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吳昊別提多後悔了,後悔聽信呂安如安排,讓其他預測派先回夏國,留下週生一人。
這周生的實力和膽量全位居社裡倒數,真搞不懂呂安如看重他什麼。
吳昊把不悅的責備通過眼神甩給擔保人,沒甩到呂安如臉上,被早發現他情緒的寧光擋住。
其實不單寧光發現了,吳昊又沒刻意遮掩,呂安如自然察覺到。
不給男人們糾結的時間,她拍拍虎翼獸的大翅膀,發號施令:“去吧虎虎,在前面轉角處重重向下跳三次,再向上輕輕頂六次。”
虎翼獸得到任務,興奮張開翅膀,估計覺得剛剛盛冥召喚出的火鳳很威風,博得大家喜歡,它特意效仿之。
昂頭向天,剛張開大嘴,翅膀又被呂安如拍了拍,新的指令下達:“過去再耍威風。”
虎翼獸委屈地眨眨眼大眼睛,哼唧不從。
呂安如從包裡拿塊香草餅乾,塞進它嘴裡,誘惑道:“聽話,完成這事了,整包給你吃。”
吞掉從未嘗過的美食,虎翼獸乖乖聽從呂安如指令,低調飛過去,在指定位置重重落地。
吳昊讓組員們採取老陣型,手拉手成圈圍住虎翼獸,防止大夥遇到突發狀況走散。
虎翼獸快樂蹦躂完,每個人頭頂重新落滿毛,打噴嚏聲音不斷。
礙於不確定門開口位置,大夥只得呆呆站在原地。苦等將近五分鐘,未見任何異常。
吳昊眼底惱意翻滾,朝呂安如冷哼聲,意思你的人你自己看着辦。
呂安如不接對方甩來的火氣,走到周生身邊,輕聲問:“遺漏什麼地方了?”
“我找找看。”
周生把符咒翻來覆去仔細查看,自己看完讓孟夢幫他確定是否有暗藏小字。
呂安如抓住兩人手,稍加用力點制止他們亂動,低喝道:“冷靜點,別找提示了,根據伱所學知識判斷。”
周生連聲應好,專注凝神,嘴裡唸唸有詞。
“天雷無妄、系陽氣上升、陰氣下降,天地不交、萬物不通,泰極而否,否極泰來,互爲因果。”
留下的人有一多半是呂安如任務組老成員,通常無條件支持她,但人們望着周生沉重的面色,以及神叨叨的狀態,信心隨之降到負數。
廖狼肩扛重炮,湊到呂安如和寧光兩人中間位置,壓低聲音說:“乾等好似等死,不好受呀。”
呂安如正色比個噤聲,手勢壓住廖狼細問的念頭,沒壓住高櫻火爆脾氣。
高櫻戴好拳頭,埋怨道:“正是在等死,我聽動靜判斷啊,變異怪物繞開我們設置的障眼法了。大概五六分鐘後到達我們所在位置,我建議大家準備迎戰,別傻兮兮的光依賴不靠譜之人。”
大夥雖沒回應情緒濃重的話,但全做出防守姿勢,格鬥社壯漢們自動往人羣外圍退出兩步。
戴啓陽擡頭仰望大龍,模糊看到他尊敬的社長躺在上面。
腦海浮現出剛剛社長教他的高級木法,能得到社長一對一授課,是社裡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隨之想起四月和呂安如老唸叨的話,‘能力有多大,責任有多大’。
其實他從未告訴過別人,自己選擇木系法術的原因。兒時父母要賺錢,把他留在農村,他與外婆相依爲命。有天三隻變異老鼠精闖入外婆家,將家裡糧食洗劫一空,還咬傷外婆。
外婆因此染上變異鼠疫,沒多久撒手人寰。
打從那時起,他便決定要修煉能保護自己的法術。從而努力考入月翔,選擇了一門防禦和輔助爲主的木系法術。
他從未想過有天自己能獨當一面,但此刻他想當次衆人的保護盾!
沉聲道出決定:“你們繼續往前走,我來施展藤蔓交錯,儘量攔截怪物。”
布朗特滿臉豔羨,手搭在戴啓陽肩頭,感嘆道:“哥們天才型選手呀,社長傳授一遍,你就學會木系高級法術了。”
“哇,好牛啊,剛剛是你在施展藤蔓交錯啊,阻攔住許多大型怪物呢。”
“謝謝你啊,真厲害。”
“別客氣,”戴啓陽羞赧笑笑。
原來被人崇拜真的會虛榮心爆棚,雙手結出法印,催促大家:“快走吧。”
四月從帽子脊背跳回地面,拉拉執意等周生的呂安如衣角,勸道:“組長走吧,先繞開追過來的怪物。”
“等下。”呂安如轉頭面朝吳昊,問:“你勘測的牢房入口在這裡吧?”
