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看了眼這位齊大少爺,論起來,他還應該感謝這位少爺纔是。'可是大小姐說的話,那就是命令,他身爲楊府的管家,自然是守着大小姐的意思。當即,李管家嘴角一個拉開,好一張慈愛可親的管家臉。
“齊大少爺,你可不要爲難我啊,東家說了,要進去的話必須交十兩銀子。齊大少爺也是個懂禮識禮之人,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爲難老夫的,讓老夫在東家面前難做。”
齊崢康氣結,好歹他也是楊府的恩人,哪有這麼對待恩人的。你楊府落難之時,我拉你一把。你倒是好,如今楊府剛剛有起色,錢還沒還給本少爺,你就想着收本少爺進去看熱鬧的費用。楊大小姐,您老還真不是吃素的。本以爲是個初進商場的女子罷了,卻沒想竟如此狡猾,聰慧的滑不溜手,讓商場老手都自嘆不如。齊崢康心裡不樂意,可那有什麼辦法,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而且陸子墨都跑了進去。
大手從身上掏出來一疊銀票,齊崢康看着哪一張最少。他齊大少爺出門想來都是帶整的,哪有零的。他甚至在想,楊大小姐這規矩不會就是爲了專門定給自己的吧。去他的有零的最好,沒零的不找。握着手裡的一千兩銀票,齊崢康心痛萬分遞給齊管家,隨後大義凌然,頭也不回走了進去。銀票一去不復返,本大少爺不心疼,特麼的一點都不心疼!
李管家握着手裡的銀票揣在懷裡,心裡那可是笑開了花,估計齊大少爺心裡心疼死了吧。看一場熱鬧交了一千兩,不心疼那就怪了。
祥來客棧內,楊昭君怡然自得坐在樓上。面前擺一張八仙桌,放着不少的點心,手裡拿着馬蹄糕。看着一個個人入席,那眼裡的笑意可是怎麼也掩飾不住。而祥來客棧正中間,老者一個人獨坐一張桌子,楊昭君特地叫人送了一壺美酒三碟點心放在桌子上,既然是有朋自遠方來,她自然要好好招待。更何況,靠着這個老頭子,她可是錢包賺得鼓鼓。人啦,都是這樣,越是有難度的事情就越覺得有興趣。所以,纔會這麼容易上當。她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所以李管家現在才能在外面收大把大把的銀子。
老者七十年歲,氣度不凡。一頭白髮,卻是精神奕奕,目光炯炯有神。旁邊的凳子上,攤開了一副對聯,上面寫着上聯:寂寞寒窗空守寡。別看這幾個字這麼簡單,實則每個字的頂部都是寶蓋,想要找出一個能夠與之相配的下聯,也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情。老者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樓上的楊昭君,順手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人越來越多,多得連坐位都沒有。陸子墨是頭幾個進來的,自然是能夠佔到位子。齊崢康一進來就找到了陸子墨的身影,再瞧了瞧客棧的擺設,簡單至極,不華麗也不優雅。說好聽點,這裡就只能夠用樸素來形容。走到陸子墨身旁,齊崢康也不客氣,一掀長袍便直接入座。看着在場人山人海,他雖然心裡暗罵楊昭君,可同樣他也是不得不佩服楊大小姐。
“真是虧得陸兄先行一步,佔了個位子,不然齊某人可要站着了。”
“齊兄不必客氣。”陸子墨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很多文人雅士,倒像是在辦詩會一樣。只不過區別就在於,扮詩會需要自己出錢出力請人,可是這個卻是反了過來。主事兒的人一分錢不用出,反而是賺了個滿貫。看着樓上的楊昭君,陸子墨笑得優雅,然而視線在落在老者身上之時,卻是一沉。
老者泰然自若,由着這些人望着自己出的上聯發呆,可是卻久久無答案。這些人,或低頭冥思,或沉眸苦想,或交頭接耳,或問聲細語交談,可就是遲遲沒有人站出來敢對上一對,思及此,老者的目光之中有一抹失望。
然而,老者的態度看在衆位學子的眼裡,卻是成了自視甚高。有些男子臉色有些不好看,氣得有幾分按耐不住。其實,他們何嘗不是在氣自己學識不夠。
“依我看,這老者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虛而已,我們還是不要留在這裡浪費時間。”一男子跳了出來,長相倒是不錯,只不過眉宇間的傲氣就顯得有幾分明顯了。
楊昭君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樓下的狀況,對於這男子的行爲絲毫不放在眼裡。李管家正好走了上來,看見這一幕不禁有些頭痛,看這個架勢,可不要起爭執纔好啊。
“李管家,賺了多少了?”楊昭君眸子落在下面,她自然也是看到了陸子墨和齊崢康,其中,竟然連趙大公子也進來了。楊昭君看着走進來的趙大公子,不禁有些意外,這個趙大公子,冷心冷肺的,沒想到也會來湊熱鬧。
“這個我還沒算出來,不過絕對不少。”李管家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小姐這個點子還真是妙計,竟然能夠不費吹灰之力賺了這麼多。看了眼下面,找老者鬧事兒的又來了幾個,眼裡不禁有幾分擔憂。“小姐,這麼下去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閒事莫管。”就算是發正在她的地盤上,她也只負責收銀子就好了,禍是老者惹出來的,她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老者看着面前男子,心生出幾分不喜。“這位公子,不是老夫自誇,若是在場衆位能夠有人對出這對聯,老夫敢斷言,能對上之人必然是當今狀元!”
