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公子與陸子墨手中各執有一個火摺子,那一團紅色的火焰周圍圍繞着一圈藍色環繞,分明就是剛剛點燃火摺子。'
而兩隻火摺子,卻是指着同一個方向,正是楊昭君手上的那雙喜字紅蠟燭。
女子如蓮,君子如竹。
蘇三公子清高致遠,而陸子墨雍容華貴,各有千秋。
這樣不太和諧的畫面放在一起看,卻莫名的有一種和諧感。
那站在中間的女子,清清淡淡,閒適優雅,仿若本該就那樣泰然自若站在雲端一般。
冬芝站在一邊,將自己手中的火摺子放了回去,看了眼楊昭君,只覺得這氣氛實在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偷偷窺視了一眼之前的姑爺,奇了怪了,姑爺不是已經給了小姐一封休書嗎?怎麼她總感覺姑爺好像對小姐餘情未了一般?
蘇三公子如此做法,簡直是當衆給了鄭娉婷一個耳光。
鄭娉婷看着在場貴女豔羨的模樣,氣得五官扭曲,若不是強自壓下心中的怒火怕是早已經衝了上去。
方纔,君墨阻止她對楊昭君動手,竟然當衆阻止她的行爲,這已經是讓她臉上無光。
而今,他竟然爲了楊昭君願意做那等粗重不符身份的事情,更無疑是讓她鄭娉婷從此在京都之內成爲一個笑柄。到時候人人都會說,她鄭娉婷心儀的男子當衆拋棄她而護着一個來歷不明的儀靜小姐。
周太妃瞧着氣氛有些嚴重,當下便立刻就開口緩場。
“娉婷郡主言重了,不過是一點點小事,不必如此大動干戈。你也說了心誠則靈,只要儀靜小姐許願的心意是誠心的,那麼長生天便一定會保佑她。正如,當年的吾一般,得了先皇真心相待。娉婷郡主,你覺得吾說的可對?”
楊昭君意外的看了一眼周太妃,沒想到她竟然會當衆幫着自己這邊反駁鄭娉婷。
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既然讓鄭娉婷進來了賞花宴自然會有應對的辦法,這一點小小的風波,她還有那個本事擺平。
她之所以放鄭娉婷進來,另一方面,也是要警告她安分點。
只是鄭娉婷能不能夠理解到這一點,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若是真要找事,她楊昭君也不會有半分退縮。
鄭娉婷還真是不知死活,一心想要藉着賞花宴這個大出風頭,可卻忘了收斂住她那嫉妒的性子。
若她是她,纔不會如她這般不知分寸,不知所謂。
還有一點讓她意外的,便是蘇三公子和陸子墨。
她以爲,她和蘇三公子已經完全劃清關係了,可是如今蘇三公子這麼當衆爲她與鄭娉婷唱反調,卻又讓她有幾分捉摸不透。
他不是因爲她將一切告訴蘇夫人的事情一怒之下而休了她這個妻子嗎?可如今這般做法,又是爲何?
她並沒有去看蘇三公子,她不想去看,這個男子,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更加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鄭娉婷。當然,那都是他的事情,從她接過那一紙休書開始,就已經沒有那個權力再幹涉他的事情。
至於陸子墨,她必須承認她對他有幾分隔閡,她以爲,陸子墨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卻沒想到,他竟然趁火打劫。
若不是她足夠機智,知道拖延時間,那麼她與陸子墨這樁婚事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他如今願意爲自己放下小侯爺高貴的身份,爲自己做這等粗重使喚的事,她不得不承認,她心裡有着幾分觸動。
可是觸動歸觸動,她楊昭君絕不屑於欺騙陸子墨的感情,更不想踏進侯爺府這個火坑。
“自然,太妃娘娘說的是,是娉婷太注重細節了,所以纔會在這件事情上顯得有些小題大做的嫌疑。我只是想着,畢竟這許願可是女子的大事,還是親自動手比較好。”
鄭娉婷也不是完全被氣昏了頭,至少還知道收斂些。
低垂着眸子,心裡不免有些疑惑,可隨即又是釋然。
是啊,人家現在可是高高在上的儀靜小姐,喬閣老的關門弟子,不再是那個低賤卑微的商人之女。也是丞相的義女,拖着這層關係,周太妃護着幾分也無可厚非。
畢竟,周太妃與丞相始終都是一家人,自家兄妹,也不想被人說了他們的短。
且罷,這一次她就放過楊昭君,等一下有的她好看。
打定了主意,鄭娉婷又死灰復燃,成了那個儀態萬千的娉婷郡主,就仿若方纔失態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
“既然如此,依老夫看就開始吧,別爲了這種小事而耽擱了時間。”
喬閣老看了一眼安分下來的鄭娉婷,臉色有些威嚴。
今兒個是他喬閣老主持的賞花宴,他自然不容的有些不安好心的女子在這裡興風作浪,最主要的是,處處爭對他剛收下的女弟子。
他這一輩子,就只收了這麼一個女弟子,不寶貝寶貝纔怪。
很顯然,鄭娉婷現在無依無靠,而且還成了衆矢之的。
小端子一笑,明媚好看。
這就是自作孽的下場,你想出風頭沒人阻攔你,可是你若是想用那些彎彎道道的心思陷害他人那就容不得人待見。
得意洋洋的也點燃手裡的燭火,將蠟燭放在了孔明燈裡面的荷花中間。
總管大人見所有人都已經準備好,在周太妃的點頭試一下高喊一聲。
“放!”
