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肚子也好痛,紫曉楠睜開眼睛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全身痛,散架一樣的疼痛。
揉着腦袋,捂着肚子,努力舒緩周身的痛楚,目光習慣性的朝着房間裡擺設滴漏的方向望去,一看,她傻眼了。
那個方向,並不是那架巨大的滴漏,而是一座金燦燦的獎盃,她漸漸抽回眼睛,以爲自己是在做夢,用力的眨巴了三下眼睛,再看向身下的被褥,然後,真正的,傻了!
湖藍色的天鵝絨牀單,同是的鵝絨羽被,一切的一切,都極具現在意味,一個激靈坐起身,目光環顧四周。
路易·威登的皮質沙發,沙發上的夏奈爾晚禮服,還有沙發下面夏奈爾的水晶高跟鞋,再往左華麗的梳妝檯上,放着全套未拆封的伊麗莎白·雅頓的化妝品,還有一副珠迪絲·雷伯的太陽鏡。
再往左,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再往左,水晶組合架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小飾品,最顯眼的地方,是那金燦燦的能夠當鏡子使的大獎盃,獎盃邊上的緞帶上,寫這一句賀詞,清晰可見:第三屆世界廚神大賽金獎。
“牛……”她試探的喊了一聲,回答她的,是衛生巾滴答滴答傳來的水聲。
“牛……”她有些絕望,再試着喊了一聲,身側的小手,緊緊的抓着天鵝絨的牀單,有種說不出的無助恐懼感。
回答她的,依舊是那不厭其煩的滴水聲。
“牛……”她眼眶已經溼潤,聲音也有些不穩。
可是,空氣裡依然是一片靜諡。
“哇……”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她最害怕的事情居然發生了,也或者說那所有一切的美好,不過是她做了個冗長的夢而已,可是如果是做夢,爲什麼這個夢要清醒,爲什麼,爲什麼!
雙手抱着被子,她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
無奈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走廊上的服務員並未注意到,在這凌晨六點的時候,有個女人,哭的撕心裂肺!
曉楠哭的累極,小手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肚子,空空的,小顥顥不在了,眼淚再度決堤。
就算是黃粱一夢,她也不要這個夢醒來,她要睡着,也許睡着了,便又會回到那個夢中。
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了幾下,她努力讓自己入眠,只是當一覺醒來天光大亮後,她才頹然的發現,那個夢接不上了,回不去了。
這過於真實的夢,讓她有些恍惚,醒來後,就一直呆呆的坐在牀上,什麼都不做,只是喃喃着那個男人的名字:“龍凰,龍凰,龍凰……”
不知道喊了第幾千幾萬遍的時候,有人來按門鈴。
她恍恍惚惚的光着腳過去開門,門外站着個法國男人,高大英俊,彬彬有禮,說的卻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曉楠小姐,昨天晚上我們簽訂了合同,今天林先生派我來接您過去開個小會。”
昨晚嗎?爲什麼感覺是那麼遙遠,紫曉楠記得這個男人的,國際最豪華的rose & room大酒店的人事部總監,推掉那麼多家國際頂級酒店的合同,獨獨和他們簽約了,看上的並不是那三百萬美元的年薪,也有一部分是因爲這個男人的善談和儒雅。
可是爲什麼,感覺對他好陌生,好像不是昨晚才見過,而是很多年前見過。
她恍惚着,目光遊離的打在男人身上,看着看着,淚水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男人有些慌:“曉楠小姐?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請你稍後!”是因爲那個夢真的太真實了嗎?她淪陷在那個夢裡了嗎?只是真的只是夢嗎?龍龍,大家,你們真的只是周公臆造給我的人物嗎?
她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寧可相信自己是穿越到了古代,又穿越回了現代,可是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荒誕的事情,穿越……這是小說纔有的情節啊!
眼睛已經哭的紅腫了,她的眼前一直閃現着夢裡三年的快樂光陰,他的好,他的壞,他的孩子氣,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他的粗暴,他的寵溺,他的小脾氣,他的所有。
這麼真實卻又這麼虛幻,好似從未曾出現過,卻好像一直在身邊。
她晃神了,看什麼都是古今重疊,美麗的夏奈爾絲質長裙,變成了複雜累贅的古裝,現在化的設備裝扮,變成了古色古香的傢俱,她着魔了,又可能瘋了。
“曉楠小姐!”男人帶着薄薄擔憂的一聲輕喚,有效的讓她還神。
所有的古色古香都是散去,眼前就是奢華高貴的現代傢俱,她失笑的搖頭:“抱歉,請稍等。”
說完,帶上門,回了房間,柔柔痛楚的腦袋,她想,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吧,美好到逼真的夢,夢醒後,她的生活,迴歸原地,那個男人,那些朋友,全部都被周公收回。
或許周公那老頭哪天心情好,還會給她敘夢的機會,或許吧!
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收居然會變得這麼笨拙,穿長裙的時候,拉鍊居然會卡住,化妝的時候,粉底一直撲不勻,那一頭微卷的波浪發,本來要紮起來盤個包包頭,可是三兩下後,居然成了一個簡單的飛燕髻。
現代的衣裙配上古代的髮髻,好滑稽。
她想,她是入夢太深了,啞然失笑,深深呼吸一口,她又把髮髻拆開,把大波浪捲髮放開到胸口,隨意的披散下來,做好所有的一切後,她找了半天才找到昨晚簽約她預留的那份簽約文件。
該死的明明只過了一晚上,怎麼好多事情她都恍如隔世般記不得了呢?比如她的包呢?怎麼沒有放在沙發上也沒有放在衣架上?
找了半天,終於在外客廳的茶几上找到了包包,她的記性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差了,昨天晚上自己放的東西,她居然都不會記得。
收拾停當一切後,看着這樣的自己,她居然覺得好陌生,這張臉孔,比夢裡的自己的臉孔都要漂亮,可是爲什麼她好像更喜歡那個小氣丐的臉。
走到鏡子前捏捏自己的臉,她分不清,這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叮咚”門鈴的響起,預示了她耽誤了很久了。
她微微有些抱歉,起身去開門,對門外的男人赧然一笑:“抱歉,讓您就等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有些尷尬道:“曉楠小姐,我可以再稍等一下的,你要不要再去補個妝!”
男人說的委婉,給紫曉楠留足了面子,她知道,自己這個妝化的很蹩腳。
“那再麻煩你等等!”紫曉楠回房,走到梳妝檯前,看着自己的鬼樣,她嘆息了一口,才過了一晚上,她的手怎麼就生的連妝都不會化了。
走到浴室,高跟鞋崴了一下,她嘆息:“連高跟鞋都不會穿了!”
洗乾淨了臉上所有的妝容,左邊臉上的青春痘很明顯,那幾天日夜籌備着廚神大賽,她好幾天沒好好休息,導致內分泌輕度失調,光潔的左臉上冒了一粒紅彤彤的小痘痘,這小痘痘證明,一切都回歸到了原點。
那個夢,真的只是個夢而已!
收拾好妝容及心情,她走到門口,深呼吸一口,而後,勾了一個淡淡的舒雅的微笑開門,這次男人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紳士的彎腰:“曉楠小姐請!”
“謝謝 你!”
酒店外,等待的是一輛棕灰色的菲亞特,極具現在氣息,男人給紫曉楠開了後車門,紫曉楠優雅的提步進去,可是高跟鞋好像和自己做對一樣,又崴了一下。
男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對她善意一笑:“小心點!”
“謝謝!”
