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要幹嘛!我,我,我我我告訴你哦,我丈夫真的是鑾壽山莊的莊主龍凰哦,你們不要合起夥來欺負我,我,我我我……嗚嗚,我……嗚嗚……牛牛,小牛牛,嗚嗚……救命啊!”
眼看着自己要小命不保了,紫曉楠很丟臉很沒骨氣的嚇哭了。
捱打好痛的,保不準還會被打死,不要,嗚嗚,她不要死,她纔剛談戀愛,她才第一次來葵水,她纔剛剛從小女孩蛻變成大女孩,女人的滋味她都沒有嘗過,嗚嗚,她不要死了,救命啊她不要死。
玉紅一看她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上去就要還她一個巴掌:“賤貨,居然敢換手打我!”
只是重重揮下去的手,卻被一雙纖細有力的素手控住。
“玉紅,我這萬芳閣,豈容的你放肆?”
“哈,綿綿姨,露出狐狸尾巴了吧!還說這丫頭不是你萬芳閣的人,這就護短起來了。”
“哼!不管這丫頭是不是我萬芳閣的人,你現在鬧事的地盤可是我萬芳閣,李富李貴李吉李祥,送客!”綿綿姨不怒而威,嘴角掛着的那抹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外圍看熱鬧的人,男人都是看着綿綿姨垂涎欲滴,想拍手替她叫好,這個女人氣場太強了。而女人則小聲的在一遍碎碎念:“狗咬狗,一羣狐媚子。”
“芬兒芳兒馨兒香兒。還不招呼客人?”
一語吩咐罷,長得高大威猛的四個男人和清秀可人的四個女人,前後齊刷刷的在大門口出現,各司其職。
那四個粗壯的男人揮手趕着飄香院的女人們,而四個女人則是揮着手帕一聲聲勾魂的朝着人羣召喚:“大爺,公子,進來小坐啊!”
飄香院的瘋狗們,在李富李貴李吉李祥的驅趕下,知道再鬧下去賺不了便宜,只忿忿的指着萬芳閣的門匾道:“綿綿姨,別以爲後頭有幾個高官,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我們飄香院,可不是好欺負的,你給我等着瞧。”
放完狠話,玉紅率衆姐妹甩袖而去,而門口的客人被芬兒芳兒馨兒香兒一招呼,也知道這是綿綿姨在告訴大家,看好戲的可以滾蛋了,想進來的有銀子的就進來,人羣遂一鬨而散。
紫曉楠一直搞不清楚這演的是哪一齣,不禁弱弱的開口問了句:“你不會是覺得我是那邊派來鬧事的奸細,要關起來打我吧!”
“哼!”這一聲哼笑,不是冷笑,而是有幾分的神秘!
“我認得你!”她開口,徐娘半老的臉上,這麼近看才發現,剛還以爲她是化了淡妝,這會子才發現媽的,天妒人憤啊,根本一點妝都沒有,但是卻半根皺紋半絲白髮都找不到,保養的未免也太好了點吧!不是粉黛而傾城,估計最適合用來形容眼前的女人。
“認,認得?”更讓紫曉楠瞠目結舌的,還是她的話。
不會吧,難道是認錯人了?紫曉楠自認爲人低調(事實上她今天想高調來的,人家都不買賬),好吧就算她是有點名氣,但是一直待在鑾壽山莊和皇宮裡,這宮外的人,怎麼會認識自己?
“我女兒畫過你的畫像!”綿綿姨說着,對身後的人使一個眼色,來人會意,馬上去了一幅畫像過來,一展開,紫曉楠差點吐血!
“什麼,這畫……你女兒是誰啊!怎麼,怎麼把我全身的衣服都扒光了!”
對,畫像上的人是紫曉楠本尊沒有錯,她雖然很少照鏡子,但是這種黃瓜臉她還是認得的,更重要的是畫像的右下角落款:鑾壽山莊莊主夫人紫曉楠!
