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蘇三公子向她所作的手勢,立刻噤聲,但黑白分明的眼珠卻是滴溜溜的轉着,心裡暗暗埋怨。'
姑爺也真是的,哪有這般寵着小姐的。小姐不過只是說了句鎮遠侯府院子挺大,倒適合小憩,於是當天下午就讓人將鎮遠侯府每個院子裡都添置了縷空雕花木製的躺椅,方便小姐隨時隨地可以小憩。
簡單來說,這鎮遠侯府,小姐想睡哪兒就睡哪兒。可姑爺寵着也就算了,整日啥都不管,就知道抱着小姐——睡覺。
這讓府中那些未出閣的丫鬟見着每每竊笑,即是害羞又是羨慕。
躺椅很大,當然,這時蘇三公子特地讓人做的很大。上面足足墊了足足五六層的錦緞軟被,自然,這也是蘇三公子特意吩咐的。
以往,楊昭君午睡之時也就墊了三層而已,且都只是一般尚算柔軟的軟被。
可這次的就不同了,聽說是蘇三公子花了高價錢專門爲其做的。整個人躺上去就猶如睡在棉花上,舒服極了。
楊昭君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白色衣裙,她本來就懶,整日也不喜多做打扮。
一頭青絲隨意的披散,如海藻一般散佈在蘇三公子懷裡。寬大潔白的衣裙微微撐開,如一朵白蓮盛開。但,僅僅就只是這樣隨意慵懶的楊昭君,已經足夠軟泥怪蘇君墨這一輩子都神魂顛倒。
蘇三公子大手挽着楊昭君腦袋,讓她躺在自己懷裡能夠更加舒服。俊逸出塵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柔情,眼眸之中所包含的寵溺,越發擴散開來。
他側躺着看着楊昭君睡得極爲舒服,嘴角也勾着一抹笑意。
他那手臂整整被楊昭君枕了一個多時辰,卻也是半分痛苦之色也無,反而輕鬆至極。看來,這學武還真是必不可少的,至少可以練練臂力,以後好抱着娘子睡覺。
正巧,這時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上,睫毛微不可見的動了動。蘇三公子便知道,拿着楊昭君的一縷青絲慢慢在大手指中玩了起來。
黑亮如綢緞的青絲在修長白皙的手指中,顯得更爲漂亮,尤其是那淡淡散發的馨香,讓人聞着也覺舒適閒然。
“醒了?”
楊昭君卻是不睜開眼睛,只嚶嚀了兩聲兒,翻了翻身子雙手環上蘇三公子的腰身。她如此自然而然的親暱讓蘇三公子感覺到她對他的依賴,心中越發滿足。
作爲他蘇君墨的娘子,該做的,就是每天吃好睡好。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過了,也就用不着她如此操勞了,免得他自己看着也心疼。
“馮文海和丞相死了沒?”依舊閉着眼睛,楊昭君依偎在蘇三公子懷裡。
心裡對這個夫君滿意到了極點,她發覺,蘇三公子寵得她越發無法無天了,也讓她更加離不開他了。
鎮遠侯府剛剛沉冤得雪,有很多事兒都需要她這個少夫人做主,可是蘇三公子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都攬了下來,生怕她累着。有夫如此,這輩子她楊昭君真的是別無所求了。
蘇三公子聽她的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擡頭看了一下天色。“這個時辰,午時三刻已過了半個時辰,所以應該死了。”
冬芝站在一邊兒,實在惡寒的很。
小姐這話問的,姑爺這話答得,還真是絕配。
瞧着周圍躲在角落裡偷偷看你這小姐和姑爺的下人們,冬芝深深覺得丟臉。姑爺寵小姐她也開心,只是整日引得這些丫鬟下人們偷看,有些太鋪張了。
沉吟一會兒,又聽楊昭君慢悠悠的開口:“那爹孃此刻進京都府尹了沒?”
“我已經讓厄明派人暗中跟着了,應該也快了。若是案件開審,厄明會給我信號的。”蘇三公子再次答道,岳父岳母的事兒自然是大事兒。
另外,若是收到信號以後,小若柳那邊也會同時出發,站出來爲楊府的案情澄清一切。
正巧,蘇三公子這話一說完,就看見藍天之上的傳來了絢麗的信號。眼眸一深,沒想到這京都府尹竟然這麼快就要審理此案了,他本還想着,抱着娘子讓她再睡一會兒。
“姑爺,小姐,是信號!”
