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御醫被小端子一腳踢得身子歪了歪,生怕牽連到楊昭君,當下伸手將楊昭君的手拉了回來。
摸着小手上的溫度,心裡有些慌亂。
他打小鮮少生病,卻也知道這風寒的厲害。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今日受風寒之人是楊昭君。
“我說你個老傢伙,看了這麼半天,儀靜小姐究竟怎麼樣了?”
小端子心裡也擔憂,她的確是喜歡這個姐姐的。對着御醫撒了一通氣兒,平日裡這些個御醫不是挺不錯的嗎?怎麼今兒個動靜這麼慢。
御醫瞧了一眼這位周太妃身邊的小祖宗,暗自叫苦不迭。
他剛纔摸了儀靜小姐的脈,只是風寒入體,嚴重了些,並不致命。怎麼這一個個的,就像是天塌下來了似得,就連小侯爺也來了。
打量着陸子墨,御醫心裡別提多可惜了。
他還想着,讓這小侯爺做自個兒的女婿呢,如今卻當着所有人的面抱着儀靜小姐,這不是暗示他們這些臣子家的閨女都沒希望了嗎?惋惜的同時,也沒忘了自己的本分。
御醫坐正身子,如實回答。
“回小端子公公的話,儀靜小姐的病情不需要擔心,不過就是一般的寒風入體罷了,只需安心休養幾日便可。而儀靜小姐的身子較之旁人弱了些,老臣想着,順便也開幾服藥修養一下身子?”
問這話的時候,御醫還真不知道該看着誰。
看了眼陸子墨抱着楊昭君,不由得面色一紅,光天化日之下,小侯爺與儀靜小姐如此,未免過了男女之儀。
“既如此,那便聽御醫的吧。”
陸子墨看了一眼御醫,這才注意到他打從賞花宴回來便一直抱着楊昭君。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更甚者是巴不得整個京都傳的沸沸揚揚。
但考慮到昭兒的身子需要休息,他也不得不放開楊昭君。將楊昭君放下,由着一邊的冬芝服侍。
“恩,記得多開幾副,另外我也會讓宮裡多鬆懈補藥什麼的過來。”
小端子被周太妃養的跟個寶貝兒似得,莫說是生病了,就是身上連點磕磕碰碰都沒受過。
看着楊昭君這個樣子,不由得想着,肯定是痛極了。她母妃宮裡那麼多補品,她明兒個就去找母妃要一些,送給儀靜小姐。
楊若楓看了一眼陸子墨,折騰這麼久,這個小侯爺留的未免也太久了。這個時候,賞花宴都該散了,如果繼續留在丞相府,也對錶妹的名聲不好。
“小侯爺,天色已經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至於儀靜小姐,有貼身丫鬟照蘇,你就不用操心了。”
陸子墨看了一眼楊若楓,對於楊若楓的一切,他自也是知曉的。
只是,昭兒因爲楊若楓這個名頭可是惹了不少麻煩。眼看着殿試的日子越來越近,也不知道真正的楊若楓出現會不會招惹什麼禍端。
畢竟,考官之中,那些人可是見過昭兒的。想要堵住這些考官的口,看來還需要廢很大工夫。
不捨的看了一眼楊昭君,他畢竟不是昭兒的夫君,不能夠名正言順的留在這裡照蘇他。算了,只有明兒個一大早就過來了。
“恩,楊貢士說得對。儀靜儀靜沒了大礙,我也是時候該走了。”
“既如此,那子墨兄咱們一道走。”
齊崢康急忙開口,他來丞相府,只是看楊大小姐的,如今既然看了,那自然也該走了。
眸光之中,忽然落到了那清秀至極的小太監身上,有片刻停頓。
這個小太監倒是天真爛漫,頭一次見到楊大小姐就喜歡上了楊大小姐,還算是有幾分眼光。瞧着她依舊不動,齊崢康一笑。
“喲,小太監公公,你要不要也跟着我們一道離開啊?”
這一次,他可是真心實意的邀請啊,想要得到他齊大少爺刮目相看,那也是莫大的榮幸啊!瞧着那雙靈動的眸子,星辰氾濫,齊崢康便來了幾分興趣。
這話,真是夠輕佻的。
小端子當下投了個厭惡的眼神給齊崢康,瞧着人模人樣的,可就是那股子張狂味兒讓人聽不慣。還什麼小太監公公,小太監跟公公那不是都一樣的意思嗎?
“哼,御醫只是本公公帶過來的,本公公想要留在這裡你有意見?”
霸氣,十足的霸氣!