可是,這畫畫的人,也太該死了吧,居然,居然給她畫了張裸體,雖然這裸體的身體部位,凸的凸,凹的凹嗎,明顯比紫曉楠的身材有料多了,但是這盜用她的長相是侵犯肖像權,還有畫成全裸,這罪更是不可饒恕,傳播不雅照,這分明是對自己人格的侮辱和尊嚴的踐踏。
綿綿姨知道她情緒會失控,很是淡定的讓人把畫卷起來:“小女楊燁,年紀尚幼,畫工拙劣,見到龍夫人本尊,倒是比畫裡要漂亮些。”
楊,楊,楊燁……
紫曉楠華麗麗的想暈倒,可惜她不是柔弱的小姐身子,想暈都暈不過去。
不過她更想暈的事,這畫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人看過吧!
勉強鎮定了下,她緊張兮兮的湊近綿綿姨:“這畫,沒傳播出去吧!”
“自然沒有,若是傳播了出去,我這萬芳閣百十來個姑娘的性命,怕是隨我一起葬送在龍莊主手裡了。這是小女塗鴉之作,當作重禮在我生日那日獻給我,我素來愛收集天下名媛貴女的裸身像!”
紫曉楠當場石化,這世上怪癖多的人見多了,收藏也見多了,她素來覺得那個喜歡收集各種各樣女士內褲的男同事已經夠變態了,沒想到,我只是沒有遇到更變態的而已。
這個青樓老鴇的癖好,當真讓人汗毛倒豎,一個女人,還是個看上去很正常的女人,居然喜歡收集別人的裸體畫像,更重要的是,她是個青樓老鴇,最爲重要的是,她的家人都知道她又這個癖好,還以此作爲禮物送給她慶生。
呼,呼氣,吸氣,放屁,紫曉楠再小心肝被連續衝撞了好幾撥後,總算淡定下來,沒傳出去就好,沒傳出去就好。看來鑾壽山莊莊主夫人的名號,還是很好用的,這女人雖然收集自己的裸畫,但是還不至於有這個膽子肆意傳播。
“毀掉吧,這畫像不是我,我身材很爛,搓衣板一樣,這畫像造假了,沒有收藏價值的!”縱然她說了不會隨意傳播,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會傳播,哪一天如果鑾壽山莊倒了,這畫像照樣會四處傳播。
綿綿姨聽她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誇了她一句,紫曉楠聽完後卻想哭。
“怎麼會想搓衣板,哪裡有那麼平,頂多是個荷包蛋!”
額,話說這個綿綿姨,你是在夸人損人,算來不和你計較這個,還是勸說你把畫像毀掉:“楊燁她娘,真的這畫像作假了,而且我不喜歡自己被人當作收藏品,你要是不毀掉,我就和我相公說了哦,想必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允許自己的娘子被人畫了這樣的畫像,以供欣賞的!”
看來還得擺譜一次,高調一次,現在對方真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應該會買賬了吧!
“那我等莊主親自和我來說,再把畫像毀掉,可能莊主並不介意別人把自己妻子的畫像當珍寶一樣的供養。”綿綿姨邊說着,邊對身後的婢女揮手,“送回我房裡去,放回盒子裡。”
“是,綿綿姨!”婢女應聲下去,紫曉楠眼看着自己的裸畫被送回去珍藏,那叫一個急,不行,得找龍龍,讓他去說,把這畫毀掉。
“綿綿姨,剛纔我相公說要來你這,請問他想在人在何處?”紫曉楠一出言,一屋子所有人都看向她,男人逛妓院,原配殺上來這種戲碼。雖然見怪不怪了,但是如果對象換做是勝過皇上的太陽一般的男子和他的夫人,就好看嘍。
“哦!難不成方纔的三歲小娃,就是傳說中的龍莊主。”綿綿姨也是聽說鑾壽山莊的莊主練功走火入魔,變成了三歲小兒的樣貌,只是沒想現在這三歲小兒,居然會是她萬芳閣的貴賓。
小半個時辰前,一個錦袍玉帶的小孩和一位白衣勝雪的男子進來萬芳閣,也沒點姑娘就說要喝酒,點了最貴的露天雅間,半晌也沒吱聲,她派人進去請示,出來後那丫頭只是手裡拿着厚厚一沓銀票,說裡頭的主兒說了,時候還沒到,姑娘們先備着,別上!