車子駛上寬敞的道路,平穩安靜,車裡流動着法國的鄉村音樂,淡淡的歡快。
紫曉楠懷念起夢裡顛簸到散架的馬車以及噠噠的馬蹄聲,還有馬車裡,那個長的妖孽一樣的男人。
夢到帥哥,不是第一次,可是唯獨這次,她有些無法自拔。
外面的高樓大廈,水泥鋼筋,極具現代意味,時時刻刻提醒着她,那是個夢,這纔是現實。
“曉楠小姐是不是沒睡好?”男人微微側頭,關懷道。
“是臉色不太好嗎?”紫曉楠摸摸自己的臉,赧然一笑。
“不是,您很美麗,典型的東方美女,只是恕我說句不禮貌的,您一直都在走神,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哦,可能吧!”
是心不在焉,從醒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着,入夢太深無法自拔的,她估計算是第一人。
“請允許我稍稍給您提個小醒,我們老闆是一位很嚴肅的人,您屆時請稍微控制一下您的心神。”
這是善意的提醒,紫曉楠感激的對他一笑:“嗯!謝謝你!”
“不客氣,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您的年薪,比我的還高,所以您也算我的領導了!”
. ttκΛ n. C 〇
男人努力舒緩氣氛,紫曉楠也有所感染的咯咯笑了起來:“呵呵,如果論年薪來算,那是不是很多政府高官,都不及我兩!”
男人也笑,很英俊也很儒雅,法國男人特有的氣質,紫曉楠猜,他應該是個很浪漫的人,他叫什麼來着?昨天他做過自我介紹的,她怎麼記不起來了。
“呵呵!馬上就要到了,曉楠小姐要不要再稍微準備下,我們老闆是法籍中國人,但是中文講的不是很流利,呵呵,如果您怕聽不懂,我可以給你準備翻譯!”男人很貼心的問道。
“那我能僱傭你做翻譯嗎?你的中文,如果去考普通話等級證書,怎麼都能拿個一級甲等。”真的,這個男人的中文,流利到不看他的臉,絕對不會想到這標準的堪比播音員的普通話,是從一個法國佬嘴裡講出來的。
“曉楠小姐過譽了。我從小在中國長大,十七歲纔來的法國!”男人謙虛道,從後視鏡裡看紫曉楠,“曉楠小姐,其實你不化妝的樣子,比化妝的好看,很柔美。抱歉,是不是會唐突到你。”
“不會,呵呵,你這是誇我呢!”和這個男人聊天的時候,她才能稍稍從那個夢裡拔出來,可是氣氛一沉靜下來,腦子裡,又都是那個影子。
她有些害怕,怕自己瘋了,於是忙主動開口:“總監……”
“叫我肖恩吧,我也有中文名字但是很普通!”
“再普通也普通不過我的!呵呵,你也不用叫我曉楠小姐了,以後既然是同事了,你稱呼我名字就可以,不必太見外。”
“呵呵!”肖恩輕笑,溫文儒雅。
這笑容,和阮天的很像,一樣的優雅溫文。
怎麼回事?爲什麼她依舊在夢裡?居然會把肖恩和阮天做比較。
呼……
看來,她要去找心理醫生做個治療。
車子真的很接近rose & room大酒店,從車裡下來的時候,肖恩很貼心的把手掌在車上,開車門請她出來。
高跟鞋崴了她兩次腳,她決定開完會就去換掉這雙鞋子,她記得這雙夏奈爾,是她姐姐花了血本買來送給她的,預祝她出師告捷,一舉拿下金獎,然後穿着這高貴的像公主一樣的鞋子去參加慶功宴。
想到家人,她忽然有種久別了的感覺,在等電梯的時候,撥通了長途電話。
聽到那個接電話的瞌睡懵懂的男人聲音,她才發現時差問題,這邊是上午九點,中國那邊是凌晨兩點,都怪她太心血來潮了。
可是聽到那個熟悉的迷糊的男人的聲音,她的眼眶,卻紅了。
“爸爸,是我!”
“曉楠啊,大半夜的你搞什麼!”老爸抱怨的聲音,一如以往,年紀越大,他就越愛抱怨,倒是老媽,性子平穩了許多,兩夫妻簡直是互補體,年輕時候是老媽嘮叨老爸攻陷耳朵當垃圾桶,現在年紀大了,則反了反。
紫曉楠的眼眶,更紅了,天曉得,這個聲音在她感覺,已經是久違了,或許昨天晚上她剛打電話給他們報過喜,可是昨天晚上,在夢裡一過便是三年啊,三年的時間有多長,長到她都以爲這輩子都不可聽到這個聲音了。
肖恩不知道她怎麼這麼愛哭,從早上去接她到現在,短短兩個小時內,她哭了兩次了,紳士的掏出手帕遞給她,她接住,感激一笑。
“爸爸,你睡吧,我就是想你和媽媽了!”
“啊呦你這個小牙仔的,肉麻也不怕,掛電話了,早點回來知道嗎?”
“嗯,再見爸爸!”
寥寥幾句,心裡卻好似得到了某種安慰,電梯也適時來到,隨肖恩上電梯,肖恩按下36,看着那燈一層層的跳轉,她的目光有些呆呆的。
肖恩不知道她又遊離去了哪裡,她給人的感覺很不妙,不是哭就是在走神,偶爾笑起來,笑容都是淺薄的,不達心底的,昨天晚上明明還好好的啊,簽約的時候甚至給人一種精明的感覺,可現在,怎麼有些木楞楞的。
不過肖恩不可能說的這麼直白,只是又提醒了紫曉楠一次:“見了總裁,曉楠可不可以稍微,帶點笑容。”
說着,他伸手像自己的嘴角,比劃了一個向上的溫度。
曉楠楞了一下,隨後才意識到自己又晃神了,忙點頭:“知道了,我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被炒魷魚,呵呵,我會注意的。”
層,電梯門一開,紫曉楠才發現,這是一架私人電梯。
因爲電梯的外頭,就是一間偌大的臥室。
奇怪的人,把臥室裝修在電梯口,怪癖。
隨着肖恩往裡,路過一個私人桑拿房,再路過一個私人游泳池,會議室居然在最裡面,不,說是會議室,不如說是一個私人書房而已。
肖恩禮貌的敲門,裡頭傳來一個有些涼薄的聲音:“進來!肖恩,你去忙先。”
本來還要肖恩做翻譯的,現在看來,她只能仰賴自己的聽力了,不過這簡單的幾句,她還是聽得懂的,她怕如果一會撩起專業事宜來,他不會用中文表達,她也聽不懂法文,那他們就只能雞同鴨講了。
肖恩離開,給了紫曉楠一個鼓勵的笑容,紫曉楠回他一個感謝的微笑,推門而進。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暗,紫曉楠從亮處進入,有些不適應,眼盲了一陣,才漸漸分辨出眼前的一切。
有些讓她震驚的一切。
這個書房,完全是仿古建築,與她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現代化的裝飾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梨花木螭龍穩的兩張太師椅替代了會客的沙發,鑲嵌着翡翠和瑪瑙珠子的孔雀屏風擋在書架前,同是梨花木螭龍紋的書桌上,雕鏤花紋的青銅三足鼎雲煙梟梟,透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窗戶是鏤空的雕花木窗,窗櫺上方掛着一竄竹風鈴,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西裝革覆的男人,紫曉楠都要以爲自己又迴歸了那個夢境。
“坐,紫小姐!”冰冷聲音裡,透着幾分疏離客套。
紫曉楠的心神,也在這一聲冰冷的聲音里拉扯了回來,看着身後的兩張椅子,她挑了左邊靠近他辦公桌的一張坐下,有些微微的緊張,畢竟人家是老闆,她是員工。
“你怕我?”男人稍微的打開了窗戶,屋子裡總算明亮了起來,不過他背對着她,所以除了一個長身玉立的背影,她什麼都看不到。
“啊?”微挓的輕啓了一聲,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你是不是怕我?”
