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芝看着京都,到處人來人往的,心裡不禁有幾分雀躍。'想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來京都呢。
小手將簾子掀開,露出了楊昭君的臉龐。
趙大公子一看,隨即便移開視線。將手裡的文書還給蘇三公子,對着守城的士兵做了一個放行的手勢。
不論是出城還是進城,都必須要有一個憑證才行,若是因爲一時疏忽鬧出了亂子,這罪名可是誰都不能夠擔的。
“無趣,真是無趣,這趙大公子整日跟個木頭似的,甚是無趣。”
齊崢康連連評價,便也沒了逗趙大公子的意圖,跟一個木頭開玩笑,無疑是如同對牛彈琴一般。
你說的再有勁兒,人家悶屁也不放一個,這滋味兒,還真是難受的厲害。
馮楚楚躲在轎子裡,聽着這聲音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一想到在人前失儀,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她馮楚楚會討回來的,回頭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蘇夫人。
“婆婆,我們初到京都,可要住哪兒啊?”
以往她的住處都是爹爹提前給她在京都安排好的,這次是跟別的人一道來,自然是要問問落腳的地方。
蘇夫人一笑,心裡有些得意,雖然是官府千金,可是估計也沒見過太大的世面。當
下伸手捏了捏有些疲憊的脖頸處,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自然是住在丞相府。”
她已經和丞相商量好了,一會兒到了丞相府,自然有人接待他們。
蘇三公子看了一眼繁華的京都,眸中卻是閃過一抹無奈。那個女子,想必已經得到了他要回來的消息吧。
坐在馬車裡,楊昭君也有幾分新奇,畢竟是頭一次來京都。素手將簾子繫好,楊昭君打量着周圍。
京都的確與江南不同,一到江南境內便可以感覺到一股書香溫婉之氣,建築也多是樸雅精細。
然而在京都境內,卻有一種如同待在天子腳下的感覺,的確也是如此,京都的繁華是江南遠遠不能夠與之相比的。
而街上女子的行裝,也大多是以明豔爲主,外罩一層層薄如蟬翼月籠紗。
唯一的相同的便是,街邊小販的叫賣聲。
“公子,這京都之內果真是繁華。”冬芝覺得十分新鮮,性子也活躍了起來。
“真是個沒見識的丫頭!倒也怪不得,主子目光短淺,做奴才的又能夠好到哪兒去!”
馮楚楚是無縫不入,只要能夠找到機會打擊楊昭君等人,自然是竭盡全力。
看着冬芝一副新鮮的樣子,好像是幾輩子都沒見過京都的繁榮一般,馮楚楚便嗤之以鼻。
她身邊的僕人,特別是吳婆子,那可是跟她見識過不少富貴人家的場面的。
光是這京都裡面的賞花宴,她也是去見過幾次的,等端午節一過,必然就是京都一年一度的賞花宴了吧。
這些個貴女們,都會前來參加,以切磋文采。到時候她作爲蘇三公子的妻子,必然也是會出席的。
雖然說殿試還沒到,但是蘇三公子是丞相的外甥,怎麼着都會有人送請柬前來。
“你——”
冬芝見馮楚楚如此囂張,當下便覺得自己有些替小姐丟臉,這才讓馮楚楚鑽了空子,趁機奚落她家小姐。
楊昭君卻是氣定神閒,悠悠道。
“冬芝,你這丫頭就是一點也耐不住性子,這被母狗咬了一口,你難道還要本公子一介男兒咬回去嗎?本公子纔剛剛到京都而已,可不想讓人家以爲我是個惡霸,專欺負瘋狗。”
蘇三公子坐在馬車裡一笑,對於楊昭君爭風吃醋的行爲表示十分喜歡。
沒想到他家娘子發起火來也是如此的嫺靜優雅,不愧是江南才女楊煙的姐姐!更不失爲是他蘇君墨的妻子,蘇府的當家少夫人。
他的娘子,就該是拿出點魄力出來。
唉,主子的心思不好猜啊。
厄明額上滑下三條黑線,他真是越來越摸不準公子的脾性了,不過是女人之間吵來吵去有什麼好笑的,公子啥時候愛上這口了。
“哈哈哈——”
一聲大笑,齊崢康在馬車裡簡直是笑得人仰馬翻,哪裡有半分君子該有的風度優雅。
就連一向不言苟笑的陸子墨也因爲楊昭君的這句話憋紅了臉,他自小在侯府里長大,對於府裡面姬妾爭寵的事情也是司空見慣,甚至是乏味。
聽了楊昭君這席話,的確是值得一笑,有昭兒擺在府裡邊兒,那些個姬妾還不得統統是她的手下敗將。
昭兒,這個稱呼他也只能夠在心底裡暗自喚一聲了,不過總有一日他會正大光明的在他面前喚一聲昭兒。
看着馮楚楚氣得發黑的臉,齊崢康倜儻的說道。
“楊公子不愧是本屆貢士,就連說話也是處處透着文雅,真是沒有辱沒讀書人的名聲!”