上下打量了紫曉楠,她大致明白了,這時辰想必就是說的眼下這個龍夫人了,閱人無數,加上情場老手的她能看不出來,龍莊主想必是要故意氣龍夫人呢。
雖然不知道這對小夫妻何故要互相鬥氣,但是她收了人的銀子,自然要成人之事,於是當紫曉楠開口問龍龍在哪裡的時候,她笑靨如花的使了個緩兵之計:“龍莊主正在樓上呢,來人呢,還不去告訴莊主,夫人來了!”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不用去稟報!”紫曉楠一聽龍龍真的在樓上,急着繞過綿綿姨上樓。
“唉,龍夫人,稍安勿躁啊,我這店子裡的規矩,二樓是不讓良家女眷上去的,你這不好壞我規矩吧!”
紫曉楠纔不管她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呢,這個龍龍居然敢拿逛妓院這一招來對付自己,好呀待她找把見到,當場讓他變成小龍龍老太監,讓他興風作浪胡作非爲。
當下她又要衝上去:“誰也別攔我,規矩是人定的,就能由人來破,誰攔我我跟誰翻臉,楊燁的娘,雖然我和楊燁是好朋友,但是你也不例外。”
綿綿姨眼看着攔不住了,忽聽的樓上的一個婢女來報:“綿綿姨,龍莊主說了,他不想見夫人,他現在和水仙百合芙蓉薔薇四位姐姐玩的開心的呢,不想見到心煩之人,擾了雅興!”
聞言,綿綿姨不動聲色的輕笑一聲,果然這個龍莊主,來了這麼就不點姑娘,等到龍夫人殺上來了才點上閣裡的四大花旦,看樣子當真是龍夫人嘔氣呢,而且假戲不真做,顯然是心裡很在乎着龍夫人。
好吧,雖然龍夫人是楊燁的朋友,但是她今天也不厚道一回,出賣一下自己女兒的朋友。
“龍夫人,其實良家女眷不讓上二樓,也是爲了你們好,男人們,留戀風月場所在所難免的,有些事情我們女人心知肚明就可以,何必戳破,戳破了以後小夫妻日子不好過了,你就當今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回去洗洗睡覺吧!龍莊主今夜想必是不會回來了,水仙素有清純佳人之稱,百合有秀麗美人之稱,芙蓉有端莊佳人之稱,薔薇有芳香美人之稱,這四個姑娘兩佳人兩美人,可是我們……”
“楊燁的娘,我看你是楊燁的娘我纔不發作,你這消金窟,我總有一天一把火燒了她!滾,誰都別理我,更別想攔我!”紫曉楠成功上套受激,以綿綿姨的話來講,龍龍今天晚上是打算和這兩佳人兩美人共度春宵了?
或者是現在不肯見她,是因爲已經開始度良宵,怕她壞了好事。
本來以爲他或許是爲了反過來將自己一局所以纔出此下策,看樣子他是要假戲真做了,剪刀,剪刀呢!
衝上二樓,紫曉楠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野蠻勁,一把揪住了欄杆處送花的婢女,大喝一聲:“那丫在哪裡?”
房間裡,美人酥胸半露,裙襬高撩,四色美人,姿態各異,卻全是上等美色。
聽到外頭聲響,其中一個媚骨酥軟的聲音在龍龍耳邊響起:“龍莊主,龍夫人好像生氣了,我們這麼玩,她不會回去罰你跪搓衣板吧!” WWW ⊙тt kǎn ⊙¢o
“呵呵,好好伺候本莊主就是,看着本莊主的眼神行事,賞金少不了。”主做上一個三歲奶娃,老神在在的道。
四個女子齊齊起身稱是,雖然衣衫凌亂,但是卻說不出的清麗高雅,真不愧一個個都是落魄的官家小姐,禮數週全得讓人舒服。
“回來坐下,芙蓉和薔薇,聽說你們兩舞姿綽約,合着這良辰美景,舞一曲如何?”龍龍已經入戲了,因爲他敏銳的捕捉到了房門口帶着憤怒的腳步聲。
舞姿綽約,我舞你祖宗!