男人的話有些沒頭沒腦的,不是應該談幹正事的嗎?
“不怕,只是有些小緊張!”紫曉楠實話實說。
“不怕就好!”男人轉身,並不如紫曉楠想象的長的很威嚴,怎麼說你,很年輕,三十估計都不到,當然也不排除這些有錢人懂得保養,看不出真實年齡。
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淺淺的笑容,眼神有些慵懶,輪廓分明的容顏上,鑲嵌着讓女人着迷的五官。
濃眉俊目,鼻如刀削,脣如筆描,是個十足十的的美男,只是這顛倒衆生的臉,並未能吸引紫曉楠的眼球,因爲她夢裡的那個妖孽男人,比眼前的男人更加的好看。
“你在出神?是被我迷惑了?”看着她的眼眸,他薄脣輕啓,並沒有半分的謙虛。
看來是讓女人追捧慣了。
“我是在出神,不過不是被你迷惑的!”她淺笑,疏離,隨後,從包包裡掏出簽約的資料,打算和他講正事,“請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叫我林總就可以,紫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長的很漂亮?”
調戲嗎?哼!
肖恩這麼說,她感覺到的是誇讚,這個男人這麼說,她怎麼都覺得是在調戲自己,一進來就沒個正題,盡說些東拉西扯不着邊際的話,他是要怎麼的,她是來談公事的,不是來談私事的,況且她和他不熟,初次見面,也沒有什麼私事可說。
所以,她禮貌的應了句謝謝後,就主動切入了話題。
“林總,這次來開會,我想你大概是要和我商議一下新的菜譜……”
“有沒有興趣逛逛巴黎?從阿爾薩斯到巴黎……”
“林總,我不是來旅遊的,我是來工作的,而且如果有這個時間遊山玩水,我更希望你給我一週是時間,回家和我的家人朋友聚一聚,道個別!”
紫曉楠對這個男人的感覺,怎麼不如肖恩描述的那樣——嚴肅呢?她怎麼看他都是個事業有成但是稍微有些輕浮的公子哥。
“你想回家?”他看向她,身子依靠在窗前,又拉開了一點點的縫隙:“天氣不錯。”
呼……紫曉楠有些挫敗,普通人的思維能力,怎麼都跟不上他的跳脫。
“是,天氣不錯!”
“你等等!”他拿起了桌上的專線電話,按下免提,再播出了一個號碼,電話接起,是一個女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法文,紫曉楠聽不懂,就靜靜的等候,以爲他要處理什麼公務。
一會兒後,只見他大步上前,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林總,我想我自己可以走,啊……”又崴了,這該死的鞋子怎麼回事,姐姐是不是被騙了,夏奈爾的鞋子,怎麼會這麼不穩當。
行進的腳步因爲她的受傷而暫停了一下,他轉過頭,皺眉看着她的腳,隨後,做了個讓她膛目結舌的動作,這個男人,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居然上前不由分手的攬住了她的腰肢,然後將她打橫抱起:“穿不慣了吧!”
什麼意思?
不管什麼意思——“放我下來!”她有些薄怒,果然這男人很輕佻。
他微笑,笑容有些讓人迷亂:“乖點,聽話!”
這樣的話,似曾相識,耳熟的很,紫曉楠再度晃神了,夢裡的那個男人,也經常和她說“乖點”,“聽話”之類的。
難道男人都愛和女人說這些話嗎?把女人當作小孩子?抑或是男人……啊,頭痛,他在幹嘛!
他的脣,居然在她出神的時候,吻在了她紅潤的脣畔上。
她的臉瞬間失血,一把推開他附着在自己紅脣上的腦袋,驚叫起來:“你幹嘛,你個流氓,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他笑而不語,不過沒有再強行吻她,而是得逞的抱着她,往電梯走。
她掙扎,奈何他力氣很大。
她罵他,他假裝聽不懂。
她氣急了掄起拳頭打他,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反倒很享受的樣子。
這個無賴,紫曉楠真的後悔和他簽訂合約了,原本因爲是來做廚師的,現在這樣子,更像是給他做女奴的,生殺大權都掌控在他手裡。
這樣惡劣又和某個人重疊在一起,她腦子裡放電影一樣呼啦啦一竄一竄的情節冒出來,痛的她一把抱住了腦袋,輕聲呻吟,也無力再去抗拒抱着自己的強健臂膀。
當男人抱着她出電梯的時候,她感受到了周遭羨慕忌恨的目光,埋首在她胸口,她忙用包包把臉蛋擋住,不敢讓人看到自己是誰,她可不想被傳緋聞,這樣的男人,肯定有很多狗仔偷拍。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面前,司機早等在那裡,看到他出來,忙恭順的下車給他開車門,一把把紫曉楠丟進去,粗暴中帶着溫柔,隨後,他自己也進了後座,放下了前後座之間的隔音板,這舉動讓紫曉楠恐慌,以爲他要做什麼。
身子驚弓之鳥一下,縮到一邊,一雙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索性,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好整以暇的把雙手背在腦後,斜眼看着她:“這回你在害怕了!”
她能不害怕嗎,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她衝了一句:“你要幹嘛?你要再這樣,我告你性騷擾了。”
“你想去長城嗎?”
果然他的思維是跳脫的,和他交流,腦細胞要足夠靈活,才能不被驚詫道。
“不去!”
“那想去揚州嗎?聽說揚州的風景很美!”
“不去!”
“桂林吧,桂林山水甲天下!”
“不去!”
“海南?那邊有天涯海角,很羅曼蒂克不是嗎?”
“你到底要怎麼樣?”
紫曉楠終於按捺不住了,她和他很熟嗎?爲什麼他和她說話,感覺兩人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我要你愛上我!”他的回答,讓她瞠目結舌!
嚇!什麼和什麼啊,這個男人的居然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了自己的意圖,紫曉楠有些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假話,一雙美眸,看外星人一樣看着她,良久,她才苦笑着搖頭:“你饒了我吧!”
原來是一個瘋狂的追求者啊!
紫曉楠的容貌和她的一手絕妙的廚藝,讓她身邊圍繞了無數的蜜蜂蝴蝶,這些蜜蜂蝴蝶中,也有人像這個林總一樣行爲怪癖的,甚至有行爲過激的,甚至綁架她逼她就範的。
顯而易見,簽約,高額的報酬都是誘餌而已,他不過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邪魅一笑,拉住她的手放到脣邊:“美麗的小姐,我本就沒有傷害你,何來饒了你一說?”
“林總,我恐怕會讓你失望!因爲我已經有愛的人了!”在夢裡,愛到生死不離,愛到天荒地老。
“沒結婚前,人人都有幾乎不是嗎?”
是誰說他中文不行的,在紫曉楠看來,根本就是在誆她。
句句都讓人啞口無言。
“隨便你!”反正她的心,不會爲他淪陷。
“你要帶我去哪裡?”多少會有些不安,被一個有些瘋狂的陌生男人,塞到一輛黑乎乎的車裡,方向不知,地點不明。
“我的私人公寓!”他笑,意味不明。
紫曉楠緊張了:“我警告你,你要是胡來,我真會告你,法國是個法律嚴謹的國家,法官會公正明判……唔……”
她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完,紅脣就被封緘,她用力的推拒他,奈何車廂很小,他的力氣又很大,他吻着她,貪婪的像幾天都沒有進食的餓死鬼,大掌,甚至過分的從她裙子的吊帶處滑落,再往下,握住她胸前的豐盈。
“唔,你放開!”