齊崢康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沒怎麼在意,不以爲常。
瞧着陸子墨對楊大小姐那含情脈脈的模樣,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實在話,他還是看着蘇三公子和楊大小姐在一起比較順眼一點。
陳管事瞧着陸子墨起身,當下上前殷勤說着。
“小侯爺,這麼晚了,老奴送送你。”
“不用,你留在丞相府讓人照蘇好儀靜便成了。”
陸子墨拒絕,沒有領情。他所關心的,只是昭兒而已,可這並不代表,他會跟丞相這個老狐狸有牽連。
陳管事連連陪笑,人家小侯爺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這個做奴才的自然也不好多做挽留。再說,就算是丞相有意撮合儀靜小姐和小侯爺,那也輪不到他這個下人插手。
做得多了只會引人起疑,陸侯爺跟丞相又是死對頭,肯定會從中阻攔。
說起來,上次若然不是陸侯爺及時趕到這樁婚事兒怕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想到這兒陳管事又看了幾眼跟出來的蘇相宜。
細雨朦朧,瞧着前方陸陸續續離開的馬車,明亮的燈火將丞相府門前照的通亮。
小端子雖然想要留下,可是無奈周太妃已經早就做好了安排,只得安分守己囑咐了陳管事幾句照蘇好楊昭君的話便離去。
“二公子,這小侯爺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又身份顯赫。若儀靜小姐能夠成了這門親事,日後便不用發愁了。”
這話,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透着幾分暗示。
蘇相宜只是淡淡一笑,與初來丞相府時的熱絡多了幾分生疏。
這一點,最善察言觀色的陳管事又豈會看不出來,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有幾分擔心。
如今這二公子對他疏遠,莫不是因爲儀靜小姐的關係?可丞相決定的事一向沒有更改的餘地,再者,不管丞相如何信任二公子,終究不能夠算是自個兒身邊跟兒前的人,那儀靜小姐雖是江南小門小戶出身,但如今也是堂堂的儀靜小姐,配一個世家庶子傳出去也丟了丞相的臉面。
“陳管事的好眼力,我瞧着儀靜小姐仙姿佚貌,小侯爺也是年輕有爲,配在一起確實乃是天作之合。”
蘇相宜自是聽出來了陳管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這分明是想告訴他不要自不量力,妄想打三弟妹的主意。
當然,他也不在意這一點。
他之所以對丞相府疏離,也不是因爲這些男女私情的事情,而是因爲楊昭君所說的話。若一切真如楊昭君所說,那麼丞相府便是他的仇人。
陳管事瞧他神色誠懇,心裡也滿意不少。二公子跟在丞相身邊多年,比他還了解丞相的心思,自然懂得。
“二公子,天色已經很晚了,您也因爲儀靜小姐的事情耽擱了一晚上,現在就先去休息吧。”
“恩。”
蘇相宜瞧了一眼陳管事,並無任何反駁。
他估摸着,陳管事這是想站在門口迎接丞相。按照丞相一貫的作風,既然沒有召喚他,他自然也不好前去,免得到時候惹得丞相發怒。
夜很靜,一直到深夜裡丞相回到府中。忽見,丞相府的屋頂上,隱隱站立着兩位男子,撐傘而立。
其中爲首的男子一身白衣,劍眉朗目,清俊若仙,在濛濛細雨的襯托下更顯得不似凡人。那人,除了江南第一公子蘇君墨還會有誰?而其身後的男子一身黑衣,便是那厄明。
厄明站在蘇三公子身後靜默不語,以往冰冷無情的眸子中此刻有着幾分不明的情緒,其中,竟然夾雜着不滿。
他服侍公子多年,這還是他頭一次對公子的決定不贊同。
而旁邊的人,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蘇三公子輕嘆一口氣,彷如將所有濁氣全數吐出。
“厄明,你是對我的決定不滿?”
厄明跟在他身邊多年,相信他這話的意思並不難懂。
厄明絲毫也不驚訝蘇三公子會洞察他心裡所想,他很清楚,公子能夠與將所有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更何況他厄明只是一個小小的隱衛。
他這一生,註定爲公子出生入死。
“公子,厄明不敢有所不滿,只是你這樣對娉婷郡主,會不會有些殘忍?”
他覺着,鄭娉婷對公子一心一意,如今公子如此對她,實在太過無情了些。
本以爲接下來會惹得蘇三公子大怒,誰料蘇三公子卻是動也不動,修長的手指閒定自若握着白色油紙傘。
油紙傘上,賦詩一首,黑色流暢的草書十分漂亮。
厄明有些驚訝,這不是公子的作風,公子可是一向不喜歡他過問這些事情的。
蘇三公子居高臨下,看着丞相府裡的一舉一動,嘴角的弧度帶着幾分妖冶。丞相那個老東西,當初那招聲東擊西他還真以爲使到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