紫曉楠粗暴的一把推開門,身後跟着戰戰兢兢的婢女。
“龍莊主對不起,奴婢辦事不利,沒有攔住夫人!”婢女誠惶誠恐的道,並不知道這只是龍莊主欲擒故縱,請君入甕的戲而已。
龍龍一挑眉,裝作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你們這麼多人,卻連個手無縛雞之力,只會做飯燒菜的女人都攔不住?找你們綿綿姨來!”
“牛,你想死嗎?”紫曉楠聽到他說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只會做飯燒菜的女人,一股血氣上涌,差點直接噴出來。
龍龍斜睨她一眼:“是你勾搭別人在先,你不守婦道憑什麼要我爲你守身如玉?我從醫館走後,你要用這麼久才能過來嗎?看你衣衫凌亂,雲鬢散亂,不會是剛在那和那年輕英俊的大夫纏綿了一番吧!”
龍龍從她推門而入的時候就不經意的皺了下眉頭,看着紫曉楠的樣子,再推算她這麼久纔過來,他不由的開始當真懷疑起,她是被那醫生耕耘了一番再過來的。
這個想法讓他氣急,遂無憑無據的開始口無遮攔。
“你!你……”紫曉楠眼前有些黑,身子恍惚了一下,水仙忙驚呼“莊主,夫人她……”
“閉嘴,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我!”看樣子,他是當真假戲真樂在其中了,以前每次氣她,都不會玩到責罵過分的境地。
但是今天,他居然左擁右抱,小手還放在兩個美女胸口上方,離那豐滿的賁張只有一點點的距離,而且一屋子衣衫凌亂,桌上本盤狼藉,看樣子想必是在她陷入“追殺門”事件,狼狽逃跑,拼命朝他呼救的時候,他正沉醉在他的溫柔鄉里。
看着她被自己氣的險些暈過去,龍龍心口扎疼一下,難道是自己誤會她了,也是,她的葵水還沒有乾淨,怎麼可能和男人做那種事情。
“娘……”好想上去抱住她,告訴她對不起,我玩大了,不該誤會你的。
卻只聽的紫曉楠一陣狂笑,笑的眼淚直流:“有首歌叫做是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龍凰,我本來因爲你是最最特別的那一個,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的把你當成了那唯一一個。
我一直在想你爲什麼喜歡我,你如果只是喜歡我做的飯菜,大可以只把我留下來給你當廚娘。你喜歡的女人,應該是綰倩那樣溫柔美麗,應該是這兩個美女一樣楚楚動人。
但是當聽到你的甜言蜜語的時候,我就在想,或許你是個不介意我的容貌不介意我的身材不介意我的才華不介意我的背景的男人,看來我當真是瞎了眼睛了。
美人在懷,豈能坐懷不亂,男人嗎,都這樣,是吧,綿綿姨?”
趕巧綿綿姨因爲那丫頭的通報上樓,一時搞不清楚狀況,還以爲要繼續配合龍莊主氣氣龍夫人,於是勾了個爲難的笑:“男人都這樣,龍夫人我勸你還是先回去吧!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哦!知道了!那我走了!謝謝你,綿綿姨,你又讓我上了一課。”偷偷抹掉眼淚,她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太淒涼,她的尊嚴已經在自己的老公妓院,甚至和妓女們假戲真做的時候,被踐踏到了腳底。
她不能再待在這裡,她怕多留一刻,自己的心肝就要斷了,保持着風度,嘴角掛着笑容一步步的下樓,龍龍起身去追,當真意識到自己玩火了,可腳步才離開桌子,一道白影不合時宜的擋住了自己的去路:“莊主,屬下一路尋來,不見夫人,醫館的大夫說夫人在你走後不久就跟着離開了,說要來萬芳閣找您!”