紫曉楠驚恐的眼眶都溼潤了,喊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如果這個男人現在要對自己做什麼,她除了咬舌自盡就是被吃幹抹盡了。
“放開我!”小手抓住他的手,用力推拒,但下一刻,卻忽然僵了,整個人都僵了。
“娘子,乖!”
男人意亂情迷,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當女人驚恐的睜大眼睛瞪着自己問:“你剛纔說什麼。”的時候,他甚至反問了一句:“我說什麼了嗎?”
紫曉楠輕輕的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是幻聽,肯定是自己入夢太深,產生了幻聽。
拉好了衣服肩帶,她受傷的縮到角落裡,淚水撲簌撲簌的落個不停,是夢,可是爲什麼要是個夢?爲什麼夢要這麼真實?龍龍,你在哪裡?龍龍,我想你了,龍龍……
眼淚越落越急,最後,居然變爲了沒有形象的嚎啕大哭。
男人心口一疼,伸手把她攬入懷中,溫柔的輕柔着她的後背:“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
他以爲,她是因爲自己的侵犯感到被羞辱了纔會哭。
紫曉楠的哭聲,在他的輕撫中慢慢的變緩,最後,居然在他的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沒有夢,周公那個死老頭,沒有出現,沒有帶來龍凰的任何點點滴滴,紫曉楠在疲倦中睡去,在失望中醒來,人居然在十萬八千里高的白雲上漫步。
“啊!這是哪裡?”她驚叫一聲,本能的左右顧盼,總算髮現了自己在一架私人飛機上,而身邊的座位上,一個男人正半眯着眼睛小憩,看她醒來,男人微微的睜開了眼睛,隨後又閉上:“回國!”
“中國?”
“不然還有哪國?”
男人慵懶輕笑,紫曉楠伸手趴在機艙玻璃上往外看,不知道現在身處何處,不過私人飛機,真的是第一座,居然給她一種很沒有安全感的感覺。
“你的飛機?”她回頭問他,知道他沒睡。
“不然是誰的?”
他的回答,還是慵懶,人已經從座位上直起了身子,和她一起往下面看,那點點如模型一樣的城市,還有狹長的像綵帶一樣的河流,碧藍的海洋,加上身邊的女人,真是賞心悅目的一幕,大手一拉,握住了她一隻小手。
她觸電般的抽回了手,他也沒有再強求,和她閒聊起來。
“聽說你最擅長做花膳?”
“嗯!”
她回答的冷淡,依然在看外面,頭也不回。
“你喜歡什麼動物?”
“龍!”
言簡意賅,男人的眼眸微亮一下,繼續“調查”。
“那喜歡什麼顏色!”
“你好煩啊!調查戶口呢!”紫曉楠終於捨得轉頭,白了他一眼,越發不相信肖恩的提醒,還說是個嚴肅的男人,聒噪還差不多。
“不許嗎?”他不氣,反笑。
“誰喜歡被人調查?林總,我說你能不能饒了我,我也不想給你做了,這次回國我就不回去了。”如果每天要面對這樣一個男人,她會很苦惱。
不過對他,從心底裡產生的,並不是厭惡,而是莫名的熟悉感。
“你想違約?你知道違約金是多少嗎?”
他臉上,浮現了商人才有的奸詐。
“不就是一千萬美金,我先欠着,以後慢慢還!”
違約金是個天文數字,她這些年的積蓄下來估計只夠償還一小半,但是錢財乃身外物,她從來不看重錢,如果能擺脫一隻蜜蜂的追捕,她不介意成爲鉅額欠款戶,反正現在她拿了世界廚神大獎賽金獎,聘用她的公司多的是,大不了辛苦幾年,總能還清的。
他輕笑起來,意味不明。
“你可以解約,我也可以不收你違約金,但是有一個條件。”
天下還有這麼好的事情,不是要她陪他睡吧?那就拉倒吧!
“陪我把中國的名勝古蹟都遊玩一遍,我從小在法國長大,這還是我第七次回國,每次來都是處理公務匆匆忙忙,這次我給自己放了個長假,但是我需要一個導遊。”
“我自己都是路癡,你讓我給你當導遊,你是不是找錯人了。”紫曉楠說的是實話,她的方向感並不好,而且她也很忙,沒有去過幾個地方旅遊,僅僅去過浙江烏鎮和蘇州園林,也都是跟團遊。
男人並不介意:“沒關係,鼻子下面不是長着嘴巴嗎?我可以一邊迷路,一面問人!”
紫曉楠忽然覺得他也沒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如果真要對自己怎麼樣了,他大可以讓飛機開往一個無人島,把自己吃幹抹盡然後丟在島上自生自滅,這個男人,讓人看不透。
和以往任何一個追求她的男人都不一樣。
那些男人,不是看中了她的廚藝,就是看中了她的薪水,或者更庸俗一點的,看中的是她這張臉和身體。
可是這個男人,他隨便就可以好她解約,看來並不窺覷她的廚藝,他的錢多的估計數都數不清,所以不會貪她財,他長成這樣要找個世界名模或者當紅影星都不是問題,她的臉和身材估計還你這麼具有殺傷力。
他到底喜歡她什麼,真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林總!”胡思亂想,不如開口詢問。
“怎麼了?”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全部!”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也讓她心口一跳。
“你很久以前就認識我了?”
“久到你可能都想象不到。”
“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不,我才二十七歲,哪來的三十年前。”她兀自的言語,惹的他抿脣勾笑。
“呵呵,你可以猜的更遠一點。”
“別煽情的和我說上輩子就認識我了。”男人勾引女人,老套的說辭,紫曉楠不相信。
如果有上輩子,她該遇見的,也是夢裡的那個男人。
又開始思念了,她好像被下了蠱,思念的蠱,明明一直告訴自己,不能讓自己深陷其中,但是卻偏偏就是無法自拔,只要安靜下來,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叫做龍凰的長的妖孽的牀上功夫很好喜歡戲弄她卻疼她到骨子裡的男人。
“你的眼睛裡,有個影子!”他看向她魂遊的眸子,笑的魅惑。
“嗯?”這麼明顯嗎?她對龍凰的思念,對一個周公虛擬的人物的想念,有這麼明顯嗎?她是真的瘋了吧!
“嗯!我的影子!”他一句,招了紫曉楠一個白眼。
“林總!”她突然想和他探討一個問題。
“嗯?”他側頭,看着她的臉,眼神迷醉。
“你會不會淪陷在一個夢裡?”
“我每天睡眠時間都很少,所以周公不敢打擾我。”
“哦!”她稍微有些失望,一個不會做夢的人,她和他探討一個夢幹嘛。
“怎麼了?”他看她。
“沒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到啊?”
“10個半小時,我們是法國時間中午11點半出發的,現在是法國時間下午3點,你自己算吧!”
要自己算她還問他,他就不能給個痛快點的準確答案嗎?
不過她還真的認認真真的自己算了一下,掰着指頭算了個大概的時間,她側身看向身邊的男人:“那北京時間2點半就到中國了嗎?”