這楊大小姐果然是不一般,就連跟人家鬥嘴也是一擊斃命,堵得人家啞口無言。
一口一個母狗,又說自己是一介男子,分明是說她好男不跟女鬥。
楊昭君看了眼仿若沒有聽到的蘇老爺,又看了看臉色有些差的蘇夫人,婆婆的手段是夠狠的,可是就是嘴不夠毒。若是嘴再毒上幾分,誰還敢找她的麻煩!
對着齊崢康一拱手,剎那間風華流轉,晃了一大片女子的眼。
“客氣客氣,齊公子真是妙讚了,在下真是愧不敢當。”
既然你要誇我,那我就不拒絕了,免得拂了你的好意。
蘇夫人無奈,看着馮楚楚的模樣,也怪不得楊昭君能夠將她堵得死死的。就是她年輕的時候,那嘴巴也沒能夠毒到這個份上。
而她的才智,更是勝過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再說這美貌,也是世間少有。
蘇夫人雖然不想楊昭君絆了君墨的路,可是她對於楊昭君卻不是討厭,反而是一種欣賞。
昨夜也不知道她同老爺說了什麼,竟然能夠讓老爺閉口,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正在這時,忽然一隊人馬從前面人羣中走出來,將周圍的百姓分開,給蘇三公子一行人馬車生生的攔住,蘇三公子等人也只好將命人將馬車停下來。
幾人同時掀開簾子,從馬車裡面走了出來。
蘇三公子與陸子墨一出現,更是引得在場的百姓驚歎,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麗的男子,堪稱妖孽。
而楊昭君看着楊若楓被冬芝扶了出來,當下也鑽身走出了馬車。蘇三公子與陸子墨的容貌已是世上少見,而楊昭君也同樣是世間難得。
公子如玉,如鬆,又如竹,各有風華,真真兒是晃了在場百姓的眼。
楊若楓站在蘇三公子與陸子墨面前,卻是遜了一籌,不過也不差。
蘇老爺威嚴十足,精神奕奕。幾人皆是負手而立,而馮楚楚則是攙扶着蘇夫人。
原祿一瞧,竟然是侯爺府的下人,當下一笑。
“主子,是老侯爺來了。”
等原祿的話剛剛說完,突然又來了一羣人,與侯爺府的打扮相差無幾,僅僅只是家奴便比普通人家的衣料要好上一倍。
原祿迷了眯眼睛,不是他們侯爺府的人,遂壓低聲音。
“小侯爺,是丞相府的人!”
此話一出,在場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這羣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能夠驚動丞相大人和陸侯爺前來!
“老爺,是丞相過來接我們了。”
蘇夫人一笑,帶着雍容華貴,看着這些家奴,心裡有幾分懷念。雖然每年都會回來京都,但是卻還是有一種回到家的暖意。
馮楚楚一驚,更是喜難自禁,既然婆婆說是丞相過來接他們了,自然是了。
她這婆婆果然是有面子,竟然能夠讓丞相弄這麼大的陣仗。
楊昭君與楊若楓相視一眼,終於來了,她倒要看看這馮文海的貴人究竟是何模樣。
爲首走過來的兩人,其中一個喜逐顏開,穿一身黑色琺琅掐金絲五福捧壽的上好雲錦,五十年歲左右。
五官端正,只不過眸光卻太過犀利,這樣的人一般精於算計。步履沉穩,頗有文人之風。
另一位約四十多歲,神色肅穆。
頭戴紫金冠,鬢角有些許發白,但卻是天庭飽滿,虎虎生風。身穿暗藍色銀絲四爪蟒紋衣袍,廣袖隨風而擺,整個人帶着幾分浩然正氣。
楊昭君打量着這兩人,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丞相是文官,自然沒有陸侯爺身上的大將風範。所以,這二人一出現,她辨認出了哪位是丞相,哪一位又是當朝陸侯爺。
仔細看來,蘇夫人的眉眼之間與丞相帶着三分相似,就是容貌也有幾分相近,想必這位丞相,年輕時必然也是俊俏公子爺。
而在陸侯爺的身上,她竟然找到了與蘇老爺相似的地方。
陸侯爺與蘇老爺相貌迥異,然而卻是同樣的由着大將之風。
雖然現在的蘇老爺看着本本分分,像是個踏踏實實的商人,可是想起蘇老爺那一聲長笑,楊昭君隱隱覺得,比起陸侯爺,公公更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主宰。
或許在以前,她會以爲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在於蘇老爺交談一番之後,楊昭君不由得也留了幾分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