“她人已經在萬芳閣了!讓開!”龍龍一把撥開白無常,嫌他礙事。
“哪裡?莊主,夫人在哪裡?”白無常忙到處尋找,只聽的龍忿忿跺腳:“你什麼時候出來不好,偏這個時候,還不快去追,夫人剛出萬芳閣!追啊!”
白無常自知犯罪了,忙拱手:“屬下這就去!”
說完撒腳往外飛,龍龍功力沒有調息過來,不能使用輕功,只能埋着小步子拼命跑,只是這般跑,怎麼可能跑得過紫曉楠。
從萬芳閣出來的那一刻,她就崩潰了,徹底崩潰了,瘋狂的跑,跑到一處不是很繁華的街道,她顏面嚎哭起來,像個剛被人強暴了的小女孩,因爲她的這一身打扮,真是不得不讓人想入非非。
哭得累了,她注意到路人的指指點點,一把抹掉淚水,吼一句:“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神經病!”
“切,潑婦!”
“西,你才神經病。”
……
路人都鄙夷的朝她揮揮袖子,一副嫌棄的樣子。
紫曉楠自己看着自己的糟粕樣,都覺得對不起紫家的祖宗,老姐在和姐夫結婚前,被男人甩過三次,每次回來嚎啕大哭,都被老媽用擀麪杖揍得很慘。
“你爹你媽還沒死呢,你哭什麼,這世界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沒出息的東西,丟光了我們紫家的臉。”
每當老媽這樣惡毒一痛罵後,姐姐的哭聲會更像殺豬一般,撼天動地,紫曉楠自認她不是姐姐,她比姐姐放得開,她是誰,她可是新時代的事業型男性,男人只是生活的點綴,要拿得起放得下。
況且還沒失身,她有什麼拿不起放不下的?
擦乾眼淚,罵自己幾句丟臉,她心痛的要裂開,面上卻已經回覆了平靜。
她得先把自己拾掇一番,於是找了個當鋪,把身上所有的金銀首飾都當了,黑心老闆看她急着用錢,坑了她的首飾不少價值,她也沒有想心情沒有力氣和人計較。
落草鳳凰不如雞,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她的典型,縱然知道自己被訛了,她也只能你逆來順受,原本價值一千多兩銀子的首飾,換下來只剩了三百兩,她忍了。
換了銀子後她隨便在地攤上買了件樸實無華的棉布衣服罩住了狼狽的身體,因爲被那羣飄香院的女人瘋追,她的外套都不見了,她總也不能穿着裡衣到處晃悠。
至於爲何又三百兩銀子在手,她纔買了件棉布衣服,那是因爲多餘的銀子,她打算當盤纏用,離開,離開京城,離開和別的男人一樣用下半身思考的龍龍。
又買了梳子,讓攤販嫂子幫自己梳理了一個普通的髮髻,她如今走在街上,看上去和所有的女子無異,唯獨稍微奪目點的,是她脖子上狗鏈子粗細的銀鏈子。
等換了新環境,也要請工匠取下來的,就算會傷到脖子也要取下來,她不要存留任何一點,關於他的記憶。
心灰意冷的買了點生活用品和食物,她打算的挺周到,然後看着河上停泊的小船,她上了其中一彎:“師傅你這船最遠去哪裡?”
“姑娘我這是夜遊京城的船,去不了多遠,出不了城的!”看着紫曉楠包袱款款的樣子,船伕一眼便瞧出了她要遠行。
“如果我給錢,你去嗎?”這個世上,有錢能使鬼推磨,紫曉楠掏出一錠三兩的散銀子,知道對船伕來說,每天就賺幾個銅板這點銀子也是價值不菲了。
“去,去!”船伕果然見錢眼開,一雙眼睛,順便還偷偷的看了看紫曉楠腰間鼓鼓的荷包,出手這麼闊綽,看來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都這麼晚了打扮成這樣出城,難不成要跟想好的私奔?