“你好大的口氣!朝廷選拔人才之事,豈能由你一句胡言亂語而作定斷,僅僅憑着幾個字的對聯而已,就能夠成爲當今狀元。恩科之事可不是兒戲,老人家還是不要口氣太大爲好。”一男子跳了出來,當下便有些指責老者的意思。
老者的這句話,無疑是激怒了不少才子。僅僅憑着幾個字罷了,竟然如此狂妄自大說什麼能對上之人必是當今狀元。
他們寒窗苦讀多年,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對子,這未免也太荒謬了!老者的這句話,對於江南才子來說,無疑是在侮辱他們。
“若真是如老者所說,我們寒窗苦讀數十載難道都白讀了了嗎?不過就是一個江湖老者罷了,連朝廷之事也敢妄言,也不怕惹禍上身。”
趙大公子站在人羣當中,他雖不喜讀書學子身上那股子孺氣,但也覺得老者說得實在是有些過了。畢竟,恩科可是朝廷大事,當今天子極爲重視,怎能夠由着這老者胡說。若是你說誰是狀元那誰就是狀元,恩科不都亂套了嗎?以後,人家文人都不用讀什麼四書五經了,直接去研究如何對對聯好了。這話,在趙大公子眼中看來,實在是不着邊際。
“陸兄,你說這老者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吧。”齊崢康也是滿臉笑意,他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如此狂妄的話。他好歹也讀了十幾年,算得上是半個文人雅士,對老者的話自然也是不贊同。
“我不覺得,齊兄不妨看一眼對聯之後再做決斷。”陸子墨不言苟笑,只是眸光深沉,視線落在老者旁邊的那副上聯之上。表面上看似簡簡單單幾個字,可若要找出一個工工整整的下聯,卻是煞費腦筋。
齊崢康聞言,也順着看了過去。視線落在‘寂寞寒窗空守寡’這幾個字上面,不由得正視幾分。看來,這個老者的來頭絕對不簡單。能夠出如此上聯之人,必然是滿腹經綸。齊崢康看了一下老者,氣度不凡,言行舉止間不似江南人張弛有度,反而是大氣乾淨,整個人身上也透着一股貴氣。這個老頭,是什麼來歷?
李管家看着下面情況越來越僵,臉色有幾分不好,這個老者也真是的,口氣大也要看是什麼時候。恩科在即,這些男子多半是要去參加恩科的,老者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掂量掂量。現在可好了吧,把自己弄到了這個田地。
“小姐,您還是出面一下比較好啊,這麼下去,我還真擔心把這個客棧給掀了。”瞧衆男子的氣勢,李管家覺得頗有可能。
“老夫話已至此,相不相信是你們的事。”老者也不惱,繼續優哉遊哉端坐,也不看這些人一眼。
楊昭君看了看,這老頭還真是頑固不化的厲害,都這個形勢了,也不知道示弱一下,畢竟寡不敵衆。看着老者,楊昭君只是一笑,算了,今日就當做她動了一回惻隱之心吧。老者的確是有真才實學,不過卻不知道識時務者爲俊傑,不知道考慮一下這些男子對恩科在意的心情,所以把自己弄到如今田地。反正自己銀子也賺夠了,藉着你老者的光賺了不少,我也就幫你一把。
“李管家,你去準備筆墨過來。”
李管家有些疑惑,看小姐的樣子是準備出手,可是拿筆墨幹嘛。當然,她絕對不會想到大小姐會對出下聯的,他還是認爲,大小姐沒有半點文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