一片冰冷。
該死的,她最恨這種被人死死壓制住的感覺了。
龍卓越躲在顏暖的背後,身子瑟瑟發抖。
“暖……暖暖,人家怕……怕啦!”
顏暖反手,握住龍卓越的手,輕輕捏了捏,給予安慰。
龍錦盛沉寂的臉色漸漸轉陰,即使對方是爲了見纖纖一面而來,可是花娘欺騙他在先,此時卓日陽大怒,難保一會兒不會把怒氣轉移到藍纖纖的身上。
世人都崇敬神宗教,是因爲都被它的表象所迷。
什麼除暴安良,捨生取義,專門利人,毫不利已,通通都是狗屁。
背地裡不知幹了多少傷天害理,滅絕人性,喪盡天良的惡事。
而這個卓日陽,更是個十足的色鬼,且性子殘忍暴虐,誰要不順他的意,下場悽慘無比。
他怎麼可能讓纖纖跟這樣的魔鬼相處。
龍錦盛伸手,將藍纖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高大威武的身屈,遮擋住她小巧的身子。
“堂堂神宗教的青龍堂堂主,就是這麼仗勢欺人的嗎?”渾厚的嗓音,帶着渾然天成的霸氣,一股凌厲的氣勢,在他的身上,油然而生,不用刻意僞裝,與生俱來。
顏暖扭頭,神情有些愕然。
龍錦盛給她的印象,是吊兒郎當的,嘻皮笑臉的,別說沒有一國之君的風範,比韓世軒還要不學無術。
但她明白,這些不過是龍錦盛的表象,一個瞞過太后眼睛的表象。
而今,爲了一個藍纖纖,他竟露出如此強勢的一面,微擰的眉,渾然天成的威嚴,王者般的風範,沉冽的眸,睥睨天下而又高高在上。
藍纖纖美,讓龍錦盛喜歡並不奇怪,畢竟美人誰都愛,只是藍纖纖的身份跟龍錦盛相差不是十萬八千里,而是一個天,一個地。哪怕龍錦盛再喜歡,也不可能把藍纖纖納爲妃子,不說太后不同意,滿朝百官不同意,怕是南滄國的所有百姓也會有微辭。
身爲青樓女子不可恥,但無耐的是藍纖纖生活在這樣一個封建的時代,即使在人人平等的現代,也不乏講究門當戶對。
爲此,顏暖當真是看不透龍錦盛了,他是真心重視藍纖纖的?還是隻是爲了自己的面子跟男子對上?
想了想,顏暖很快否定了後者,一個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能夠忍辱負重數年的帝王,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即使要裝,龍錦盛也不會露出這般凜冽不可容侵犯的神情。
那麼,他便是真心看重藍纖纖的了。
這麼一想,顏暖的目光便望向龍錦盛身後,那抹若隱若現的藍色,略有所思。
卓日陽聽到龍錦盛的挑釁,當下便一張臉便虎了下來,他怒目而視:“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這麼說話?”
兩個男人,容貌都是英俊的,只是卓日陽帶了一絲陰柔之氣。
花溪一聽卓日陽的狠話,臉色唰的慘白,身子晃了晃,顯些栽倒在地,她驚慌的看着龍錦盛,眼中神色不斷變幻。
皇上,不關老孃的事啊,您老別最後把氣撒在遠音閣身上啊。
龍錦盛勾脣冷笑,冰刀般冷冽的脣緊抿:“朱堂主這是想挑事?你別忘了,這裡可是南滄國。”
說罷,龍錦盛周身的氣息,也逐漸發生了變化,淡淡的白光綻放,卻讓卓日陽見了露出諷刺的笑來。
“嗤,區區戰氣四級,也敢在我面前逞能,南滄國又如何,只是要我想要的,沒人能說夠不字,今日就算你南滄國皇帝,也要對我神宗教禮讓三分,何況是你。”
卓日陽神色倨傲,言語之間,全然不把南滄國皇帝放在眼裡。
周圍,響起一片倒抽聲。
不是因爲他們知道眼前龍錦盛的身份,而是因爲卓日陽竟然敢在南滄國的地盤上,公然挑戰他們南滄國的威嚴。
身爲南滄國的人,有人覺得深深受到了恥辱,擱在身旁的兩隻手緊緊握着拳,大有上去幹一架的衝動。
但是憋屈歸憋屈,理智還是有的,他們可沒忘了,卓日陽的身份。
哪怕卓日陽語含挑釁,但他也不是憑空放肆,除了東涼國的皇帝,其餘三國的皇帝的確要對神宗教禮遇三分。
但,那也只限於對神宗教的教主。
藍纖纖站在龍錦盛的身後,感受着他對自己的維護,心裡感動不已。
她伸手,輕扯了一下龍錦盛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爲了她鬧出什麼風波,他是皇帝,不該因爲她而跟神宗教結下什麼樑子。
奪魁盛會月底將在南滄國舉行,若是因此跟神宗教的人發生了摩擦,對南滄國無益。
既然這個男人是來找她的,就讓她來陪罷了。
龍錦盛明白藍纖纖的意思,當藍纖纖才跨出一步,立即拉着她的手,又給塞了回去。
“卓堂主真愛往自己臉上貼金,即使我南滄國的皇帝要禮讓,也只是對貴教的教主,你不過區區一個堂主,也敢跟教主同日而語,也配讓我朝皇帝禮讓?”