冬芝也看到了,當下便說了出來。
剛纔小姐沒醒,姑爺又不讓她開口,現在小姐醒了,自然可以說了。
“小姐,皇上身邊的關公公前來傳旨給表少爺,說是表少爺扳倒丞相有功,剛剛好江南知府正有個空缺,讓他早日上任。”
楊昭君聞言立刻便睜開了眼睛,整日這麼睡着也不好,她現在覺得整個身子軟軟的。從蘇三公子懷中坐起身,瞧了一眼信號已經落幕。真沒想到,一切竟然結束的這麼快。
馮文海和丞相竟然都死了,而爹孃的冤屈,也終於有了重新再審的一天。就連楊若楓的滅門之仇也報了,如今還撿了個江南知府的位子,的確是可喜可賀。
正在她思索間,蘇三公子已經從旁邊倒好了一杯沏好的茶,遞到她的脣邊。“喝口茶,潤潤喉。冬芝,去準備馬車。”
冬芝此刻再傻也明白了姑爺的意思,老爺夫人的案子開審,小姐和姑爺肯定是要去觀看的。
當下便福了福身子,轉身走了出去。
楊昭君喝了兩口蘇三公子遞過來的茶,忽然滿足一笑。
有這麼一個體貼的夫婿,她估計要被嫉妒死了。而且這個夫婿光是權高位重不說,還生的螓首膏發,顏如宋玉,這種擠破頭的好事竟是讓她楊昭君給碰上了。
“夫君,你可知婆婆去了何處?”
婆婆一走幾日,音訊全無。說起來婆婆也是一個可憐人,遭遇了這麼多事兒,自然身心疲憊。
蘇三公子卻是聽她的一聲夫君心裡高興不已,從鄭娉婷出現開始,她一直就沒有如此親暱的喚過自己了。如今她肯再叫他一聲夫君,那想必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原諒了他。
聽她說起蘇夫人,蘇三公子心裡也染了些許惆悵。誰想到,娘當時口中的證據,竟然就是她自己。
在殿試上,他也震驚了,可歸根究底,也是受了丞相的利用。
說起來,爹也有些責任。若是爹能夠放棄與丞相之間的恩怨,對娘好一些,娘又豈會一時大意被丞相利用。而爹這兩日一直沒有半分動靜,想必應該也是知曉了此事。
或者也可以說,爹就算現在悔悟想要挽留,也根本留不住。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那便是失去了。
“我叫人暗中查過,說是娘已經去了淨月庵,跟着靜心師太一心向佛,法號了塵。”
了塵,了塵,了斷凡塵。
楊昭君心裡明白,婆婆這時鐵了心不會再回到蘇老爺身邊了。也是,她不過是因爲蘇三公子曾與鄭娉婷之間不清不楚便忍受不了,而婆婆那般好強的性子,竟然能夠爲了公公和姨娘和諧相處,這份退讓,足以讓她佩服。
而今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婆婆生了了斷凡塵的念頭她也稍許有些理解。或許,這樣對婆婆來說,也好。
“恩,我琢磨着,也該將蘇府所有的家眷接過來了。”目前的鎮遠侯府,已經完全穩定,也是該讓所有的家眷都回來了。
有這麼多人,總算是熱鬧一些。至於楊煙這個妹妹,想必爹孃若是洗清冤屈之後,還是想親眼看看的。畢竟將楊煙養了十幾年,骨血親情仍在。
“一切聽娘子的便是。”蘇三公子一笑,對於她提出來的建議也十分贊同。
江南雖然是祖宅,但好歹鎮遠侯府纔是他們蘇府上下落腳的地方。至於蘇府的生意,再找個信得過的人打理就是了。爹是習慣了有劉管家子身邊服侍的,自然要重新派一個心腹過去。
楊昭君坐起身子,想着冬芝的馬車也該準備好了,正在這時,眼前突然飛來一物。蘇三公子眼神一冷,伸手便將東西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賬簿。
蘇相宜走了出來,瞧着這兩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親暱的模樣倒也習慣了。看着兩人皆是一身白衣的模樣,不由得生出幾分羨慕之意。不過,也僅僅只是瞬間而已,隨即變消失不見。
“這是馮文海貪污的罪證,李敏清清楚楚記錄了他的每筆銀子來歷,相信應該能夠幫上你們的忙。”
楊昭君看也沒看,心裡卻是驚訝,她這二哥,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心腸了。的確,這本賬薄,絕對能夠幫上忙。
馮文海之所以陷害爹孃,也正是因爲銀子。而賬簿,便是最好的證據,就連他從楊府哪裡所得到的銀子也一定記錄的清清楚楚。
“多謝二哥出手相助。”
蘇相宜看了一眼楊昭君,再看了看蘇三公子,轉身離開。
事實上,他相信就算他不交出這本賬簿,他這個弟弟同樣能夠搞定。之所以多此一舉,不過是處於他自己的良心而已。
京都府,位於整個京都的正中地段。
今日,聚集了不少的人羣,紛紛都是衝着這樁由皇上欽點重新開審的案子而來。周圍男女老少全部都被衙差攔在外面,只能夠遠遠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