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今日暈眩的厲害。'
想必,還是昨夜的風雨太大了些,以至於她有些受寒。可是賞花宴怎麼着也還得繼續,她身爲喬閣老親自邀請出席的主持,絕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出半點岔子。
周太妃對於喬閣老的話不可置否,怎麼說她也是皇宮中人,既然來了賞花宴總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坐在這裡看熱鬧吧。
看了一眼滿眼放光的小端子,再有三個月,這丫頭可是十六了呢。視線掃過楊若楓等人身上,打量了幾眼,隨即還是落到了齊崢康的身上,轉而移開。
齊崢康感覺到身上有一道颼颼的目光,正想找出來周太妃又移開了目光。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剛纔,誰那麼盯着他來着,他怎麼覺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呢?
他想,他一定是感覺錯了。
他齊大少爺這輩子有得坑就坑,心存銀子,一定不會不詳的。
今年的賞花宴,既然迎來了周太妃這等身份尊貴的人物,自然也免不了要開口的機會。
喬閣老這麼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想着吧,他一生未成家,若是主持着男女之間的事情未免有些不符。
以往的時候,還有鄭娉婷在旁幫襯,這男女交換信物的情節也是由鄭娉婷負責。可是今年鄭娉婷已經沒有了主持的資格,自然要換個人選。
按理說,昭君也是最爲合適的人選,但是關鍵就在於有周太妃在。
再者,二十年前,周太妃也曾經參加過賞花宴,對於賞花宴的細節自然是清楚的。
昭君雖然最適合主持這個環節,但是卻沒有任何經驗,怕出了岔子,又讓鄭娉婷給抓住話柄。
鄭娉婷是個沒安好心的,他也知道昭君的蘇忌,人家堂堂郡主好死不活的非要死皮賴臉進來賞花宴,你總不能夠將其拒絕,若傳到了太后耳根子裡,那便相當於活生生的給皇室打了一耳光。
總結起來,他這個做師傅的,這麼做也是在維護她這個徒弟。
關於這點,楊昭君自然是懂。
不得不說,對於喬閣老的決定她表示雙手贊成,這樣一來,就不用來難爲她了。喬閣老將這件事情交給周太妃來處理,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一則,充分給了周太妃面子,也就是尊重皇室,怎麼着在皇宮都得落個好印象。
二則,也徹底度斷了鄭娉婷趁機大做文章的念頭,免得她找她的麻煩。
認個師傅真不錯,什麼時候都能夠幫襯上一把,還能夠隨時隨地維護你。楊昭君滿足一笑,只是這腦袋卻是越發昏沉了。
她想着,等會兒乾脆找個空擋閉着眼睛眯一會兒算了。
“喬閣老既然如此盛情推讓,那麼我也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太妃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自然懂得喬閣老的良苦用心。
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楊昭君,心裡越發喜歡。
喬閣老如此維護這個剛收的弟子,可見其寵愛程度。也是這女子有福氣,能夠得到喬閣老的賞識,需知,這臺下的某人可是發了瘋的討好人家喬閣老讓要成爲其弟子呢。
看了一眼下面期待的貴女公子們,不由得一笑。
“相信參加過賞花宴的人都知道這其中規矩,那麼我就簡單說一下,讓今年新及笄的女子也瞭解一番。今年的賞花宴轉眼又到了最後這一環節,要比往年有些變動。以往,是由男子女子的貼身之物作爲信物,而今年,則是以荷花作爲信物,男子以髮帶爲信物。下面,各位貴女公子們請隨意。”
這環節,怎麼聽着這麼熟悉呢?
楊昭君挑了挑眉,忽想起蘇三公子讓她女扮男裝參加齊崢康所創辦的詩會之時的環節,竟是與其一模一樣。
男子女子先是以才相會,之後便是信物定情。
京都與江南風俗不同,京都的女子可是平日裡連出門都要輕紗掩面,一年一度的賞花宴,則是她們光明正大與男子相見的時候。可江南的女子卻是大大方方,平日裡便坐轎而出。這齊崢康,竟是這般瞭解京都的事情。
楊昭君累得雙眼皮已經開始過招,也沒那個閒工夫想那麼多了,見下面的男子女子已經排列好,手中紛紛拿着自己的信物,便趁着無人注意眯着眼睛假寐了過去。
遠遠看來,她彷如正在聚精會神看着下面的場景一般。
“君墨,我去摘與荷花如何?”
