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風道:“醫箱底下那一層黃色的盒子,把裡面的藥米分倒出來,加上一碗溫水,攪拌成黏糊裝後給我。”
雖然不知道楚靈風要做什麼,但林嫂還是趕忙應了一聲好,慌張的去翻箱子。
無論是皇宮也好,是土匪窩也好,是王府也好,是貧民窟也好,在生病受傷的人面前,大夫就是天王老子,雖然大家都覺得於少安的受傷是因爲楚靈風,但卻也都知道她是神醫的徒弟,這會兒,只覺得自家寨主的性命都全在她手上了,因此自覺主動的,一句廢話也沒有。
而且楚靈風此時的反應,也是冷靜的叫人不得不佩服,不得不相信她是個神醫。
楚靈風一邊給於少安鍼灸止血,一邊伸手從容若頸側順着胸口按了下去,神色低沉,這一刻,彷彿外面一切的嘈雜喧囂都不存在,沒有什麼可以打擾。但是站的遠處的人不覺得,站在最近的幾個火雲寨二當家三當家,卻能清楚的看都。
楚靈風看似平靜冷靜,但是整個人的神經卻繃得極緊,一點兒都不敢放鬆,甚至連呼吸都是刻意控制着的,這樣並不熱的天氣,額上卻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但楚靈風的手卻是非常的穩,二當家的暗器使的好,知道這是件多麼難的事情,屏息靜氣的在一旁看着,本來懸着的心,這會兒竟然覺得不太慌張了。
他有種如果楚靈風也不能把於少安救回來,那這世上就沒有人能救得了於少安的感覺。
林嫂匆匆忙忙的拿了水和碗來攪合,攪合到一半,看見楚靈風額上的汗,愣了下,伸手將碗塞到二當家手裡,自己拿了帕子,給楚靈風擦汗。
林嫂有年紀了,雖然不是多尊貴的來歷,也不是什麼頭目。但在山寨裡卻是有一定的身份,也還是頗受敬重的。因此將藥碗遞給二當家,二當家一愣,也就接了過來。按着她的樣子攪拌了起來,這也不是什麼技術活兒,沒有會不會的說法。
林嫂小心翼翼的給楚靈風擦了擦額上的汗,她還清楚的記得幾年前林悠來時的情形,那時候於少安正因爲練功過急走火入魔。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正巧遇上林悠,兩日三夜不眠不休,纔將他救回來。
當日的林悠,也是如今這般,面上一點表情也無,雖然一臉的冷漠,但動作卻是精準無比,所謂醫者父母心,叫原本幾個十分不服氣的人,心裡敬佩不已。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誰都能說,但真正做事的,又有幾個。
於少安醒來後,大禮謝了林悠,並且給了信物,承諾日後若是林悠有需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果是一般的大夫,這時候說不定就做個好人。謙虛幾句。不過林悠卻將信物拿在手裡,仔仔細細,反反覆覆的看了一遍,然後道。行,日後,肯定有用的着你的地方。
於是,七年後,楚靈風找上了門。一句話,讓於少安差點將林悠搶回來的小命又還了回去。
二當家一邊攪合。一邊心裡亂七八糟的想着,當然,除了楚靈風的醫術,還有於少安和這個叫做容若的男人,昨晚上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昨晚上於少安先是派了人前往查看,然後不過一個時辰,自己也跟着出去了,再後來,便和容若一起出現在後山。那時候容若還清醒,於少安已經失血陷入昏迷,若非是還有心跳脈搏,大家幾乎要覺得他是死人了。
驚慌中趕緊將人救上了山,一邊去喊楚靈風,就在這會兒工夫,容若卻昏了過去,而於少安醒了過來,當然,他雖然醒了過來,也意識清楚,但在寨子裡的兄弟們眼中,跟死了的差別也不大。
只有楚靈風心無雜念,右手捻鍼的動作不停,左手按在容若胸口某一處突然一頓,然後手變成拳,用食指關節往裡一頂。
容若一聲悶哼,吐出一口黑血,似乎恢復了一點意識。
楚靈風略側了下頭,向二當家一伸手。
二當家愣了下,意識到楚靈風是找他要東西,連忙將手裡的碗遞了過去。
那一碗米分末拌了水,現在已經被攪合成了黏糊糊像是漿糊一樣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楚靈風接了碗後,倒是不急着動作,卻道:“二當家,功夫應該不錯?”
二當家愣了下,不知道楚靈風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能中規中矩道:“還可以。”
“那麻煩二當家。”楚靈風雖然說的麻煩,但是表情一點麻煩的意思也沒有“我師兄受了內傷,淤血鬱結於胸,要用內力催出。你按我說的穴道順着,幫他將淤血散開。”
聽起來不難,二當家先是點了點頭,不過看看自家寨主,有些私心的覺得於少安的傷勢更重,楚靈風應該先救纔是,至於容若,反正昏着,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是一時也看不出有什麼危險,等一等應該沒有大礙。
只是還不待二當家的開口,楚靈風已經轉過身對着於少安了,口中報出一串穴位的名字,手中的動作卻全然與容若無關。
二當家愣了愣,這才後知後覺她是在和自己說話,連忙站在了容若身後,雖然這人他不認識,但聽楚靈風喊他師兄,也是林悠的徒弟,總不是外人。
楚靈風一邊說着話,一邊將手中粘稠的白色糊糊抹在了於少安的傷口上,順着脖子抹了半圈,那白色的糊糊吹了風很快就幹了,像是個頸套一樣,而在半乾的時候,楚靈風便將剛纔插進去的銀針都拔了出來。
本來怎麼都止不住血的傷口,現在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白色的糊糊貼在傷口上,於少安只覺得一陣的暖意,好像剛纔漏着寒風的傷口被堵住,一直繃着的神經也一下子鬆了下來。
“十天內不要說話,只能吃一些米粥肉粥之類稀軟的東西,戒酒戒辣。”楚靈風道:“十天後,用我給你的藥洗一下,就能把這洗掉。”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