卓日陽的眼,瞬間一瞠:“臭小子,你找死。”
居然敢在他跟教主之間挑拔離間,簡直該死。
顏暖晶亮的目光在龍錦盛跟卓日陽之間徘徊了一陣,感受到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戰氣,一場戰鬥即將暴發。
“等一下——”
顏暖突然大喝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澆在了她的身上。
之前大家都驚愕於卓日陽的身份,跟對龍錦盛的對峙,因而沒在意屋裡其餘兩個男人,這下見到顏暖,她風華無雙的容顏,讓不少人狠狠的吃驚了一番。
但吃驚過後,便是對她開口露出不解。
“要打你們出去打,不要波及到無辜。”頓了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道:“還是不安全,你們先別動手,等我出去後再打。”
說着,顏暖扯過龍卓越,淡定從容的走出了房間。
她沒有拉着龍卓越的手,她現在是男裝,在別人眼裡就是個男人,男人跟男人手拉手,怎麼看都覺得詭異。
指不定明天京城就會流出一個“賢王爺是斷背”的傳言來。
她可不想自己的男人頂個龍陽癖的名號。
衆人因爲她的話,紛紛瞠目結舌,一個個眼睛瞪大,下巴幾乎驚的掉到地上。
讓他們等一下,就爲了這事?
有人覺得不可思議,好奇顏暖的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
在如此強勢的氣勢下,正常人都會心生慌亂。
想要遠離是沒錯,但是她這般淡定的讓人等他離開後再打,也太大膽,太雷人了吧。
顏暖不顧旁人驚愕的目光,走出房間。
龍錦盛被揍是不用懷疑的事實,哪怕他的戰氣未必是大家所瞭解的四級,但是在太后不倒之前,他可不會暴露自己的實力。
她也不過戰氣四級,可幫不上什麼忙。
哪怕她能幫得上,她也沒有想要幫的打算,誰讓龍錦盛先前如此對待越越,實在可惡。
她不敢把龍錦盛怎麼樣,現在有人可以揍他一下,她不會阻止的。
龍錦盛愣愣的看着顏暖瀟灑離開的背影,眼角一陣抽搐。
卓日陽眉峰微蹙,犀利的目光緊鎖着顏暖,心裡也被她的一番給雷了一把。只是很快,他便把目光收了回來,冰冷的視線直射龍錦盛,意思分明,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衆人見顏暖離開,面面相相覷之後,也紛紛遠離戰場,免得被波及。
花溪看着一觸即發的戰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剛要上前勸阻,便被一道強勁的氣息給震了出去,連連倒退好幾步,花溪捂着微微震痛的胸口,唉喲唉喲直叫喚。
顏暖帶着龍卓越下了二樓,在大堂處尋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
“暖暖,喝茶。”
龍卓越拎過桌上的茶壺,給顏暖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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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暖看他一眼,端過來一口下。
龍卓越眼睛亮了亮:“暖暖,喝完茶,不生人家的氣了喔。”
“誰說的?”
不生氣?
是不如起先那般生氣了,至少她看出來,藍纖纖看上的,不是她家越越,是龍錦盛。
但是龍卓越不問過她就跟龍錦盛跑來青樓,她多少還是有些氣的,進青樓的都是一些風流成性的男人,這種風氣很容易把越越給帶壞,他這麼單純,怎麼能讓人抹上污點。
“嚶嚶嚶嚶……暖暖,人傢什麼都沒幹啦。”龍卓越一見斟茶沒用,不免急了,來回跳躥着要給顏暖解釋清楚。
樓上,響起乒乓的聲響,白色的光芒耀眼奪目,兩道身影忽進忽出,將二樓毀着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退到了一樓大堂,花溪也不例外。
她捂着胸,站在顏暖坐着桌子的前方,一臉肉疼的看着樓上的風捲殘雲。
藍纖纖在兩人開戰前被龍錦盛給送出了房間,二樓無處可站,她也跟着到了一樓。
所有人都擡着腦袋看着二樓的戰況,只是腦袋伸的再長,也看不清楚。
“王……顏公子,怎麼辦,他會不會受傷?”