“嗯!餓不餓?”他擡頭問她。
“不餓!”其實稍微有點餓。
像是看穿了她的謊言,他拉了拉頭頂的拉環,一個打扮的美豔的女人從機艙後走了過來,一口流利的法語唧唧呱呱不知在講什麼。
然後身邊的男人也同樣用一口法語唧唧呱呱的說了點什麼,紫曉楠再不懂法語,關於她專業領域的幾個詞,她聽懂了,原來他在點餐,這飛機看着小,沒想到五臟俱全。
“我不吃香煎鯛魚,我長痘痘了,不想吃的太油膩!”
“聽得懂?”他看向她,“那自己點吧!”
“一個水果沙拉就可以!”
“太少了,多吃點!”
“不沙拉做大份點就可以!”
“你確定,不要一會看着我吃嘴饞!”
“嗯!”
她淺淡的應一聲,又去看窗外,透過厚厚的機艙玻璃,看到那個香豔的美女俯下身和身邊的男人貼臉吻了下,標準的法式禮儀,她沒在意,繼續看窗外。
空落落的,好比她現在的心,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從靈魂裡被掏走了。
當飛機落在這篇空曠的草地上的時候,紫曉楠有種自己要被拐賣了的感覺,明明是祖國的土地,爲何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陌生感呢?
這大片的草地在哪裡?在西藏嗎?可是四處怎麼也不見一個蒙古包,正納悶間,遠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腦袋一陣刺痛,連帶着心口也因爲馬蹄聲而拉扯了一下。
馬,在夢裡,唯一的交通工具。
馬兒走近了,一棕一白,男人翻身上馬,動作利落一氣呵成,紫曉楠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白馬,憑空的馬背上,好似多了張俊美的容顏,對這她寵溺的笑,她也鬼使神差的,對着空氣裂了下脣角,直到他一聲喊,她才猛回神。
“楞着做什麼,上馬啊!”
額間黑線三條,紫曉楠對這個男人有些無語,先是上車,後是上飛機,現在是上馬,他倒問問她願不願意啊,順便再瞭解下她會不會騎馬啊!
“不會!”她簡單利落的回答,冷冰冰的。
“上去,我牽着你!”他說着,回頭對牽着馬過來的一聲瀟灑牛仔打扮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牛仔已經把馬兒牽了過來,憨笑的看着她!
那笑容很樸實,紫曉楠回了一個客氣的笑,在牛仔的幫助下上了白馬。
馬兒很溫順,牛仔說是匹母馬,馴養的很好,讓她儘管放心,還給她遞了根馬鞭。
馬鞭握在手裡,她有些不知所措,下一步要做什麼?一甩馬鞭,然後豪氣萬丈的喊一聲“駕”?算了吧,估計還沒“駕”起來,她就摔的四分五裂了。
前面的棕色大馬調轉了馬頭,回來拉着她馬脖子上的繮繩,有意無意的,劃過他的手背,溫熱的觸覺,讓她身子顫慄了一下。
“我自己來!你慢慢教就可以!”她忽然有種不想讓他小看的倔強,扯回了馬繮,馬兒因爲她大力的動作,四蹄亂猜了一陣,嚇的她花容失色,才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麼狼狽。
男人又不由分說的拉過了繮繩:“乖!”
不知道是對她說,還是對馬說。
這次她沒有執拗,自己有幾斤幾兩,她還是掂量的出來的,不會騎馬就是不會騎,兀自逞強搞不好會死的很慘。
由他牽着繮繩,兩匹馬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漫步起來。
“這是哪裡?”
“我朋友的馬場。”
“在西藏?”可是空氣也沒有高原海拔的壓抑啊!
“在浙江!”他微微轉過頭,擡頭仰望着藍天,補充了一句,“我每次來,都要到這來盡情的跑一通。”
紫曉楠看着他一身西裝革履配上一匹灰棕大馬,說實話很不搭,可是卻一點都不突兀。
她也跟着他擡頭望天:“騙人的吧,浙江低價這麼高,這麼大一片地做賽馬場,你朋友會不會太奢侈了。”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你沒過過嗎?”
有錢人的生活?她過過嗎?她回憶,眼眶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溼了。
她曾經是全世界最有錢的闊太太,她的老公龍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銀子多的隨便她花,就算她要全世界,他似乎都能買下來給她,有錢人的生活,她過過,但是卻那麼的虛幻,真實的虛幻。
“你們有錢人,真奢侈!”
她嗤笑一聲,撫平自己入夢太深留下的傷痛。
“你願意,你也可以奢侈一把!”
他的意思很明瞭,就是他可以給她這樣的生活。
誘惑她?不好意思,不受用。
“我怕折壽,糟踐銀子,你不知道非洲有多少難民食不果腹嗎?這草原要是賣掉,夠非洲一個鎮的難民吃飽喝足三生三世呢!”
紫曉楠伸手朝着這巨大的人工草原劃拉了一個圈,視線裡,出現了一座好像是童話故事裡纔有的小城堡,粉色的外牆,尖尖的圓屋頂,一個小小的花園,種着鮮豔的玫瑰,迎風搖曳。
“那是什麼?”
“房子?”
男人的回答,讓紫曉楠鬱悶。
“我知道是房子,我不是瞎子,我是說怎麼會有座房子的。”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她真懷疑是他智商有問題,還是他還以自己的智商有問題。
“我們今天的家!”他用了家這個字,紫曉楠心口忽然又抽了一下。
曾幾何時,她的家在鑾壽山莊上,有個巨大的露天溫泉,冬暖夏涼,有許多雕樑畫柱的房子,有很多形形色色的花園,有個不能靠近的祠堂,還有兩個廚房,一個大廚房一個小廚房,還好多假山,還有……
不行,打住,她着魔了嗎?鬼上身了嗎?那不過是個夢啊!
“法國的男人,都這麼浪漫嗎?”
卻是很浪漫,微風輕撫着一望無際的草原,激起一陣陣的草浪,柔柔軟軟的好像一匹上好的織錦,有像是碧綠的海面,而那童話故事裡纔有的宮殿,粉嫩的顏色和碧綠的青草相映成輝,讓人好像進入了一個虛幻的世界之中。
他又微微側頭,草原上的陽光打在他俊逸的側臉上,透出一抹神一般的光圈。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股子裡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所以我的浪漫只對我需要的浪漫的人展示。”他的意思是他只對她浪漫嗎?
紫曉楠又響起了肖恩說的林總是個嚴肅的人,可能吧,可能我的溫柔只對自己展示,好比那個夢裡的高高在上的男人。
兩個人影,有些慢慢的重疊,她的心,忽然柔了起來:“你說你很久以前就認識我了,我能不能問問,是什麼時候?”
“從你還不認識的我時候。”
廢話,她可以說今天才認識的他。
她白了他一眼,他笑了聲:“你總這麼白我,小心好好一雙漂亮的眼睛,成了斜視。”
她哪裡有總這麼白他?說的好像他們認識好久一樣。
“不要你管,你欠白!”
“是,我欠你白!”他柔柔的聲音,隨着暖暖的東風送來,居然有股青草的香氣。
靠,這是在草原上,當然會有青草的香氣,她是不是有些腦殘了。
“你說過我可以解約,也可以不賠償違約金,但是要給你當導遊,我想了下,我答應,但是迷路了我不負責,還有我緊緊是導遊。”
提前把話給他挑明瞭,她可不提供任何其他的服務。
“總要給我準備一日三餐吧,這不是你的本職嗎?”他回頭,加了個條件。
這個條件還算勉爲其難可以接受:“好!”