楊昭君看着周圍所有人紛紛蹲下身子將孔明燈抱起來,正想着要蹲身下去卻被一隻大手攔住。陸子墨拉住楊昭君,沒有去理會自己的那盞孔明燈,他根本不在乎這個什麼儀式。
可是他不在意沒關係,楊昭君身爲此次和喬閣老共同出席主持賞花宴的人,一切都得按照規矩辦事。
冬芝都已經說了她身子有些不舒服,這種粗重的夥計自然要讓他來代勞纔是,免得楊昭君親自動手。
“還是我來吧,若是你傷到了半分,我可是會心疼的。”
說着,就一隻手將楊昭君身前的孔明燈拿了起來,和慢慢放飛起來的孔明燈一起鬆手,緩緩飄了上去。
楊昭君想要拒絕,卻壓根來不及阻止陸子墨的動作。算了,既然陸子墨一意孤行,她是怎麼也攔不住的。
避開周圍人看好戲的目光,楊昭君只是緩緩擡起頭,閉上眼,跟着大家一起雙手合十,默許願望。
她不求別的,只求一切能夠順順利利,不出意外,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救出爹孃。
長生天,若是你真的有靈,那麼就保佑我吧。至於感情,她不會再去多想,她只想一切順其自然。
她,過慣了養尊處優,風平浪靜的日子。
黑夜,密密麻麻的孔明燈徐徐升上天,點亮整個夜空,遮擋住了星芒。
燭光亮的璀璨,將一張張少女認真的模樣盡收眼底,爲她們鍍上了一層聖潔。
鄭娉婷雖想要整楊昭君,可是此刻也閉上了眼睛虔誠的許願。每年的賞花宴,她從來就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夠和蘇三公子白頭到老,成爲鎮遠侯府的未來侯爺夫人。
楊若楓若有所思的望着夜空,並沒有閉眼,而是看了一眼閉着眼睛許願的楊昭君。
楊昭君逼着眼睛,只看到了那捲翹濃密如蟬翼般的睫毛,柔順的黛眉,杏粉色的櫻脣張開些許,無聲散發着妖媚的氣息。
她的秀髮鬆鬆垮垮,有幾縷髮絲悠閒的躺在她如玉的臉頰之上靜靜飄蕩,又多了幾分嫺靜的婦人氣息。
這張臉,與初見時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更加優雅風韻了。
或許他看得實在專注,所以並沒有注意的望着楊昭君的,還有另外兩道視線。以及,蘇三公子和陸子墨那一瞬間充滿敵意的對視。
這一點,齊崢康卻是看得真切。收回視線,齊崢康看着蘇三公子與陸子墨,這兩個人之間的較量,還真是從沒有斷過。
只能夠說一句,紅顏禍水,楊大小姐,你沒事兒長那麼招人喜愛幹嘛。現在可好了,招惹這麼多桃花氾濫。
片刻,楊昭君和在場所有人一起睜開眼睛,賞花宴的儀式也算是已經完成。
喬閣老帶領着周太妃等人從鋪滿小石子的小徑上緩緩進入場內,其他人跟上。
在走過橋欄之上時,就仿若踩在朵朵蓮花之上。
橋下面,是綿延不絕的荷花池。
五月的時節,荷花開得格外鮮豔,碧葉相稱。端午過後的月亮也十分明亮,無須燭光的點亮在月光之下顯得更清輝美麗,波光粼粼的池水已見不到白日魚兒嬉戲,反而是將一片夜空納爲己有,充分展現在這荷花池內。
周圍,響起了不少少女驚奇歡喜的聲音。
“瞧,今年的荷花可開得真好。”
“可不是,就是我家院子裡那一池荷花都沒有開得這般好呢。”
周太妃也是一臉歡愉,與喬閣老,丞相,陸侯爺不時的在前面寒暄兩句。
而在月光的映照下,楊昭君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仿若隨時會倒下一般。可那雙清明的眸子中,所持有的,分明是不可動搖的堅毅。
這時,便聽到耳畔傳來鄭娉婷溫聲細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