齷蹉的猜測着種種可能,船伕又不懷好意的看向了紫曉楠的荷包,紫曉楠滿心都想着龍龍的背叛,龍龍和四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的親人,龍龍以前甚至可以爲綰倩死,心口絞痛絞痛,忍不住抱着膝蓋埋首進了雙膝之間,輕輕的啼哭起來。
橋上,龍龍和白無常正焦急尋找着,龍龍只看了一眼橋下的幾處客船,覺得並無異樣,便片刻不停的繼續往前尋找,他才走,紫曉楠就擡起頭來,用力抹一把淚:“開船吧,出城,送我到城外最近的村莊!”
紫曉楠還是考慮周到的,不是一味的賭氣逃跑,她不能讓自己一個人落在荒郊野外,得找個有人氣的地方先歇一夜再說。
“好叻!”船伕見她擡頭,終於收回了落在她腰間的貪婪目光,拔掉了固定船隻的船蒿,然後將船蒿一頭頂着岸邊,緩緩把船推離了河岸,駛到喝中央,他放落座,看起船槳划船。
“姑娘這是要去哪裡?”他稀疏平常的和紫曉楠搭話。
“投奔親戚!”紫曉楠只給了他一個虛假的答案,因爲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是被老公背叛了,想逃離傷心之地。
“哦,姑娘親戚是哪裡人?”
“不知道!”紫曉楠真的不想說話,她只想一個人靜靜。
看出來了這姑娘傷心的很,不想和人說話,船伕也不多言語了,河岸上穿梭着各種各樣的客船,上頭都是觀夜景的人,有的三五成羣,有的成雙成對,有的一家幾口,總之河道上的熱鬧,不會比街巷上的少。
船緩緩的行了一炷香的時間,因爲和換成船隊走了不同路線,所以到了分叉口之後,河岸上越發的冷清起來,那船伕冷不防問了句:“姑娘可通水性?”
紫曉楠不疑有他,搖搖頭:“一竅不通!”
“哦,那要是落水了可就麻煩了,你要抓穩啊!”他說着,不知道使出了個什麼巧妙的勁道,船隻居然輕輕晃動了一下!
嚇的紫曉楠都沒時間傷心,小命第一啊,忙抓住船舷:“師傅,這船怎麼晃盪了起來,你駕的穩當些吧,嚇人!”擡眼叮囑駕船的,卻見他一雙賊光閃閃的眼睛,忽然打在了自己的腰間荷包上,紫曉楠猛然意識到爲何他要問自己通不通水性了。
心裡一慌,一瞬間她有些六神無主,但是很快鎮定下來,她還有時間,淡定,呼,淡定!
爲何說還有時間,是因爲身邊還零零星星有幾隻船經過,而熱鬧的環城河道也不是很遠,現在她要是落水,撲棱水花外加大喊救命的聲音,肯定會引來人,所以想必這船伕即使要對自己不利,也不能急於一時。
不動聲色壓下驚恐,實則她的腿腳在發軟,死亡面前,不是人人平等,是人人驚悚,她也是人,也不會例外。她很想和周邊的船隻呼救,但是周圍偶爾纔來一隻船,現下並沒有船經過。
她若是大聲朝着環城道上呼救,只怕她連落水的撲棱和求救聲都別想發出來,直接會被這個船伕用船蒿杵死在水底。
鎮定鎮定,見機行事,這人不是貪財嗎?看來她只能捨棄錢財就保命了。
之前三百兩銀子太重,當鋪的老闆給她的是五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這一荷包碎銀子,看樣子這個男人以爲她的錢都在身上,所以纔會一個勁的盯着她的荷包看,財乃身外之物,既然他覬覦荷包,她就來個故意把荷包落水,讓他下去撈,然後趁機逃跑。
只是她這個法子有個弊端,她不會划船啊!
算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划船在電視裡看多了,而且剛纔看船伕划船,不是也差不多看懂了怎麼劃嗎?左邊三下,右邊三下,用力用力,加速加速,應該就可以了!