“餓了,什麼都比不上你做的,房子裡有食材,我想吃法式茄排……”
身子好似被電流擊中一樣輕晃了一下。
法式茄排,爲什麼非要點法式茄排,難道是因爲他是在法國長大,喜歡吃地方菜的緣故嗎?
是她多想了吧!
“還要吃香瓜炒蝦子……”
又一股電流,從腦門襲擊到腳底,有些痛,又有些震驚。
是巧合嗎?
“再來個蜂蜜雞怎麼樣?會不會點太多了?”
他側臉輕笑,意味不明。
她茫然震驚,良久,才還魂:“不會!”
爲什麼,會是這三道,香瓜炒蝦子,她和龍龍初相識;蜂蜜雞,第一次的野炊;法式茄排,夢醒前她在鐵府她經常做給他吃的菜。
“哦,那我可不可以再點一個……,聽說吃那個,容易生兒子!”
“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的三道只是震驚,那這一道,只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
“鹼性食物能改善人類的體質,更容易懷上男嬰,這地球人都知道。”
他還有心情說笑話,他難道不知道嗎?他的這些話,讓她瘋了,那些電影片段一樣的夢境,迅速回放,她一直告訴自己那是個夢而已,不能沉淪可是偏偏爲何,他要提醒她那些夢裡發生的細節。
他是誰?他是周公嗎?
“怎麼了,傻傻的?錢包被偷了?”
他繼續開着她的玩笑,似乎很欣賞她這樣的表情。
她繼續發呆,眼眶迅速溼潤,淚滴撲簌落個不斷,最後,盡然忘記了自己是在馬背上,雙手離開了馬鞍上的扶手,搗住了臉孔,嚶嚀哭泣起來,繼而是嚎啕大哭。
忘不掉的,就算是夢也是一個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夢,那麼真實的夢境,她逃不出來了,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衚衕,饒了許多圈,最後人雖然得救了,可是靈魂卻留在了其中,再也找不回來了。
“哇……”
許是她的哭聲驚動了身下的白馬,馬兒不安分起來,她沒有坐穩,身子就這樣被直直的摔了下來,草軟綿綿的,不痛,可是心軟綿綿的,卻好痛。
“曉楠,曉楠!”天空好藍,白雲朵朵,曾幾何時,鑾壽山莊上,也有這麼美好的天色,晚上還有漫天的繁星,龍凰會摟着她,坐在院子裡,把她放到膝蓋上親暱的抱着,親吻她的紅脣,播下一片曖昧。
“牛……”她伸手去觸碰天空,摸到的,卻是一張溫熱的俊臉。
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摸着眼前的臉孔,傻癡癡的看着,傻癡癡的喊:“牛……是你嗎?”
“曉楠!該死的,我到底在做什麼,醒醒,曉楠!”男人的大手,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臉龐,她卻毫無知覺。
甚至還對他傻呵呵的笑:“是你嗎?”
“是我,寶貝,不要嚇唬我,我們不玩了,醒醒,寶貝!”
一個激靈,她猛醒來:“啊呦媽,好疼啊!”
草地是軟,可是這樣掉下來,也不是鬧着玩的,屁股開花一樣的痛,後腦勺也疼的厲害。
“曉楠,寶貝!”他驚喜的抱着她,把她納入胸膛,她卻一把推開他。
“你再碰我,我告你性騷擾,這可是在祖國大陸,這裡我有打把的人,你……唔……”
車上的情景重現,她還沒說完呢,他又來了,這個王八蛋。
“唔,放開我,我是導遊,不是性伴侶!”
法國男人,都喜歡叫女人寶貝嗎?真肉麻,她大力一把推開他,沒推動,倒是他,居然得寸進尺的俯身下來,在藍天白雲下,把她壓入了青草地裡,細細的啄吻她的眼淚,她的睫毛。
那溫柔的動作,似曾相識,她沒辦法推拒了,也停止了反抗,只呆呆的看着他,當他再度封緘了她脣紅的時候,她盡然還配合的嚶嚀了一聲,小手卻還是本能的抵靠在胸前,抗拒着他進一步的侵犯。
一吻冗長細密,似乎要抽空她身體裡的空氣,他離開的那一刻,她幾乎是很不淑女的大口大口喘息起來,邊喘息邊坐起來步步後退,帶着細微的提防和惶恐。
“曉楠!”他伸手,要拂去她臉頰的小草,她卻尖叫起來:“色狼!”
他哭笑不得:“我不叫色狼。”
“你不叫色狼,你就是!”
“那要不要脫掉我的衣服讓你檢查下,我身上有沒有狼毛啊!”他輕笑起來。
恨恨的瞪他一眼,她要站起身,卻發現腰疼的厲害,怕是摔壞了。
該死的,她怎麼會晃神摔下馬背的,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好像記憶空白了一樣?她記得自己哭的厲害,爲什麼哭的?腦袋撞壞了吧,真他媽的疼,她短暫性失憶?不然怎麼會不記得自己摔下來的整個過程。
“林總……”
“曉楠,是我!”他上前,她趕緊退後,顧不得身上的疼痛。
“我和你很熟嗎?叫我紫小姐。”如果沒記錯,她昨天才和他公司簽約,今天才和他見面的。
“娘子……”這樣總行了吧,他以爲這樣就可以了,但是她的反應,卻不是震驚,而是鄙夷:“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你拍古裝劇呢?法國佬,在法國待傻了吧,現在中國叫自己的女人老婆。當然,我不是你的女人,你還是尊稱我一聲紫小姐吧!”
“你……”他語塞,有種惶恐不安的不詳感。
“我什麼我,啊呦,頭怎麼破了,那個林總,麻煩你行行好送我去就醫吧!”紫曉楠只覺得後腦勺好痛,用手一摸,居然是血,血啊,好可怕!她會不會死啊!
男人也慌了,也不顧的別的,趕緊把她抱上馬背,自己一躍而上,然後,策馬狂奔。
原來在馬背上策馬狂奔是這麼愜意的事情,如果不是腦袋流着血,讓她心裡緊張的不行,她肯定要張開雙臂,好好感受一番這種愜意和瀟灑,後腦勺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抹深紅污染了他昂貴的西裝,他卻不以爲然,只擔心的看着她。
“頭疼?”像是在確定某種不安的情緒。
“廢話,你從馬上載下來試試!”紫曉楠沒好氣道,能鬥嘴,說明生命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只是腦袋空空的,怎麼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
“龍凰這個名字,你記得嗎?”男人甩下重磅炸彈,紫曉楠猛愣了下,回頭看了下男人,隨後卻只是傻傻搖頭。
“沒聽說過,誰啊,開這個賽馬場的朋友?”
該死,她記得他和她說過的賽馬場,怎麼居然不記得那三年的點點滴滴了?
“那鑾壽山莊呢?青衣呢?小顥顥呢?”他繼續不死心道。
她一頭霧水的擡頭看他:“什麼東西,鑾壽山莊,避暑的地方嗎?青衣,唱戲的青衣?什麼是小顥顥?”
“該死的!”他咒罵一聲,馬蹄卻是沒停,朝着那座城堡跑去。
“籲!”馬兒準確無誤的在城堡門前停下,有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姿態謙恭有禮的站在門口給他開門:“少爺早就吩咐了,林總請。”
“把醫生給我找來!給她看看!”