吳昊很想回答不是,但總歸不能爲一時賭氣丟掉人品,如實‘嗯’聲,下秒不耐煩地多說句:“先走吧。”
首波靠近我方的乃吸血飛蟲,它們能自由穿過藤蔓。
組員們一聽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各個臉色大變,幫忙勸呂安如。
“對,我同意四月的意見,繞一圈埋好混亂光影和指標,再回來繼續找嘛。”
“蟲子一兩隻確實咬不死人,恐怖的地方在於數量多,我們別留在這裡當美味肉餅了。”
“反正我再也不想打一遍吸血飛蟲了,包裡驅蟲劑早用光了。吸血飛蟲能把盛冥社長累趴下,我們根本拿它們沒招。”
聽到寶貝弟弟的名字,呂安如跟着動搖起來,側眸望向周生。
周生早停止思考了,同樣給她投來回望,透過厚重的鏡片,呂安如模糊看到周生滿眼蒼涼的自卑。
她知道自己是周生最後的信念了,一旦她聽從衆人建議離開,周生研究夏國古占卜術的執念會轟然倒塌。
上學期四月統計過,整個預測派,光周生研究夏國古占卜術,考試名列前茅的社員全在研究西方新占卜。周生爲了迎合羣體,也跟着摸索了塔羅之類預測方式。
她問過周生爲什麼執着於夏國古占卜術,周生回答的格外乾脆:“因爲喜歡啊,夏國上下五千年歷史,文明古國衍生出的預測之法必然及天下之大成。塔羅和西方占星看近期運勢非常好用,要看長久還得靠咱們老祖宗留下的精髓。”
呂安如記的周生答這話時,眼中閃耀着璀璨的光芒,嘴角幸福揚起,露出澄澈的笑意。
思忖兩秒,安排道:“你們先走,我留下陪周生再試試開門之法,順便保護他和戴啓陽撤退。”
孟夢雙脣微微張開,申請留下的話沒說出,被四月拉走了。
“走吧,我們手不能打、腳不能踢,留下沒用,光給組長添亂。”
四月實在的話影響諸多人決定,組員們不再矯情,跟上隊伍。
“你去研究卦,別分心。”
呂安如給周生交代句,兩步來到戴啓陽身邊,活動下手腕,抽出銀滄迎接新一波吸血飛蟲。
蟲子尚未到,嘿嘿笑聲先至,巨大陰影籠罩住嬌小女生。
呂安如無需轉頭去看,聽聲辯人。
“帽子,你帶艾拉和小冥跟上隊伍。虎翼獸留在這裡,遇到緊急情況了,我們乘它離開。”
紅髮女郎跳到呂安如身旁,胡攪蠻纏地堅持:“我錢艾拉可是官方認證的夏國好閨蜜,當然不能留安如如獨自面對危險啦。不許趕我走,否則我哭給你看。”
“行吧。”
呂安如無奈答應,算人頭,虎翼獸能承載四人重量。
帽子用爪子輕輕貼在閨蜜兩後背,霸道說道:“那就由我和臭小子來當護花使者吧。”
“不行。”
呂安如脫口拒絕,可當她擡眸看到坐起身的盛冥時,視線碰上對方不可忽視的炙熱眸光,她萬般強硬皆變柔軟。
她明白自己說服不了盛冥獨自離去,亦如盛冥有危險,她不會膽小藏起來一般。
“護花使者算我個。”
廖狼人未到,一枚重炮已經朝前打出,將首波鑽過藤蔓的中型變異怪物擊殺。
“還有我布朗特!”
“還有我查理。”
“還有我們戴家兄弟。”
……
聲聲自報名諱從身後傳來,呂安如回過頭,望見張張至真笑容,鼻子不爭氣的酸了。
“你們回來幹嘛啊?”