吞嚥了一口口水,她故意用力的嘆息了一口。
“唉,師傅,離京城越遠,我心裡就越發的難過,我生在這長在這,從小沒離開過京城,如今家道敗落,父母亡故。母親臨終前給了我書信一封,鐲子一隻,讓我去五方城郊縣投親,我把鐲子當了換銀兩。
那千殺的掌櫃的還看我年幼孤苦欺負我,一直鐲子只當了這五十兩,我不事生產,有沒有一技之長,如果投親不成,這五十兩住店吃飯趕路,很快就會耗盡,唉,師傅,我命苦啊!”
說着,還抹起眼淚來,關鍵是她的眼淚,還真的能落下來。
船伕一聽,心中大暗喜悅:“嘿嘿,原來有五十兩,我還說這小小荷包,大概就個三十兩。如果是五十兩,都頂我半年辛苦了,既然是舉目無親,孤身一人,那死了估計也沒人知道,嘿嘿!”
面上卻裝作同情憐憫之:“姑娘,你也不要太傷心,找到你的親戚,自然人家會收留你的。而且有些染坊啊,酒坊啊,也會要女工的,你若當真無處可去,裡頭還能管你一口飯吃。”
“真的嗎?”紫曉楠“驚喜”的道,“看來天無絕人之路啊!”
“當然是真!”如果去地獄,做了鬼連飯都不用吃,吃蠟燭香火去吧,嘿嘿嘿!
眼看着船伕把船劃得越來越快,熱鬧的環城河也越來越遠,周邊的船隻也已經絕盡,紫曉楠知道他要選地方動手了,剛纔剛消息給他自己身上只有五十兩,想必他不會懷疑她包包裡還有更多錢,當五十兩落水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下水撈錢。
紫曉楠好歹也是個聰明的娃,這點小算盤她打的是噼裡啪啦的響,於是乎假意往座位邊緣靠靠,伸手一下下撥弄着冰涼的河水,船伕還假好心的給她提醒不要掉下去,她應了聲謝謝,忽然擡手指向月色:“今夜的月光好美啊,師傅,你看!”
船伕條件發射的擡頭去看,紫曉楠趁機解開了腰間荷包,只聽得“噗通”一聲,她“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啊呀,我的錢,荷包的繫帶什麼時候鬆的,我的錢,我的錢啊!師傅,怎麼辦……”
“噗通!”如她所料,男人見錢眼開,很快一個泅水,隨錢而去,還好錢袋子落得速度比較快,他一下子抓不到,接着月色,只見他越泅越深,紫曉楠忙把過船槳,跑到船尾,用力猛力死命的把穿往回滑。
左三下,右三下,使勁滑,不要停。
先回去,要保命,待天亮,再出城。
死龍凰,都是你,害得我,被盯上。
差點掛,你不憐,我爸疼,我媽哭。
紫曉楠口裡絮絮叨叨着三字經,用力的划船,事實證明沒吃過豬肉,只見過豬跑是不行的,劃了沒有一會兒,船頭就歪向了左邊,她手忙腳亂起來,找不到一點感覺,船倒向左邊,她的船槳用力再右邊滑,船更是往左邊轉。
眼看着就要橫過來了,她才驚覺這個騎馬不一樣,不是想往哪裡轉就要往哪裡拉繮繩,而是想往哪裡轉,必須劃反方向。
忙找手感,行了百米之後,總算有些感覺了,可是!
