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容在旁也嘆道:“再怎麼樣,她也不該存這麼個心思,崔五郎可是念君未來的夫婿……”
她也知道這事多半是真的,姚氏就算一手遮天,也不敢拿這種事冤枉個清清白白的傅允華。
傅允華定然本就是叫人捉住了痛腳。
陸婉容終於明白過來爲何早些時候姚氏敢這樣把她丟在趙家了,就是有這後手呢。
傅念君心裡也很清楚。
“等傅允華的名聲一臭,母親和四姐兒對付她,就是叫做‘爲民除害’,唔,就和對待我一樣了。”
這樣傅梨華今日想謀害堂姐的罪名儘可以減小到最低。
傅念君盯着桌上的飯菜,其實覺得這幾個人頗讓自己倒胃口,她倒是更想快點吃飯。
陸氏一笑,“真不是你做的?傅梨華那個性子,傅允華不會那麼蠢把自己戀慕崔五郎的事和她說。”
傅念君搖頭,“我確實並不知她存了這般心思。”
她頓一頓:“或者說,是那個崔五郎的話……”
話尾一收,耐人尋味。
她竟會看上崔涵之,也無怪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了。
陸婉容睜着一雙大眼睛瞧傅念君,她怎麼一點都不生氣?她當真半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夫君嗎?
陸氏看了她們一眼,才道:“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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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這裡把傅允華房裡每一個角落都翻遍了,心裡除了幾分欣喜,對傅允華也越來越不齒。
她原本只是拿了傅允華身邊一個小丫頭作耗,想捏個名目來污一污傅允華的名聲。
這事她也覺得頗棘手,畢竟傅允華不似傅念君,她一直是個頗有才名,在府內也口碑極好的小娘子,自己那不成器的女兒和她槓上,把人家推下水,誰是誰非,別人心裡都有數。
可是姚氏沒想到小丫頭不禁嚇,三兩句話就把底給透露了,真是把傅允華的把柄送到了她手上。
好啊,原先她倒是想着傅念君和崔涵之的親事壞了,或能助一助傅允華,她嫁了崔家,既不會壞了和崔家的關係,又能把四房握在手裡,可沒想到傅允華早生了心思,惦記別人的夫君。
既她也是個如此不要臉的,姚氏也不必和她客氣了。
儘管鬧出來,金氏她敢有什麼話說?
“夫人……”
張氏沉着臉過來,手裡拿着一樣東西,是一卷畫軸。
姚氏見她神色不對,微微蹙眉,湊過去一看,也不由大吃一驚,“這是……”
張氏握着那畫軸的手也有些顫抖,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可真是……”
姚氏的臉色鐵青,“她瘋了,當真是瘋了!”
好一個傅大娘子,竟是藏得那麼深,她這樣同那個傅念君有什麼區別!
這會兒恰好金氏帶着人殺了回來,她也顧不得等一等後頭的女兒,一進院子就厲聲高喝:
“都住手!”
院子裡的地上散落着各個從傅允華房裡搬出來的大衣箱和書箱,衣裳和書本零落散亂了一地。
旁邊已經有下人在點燈了。
天色漸暗,可是沒有人敢提醒姚氏去用晚膳。
姚氏聽見了聲音走出來,臉色極不好看,一張年輕美豔的臉佈滿寒霜,好似突然老了五六歲。
金氏從前一直笑臉迎人,對着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姚氏只有聽話恭敬的份,可是今天,是對方欺人太甚,她也無需再忍了。
金氏望着姚氏冷笑,“大嫂,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指指滿院子的狼藉。
“什麼意思?”姚氏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出來,直接側身把一疊紙張扔在金氏面前。
紙片飛揚,落了滿地,金氏腳下也飄了幾張。
“這是……”
金氏有些愣了。
滿地的書稿紙張,上面都是用娟秀的字體謄寫抄錄着不同的詩詞和時文。
“好好看仔細,這可是大姐兒自己的字?一會兒別說我做了假。”
姚氏反問金氏。
金氏拾了一張看了幾眼,挑了挑眉,“大嫂在大姐兒房裡找的,自然是大姐兒的東西,我就奇怪了,大嫂今日此來,無緣無故將人房裡翻成這樣,可有沒有說法?”
姚氏不去理會她的問話,“你先別急着興師問罪,你好好看看這上頭的詩詞字句,你是要自己派人去問還是我幫你派人去問問,你不認得,咱們家裡幾個郎君可都知道,這上面,全部都是崔涵之崔五郎的詩詞!”
金氏臉色一變,卻咬着牙強作鎮定:“那又能說明什麼?我們大姐兒素愛詩書,看些才子的詩文,見到好的就存下來算得什麼事?我就不信她只留了崔五郎一人詩詞。”
姚氏就知她不肯死心,便又一五一十把這些東西是如何被妥善藏起來,如何讓小丫頭親自拿出來的,一一說明白了。
很明顯,那小丫頭就是最好的證人。
那可是傅允華自己身邊的人。
“何況她已這般年紀,明知崔五郎是二姐兒未來夫婿,她還要這麼做,四弟妹倒是和我說說,難道崔五郎的文采就真的好到了這般地步,讓大姐兒不顧廉恥也要私自存留了這麼多妹夫的作品?!”
姚氏又是一句插心窩子的話。
金氏無言以對,心裡的火更是越燒越旺,燒得她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她不敢相信,竟是真的!
她那個知書達理的女兒,竟對未來的妹夫有了這樣的綺思!
金氏見姚氏那鄙夷的表情,就一時口不擇言,冷笑道:“大嫂也莫要提什麼二姐兒,二姐兒不就是不知廉恥,肖想過妹夫嗎,好啊,這種罪名,如今您也可算是能安到我們大姐兒頭上來了!”
金氏講話也學了一副無賴腔調,不肯好好說道理,無非就是想那傅梨華和杜淮的事刺一刺姚氏。
被無辜連累的傅念君倒是在陸氏院子裡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努努鼻子,還頗感無奈地對陸婉容說了一句,“那邊吵架,你猜會不會把我罵進去?大概會的,因爲她們罵人,就喜歡把‘傅念君’這三個字當作‘不要臉’來用的。”
陸婉容咯咯直笑,只說:“念君,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