艾拉心直口快的問道,人少好跑,人多了好怕會全軍覆沒。
生美娜吃味望着呂安如,口是心非說:“組長和漩光殿下全留下了,我們沒有引路人,光自己逃跑沒意義啊。”
呂安如沒注意到生美娜對她的稱呼變了,拉住打算嘲諷吳昊的艾拉,責備斜眼寧光,朗聲宣佈。
“之前我們邊跑邊打比較被動,既然大家全回來了,我堅信嚴防死守能挺到牢房人口門出現。大家分成五個小隊,三名法社和五名格鬥帶一名無武力值的人。法社負責攻擊,格鬥社輸出之外,記得處理好落在隊員身上的蟲子,無武力值的人負責保護好自己。”
衆人齊聲答應:“好的。”
唯獨有個人心裡憋屈,喝倒彩:“行,前提是周生能找到。”
大夥非常有默契,學習呂安如,對吳昊視若罔聞,站好新隊列。
白日化的戰鬥再次打響,變異怪物經過盛冥屠殺過一遍,南柯的後援儲量明顯減少。略微佔據優勢的正面交鋒之下,我方倒能在火力上壓制住敵方。
但沒人因此沾沾自喜,怪物屬於南柯的消耗性武器,用來磨光他們彈藥和法力,他們要取得壓倒性勝利的代價非常大。
生死相搏,大家更不可能爲節省資源留有餘力。
呂安如揮劍揮得手腕發腫,將身邊最後一條變色黃金蛇砍死,用劍支住身體,喘着粗氣眺望前方。
光剩最後一隻大象鹿獸在拼死作戰,她撐起精神跑過去幫忙消滅掉。
大夥連歡呼的力氣都沒了,紛紛癱坐在地,大口喘氣。
四月和詹姆斯特等人穿梭於各處,幫每個參戰成員拿出水瓶,扶住他們手幫他們慢慢喝下去。
“打完剛好休息會,等大夥體力恢復些再進入牢房。”四月溫聲給大家寬心。
“前提是周生能找到入口。”
喪氣話再來,艾拉朝吳昊比劃個抹脖子動作。
杜宏靈魂被南柯轉移至變異猴子,着急回學院救治,暴躁呵斥:“找不到別找了,勘測下牢房在此處樓上還是樓下,直接炸吧。”
“不能炸。”呂安如斷然否定,“研究所建在海底,有它特殊的構架。一旦炸燬平衡點,我們等着給南柯陪葬吧。”
見炸彈女王都不同意,人們剛升起的欣喜之情頹然消散。
高櫻趁大夥不注意,走到周生旁邊,逼問結果:“你試了十幾次了,到底有沒個譜啊?”
周生讓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啊’聲後退兩米遠,弱弱回答:“有,馬上能好。”
縱然他再怕別人質疑,但他很珍惜呂安如替他爭取來的機會,他不想亦不能放棄。
高櫻大步追上前,抽把周生頭頂,不悅喝道:“快點,最後給你十分鐘,再研究不出來,用你喂後面的怪物!”
“好的。”
周生小聲答應,手握羅盤找到呂安如,老實認錯:“對不起呂姑娘,我首次把順序弄錯了。我們處在海里,水屬陰在離位,應該重重向上頂三次,輕輕向下跳六次。”
呂安如累得要命,隨口‘嗯’聲,指指虎翼獸示意:你自己去和它說吧。
“我讓虎翼獸試過了,門沒開。”周生趕在呂安如發火前,將話說完:“我懷疑我們第一次輸錯時便啓動了保護系統,後面的試驗沒作數。”
“我早發現了。”吳式冷風吹啊吹。
呂安如捏住劍柄,多想給兩人一起砍了。
繃住耐心,側身問吳昊:“現在怎麼辦?”
“休息。”
吳昊話一落下,呂安如拄着劍站起。
望着嬌小女生眼中迸發出駭人怒火,吳昊識趣補充:“在原地休息十分鐘,識別系統重新啓動。但你知道南柯的錯誤機制,下次只能重新嘗試一回,再錯我們會被永遠困在這裡。”
組員們早對周生喪失信心,礙於呂安如面子沒說罷了。
現涉及到永遠兩字,大家一下慌了,意見出奇統一地表示:“有懂古占卜術的人幫忙一起解解啊。”
“上啊,四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呢。”
“呵,懂的人讓呂組長安排回夏國了。”吳昊怪笑聲,看向別處。
大夥不好明着責怪呂安如,只好給周生說道:“加油啊,相信自己。”
“你可以做到,我們相信你。”
察覺局面朝相反方向發展,吳昊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呂安如利用了。
話由他說出,人們沒法直接表達成見,光會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展現信任。