“死丫頭,你給我站住,看老子不追上你!”垮垮垮,垮垮垮,背後傳來了一陣陣水花聲,紫曉楠回頭去看,眼見着原本拉開的百米,現在只剩下五十米不到了,不愧是船伕,水性真好,浪裡白條啊。
呸呸呸,還浪裡白條,侮辱了紫曉楠心目中的梁山好漢——浪裡白條張順。而且媽媽呀,她這是還有哪門子閒情逸致去誇獎這個謀財害命的死船伕水性好啊。
還是趕緊的開船,或命要緊,以她估計,這船伕就算是“游泳神童”菲爾普斯,幾百米下來也會累。
於是她加足了馬力,全速前進,這個小胳膊小腿的幸虧平時拿菜刀拿習慣了,所以還不至於握個船槳就累到趴下,奮力的往前劃,果然如她預料的,對方累了,船人之間很快拉開了距離,紫曉楠只遙遠的聽到背後的辱罵,她洋洋得意的回頭,一腳踩在座位上,雙手插腰,張揚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貨,大蠢貨。我要你害我,你就等着見官吧,覬覦我的銀子,想把我淹死,就你,我呸,拿着那五十兩銀子,我送你下葬,哼!”
猛然一陣風,湖面不平靜了,蕩起了陣陣漣漪,晃盪的這一葉扁舟也跟着左右搖擺起來,紫曉楠本來就是站着的,如今穿左搖右擺,她根本沒有個扶的地方,身子一個不穩,“噗通”一聲,樂極生悲了——她,一直旱鴨子,落水了!
“嗚嗚,咳咳,救命,咳咳!”救命,有人會來救她嗎?雖然逃離了魔爪,但是她還沒有靠近環城河,再怎麼大叫大嚷,都沒有人聽得到,除非正好有船如果,但是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巧的事。
“咳咳,咳咳!”嗆了好幾口水,她都不再喊救命,處於絕望等死狀態,猛然見一襲白衣凌駕空中,踩着水波凌波微步而來。
靠,牛頭馬面怎麼長這樣啊!這世界太瘋狂,連牛頭馬面都能帥的人神共憤!
紫曉楠以爲自己已經死了,索命小鬼來了,不然怎麼可能看得到大晚上的有個白衣人忽然憑空飛出來,看周圍根本沒有船啊!
只是爲何死了,她還在撲棱?“撲噠撲噠,咳咳咳!”好痛苦,哲學家有一句話,叫死不是唯一的解脫,她終於算是體會到了,比如說淹死鬼,死了一輩子可能都在撲噠,嗆水,咳嗽,吃酸鼻子,浮浮沉沉,悲劇啊,娘了個悲劇!死龍龍,都是你害的!
“龍……咳咳,我做鬼……咳咳,都不會……”
“夫人,抓住屬下的手!”猛然頭頂一個男子,踩在水面上,紫曉楠擡頭看看,似曾相識,又好似未曾見過。
“咳咳!”想都沒想,紫曉楠不管眼前是誰,倒是確定了一件事,她沒死,因爲鬼差怎麼可能叫她夫人。
把手送到面前白衣男人手裡,男人輕輕一拉,她身子就如魚兒一般從水裡竄了出來,腰間陡然換上一陣溫暖,更讓她確定自己沒死,然後男人凌波微步,抱着自己好像抱個氣球人一樣輕鬆,朝着環城河方向而去。
環城河和這條通向城外的河流的分岔口不遠處,一艘小船飛快的朝着這邊移動,白衣男人吧紫曉楠抱上船後,便對着船上的人拱手:“莊主,夫人安然無恙。”
“什麼叫安然無恙,你沒看到她現在這樣,她不會水,你不知道嗎?”一個小孩,沉怒着呵斥起白衣男子來。
紫曉楠看到小孩,再看看白衣男子,總算知道了:原來是黑白無常裡的白無常,怪不得覺得眼熟。
只是這個死龍凰,他又什麼資格說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會這麼慘,雖然和自己的得意忘形有一定關係,但是罪魁禍首是誰,他難得哦啊不知道嗎?
“莊主,是屬下失職,請莊主責罰!”白無常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低頭彎腰的討罰。
紫曉楠上去一把拉起他:“失什麼職,責什麼罰,不是你的錯,某人憑什麼對你頤指氣使,恩人,你就了曉楠,曉楠打算對你以身相許,龍凰,今天月亮見證,我紫曉楠要休你,從此男歡女愛,互不相干,嫁娶事宜,互不干涉,一句話,形同陌路,井水不犯河水,走,白哥哥,我們去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