“是,林總!”管家見他臉色很緊張,趕緊的吩咐人去找醫生。
而紫曉楠,則是被他打橫抱着,還沒來得及仔仔細細看着這城堡裡面的構造,人就被放在了一張公主牀上。
“林總,我全身都是青草和泥巴,這牀太乾淨了吧,我在沙發上等就可以!”看着雪白的牀單上染上了一點點青色的液體,她有些過意不去,這畢竟是別人的家。
“躺着!”他命令,不容置喙。
щшш◆ttk an◆¢O
癟癟嘴,這男人真是霸道,還指望她愛上他,門都沒有,真兇!
很快,房門被打開,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大概是醫生了。
他很精細的給紫曉楠處理了傷口,紫曉楠鬱悶的是因爲腦袋上的傷口,一縷秀髮慘遭剔除,還好她頭髮夠多,缺了一點點,應該也不至於給人看出來。
處理完傷口,龍龍回頭看了下醫生:“她沒事吧?”
“沒事!”
“你過來下,我有話要問你!”一副君王的姿態,真讓人看不慣。
紫曉楠好似習慣了白他,所以在他和醫生離開的時候,她又白了他的背影一眼,隨意的打量起房間裡的擺設,她甚至在找,這房間有沒有安裝攝像頭,曾經有一個瘋狂追求者在她下榻的酒店房間安裝了一個攝像頭,企圖把她的裸體拍下來威脅她和他交往。
雖然最後被警方抓獲並且收繳了錄像帶,但是從那以後,紫曉楠每入住一個地方,都要小心翼翼的檢查一番,尤其是這樣的陌生地方。
很好,沒有,這房間的擺設很簡單,一臺壁式電視機,一張電腦桌,一個梳妝檯,一張沙發,一架立式檯燈,還有一盞水晶吊燈,還有就是這張公主牀了。
不過每一樣都價值不菲就對了,紫曉楠不輕易去觸碰這些東西,怕一個不小心碰壞了,到時候賠都賠不起,身上在草地上滾的很髒,她很想洗個澡,開門進浴室,才發現這哪裡是浴室啊,奢侈啊奢侈!
全套漢斯格雅的衛浴設備,極盡奢侈之能事,最誇張的是,這個浴室是露天的,應該說,這是個陽臺改造的浴室,不過極目遠眺,四周好像也沒什麼人家,在露天沐浴,其實還挺有情趣的。
她在這邊打量着這個奢侈的能抵得上她一年薪水的浴室,她的林總卻在那邊叼着一根雪茄,緊皺着眉頭。
“你說這是選擇性失憶?”他擡頭看向前面的醫生,沉聲問道,那冷峻嚴肅的臉孔,讓人心慌。
“是的林總,人的潛意識其實隱藏着一套自我保護機制,當有痛苦大的令人無法承受的時候,潛意識就會將一些痛苦的記憶自動刪除,這就叫做選擇性失憶。您說她什麼都記得,唯獨不記得她和你的過去了,嚎啕大哭一頓從馬上摔下來,然後記憶就處於一片空白,這便是典型的選擇性失憶。”
醫生盡職的給眼前的男人解說着,手心隨着男人越來越也陰沉的臉色,聚滿了汗珠。
“那要怎麼樣,才能讓她記起來?”男人擡眸,冷的駭人。
好像他要是不說出能讓她記憶起來的方法,這男人就會殺了他。
勉強保持了一分鎮定,醫生道:“刺激她的潛意識,或許可行。”
“什麼叫刺激他的潛意識?”
“就是做一些你們以前做過的事情,或者說一些你們以前說過的話。”醫生也只能解釋到這個層面,最後,還加一句,“當然林總可以讓她重新愛上你。”
“知道,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是,林總!”
醫生出去後,男人一個人點了只雪茄,靜靜的抽,從上輩子追到這輩子,他容易嗎他?不該和她鬧的,一開始就說明白了,也許就不會出現這勞什麼子的選擇性失憶了。
“啊!”一聲尖叫,從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他趕緊掐滅了雪茄,衝到隔壁房間,推開房門,沒見她的蹤影,倒是浴室的門敞開着,他趕緊衝進浴室,邊跑邊喊:“曉楠!”
“幹嘛?”她沒事人一樣探出頭來看他。
“我聽到你的尖叫!”他解釋!
“你耳朵出問題了吧,我哪裡有尖叫,那個,林總,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找套衣服來,我想洗個澡,渾身都是泥土味,好邋遢!”擡起胳膊嗅嗅身上的怪味,她對他咧嘴一笑。
他回笑,有些苦澀。
“稍等!”說完,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已經送了一套純手工精緻的棉布長裙回來,還有一雙海藍色的平跟涼鞋。
“謝謝!”她道謝,隨後,把他關在了浴室外頭,放水,準備洗澡。
“頭髮不要碰到水知道嗎?”他在門外叮囑。
“知道了!”她在門裡笑着應,有些賊嘻嘻,可惜他看不到。
他並沒有遠離,而是一直坐在門外等她出來,聽着嘩啦啦的水聲,還有她歡快哼唱的歌曲,透着磨砂玻璃看着她曼妙的身子,這對他幾乎是種煎熬。
他有多久沒有碰她了?屈指算算,他現在這個身體是二十九歲,那他就有二十九年沒有碰過她了,該死的人海茫茫,他花了二十九年的時間才找到她,沒想到還沒吃到她就把前世忘的一乾二淨了,他可是連一個細節末梢,都牢記在心。
他從藍月朝來,他的名字叫龍凰,所有人都說他是天下第一厲害的男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個她離去的夏天,成了他永世的黑暗。
他不肯安葬她的屍體,把她運到了寒山,放在自己練功過的病牀上,每天溫柔的吻她,她給擦拭身子,講故事,撫摸她的隆起的小腹,感受裡頭已經冰冷的生命。
每天早上起來,他會對她說早上好,小東西。
晚上睡覺,他會親吻她的發心和她道晚安。
所有人都說鑾壽山莊的山莊瘋了,也有女人爲之潸然淚下,既是感慨世上少了個讓她們窺覷的男人,也是感動龍凰對他妻子的鐘愛。
也有人猜測,龍凰或許會自殺殉情,所有阮天餘代王勝影子黑白無常,還有他的師傅師孃爹爹,幾乎是輪班守護他,盯着他。
他的心死了,在她離開的那一剎那,早上她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因爲他被人打了一拳而心疼的手糜忙腳亂要扒他衣服查看,因爲他要和人比試刀劍而緊張的不敢看,因爲他勝利了而歡喜雀躍,那一刻他以爲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可是當她被宣佈斷氣的那刻,世界暗了,昏天暗地,他的人生光彩,也全部被灰黑的顏料給抹殺了。
每天守着她的屍體,他在等待,等待他有一天會突然醒來,甜甜的問:相公,你餓了嗎?