鄭娉婷粉面含羞,這時候也沒那個功夫去計較楊昭君了。
女子一生大事,便是擇一男兒執手白頭,再大的事情,也大不過終生幸福。看着那貴女們手執荷花,與身邊姐妹低語交談的模樣,鄭娉婷心裡也多了幾分期待。再看看那些男子手中的錦玉髮帶,心裡越發緊張了起來。
一會兒,君墨定會將他的髮帶送與她。
只可惜,蘇三公子卻是紋絲不動,絲毫沒有沾染半點喜氣。更是連看都沒看一眼鄭娉婷那期待可人的模樣,他雖然離着楊昭君有些距離,但是卻知道她此刻是閉着眸子的。
想來,她定是乏極了。
看着她假寐的模樣兒,他真恨不得將她擁進懷裡,讓她好好睡個安穩。
鄭娉婷見蘇三公子對她沒有半分理會,心裡有些不滿。
側頭一看,卻見他盯着楊昭君看個不停,不由得心神一緊。
是啊,她怎麼忘了,君墨現在心思都在那個狐媚子的身上。甚至不惜爲了那個女子妥協於她,既然已經妥協了,爲何不專心一點。
嫉妒的同時,她也沒有忘記,這個狐媚子,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呢。看向陸子墨已經拿着髮帶站起身來,不由得嘴角一勾。
只要有她在,就一定不會讓那個狐媚子有機會勾引君墨。當下看了看下面的男子,再一指陸子墨。
“君墨你看,小侯爺對儀靜小姐,真是癡心一片呢。先是從江南一直追着不回京都來着,現在又是打算親自將自己的髮帶贈與儀靜小姐,真是用心。若我是儀靜小姐,怕是早已經被小侯爺的一片癡心打動了。你看,還有不少公子打着儀靜小姐的主意呢。”
她一說完,蘇三公子的目光就從楊昭君身上收了回來,轉而看向了陸子墨,以及底下對楊昭君虎視眈眈的男子。
他們手中分別拿着自己的信物,翹首以待看着上座的楊昭君,很明顯,他們的目標不是在場貴女,而是上座的女子。
鄭娉婷知道,君墨的弱點就在楊昭君身上,更討厭水性楊花的女子。
她如此說,聽在別人耳朵裡,好像楊昭君已經和陸子墨好上了一般。沒錯,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摸黑楊昭君這狐媚子,讓君墨對她一點點死心纔好。
陸子墨拿着髮帶的手微微停頓,隨即又是一勾脣角,看向鄭娉婷的眼中帶着諷刺。
他是很喜歡鄭娉婷將他和昭兒聯繫到一起,但是這筆不代表他就同意他侮辱昭兒。昭兒那般不拘世俗,冰清玉潔的女子,哪裡是鄭娉婷這等庸脂俗粉能夠相提並論的。
“子墨雖然很感激娉婷郡主能夠將我與儀靜小姐聯繫在一起,但是還是很不爽,娉婷郡主竟然敢與我的儀靜小姐相提並論?”
他家昭兒那般淡看雲捲雲舒,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哪裡是鄭娉婷這等俗物能夠相提並論的?
鄭娉婷這樣來說,聽在他耳朵裡,着實就是一種對楊昭君的侮辱。
小端子聽得撲哧一笑,她常聽聞宮裡邊兒的人說這小侯爺也知書達理,儒雅至極,今兒個見面,卻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看着鄭娉婷的臉明顯黑了下去,更是覺得搞笑。
不都說小侯爺和鄭娉婷乃是義兄妹來着嗎?今兒個,她還真是開了眼界。
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的義兄妹,竟然將鄭娉婷這個義妹看得一文不值。對此,她還是表示小小的同情一下。
周太妃與喬閣老也有些哭笑不得,鄭娉婷執意要進來賞花宴,如今,卻是來自找沒趣兒的。自古以來,哪有一家人嫌棄一家人的道理。
可陸子墨這麼說,的確還挺適合的。陸子墨雍雅華貴,如武曲星轉世,與鄭娉婷這等蛇蠍心腸的人站在一起,的確是掉價了一些。
這下,鄭娉婷更是覺得楊昭君讓她進來,就是想讓她自取其辱來着。
明明策劃了這一切,卻裝作一切與他無關的樣子,她的那點小心思,比起楊昭君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哼,楊昭君,我鄭娉婷這一輩子跟你勢不兩立。
先是夥同齊崢康在京都之內傳播謠言讓她聲名狼藉,如今,更是利用陸子墨對她的愛慕當衆給她難堪,這種奇恥大辱,她哪裡能夠放過。
“小侯爺,你這麼說,未免也太瞧不起娉婷了些。若是傳到了太后耳根子裡,這份罪責你又如何擔得起!”
如今,她也只能嘴硬撐下去了。
雖然太后目前將她禁足,不理會她,可是沒人比她更能夠清楚太后的一切,她遲早會再得到太后的寵愛。
到時候,楊昭君,咱們就等着看弄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