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任務接線人不是誰,就是鳳輕塵的母親,而那個長相溫柔的‘女’子就這麼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直到鳳輕塵倒下的那瞬間,‘女’子纔將人接住,送回了暗影樓。
鳳輕塵醒來的第一眼,見到的便是自己的孃親,他的心中十分的雀躍,他以爲自己的孃親願意守着自己,那麼應該是在乎自己的,可是黑衣‘女’子依舊只是苛刻嚴厲的一句話將他再度打入地獄。
“醒了,真弱,你還是收起你那可笑的憐憫之心吧,否則下一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說完,‘女’子將‘藥’碗擱到了‘牀’邊的小几上,便走了出去。躺在‘牀’上的鳳輕塵很想將那碗還冒着熱氣烏黑難聞的‘藥’給推倒到地上,但是手在觸碰到那碗沿的時候,最後還是端到了自己面前一口喝了下去。
喝了‘藥’,鳳輕塵在榻上就着這呆呆的盯着帳子,他想不通,一直都想不通。
如果那麼不喜歡自己,爲什麼還要將自己生下來,爲什麼還要將自己留在身邊。
想着這所有的一切,但是鳳輕塵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父親,在他的理念中只有自己和自己的母親。
在這往後的一年,鳳輕塵拼命的接任務,每一次都殺到眼紅,殺到筋疲力盡,回來之後便一直的躺在榻上沒日沒夜的睡着。
直到那一天,接連着差不多半個月接任務都再也沒有見到那熟悉的身影,按耐不住的鳳輕塵便尋找了過去。
房中沒有人,鳳輕塵不停的找,不停的問,直到後來,鳳輕塵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與自己孃親住的那個小院,那個自己以前只要傷心難過的時候便會去的小院,邁開腳步,急衝衝的便跑了去。
小院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子,只是原本應該栓着的院‘門’卻是打開的,院子裡多了一個躺椅,而躺椅上躺着的正是那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只是那抹身影就那麼靜靜的躺着,彷彿陷入了沉睡,那一刻,鳳輕塵感覺自己的心荒了。快步的上前,然後試探的想要去探躺在那的人呼吸是否還在。
原本沉睡的人將頭扭了過來。臉,還是那張臉,溫柔無比,但是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女’子擡起手朝着一旁的鳳輕塵的面頰撫去,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得彷彿羽‘毛’,但是卻不停的顫抖着。
原本指節分明,‘玉’白飽滿的纖指,已經瘦弱得看得見上邊暴‘露’的青‘色’血管。
“你來了。”喃喃的細語,溫柔得像四月的楊柳拂過鳳輕塵的耳際。
“嗯。”鳳輕塵點了點頭。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鳳輕塵覺得以前的那些恨,那些怨,視乎都變得無足輕重了,感覺面前的人彷彿很快的就要消失了一樣,忍不住的,鳳輕塵握住了那隻在自己臉頰旁的手。
“知道嗎?娘真的很愛很愛你,但是孃親太弱了,沒有辦法保護你。”‘女’子揚起溫和的笑臉對着一旁的鳳輕塵說道。
鳳輕塵雙眼忍不住的放大,眼中滿滿的不解。
“還記得嗎?小時候娘讓你跑步,那時候大雨天的,你跌倒了,娘多想上前扶你一把,但是娘在大樹後面忍了好久,強壓着自己的情緒上前狠狠的說了你一頓,但是,那時候孃的眼淚一直都沒有斷過,後來娘雖然走了,其實娘還是躲到了大樹後面看着你,直到娘發現你哭的太久,就要昏過去了,我便將你抱了回來。”
說着,‘女’子忍不住想要伸出另一隻手觸‘摸’鳳輕塵的臉頰,但是最後還是將手收了回來。
“我守了你兩天兩夜,你燒得昏昏沉沉的,但是就是那麼小小的你,即使燒得那麼難受,但是你嘴裡還是不停的在喊娘。當時我的淚刷的就流了下來,我好想就這麼放棄了,但是偏偏那個時候又發生了那麼一件事情。”說着,以往那個嚴厲苛刻的‘女’子眼角居然流出了淚水。
“這些年,我的塵兒受了那麼多的苦,但是我的塵兒是那麼的優秀,娘便也就無憾了。”‘女’子笑着看着面前那張越來越俊俏的臉,那張熟悉的的臉不停的晃‘蕩’着。
而鳳輕塵也感覺到了面前的‘女’子的不對勁,原本是看着自己的,但是後來視乎在透着自己看着另外一個人的那種感覺。
“塵兒,不要恨不要怨,好好的長大,早一點的脫離了暗影樓。娘給你留了東西,在大雲京都的聚緣寺方丈手中,將來你出去了,便找個合適的機會去取吧,到時候便說是信‘女’沅依寄託的物件便可。”說完,‘女’子的眼慢慢的閉了起來,但是雙‘脣’還在蠕動。
“塵兒,照顧好自己。”話落,原本與鳳輕塵握在一起的手便失了力道。
“娘!”
鳳輕塵以爲,自己這聲娘應該永遠都喊不出來了,但是那一瞬間,那麼自然,但是又那麼悲痛的脫口便喊了出來。
但是如果可以,鳳輕塵是那麼的後悔,後悔自己小時候居然不懂得爬起來追上去,恨自己居然一直都沒有注意生活的那些細節,沒有注意自己每一次的衣裳雖然都是大家一起領的,但是獨獨只有自己那一身是那麼的合身,那麼的舒適柔軟。
恨自己居然對自己的母親那樣大聲的吼叫,恨自己居然說出那麼‘混’帳的,不再需要自己母親了的那句話,恨自己這句娘居然要到這個時候才喊了出來,恨自己居然沒有發現自己每一次受傷那送‘藥’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自己的母親,恨自己居然將母親的擔心當做是看自己的笑話。
但是一切都沒有辦法挽回了。鳳輕塵抱起躺椅上那個永遠沉睡不起的‘女’人,她是那麼的輕,那麼的瘦,爲什麼自己都沒有注意過。
鳳輕塵就這麼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孃親三天三夜,直到懷裡的‘女’子全身的僵硬,鳳輕塵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將懷裡的‘女’子放回躺椅上,鳳輕塵用自己的手在庭院裡挖了起來,不停的挖,即使指甲沒了,指尖上的‘肉’也都爛完了,能夠看見白森森的指骨,鳳輕塵一點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