他開始絕食,他不吃不喝,只等着她起來給他做飯。
師傅師孃沒辦法,把他打暈了強行給他灌入粥糜,可是他更懷念她嚼碎了送到他嘴裡的食糜。
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年,他終於意識到,她是再也醒不過來了,於是,他預謀了那場自殺,他把匕首放在頸部,一刀用力的滑下,安靜的早上,他做到了對她的承諾,生死永相隨。
可是醒來,卻在一個陌生的世界,成了一個牙牙學語的三歲奶娃娃,一個裝束奇怪的女人不停的喊自己少爺,他以爲這是在做夢,用力眨巴了幾下眼睛,才發現這居然不是個夢。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沒有死成,來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他慢慢的學習這個世界的禮儀,慢慢的成長,慢慢的撫平傷痛,慢慢的出落的一表人才,然後接管家族產業中最大的酒店rose & room。
之所以沒有再選擇死亡,似乎因爲心裡總有小小的聲音在告訴他,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有個叫做紫曉楠的女子,在等待這他。
他開始瘋狂的打探業界有名的廚師,從法國到美國,從美國到新加坡,從新加坡到日本,從日本到中國,可惜當時的紫曉楠,還是個菜鳥,剛剛踏上這條路。
所以他的瘋狂換來了失望。
他以爲是他的內心指引錯了,就算緣分再濃,也不可能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那瘋狂的舉動,也由此停止,他開始安安靜靜過日子,用忙碌沖刷思念。
直到……
上個月他二十九歲生日,有個朋友說起去中國旅遊,在他的生日宴會期間,無意間說起了中國一家五星級大酒店的廚子水準相當了得,長的也是閉月羞花美的讓人心醉。
他無意調侃了一句:“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這個男人的胃,看來你的胃讓那人廚師給俘虜了。”
“她倒是願意把我的心給俘虜了纔好,可惜聽說她從不對任何男人動心。”
“她是同性戀?”龍龍缺德一句。
“兄弟,拜託你不要玷污我的女神好不好,她紫曉楠纔不是同性戀呢,她是一個花神,以花入菜,全世界就只有她能將各種花和……”
“你說什麼?”
“我有說什麼嗎?兄弟你這眼神好恐怖!我說她是花神啊!”
“前一句……”
“我說她纔不是這麼說的。”
“不是,剛纔你不是這麼說的。”
“我怎麼說的?”
他知道繞了個大圈子了,他想要確定的,只是那個名字,那個烙刻在心底的名字:“好了,你只要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怎麼了,朋友妻不可欺,這可是我看上……”
“別廢話,快說!”
“嘖嘖,這麼兇,算了,告訴你吧,叫紫曉楠,名字很普通,可是這個姓氏,可真的很特別。”
他或許沒有告訴那朋友,當“紫曉楠”三個字傳入耳膜的時候,他的心臟差一點停止了跳動。
他再度瘋狂了,瘋狂到家人都無法理解,他開始蒐集這個姓紫的廚師的所有信息,出生年月,家在何處,從幼兒園到現在的照片,所有獲得過的獎項,感情史,甚至是祖宗十八代。
“兒子,你在追馬子?”他的母親曾玩笑過一句,他卻異常嚴肅的回答:“不是馬子,是我曾經丟失的愛。”
他去了中國,他不敢太過唐突,不敢直接衝過去抱着她告訴她自己是誰,怕嚇到曉楠。
所以只能和她製造了許多不期而遇,甚至總在她身邊安插一些線索,一些關於他和她的過去的線索,可是她好像無動於衷。
比如有一次他在她家菜市場門口大聲的喊了一句龍凰,她沒有半點反應。
再比如有一次,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他故意掏出電話佯裝在通話,講了一句:娘子爲夫餓了,她居然依然沒有反應。
他快要放棄了,如果真的是他的曉楠,爲何對他沒有半點反應,就算他變了臉孔聲音,但是那些熟悉的話語,她也不記得了嗎?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世造孽了,沒有保護好她,所以今生要遭受這樣的煎熬。
他去了寺廟,把自己的心事都 講給住持聽,住持給了他一柱薰香,告訴他能讓他聞香之人,想起前塵往事,說的神神叨叨,他半信半疑。
之後在法國舉辦的神廚大賽,她應邀而來,他則提前在她房間做好了手腳,當肖恩來電話告訴他曉楠小姐一早上開門就恍恍惚惚的一直在哭的時候,他確信了,這薰香,果然是有用的。
當聽到她說最喜歡的動物是龍的時候,他確定她是真的記起來了,當看到她在馬背上哭喊着叫她給他起的暱稱的時候,他幸福的要化開了。
只是想不到,會發生之後的意外,想不到馬兒會失控,她會摔下來,甚至還患了什麼該死的選擇性失憶,好不容易讓她想起了前塵往事,這一摔,又給摔沒了。
難不成他還要去問住持要一柱薰香?先不說這薰香有沒有了,就說那是個什麼寺廟,他都記的朦朦朧朧的不太真切起來,眼下唯一的辦法,難道真的只有讓她愛上自己一次?
愛上現在的林凰?
他本來想戲弄她一番,香瓜炒蝦子,法式茄排,蜂蜜雞,都是用來戲弄她的,但是現在卻演變成這樣,那些熟悉的字眼,戳疼了她的心,所以她選擇忘記,忘記那痛楚的一段。
他真傻,真想打自己,他覺得自己傻透了,爲什麼要拿幸福來開玩笑,他這輩子都這麼恨過自己。
紫曉楠擦拭這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的林總大人在自虐,腦袋埋在雙臂之間,左右開弓的毆打着自己。
她眉頭一皺,輕諷一聲:“林總,你腦袋也摔壞了嗎?”
他還神擡頭,看着一襲棉布碎花長裙的她站在陽臺露天的浴室門口,草原上的一陣輕風,拂動了她鬆軟的裙襬,露出她一雙修長的玉足,他上前,不由分手的把她抱入懷裡,珍惜的力道。
“以後,別在離開我了!”
女人香柔的身子一窒,隨後,猛一把推開他:“林總,你再這樣,我真告你性侵犯啊,我可不是鬧着玩的。”
“曉楠!”他不介意,輕喚她的名字。
“幹嘛!”她沒好氣的應答。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你是不是還想問我相不相信緣分天定?林總,你是小說看多了吧,腦子怎麼都是些不切實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和你說,我還相信穿越,相信重生,相信死而復生呢!”
她的語氣,帶着濃濃的調侃,男人輕笑:“喊我凰吧,我叫林凰!”
“咦,你剛纔問我認不認識龍凰,你弟弟?不對啊,姓氏不一樣!”紫曉楠繞過他,一屁股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揩試着溼潤的髮尾。
他過來,接過她的棉布,幾乎是習慣性的動作,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膝蓋上,然後,大掌透過棉布,輕輕的捏她的秀髮。
紫曉楠的臉一紅,可是卻沒有推拒他,她貪戀的,這個味道。
“林總,我很奇怪!”
“叫我凰!”
“汗死,你叫黑好不好!”她嘟囔一句,雙手習慣性的攬住他的脖子,熟練的好似這個親暱動作,重複了千百遍過。
他身子一僵,擡頭看她,她眼神閃爍,轉向一邊:“我說快擦,幹什麼呢?服務一點都不周到。”
他繼續盯着她的眸子:“紫曉楠!”
“嗯?幹嘛!”她笑,依然不看他,眼神更加的閃爍。
“小東西!”
“幹嘛!”紫曉楠應的順溜,卻不知道這醫生應答,以及那閃爍的眼神,將她出賣的乾乾淨淨。
“想死嗎?”他的大手,丟掉了棉布,來到她的腰肢,死死的摟住。
好癢,呵呵,她咯咯笑出聲來,掙扎反抗:“呵呵,幹嘛,你送來了,你手指放在那我好癢,你碰到我癢癢肉了。”
“不許笑,嚴肅點,我問你話呢!”他板着一張臉,別人看了或許會嚇死,她看着,卻是微笑,然後,觸不及防的,落下一個吻,封緘了他的脣。
“想活,活着勾引你,可以嗎?”
紅脣吐氣幽香,貝齒潔白誘人,她想撤離,沒門。
薄脣蓋上去,大掌扣住她光潔的脖頸,不讓她離開半分,霸道的佔有性的吻,幾乎要將她融化,她在他懷裡嚶嚀,嬌喘,胸口起伏不定,身體劇烈的顫抖着,電流一陣陣的蔓延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