藍纖纖緊張的看着顏暖,王妃二字本欲脫口而出,但想到她此刻的打扮,便換了種叫法。
顏暖擡頭,此時的藍纖纖,嬌美的臉上哪裡還有清傲的冷淡,眼中涌動着緊張跟慌亂,還有濃濃的擔心。
“放心,死不了。”
藍纖纖的臉色驀地一僵,有些錯愕的看着顏暖,這話怎麼聽怎麼冷漠,讓藍纖纖心裡一陣惱怒,臉上也隱隱浮現一絲怒意。
她咬了咬脣,有些不滿的看着顏暖,一跺腳,往二樓的樓梯跑去,但是沒有戰氣的她每每稍一靠近,都讓她給退了回去。
花溪聞言,瞬間扭過頭來,那一雙漂亮的鳳眸此刻瞪的老大:“賢王妃,你怎可如此說話,太大逆不道了。”
顏暖眉稍微挑,饒有興味的看着花溪。
這老鴇眼力勁倒是強,居然看出她是女子,還明白她的身份。
花溪的聲音壓的很低,顯然也明白不能讓人聽去,不過此刻,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二樓的打鬥上面。
“那位跟你說什麼也是一家人,賢王妃實在沒理由袖手旁觀吧。”花溪說着,在顏暖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還有,王妃這是什麼怪癖,好好姑娘家男裝打扮混到我這遠音閣來,該不是想來鬧事的吧,既然不想王爺來遠音閣,就該好好看着王爺,以後可千萬別再幹這事了,老孃可不許人在遠音閣亂來。”
“花娘,不許指責暖暖。”花溪話音一落,便遭來龍卓越的不滿。
“王爺,我也是實話實說而已。”
花溪目光一轉,對龍卓越說道,沒有不屑跟譏諷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發泄着她心中的不痛快。
“哼。”
龍卓越鼻子哼哼了幾聲,從凳子上站起來,不知爲何,坐到了花溪的後面,睜大了眼睛瞪着她。
花溪扭頭:“王爺這是想在我背上瞪幾窟窿出來?”
“花娘討厭。”
這時,任雲海匆匆跑進了遠音閣,看到裡面亂成一團,心中驚了一驚不,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顏暖跟龍卓越,但卻沒有看到自家主子,忙走了過去:“王爺,主子呢?”
任雲海對着花溪身後的龍卓越說道,只是龍卓越卻低着頭,對任雲海的問題置若罔聞。
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哪怕龍錦盛的實力真的不及卓日陽,最多隻是受點輕傷而已。
顏暖好心的向着二樓,努了努嘴,提醒着。
任雲海臉色一白,“啊”了一聲,便往二樓衝了過去。
任雲海前腳剛走,韓世軒跟顏雙雙便踏了進來,兩人被裡面的“盛況”給驚了一把,很快發現了顏暖的存在,走了過去。
顏雙雙緊張的看着顏暖,張了張嘴,看到顏暖此時的裝扮,便知道自己再喊王妃已不合適,於是換了個稱呼:“少爺,你有沒有事?”
顏暖在見到顏雙雙的時候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她會找上來,看到她眼裡的擔憂,輕輕扯出一抹溫和的笑:“我沒事。”
花溪一見又來一女的,挑了挑眉:“咦?又來一女的,王妃的人是不是都這麼的驚世駭俗啊?”
用這個詞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好好家的姑娘家,誰敢往青樓裡鑽?傳出去對自個的名聲也不好聽啊。
顏暖爲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的抿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花溪:“花娘有這個閒功夫研究我們是不是驚世駭俗,倒不如關心一下樓上的兩人,別忘了,這裡可是遠音閣,不管哪一個出了事,怕是你這遠音閣離踏平之日也不遠了。”
她的嘴角輕揚,一抹淡笑浮在臉上,清麗動人。
對花溪的印象,顏暖不壞,她性子直爽,利落,不拐彎抹角,雖然說的話不算客氣,但卻多了分真實。
花溪聽了顏暖的話,頓時臉色大變,大叫了一聲:“唉喲,老孃的遠音閣,可不能被人給毀了去。”
說罷,花溪霍然起身,風風火火的往樓上去。
她的戰氣或許及不上卓日陽,可就算打不贏,也得想辦法阻止纔是啊。
賢王妃說的對,不管是龍錦盛還是卓日陽,誰出了事,她這遠音閣都別開下去了。
要真是這後果,她鐵定被主子虐的死去活來。
顏暖的目光,在看到花溪背後的裙襬上,一隻鸀毛龜時,猛的將剛喝一口的茶給噴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
那一隻碩大的烏龜,隨着花溪的走動,裙襬的搖曳,跟着晃動,活靈活現。
有人注意到了,忍不住噴笑。
一有人笑,旁人的疑惑的目光便會追隨着那人而去,於是,一波接一波的嗤笑聲響起,因爲花溪身後的那一隻烏龜。
“越越……你……你太狠了……哈哈……”
顏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快飆了出來,她就說嘛,龍卓越怎麼無緣無故跑到花溪的後面坐着,敢情他這是在報復花溪呢。
不聲不響就在花溪的衣服上繡了一隻大烏龜,而當事人卻還渾然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